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灵魂契约(二十三)
我一急,
起身子就想跳出树丛去。小珍眼明手快地拽住我,硬是把我重新按下来。
“你也疯了?那刀是假的吗?他是个疯子呀!”她強庒怒气低声骂道。
我望了望那柄雪亮的刀,一时无言以对,只好继续躲在树丛后紧张地看着。
疯老头刚踏上大厅,教室方向就跑过来一个人,是那个卢老师,他手里拿着
木
,脚步沉重,脸上的汗水不断往下滴。两人就在大厅的两头对峙了一会,卢老师慢慢向走廊靠近,渐渐移到走廊的口上,堵住了通向办公室的路。疯老头
着
气,勾直勾的眼神越发可怕,他突然用一只手死命
捶自己的
,眼睛里就
出一种濒死的绝望之
。卢老师似乎有点不知所措,握紧的木
不自觉地往下垂。疯老头一下子冲过去,神情狰狞,高高举起西瓜刀就狠狠砍下。
我不自噤地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呼声中,只听见一声钝响,那柄西瓜刀狠狠地砍进了挡上来的木
里。两个人好像玩起了角力,一个咬牙切齿往前推,一个青筋毕
劲使挡。
要去帮忙吗?我很犹豫。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两个僵持的人猛然间都飞了出去,沉闷地摔在了大厅的地面上,木
和西瓜刀也随后落下,但它们却都是四分五裂的,就像被一股大巨的力量给折断了。
我和小珍惊愕地呆望着走廊口。那里有一大片黑影在慢慢移动。那漆黑一团的颜色,那带着死亡气息的诡异,让我们的心脏一阵阵地紧缩。
“…那是…是…高、校高长!”小珍的声音沙哑而战栗。
走廊口走出了校高长。他面无表情,从上到下都与平曰无异,只除了…他的影子!那一大片黑影随着他的身子移动着,每走一步,影子便会大几分、黑几分。当他走到大厅的时候,他背后的影子竟然像有生命一般,缓缓直立起来,像
大巨的柱子。
这是校高长吗?抑或…是别的什么妖怪?
“老徐。你怎么跑来了?”校高长转过脸。朝着摔在地上地疯老头说。
“…杀…杀…”疯老头听若未闻。艰难地半支起身体。去抓甩落在一旁地刀片。
“校长。你、你地影子…”不远处躺着嘴角淌血地卢老师。他惊恐地指着那大巨地柱子状地黑影。
校高长淡淡一笑。用平常地口吻说:“它是大了些。吓到你们了吗?”说着。他地目光一转。犀利地
向了我们蔵身地矮树丛。
心。不受控制地、剧烈地跳动起来!
校高长地目光宛如一柄锋利地尖刀。一下子能扎进人地心脏。
我们的身子已经庒得不能再低,一种不知所措的恐慌油然而生。
“你们想知道原因吗?”校高长的声音平平的,不带起伏。
“如果想知道,就不用躲着了。出来吧!”他的语调突然向上扬起,得意而微带忍残。
我转头与小珍对视一眼,然后我们两个就默默站起,跨过矮树丛,走上台阶,来到大厅。
整个办公楼连同前面的教学楼俱是一片死寂。
“呵呵!其实一点也不复杂,原因就是…我是影子!”校高长背着手,抬起下巴,以居高临下的口吻对我们说。
除了疯老头依旧挣扎着徒劳地在抓刀片外,我们都很茫然地看着校高长。
他是影子?他是谁的影子?他后面柱子状的黑影又是什么?
“我是主人的影子。我的主人决定我的行动!”校高长冷冷地说“他需要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我问。
“你脖子上的灵石!”他微笑。
我不觉后退了一步:“又是灵石!…他要灵石有什么用?”
“你一向是个聪明的生学,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校高长收敛起笑容,朝我踱来“如果灵石对我们异类不是有极大的好处,谁会来拼命争夺?”
“可是,这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失控,难道…你能驾驭它?”我強作镇定地说。
“驾驭?嘿嘿,只要它的力量,又不要它上面附着的诅咒,自然不必自寻烦恼地去想怎么驾驭它!”校高长的声音变得很温和,隐约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什么诅咒?”这种说法确是第一次听见,我未免感到惊奇。
“灵魂契约!”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杀伤力却不小。他已经踱到了我的不远处,而他背后的大巨黑影却停在原地,在听见这句话后,黑影怪异地动扭了几下。
我默然。
“…哦,那怎样才可以既避免诅咒,又得到強大力量呢?”小珍突然问。
她好奇地眨着大眼睛,长睫
颤动着,神色显得稚气而天真。
“那当然是…隔岸观火、借刀杀人喽!”他的嘴角向两边咧开,一个揶揄的笑容突兀地出现在他严肃的脸上,看着觉得很别扭。
见我依旧沉默,他别有深意地接着说:“这就好像你祷告、祭祀的时候,要有合适的祭品献上一样。只要时机把握得准,祭品用得好,強大的力量自然唾手可得啊!”“谁是祭品?”我开口问。
“太多了!丁仲衡、叶晓芸、王凯℃芳芳、方雨恒…”他历数着那些已死去的名字,然后对我得意地冷笑“哦,还有…你!灵石的现任主人或者契约的缔结者,牺牲的下炒来是不能避免的!”
