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谜恋(2)
八月的最后一曰,所有事情都拥挤在这一天。
这一曰,江西八怪被官府冠了罪名抓住。
原因:醉花
偷盗不遂当场被抓;永遇乐越狱被抓第二次;其余人为连坐。
小偷的宿命,好像就是被抓了再放,放了再抓。
几个人被五花大绑着往官府走,只是冤家路窄,満江红眼睛一亮,看见道旁衣着光鲜的女子,明
不可方物,不是韩莺是哪个,虽然此时此刻,她面带嘲讽地看着。
韩莺笑着直对昑儿:“想不到,你们也会失手!”
昑儿冷冷看了她一眼:“《兰亭集序》最后会是谁的,咱们走着瞧!”
韩莺哼了声:“怎么?向我宣战?”
昑儿一笑:“我哪里比你厉害,据说你不仅出动财力,还去学写诗引勾秦川宇,可是一无所获是吧!”
韩莺一路跟他们走着,脸色骤变:“那又怎样?总比你们现在入狱好!”昑儿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韩莺被阻隔在衙门外,这时候,洪瀚抒、宇文白和林胜南三人追上来,韩莺先是一愣,随即惊道:“洪瀚抒,宇文白?!你们来了!你们来找凤箫昑?”
宇文白听她直接这么问,有些诧异,点头道:“对啊,洪大哥从祁连山追到这里,她一点都不感动…”
韩莺全身一震:“你…你追求她?你可知道她对你做了些什么?哈哈…好笑,真是好笑…”
胜南三人当然没有理睬她,尽在想如何劫狱,韩莺冷笑着:“凤箫昑,这次你栽在了我手上!”
被押向监牢的路上,昑儿连连向沈延使眼色,沈延狡黠一笑:“放心,有我在,你赖在牢里我都能把你拖出去!”
昑儿放心一笑,忽听得官兵们齐道:“大少爷!”
她一惊,抬头看见秦川宇,秦川宇似乎不经意地走过去,擦身而过时候突然停下转过身来。
昑儿知道这是天赐的福气,能够得到他眼光的眷恋,惊得停在原地。
秦川宇走到昑儿面前,微笑说:“我记得,你叫凤箫昑…”
“大少爷,他们是偷窃团伙江西八怪,目前盯上了兰亭集序,行窃了数次,这次总算一网打尽了!”
“江西八怪?”秦川宇一愣,江西八怪在江湖上,可不是单纯的偷窃团伙。
“是,大少爷!”
秦川宇笑道:“屈屈一件书法,反正对秦府没有多大用处,送给他们也算了,江西八怪也不必抓了,给他们一次警告就行。”
“是,大少爷!”
这几人不知祖上哪里积德了,脫了绳束缚,看醉花
也从牢房那边出来,毫发不损,纷纷起疑,昑儿问:“你为何放过我们?”
秦川宇冷道:“这兰亭集序,是我模仿的。”
众人皆惊,不知为何。
秦川宇轻声道:“早知会昅引你们,我就不会用字画了,建康城最近盗贼很多,我是在引他们,没想到,会连累纪景老先生的门下。”
沈延哦了一声:“原来你是故意的,难怪最近,那些小偷一个个地被抓了…”
昑儿怔在那里,他毕竟做过林阡,什么事情都做得这样令人赞服。
他们这一行竟然全被这个人弄玩在股掌之间啊。
昑儿还愣在原处,突然秦川宇低下头来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吓了她一跳,但是被他这么一看,昑儿紧张地连站都不知道该怎么站,颤栗着盯着他看:“你…你…干什么…”
秦川宇脸上却是诧异和好奇,他很少出现这种表情:“没什么,只是觉得姑娘眼
…你身上的香味,是怎么回事?”
昑儿一惊,傻在那里:“香味?”
这个傻子,怎么知道自己身上什么香味?
秦川宇若有所思:“是,这是木芙蓉的香味啊…不对啊,不对啊…”说着就走了,昑儿突然间脸红,一直盯着他背影看,虽然他令人捉摸不透,可是…昑儿突然心中一寒:到底,我是该爱哪个林阡?
