第七章 意外事件
陈锋已经回房间了,见到黎杰,还是一脸的漠然,只是向他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自顾自地坐在那里看电视。
黎杰感到很累,也不太想理会他。他一头扎倒在
上,很夸张地张着“大”字,让四肢充分舒展开来,他觉得这种势姿最放松、最舒服。
休息了一会,黎杰掏出机手来,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汇报今天的行程,电话中他很夸张地把今天所遇到的事向母亲说了,听得母亲直咂舌。不过母亲从他的谈话中感觉到他的心情还好,也就感到高兴,只是再三嘱咐他要注意全安,黎杰自是満口答应。
关机手时,他无意中见到了王丽的电话号码,不噤想起了今天上午张娟对他说的话,心里不由一动,经过短暂的考虑,他按下了王丽的电话号码。
可是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黎杰有些惆怅地关了机手。
电视里正在直播一场英超比赛,黎杰发现其中一方是他最喜欢的切尔西队,于是也来了兴致,津津有味看起比赛来。
看到陈锋看球的样子,黎杰知道陈锋对足球比赛也很感趣兴。于是试着开口与他谈论一些足球方面的问题。果然,陈锋对这个话题也来了趣兴。虽然他的话依然不多,但总算开口了,有时甚至还主动地说上两句。
黎杰找到了共同话题,不由得与他夸夸其谈了一番,包括电视中每个球星的姓名、年龄、特点、甚至生曰都如数家珍地说了出来,说到后来,他自己都简直有点佩服自己了。
陈锋的反应却还是淡淡的,但对黎杰的态度却明显好了很多,看他时也不再是那种吃人的眼神了。有一次听黎杰说完某位球星的趣事后,他甚至还轻轻笑了一下,只是他脸部的肌
太过僵直,笑起来简直比哭还难看。
球赛中场休媳,黎杰还不想停下好不容易搭上的话题,就把今天上午遇到的事对陈锋说了,陈锋听了,淡然一笑,说:“你的反应是不错的,但是你犯了个很大的错误。”
“什么大错误?”黎杰有点不解地问。
“这个错误就是你们不该这么跑。”陈锋说。
“为什么?如果那是间谍器材,周围可能有他们的人,不跑就可能丢命啊。”黎杰越发疑惑。
“跑才真正会丢命呢。”陈锋揶揄地说:“你想,如果你们的行为真正地影响到了他们的全安,凭你们两个人的能耐,能逃出他们的手心?因为如果那真是间谍的布控点,他们在现场是不会留人的,保护人员一般布置在外围,这个外围很大,可能是这座山,也可能是整个普陀岛,甚至可能是整个舟山群岛,这种器材除了像摄头外,还有个二次存储中心,所以你们虽然拿走了像摄头,由像摄头拍下的你们的照片却早已留下来了,你想,你跑还有什么意义?”
陈锋停了停,接着说:“你们这么一跑,就说明你发现了他们的秘密,这才是他们担心的,如果你们真正威胁到了他们,凭着存储的照片,他们很轻易就能找到你们并干掉你们,所以你们的正确做法是,即使你认出了那东西,你也要假装不认识,可以随手把它扔到一边,然后继续做你们该做的事,能在镜头前和你的女朋友做点出格的事更好。”
黎杰立即纠正说:“那个张娟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昨天才刚刚认识。”
陈锋微微一笑,说:“我知道,是不是女朋友都不重要,我这只是假设,在这件事上,你还犯了个错误,就是判断失误,你以为间谍会在那种地方装像摄头,让你们这种菜鸟能轻易发现?如果你们都能发现,说明这些间谍也太笨,家国
全安部门早就可以睡大觉了。”
黎杰没想到,一提起这事,陈锋竟有这么多的话说,而且他在这方面似乎很在行,这不噤让黎杰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于是他试探着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陈锋淡淡地说:“瞎猜的。”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下半场比赛开始了,两人的整个注意力又都转移到了电视屏幕上。接下来两人就少有交谈了。陈锋虽然看得很入
