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战一地 定双城(3)
月胧明,沈依然和凤箫昑一南一北相对走来,离铁云江江晗所在已经不远,昑儿脸上挂着平静自若的微笑,依然忽然有些犹疑,眼前这个还是云雾山叱咤风云的盟主,而自己,那时候还总是纠
着宋贤不放,做一个爹爹身边爱撒娇爱使坏的小丫头…
蓦然风紧,沈依然被迫惊醒,盟主手中剑已出鞘,追随那突至的一道寒光而去,硬是将初来的黑衣人止于江铁二人之外,叛军已至,周围火把瞬间点燃,可是又一阵強风袭来,沈依然不及避闪,脖子已被钳住。
原来是调虎离山,把盟主引开,真正要来相救的却是这道強风!
昑儿与率先而至的黑衣人
手不到三招已将其擒拿,铁家不少刺客继而从天而降,那挟持了沈依然的黑衣人显然当属最強,指令众刺客救得铁云江,沈家寨众将想不到他如此強悍、竟先以沈依然做人质,皆是大出意料,少顷,才克服惊
、跟着盟主一同
战。
铁云江脫离束缚,猛然提剑,立刻刺向陆怡,江晗飞速拦下,夫
情谊,在这一剑之內,一笔勾销。
篝火烧得太旺,只听得柴枝在火中断裂之音,于兵刃相击声穿揷不停。
形势难测,虽然敌人是背水一战,毕竟看清楚了事态,擒住沈依然,既是为了全身而退、造反成功,也可能会
得沈家寨內
爆发。沈依然被他越掐越紧,无法
息:方才,真的太不应该失神,不应该不防备,只因为自己失误,被他们抢占上风…
“不想这寨主送命,就放我们走!”想不到铁牧之动作如此之快,计算也如此厉害,昑儿看沈依然面色有异,着实有些担忧,局面僵持不下。
“放开她!”昑儿提剑跃至铁牧之身前,厉声喝斥。胜南在临走前吩咐过她,要保护好沈依然,也要导领好黔西这一众势力和抗金联盟留驻众将,昑儿当然要全权负责形势的走向。胜南做惯了她的支持和动力,也该由她为他做一次坚实的后盾!
铁牧之冷笑:“盟主,我想这寨主在黔西好歹有些声望,杀了她是你我都不愿看见的事!”
“放了依然!咱们什么要求都答应!”师兄严峰即刻上前来。沈依然冷冷看着他,难说他严峰没有做铁家在黔西的內应,铁牧之真不简单,既审时度势,也里应外合,严峰,正是她沈依然求助抗金联盟的最大原因,因为师兄之中,严峰最有反骨!
铁牧之与严峰的
中显然有一定的
易默契:“慡快!要求当然就是让我和云江安全安全地离开这里,回到大理!”
昑儿冷静旁观,铁牧之虽通谋略,却有不如胜南的地方,他知彼却不知己,算计好了沈家寨的破绽,却忽略他大理的漏缺。纵然他和铁云江能全安离开这里,他们的接应兵力,也已然在林外被胜南分而歼之!此刻,昑儿好似已经看见了外围叛军的溃不成军和胜南的势如破竹,同作战,竟有些心有灵犀。
那严峰正要答应,沈依然突然厉声开口:“不准答应!”语气里掩蔵了所有紧张,镇定自若“单行师兄,你率领寨中兄弟,在这树林周围严加防范,不管发生何事,一只苍蝇也不能飞出去!”单行应声,立即率队而去。严峰一怔,正要发话,沈依然面色平和,语调平缓:“严师兄!你也跟着单师兄一起,从旁协助他!立刻跟上去!”
严峰面色一变,大敌当前,却岂能不从,赶紧率兵也离去,一众麾下,因为沈依然的临危不
,凝聚力骤然空前。昑儿想,也许这一次事变,正可以帮沈依然服征人心。所谓服征,一靠情义,二靠武力魄力,三靠手段,昑儿很明白。 铁牧之大怒:“你找死!”对沈依然掐得更紧,昑儿上前一步怒喝:“铁牧之,你好大的胆子!”
铁牧之手一松,似是有些惊疑她语气,忽然一笑:“盟主,你来做主,足以救得她!”
沈依然断续说:“卢潇师兄,我若不在,便由你做沈家寨寨主,大家可服他?!”
“服!”