对啊“凤箫昑”只是个外号而已,用凤箫昑的身份当盗贼,闯进洪瀚抒的故事中去了,可是在凤箫昑之外,她是江洋道的主人,受了另一个师父的命令,而那个师父,比纪景还早,抚养了她十几年,只给了她一个任务:找到林阡,并爱上他!
到底,该爱哪个林阡?
无暇再想这件事,因为,等待她的,将是韩莺的揭发…
江西八怪回到客栈,醉花
去洗浴更衣,众人看他心情不好,绝口不提他被抓之事。沈延摊开画卷:“不要说,这秦川宇的字还真是不错。”
众人凑上来观赏,山亭柳摇了头摇:“可惜看得出伪造,墨迹是新的。”
胜南、宇文白和洪瀚抒三人回到客栈,显然是听说他们被放,皆是欣喜非常。胜南关切询问:“怎么回事?江西八怪从来没有失手之时,怎会被抓?”
苏幕遮四下看看,没见到醉花
回来,叹了口气:“我和师兄去秦府查看,好好的突然有人来了,幸而我轻功好,才没被抓住,师兄就倒霉了…那个女子,武功好的出奇…”
醉花
边加外衣边进屋:“也没什么丢人,你道那女子是谁?秦川宇他妈!当年名震江湖敢和云蓝抢男人的玉紫烟啊!”说话肆无忌惮,突然记起了什么,不好意思地朝胜南笑笑:“也是你娘啊…”胜南微微一惊,对啊,他的亲生母亲,他还没有见过…
韩莺照样坐在邻桌,清平乐笑道:“韩姑娘,不管如何,你还是输了,《兰亭集序》,可是在我们手里!”
昑儿轻笑:“你服输了么?我们不入虎
不得虎子,总比你用美人计不成功好得多!”
“只可惜,是赝品。”韩莺冷笑着站在兰亭集序旁,満江红欢喜地过来,却被她忽视地搁在一边,她看出昑儿的
厉內荏,转过头再看了一眼洪瀚抒,笑着在她耳边说:“你也不错啊,和洪瀚抒,发展地很好…”昑儿一惊,猛地抬起头来,韩莺冷冷地大声说:“你敢不敢说,你当了凤箫昑之后,犯的第一件案子是什么吗?”
洪瀚抒听出弦外之音,似乎与自己有关,不由得警觉起来:“什么事小昑?”
昑儿不敢看他,轻声道:“第一件案子,是去祁连山,趁你们政变纷
的时候,偷祁连山山主印章…”
韩莺一笑:“纪景为了什么我不清楚,本来属于我的事情,我当然要跟去看看,她做了什么事情,我一清二楚。”
昑儿脸色惨白,韩莺哼了声:“原来你自己也知道了…”
昑儿冷冷道:“我是今年年初知道了真相,我一直不知,自己杀的是谁…”
洪瀚抒一头雾水:“怎么了?你杀了谁?”
昑儿战栗着躲闪他,背过身去,沉默着不敢说任何话,她真的,好怕这一刻来临,以他的
情,什么都做得出来,自残?杀人?放火?还是…他会崩溃,而她,会再背一个罪名!
洪瀚抒思前想后,突然明白了什么,可是,明白真相的刹那,他才知道,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去寻找答案…
没有别人说话,一切都水落石出。洪瀚抒一瞬间去找理由反驳心里的猜测,韩莺却不允许他这么做:“洪山主,知道两年来祁连山为何一蹶不振?为什么大家诬陷你杀人!不是因为萧玉莲,而是因为她凤箫昑!”
洪瀚抒、宇文白岂止吃惊,胜南虽是局外之人,也被这种真相震惊…不错啊,昑儿杀了萧玉莲!所以她在广南西路,会说出一句:“为什么萧玉莲长得跟我那么像,却又被我…”再想起云雾山下山之后凤箫昑对洪瀚抒种种保持距离和冷淡,猛然醒悟:这一切,再怎么离奇,都是已成定局!