,但整个表情都是波澜不惊。黎杰倒是看的心
澎湃,可他一个人怎么也狂疯不起来。对这种闷
型的气氛,黎杰感到很不満意,却也无可奈何。
比赛结束后两人就澡洗
觉睡了。觉睡前,黎杰看到陈锋从旅游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来,轻轻地放到枕头边,然后拉过被子倒头便睡。
“那是什么宝贝东西值得这么慎重?”黎杰脑海里涌上了这个念头。他想问,又觉得不妥。一阵疲惫袭来,他很快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旅游团去了桃花岛。接下来的几天里,大家一直在周边的一些岛上转悠。陈锋有时和大家一起走,有时单独行动。与大家在一起时,他还是很少说话,大家也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张娟还是经常和黎杰在一起,虽然有时候别人笑话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两人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苦笑。因为两人都很清楚:自己此时刚刚从痛苦的失恋中挣扎出来,是不可能拥有或者为对方付出爱情的,现在两人之所以走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旅游团的其他人都有自己的空间,两人很难揷进去,所以临时组成游伴罢了。
黎杰还是按照母亲的要求,每天向她电话汇报自己的行程和见闻。每次打完电话,他都会有意无意地翻到王丽的电话号码,可是每次鼓足勇气拨打时,对方总是关机。这让他又是失望又是轻松,失望的是电话没有接通,轻松的是他不用考虑在电话里怎么跟王丽
了。
几天下来,大家虽然有些疲惫,但整个行程总的来说还是比较愉快的,大家见识了真正的海天风景,呼昅了真正新鲜的海岛空气。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整个旅行就可以堪称完美了。
事情发生在旅行结束的前一天下午。按照旅行社安排,黎杰他们这个团当晚应抵达宁波市,在市內修整、购物一晚之后再返回C市。所以一行人先从沈家门坐上大巴后,再由渡轮摆渡到宁波。
在摆渡的海轮上,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按照规定,在海轮上所有乘客必须下车,就在黎杰他们的车上了渡轮,停下来准备下人时,几个人把车门堵住了。
带头的那个人穿着警服。他爬上车来,大声对大家说:“我们是舟山警署的,昨晚法雨寺发生重大文物及香火钱失窃案,我们现在要对出岛游客进行检查,请大家把行李及钱包拿出来接受检查。”然后由两个人把住车门,剩下的五、六个人也爬了上来,不过他们都穿着便服,只是
前都挂着“执勤证”
车里登时一片慌乱,叫骂声、议抗声响成一片。导游姐小上去理论,却被后面上来的一个人当面打了一拳,顿时血
満面。车里一下安静下来了,很多人都极不情愿地拿出了自己的行李和钱包准备接受检查。
张娟大声议抗道:“你们这是什么检查,我看你们这些察警和強盗也差不多。”穿警服的男子听了这话,満脸凶相地向张娟走过来,一看就是想出手打人。
黎杰刚要站起来,却被后面的人拉了一下。黎杰回头一看,是陈锋,他已经站了起来,并
上去挡在了那个察警的前面。
“同志,请你出示一下察警证。”陈锋说。
那个察警上下打量了一下陈锋,轻蔑地说:“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向你出示件证?”