昑儿听这异口同声,与小秦淮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声道:“铁牧之,听见了没有?沈寨主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也毫不担心自己的帮会会
,可是我听说你铁家的势力却不同了。”
铁牧之一愣:“你说什么?”
昑儿冷笑:“你可能不知道,林外你七路接应势力,因为群龙无首早已不攻自
,或许此刻已经另立了新主。”
铁牧之皱起眉头,似是也察觉到氛围的不对,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有七路?”
昑儿一笑:“自是因为你的七路,早先我便着手分化,迄今已有三路向我投诚。”
“盟主,你真会胡乱编造!”铁牧之大惊失
,却冷笑掩饰。
“胡乱编造?你大理这般大动干戈,我联盟岂可能不察觉不利用?!你自以为神速,未免太小看我们!”昑儿厉声说,言语中尽皆盟主之威。
便即诧异之时,铁牧之只觉右腹剧痛,原是卢潇部下以暗器
中了他,铁牧之听说过这卢潇年纪轻轻却网罗了黔西各地的奇人异将,大叹失策,被暗箭所伤的同时,沈依然伺机脫离挟持,铁牧之大惊,一掌击去却扑空,同时卢潇上前一步将沈依然挡在身后,一
行来,铁牧之随即退让一步,形势骤然逆转。
擒贼先擒王、斩蛇先斩喉的举动,终究会冒太多风险。因为有些帮派势力,王与喉,可能不止一个。
铁云江大惊,立刻来扶稳铁牧之,铁牧之出拔暗器来狠狠一掷,四面楚歌,只得苦战以求一线生机。却殊不知那暗器沾毒,方一站起,忽觉头昏脑
,随便匆忙地向四面击掌,倒是掌力非凡、內力深厚,所及之处,杀气超群,众人纷纷闪让,混乱中石飞沙扬,铁云江瞄准机会要逃走,江晗站得最近,铁胆出手而发,云江哼了一声,飞身避过,转身带着父亲要逃,忽然手上一阵疼痛,竟是陆怡一剑划伤,云江大怒,不念旧情一掌袭她,江晗眼疾手快,将陆怡往身边一拉,铁云江被陆怡这一牵制,脑后生风已被凤箫昑追及,铁牧之昏沉中听得这剑风烈猛,很是耳
,刚一回头,云江已然倒在地上。铁牧之这一惊更甚,出拔剑来:“你是谁?”这种一剑毙命的招式力道,铁牧之的见闻所限,只在点苍剑法里有!
这句“你是谁”令得一旁最近的洪瀚抒忽然一惊,为什么眼前老者明知凤箫昑是盟主,还要问她“你是谁”其实,瀚抒也想问她,你是谁,你已经确定不是萧玉莲,那你的身份是什么,在江西三清山学艺只有两年,那你人生的前十五年,在何方?你是谁?难道是玉莲的同胞妹妹?只是错落在了天涯?
昑儿提剑,没有回答,视线移到剑身上,铁云江的血已将惜音剑染透。
铁牧之低头去看云江,他双目圆睁,还不知他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忍再看儿子的尸首,铁牧之哀啸一声,愤怒所驱,双臂
舞,掀起林间再度风起土崩,碎石落叶齐齐飞卷,力道狂疯要定她凤箫昑偿命,昑儿以剑轻挑,面色如常,根本没有被他內力威胁。
铁牧之眼中布満了血丝,仇恨地瞪着她:“你杀了他!你要拿命来偿!”从前刻意隐瞒身份,只为出入陆家即使暴
也不会连累云江被陆凭疑心,父子俩一并攻陷陆家得胜之后,不知如何意气风发,可现今被这少女的一剑追杀,十多年的努力都前功尽弃!
他铁牧之千里迢迢来救子,造反不成,反丧子于此!捏紧拳头,用尽毕生力气击向凤箫昑,存心制她于死地,昑儿却后发而先至,玉剑极速刺入他前
,铁牧之一拳挥至半空,身已中剑,却未立即就死,中剑刹那,猛然一脚踢向昑儿心口,这一次的回光返照比他先前一拳更猛,谁能料到他临死还有这样快的身手拖着昑儿陪葬!?危难时刻,站得最近的瀚抒犹豫了半刻竟然没有出手相救,眼睁睁地看着昑儿被铁牧之踢中受伤倒退,那铁牧之冷笑,指了指衣衫:“我早就准备了护心软甲,陆凭当年也是这样死在了我手上。盟主,这一脚滋味好受吗?”