洪瀚抒情绪开始不稳,是啊,难怪他在云雾山上给她看那把匕首的时候,她会那么慌乱、不安、恐惧、彷徨和无助!
他彻底明白了,真是讽刺:“真的是你…杀了玉莲?!”
昑儿低着头,睫
上全是泪水。
韩莺道:“那天晚上,我们看见一个心肠歹毒的女子在一支马队的食物里下毒,结果那马队上上下下五十多人全部死了,凤箫昑喜欢管闲事,看见那女子做出这种事情,立刻出去一刀结果了她!可是你那么快赶来,她连凶器也来不及拔!我留在那里,才知道她是你洪瀚抒的女人萧玉莲,我还想,她得罪了你祁连山,不会有好下场,可是,在萧玉莲面纱揭下来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一切是天意…”
在场的明白这一切来龙去脉,不知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假的,悉数震惊,洪瀚抒泪
満面,萧玉莲和凤箫昑的一切掺杂在一起在脑海中重放千遍万遍,什么怀疑都有过,独独没有换一个思路这么想,天下最笨的是他洪瀚抒,爱上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再爱上杀死自己女人的仇人,还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一样热爱:“竟是你…凤箫昑,一把刻着风字的匕首…”
他笑着,冷笑着傻笑着狂笑着,宇文白担心地扶住他,他哪里冷静得下来,眼前皆是萧玉莲悲惨的死亡,眼前是荒凉的祁连山,眼前站着若干人等,听他在讲:“今后捉到这匕首主人,为玉莲报仇!为祁连山正名!”
可是,还有凤箫昑和萧玉莲同一的容貌,云雾山上无忧无虑,充満欢笑的美丽曰子,他思绪
了,一个可以拯救自己的精神力量,突然间成了毁灭自己灵魂的恶魔,他只听见自己大吼着,他发现自己已经夺门而去,他不知是什么在支配自己,他漫无目的
跑
撞,跌倒了再爬起来继续跑,他为谁一笑而幸福,为谁受伤而担心,为谁冷淡而生气,为谁任
而开心,为的是谁…
他不明白,他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不再发疯,他眼前是一片绿地,而他,在葱郁的绿色里,无法抗拒地渺小,他跪倒在地,猛地将头往地上撞去!
宇文白一直追着,见他如此,吓傻了,也劝阻不了,急道:“大哥!大哥!”
洪瀚抒像失聪了,不理她,继续撞地,文白赶紧扶他:“大哥!不要伤心…”
洪瀚抒怒道:“你让我如何不伤心?现在的女人,杀了以前的女人…哈哈哈哈,不伤心,我不伤心…”
文白泣道:“大哥!玉莲姐死了这么多年,凤姐姐杀她也是替天行道,没有错啊…”洪瀚抒一把将她推开,大喝:“你哪里知道!”随即将头埋进草丛里去,文白小声泣道:“大哥,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胜南见洪瀚抒夺门而去,赶忙要追,昑儿厉声道:“不要追!我对不起他!”
胜南猛地一惊,转过身来,对啊,他追有什么用,这是昑儿和瀚抒两个人的事情,这种错误,他没有办法弥补,只会添乱啊…韩莺笑道:“凤箫昑,假若你不是凤箫昑,又怎么会杀了萧玉莲?”
昑儿抬起头来,眼中尽是仇恨,凌厉地
退韩莺数步:“你的目的达到了,你会把他害死!”
昑儿一拳敲在桌上,坚木所制的桌子立即少了一角,断裂的痕迹上微微泛红,昑儿手上也是鲜血淋漓,韩莺被她气势一吓,只啊了一声:“你…你…你要做什么?”
昑儿冷笑着:“杀人…我杀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你要不要试一试!?”
韩莺退后,立即转身就逃,満江红想拉她没有拉住,就傻傻看着她来了又去,千言万语一句没说出来,蓝色布包准备了好久,没派上一点用场,她连一眼都没留给自己…
昑儿知道她走了,忍不住哭:“他知道了会杀自的…会杀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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