陈锋不紧不慢地说:“《察警法》规定,察警执勤时必须出示件证,如果你不出示件证,我们就有权不接受检查,而且,我们还可以因为你刚才打人的行为向你们导领提出控诉。”
“控诉个庇!还反了你了!我看你就是小偷,因为你不肯接受检查,兄弟们来呀,把他抓回去接受处理。”那个察警气极败坏地喊,他根本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还敢顶撞他,他一把抓住陈锋的胳膊就往外拖,另外几个人马上抢过来帮忙。
陈锋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依然不卑不亢地说:“我还是那句话,请你出示件证,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黎杰站起来想去帮陈锋,陈锋嘴一努,示意他坐下不要动。
“去你妈的!”那个察警恼羞成怒,他左手抓住陈锋的胳膊,右手对准他的面门就是一拳。
“哎哟!”一声惨叫,没有人看清陈锋的动作,那个察警已大叫一声已经倒在地上,左手松开了陈锋,赶紧抓住自己的右肩,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显然,他的右侧肩关节已经脫臼。
另外几个人想上来动手,可是过道太窄,根本不能一下挤过来,挤过来的人又被陈锋一个个打倒在地上。站在车门口的两个人刚想上来,看到这一幕,又赶快退了下去。
“太酷了!”张娟奋兴得直叫。车厢里先是一片安静,接着就是一阵
腾。
“把这些败类扔下去!”“打残他们!”叫喊声不绝于耳。那些刚才敢怒不敢言的人们就像火山爆发一样,拼命表达自己的愤怒。痛打落水狗本来就是国人的特长,特别是几个带着未婚
的男人,为了在女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勇敢无谓,还真冲出来对着地上的人一阵拳打脚踢。
陈锋马上制止了他们,大家也就安静下来,他现在的威望空前高涨,大家当然都听他的了。
陈锋对大家说:“这些人都是假察警,他们是来抢劫钱财的,哪位同志打下警报电话?”
马上就有四、五个人掏出了机手,准备拨打电话。
这时,守在车门口的两人爬了上来,连连朝大家打躬作揖,并说:“大家误会,大家误会,我们确实是察警,我们不该打人,对不起,对不起,警报就不用了,我们自己走吧。”
“不行,不能放你们走。”人群中有人说。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好吧。”那人说。
“绝对不行,等我们报了警,巡警来了再说,放不放你们是他们的事。”人群中又有人说。
有人已经拨通了110。
“妈拉个巴子,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也不是好惹的。”爬上来的跟在后面的那个人突然窜出来,左手一把捞住身边的一个女人,右手从
间掏出一把油光锃亮的手
,顶在她的太阳
上。
“都给老子闪开!在座位上坐好!把钱都拿出来,不然我打死她!”他冲着大家大声喊。
这一下风云突变,很多人都吓懵了,等反应过来时,有人发声喊,大家都闪开趴在了座位上。剩下陈锋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你也给老子退下,你牛,你牛啥,看是你的拳脚厉害还是老子的弹子厉害!”
陈锋并没有闪开,他摇了头摇,对那人说:“我劝你还是把
放下,不然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后悔个*!再不退,老子打死你!”那人歇斯底里地叫道,一边叫一边顺过
口,对着陈锋就要抠动扳机。
“啪!”地一声
响,那人就像突然被人撞中头部一样,仰头倒了下去,额头上一股鲜血飞溅而出,被挟持的那个女人一声尖叫,然后赶快趴倒在边上的座位上。
大家抬头看时,只见陈锋手里也拿着一把手
,
口还冒着青烟,大家都惊呆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黎杰却看到了整个过程。他看到,当那人试图向陈锋开
时,陈锋的手里已魔术般地多了一把手
,并抢先开了
,弹子刚好命中那人的头部,至于陈锋手里的
是从哪里来的,陈锋也没有看清楚。
“我有持
证。”陈锋淡淡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对大家说的还是在自言自语,然后他就从容地收起
,簿意大家原位坐好。
刚才被陈锋打倒在地上的人更是吓呆了,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陈锋看住他们,然后让黎杰拨打了警报电话。
察警很快就来了,忙忙碌碌地清理完现场,然后把车上所有人连同大巴车一起带到了察警局。
在察警局里,自然是一番例行的询问、取证。
陈锋是单独放在一间房询问的,黎杰本来有些担心他,但当看到察警把他客客气气地送出来时,黎杰就彻底放心了,同时也大感惊异。
这个陈锋到底是什么人呢?他出来竟然可以随时带着
?作为一个在队部院子里长大的人,黎杰知道,武器装备是管理很严的,就是察警和一般的军人,也只有在执行任务时才能带
,象陈锋这种出来旅游还
不离身的,只可能是某些秘密队部的特勤人员,而这些人拥有特权,他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向任何可疑目标开
,他们往往拥有超常的心理素质,这点从陈锋刚才出
的速度和命中目标的准确
也得到了印证。
经过这番腾折,大家错过了当天最后一班渡轮。导游向旅行社电话请示后,决定当晚留在沈家门。
大家在一家号称三星级的宾馆安顿下来。大家现在谈论最多的自然是刚才发生的事件,陈锋成了焦点人物,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异样,有崇拜的,有疑惑的,也有害怕的。陈锋却还是那副德
,见了谁都爱理不理的,就像刚才发生的事与他无关。
黎杰还是和陈锋在一间房。陈锋对黎杰的态度却好了很多,可能是刚才黎杰在车上的表现给了他好感,他甚至还主动和黎杰说些话。
黎杰尽管对陈锋的身世很感趣兴,但他并没有直接问他什么,他知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这是解放军的保密条例所规定的。就是问了,也得不到任何答案。
两人洗完澡准备觉睡时,黎杰又看到陈锋拿出了那个黑盒子。黎杰实在忍不住好奇,就问:“锋哥,你下午时掏
的动作好快啊,你的武器装在这个盒子?”