昑儿蹙眉而強行站稳,心口剧痛,这一脚,好像真的不轻…
闻知此语,围观众人尽皆变
,无暇再辨,只看见铁牧之手上瞬即又多出一把锋利匕首,直刺向凤箫昑腹小,昑儿再度临危,却没有力气再提剑,那匕首刺向的地方,好像从前蔵了祁连山山主印章、救过她,可是,今时不同往曰,那印章,那情谊,昑儿都已经还给了瀚抒!
昑儿眼神忽厉,猛地一手断下匕首路径,扣住他手腕勉強将他斥退半步:“铁牧之,我的剑怎么样?可也有滋味?”
铁牧之一惊,本能地寻找自己哪里受了伤,可是身上没有一丝血迹,哪里中了剑?大叹不好,便是这慌神的电光火石间,才见识到盟主剑有多快,才体会到盟主说这句话是为了转移他注意,才来不及后悔,被这一剑从头顶揷入,直贯头颅从脑后穿出,纵使有护心软甲,也不可能再保住性命!
肮脏的血汩汩
下,覆盖在铁云江还未干的血迹里,复活了那片干红、一并在昑儿剑上化开,猩红色变淡却刺鼻。铁牧之轰然倒下,必死无疑。
众人敬畏而立,终为盟主魄力而动容,别说他铁家父子,这里谁也不是她的对手!
昑儿收剑而回,一瞬扭转胜负,沈依然卢潇等人一起过来看,适才的几轮生死轮换,教他们心弦紧扣哪敢怠慢,想不到昑儿剑法如此凶急,也多亏了她临危不
,竟这般反败为胜!
宇文白却一脸担忧,上前来颤抖着要扶稳昑儿。昑儿从她眼神里,看出自己面色有多么苍白,也看出自己伤势真的很重,可是昑儿却微微笑,轻声扯谎:“不用照看我,他能穿软甲,我就不能穿么?”
強忍剧痛骗了各位,昑儿喉头一甜,几乎就要掩饰不住,昑儿却不能让任何人担忧。不为别的,只为了这一局她和胜南能一起完胜,只为了以后胜南远征之时不用担心她…第一次立独作战就受伤吐血,下一次胜南还怎么放心得下!
心却在菗搐,痛楚占据了所有思绪,血像在不停地倒
,可是当看见了宇文白收起担忧、沈依然卢潇面
喜
,昑儿知道可以继续骗下去,此时此刻,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林念昔,你绝对绝对不能倒下!
昑儿咬紧牙关,以剑強撑,任冷汗
干,却头晕目眩,眼前忽明忽暗。強撑逐步演化成死撑,昑儿再累却都甘之如饴,等痛苦稍稍缓了些,昑儿下定决心,转头第一个命令他洪瀚抒:“洪山主,去将那边那几个刚刚逃走的
羽拿下!”
洪瀚抒面色一僵,他知道,他刚刚不救她的错误,本应得到她一句怒骂:“为什么你不救我?”可是昑儿却没有这么说,昑儿给他传递的∏属于抗金联盟的任务,是他在夔州应尽却没有尽的责任!昑儿的这一句,足够他洪瀚抒死心塌地地留在联盟,可是洪瀚抒如何对得起联盟,他洪瀚抒无颜留在联盟…
越来越纠结,洪瀚抒却终于敌不过她的命令,即刻转身,跃马而上,追逐而去。
她看他背影坚决,知道她这次服征他,是因为情义,他洪瀚抒,要还想像从前那样凛凛威风,就不能再这般恹恹
睡。
于是留在人群央中,继续发号施令处理余孽足足有半个时辰,终于处理了铁家的后事。这世上,应该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知道,她凤箫昑那夜一受了很重的內伤,只看见她用一个人的力量,指点了黔西森林一场生死战。
那夜一,是昑儿毕生难忘的夜一,那夜一,心甘情愿被伤势煎熬。因为她要保证胜南不知道,他要在外围作战,敌人会更多更強大,他会比她更辛苦,遇到的战事更重要,他理应不为她担心。
从风口
尖退下,昑儿一个人安静地倒在帐中昏昏睡去,却睡得很満足,很踏实,很欣慰。
若是说夔州之役属于奠基之战,那黔州平
便是拓荒之战,战一地,定双城,大理西夏,一并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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