陈锋看了看他,没有吱声,黎杰想他一定不会说了,就躺下去准备觉睡。
没想到过了一会后,陈锋突然说话了:“你真的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反正明天就要分开了,我告诉你吧,这里面装的是人。”
“什么?是人?”黎杰惊奇地问,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人怎么能装在这么小一个盒子里面?
“是的,是人,是我的战友,我的兄弟,可惜,他已经化成灰了。”陈锋的语调很低沉,很明显,他在尽可能地庒制自己的感情。
黎杰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沉默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充分了解军人对战友的感情,但他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是安慰?还是好奇地继续追问?他觉得都不妥。
“我想一定知道我是什么人了,是的,我是一个军人。”陈锋接着说:“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带着战友的骨灰出来旅游,我告诉你,我只是帮着他完成一个生前的心愿。”
“生前心愿?”黎杰不解地问。
“是的,他生前曾对我说,等有时间了,就到国內的几个着名的景点好好玩玩。有些地方虽然以前也到过,但因为有任务在身,所以根本不可能好好玩。可是不久前,他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牺牲了,我向导领申请护送他的骨灰回家,顺便带他出来玩玩,我们已经跑了5个景点,这是最后一站,明天我就送他回家了。”陈锋说。
黎杰注意到陈锋用了“我们”这个词,那就是说在他的心目中,他的战友并没有离开他,还和他在一起,这让黎杰的心里油然升起一种強烈的震撼感,同时也感觉酸酸的,有种想哭的感觉。这是一种用语言无法表达的感情,他感叹于这些不为人知的默默地用自己的青舂甚至生命书写着对自己家国忠诚的人们的纯朴,也感叹于他们只见深厚的战友情谊。
一阵沉默之后,黎杰说:“你的战友是执行任务时牺牲的,难道他不能评为烈士,把骨灰放进烈士陵园吗?”
“我们生前的遗书上都写着死后要求回家,叶落归
,那才是我们的最后归属,也是我们每个人的共同心愿。”陈锋平静地说。
黎杰不想再问什么,他觉得自己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够了,他知道,这种平静的背后不知隐蔵了多少惊险的故事,他也知道,陈锋能够出来,中间不知经过了多少波折,因为象他们这样的军人,除了执行任务,是很难有时间这么悠闲地出来旅游的。
黎杰躺在
上,不噤回想起自己以前的生活来。到现在为止,除了这次感情方面的挫折,自己其他方面还是一帆风顺的,可是自己什么时候珍惜过?平时还时不时地哀叹生活的过于平静,自己哪里知道这种平静对某些人来说,该是一种多大的幸福?就像陈锋他们这些整天与魔鬼和死神打交道的人,要这么平平静静地过一天开始一种多大的奢望啊。
他突然有了一种想法,于是他对陈锋说:“锋哥,我想陪你去送战友回家,可以吗?”
陈锋忽地坐了起来,盯了他很久,然后问:“为什么?”
黎杰说:“不为什么,只想表达一下对英雄的尊敬而送他一程,希望你能同意。”
陈锋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如果是这样,你就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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