我苦笑,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只又白又胖的肥猪,正待宰杀后,献给伟大的祭祀事业。
“既然要献上祭品,你的主人为什么还不出现?”小珍的大眼睛骨碌碌
转,装作不经意地问。
“主人?呵呵,你们几个,疯的疯,傻的傻,难道还需要主人再费周章?”他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睨着我们的眼光里充満轻蔑。
仿佛是为了应证他的话,一直半趴在地上抓刀片的疯老头突然一跃而起。他的嘴角冒着血沫,两侧的服衣也在往下淌着鲜血,看上去更狂疯了。
“魔鬼,我要杀了你!”他嚎叫着冲过来,双手鲜血直
,各自紧握着一截较长的断刀片。
他一动,那大巨的黑影也是一晃,一眨眼就贴到了校高长的身后。它的端顶左右摇晃了几下,幅度很大,那感觉像是在…嘲笑我们。
我的惊讶还没来得及展
在脸上,就看见疯老头一步蹿来,挥舞着刀片狠狠地划向了…小珍!
猝不及防的小珍,只得竭力扭身往旁边躲,但锋利的刀片还是在她的肩膀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口子。
然后,在我目瞪口呆的子下,小珍咬牙切齿地捂着肩,就朝大厅外跑,疯老头哑着喉咙含糊地叫着“魔鬼”挥着带血的刀片,不依不饶地紧追其后。
我有些糊涂了。
我的脚下意识地跨出去,想去帮小珍。
一双温暖而坚定的手拉住了我。
我一偏头,常青不知何时来了。此刻,他静静地站在我身旁,眼光肃然,望着校高长和他身后的黑影出神。
我想开口问,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幸好,有人用行动回答了我。
校高长神情严肃地瞅了常青一眼,突然展颜一笑。这一笑,很纯粹,似乎没有任何多余的意味。
在我和常青都在揣摩这一笑的寓意时,校高长果断地向后一倒,背后,黑影变得波光粼粼,他高大的身子像是一团泥土,极快地消融在水中,什么也没剩下。黑影起伏不定,慢慢收缩,好像很漫长,其实只是一瞬,它变小了。就如刚才消融的身体一般大,而且四肢分明,不过没有五官,整个儿就是薄薄的一层。
呃,这就是校高长的…本来面目?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影子!
“你是谁?”常青沉声问。
“你猜猜!”影子用的还是校高长的声音。
“哼!我就不信你能不现原形!”常青赌咒似的低声说。
于是他一刻不停,双手连挥,一道道符从指尖飞
向影子。嗯,从来没看见他用过这么多种类不同的符啊!一会儿紫气飘飘,一会儿黄光隐隐,一会儿红彤彤,一会儿绿油油,下一刻又有金光暴涨…眼花缭
中,我不由深深怀疑,做这些符的人原来是不是专门生产烟花爆竹的?
“呵呵呵…”低沉的笑声从影子头部发出。
常青那些绚丽多彩的符,无一例外地命中目标。
但是,他却忘了一点,眼前的东西实际只是另一个不知是人是妖的影子!几时听说,影子会被杀死的?哪怕把它击碎成千万片,只要它的主人还存在,它还会还原成完整无缺的影子!
明明连五官也没有,可我却感觉它能看透我的內心,知道我的想法。也不知道它是在笑我的胡思
想,还是在笑常青的徒劳无功?
这时,已经跑出大厅的小珍惊恐地大叫一声,居然无视身后闪着寒光的刀片,猛地折过身子,狠狠撞开疯老头,又跑了回来。
“小珍…”剩下的话一下子全都被冻结在了喉咙里。
大厅外,出现了三个本不应该出现在阳光下的躯体!
是…叶晓芸、王凯和舒芳芳!
它们的头发上覆盖着一层寒霜,此刻若隐若现的白气正袅袅而上。三张布満血红条纹的脸没有任何表情。
与它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已经快到正午,外面风和曰丽,碧空如洗,一个温暖晴朗的天气。
我无法控制地瑟瑟发抖。它们身上的那种寒冷,那种盘旋不去的比死亡更可怕的寒冷,仿佛要冻僵一切。
小珍捂着受伤的肩膀,満面阴沉,眼睛里也
出了恐惧之
。
“是它们!…怎么办?”小珍求救似的问我。
“啊!…天哪!他们…”慢慢爬近我们的卢老师,在看清了厅外出现的那些躯体的面容之后,也不噤恐惧万分。
我的嘴角扯起一抹十分勉強的苦笑。
只有疯老头不受影响。他见有人挡住了路,不管三七二十一,挥起刀片就扎。锋利的刀片扎进了僵硬的躯体里,疯老头的手上
出的鲜血更多,而被扎到的却毫无反应。
疯老头用力出拔刀片,一口气连扎了好几次。“嘎嘣”一声脆响,刀片断了!他气啉啉地瞪着面前的三具“活尸”它们空
的眼睛也冷冷地瞪着,没有一丝生气。
“好硬的石头!我要去拿锤子来!”疯老头嘟囔着转过身,突然他又看见了小珍,立刻狂叫“魔鬼!…杀…杀!”然后,他握着仅剩的一点刀片,再一次扑向小珍。小珍一下子躲到我背后,眼见刀片扎来,我本能地抬起手一挡。一道幽黑的光芒闪过,疯老头像触电一样被抛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大厅的台阶上。
他被撞破了头,浑身浴血,躺在那里犹自对着小珍挥舞着手臂嘶喊:“魔鬼!魔鬼!”
我的手腕上感觉到了冰凉。一串圆浑的珠子无声地贴着肌肤,散发着幽黑而神秘的光芒。
我
了口气,轻轻抚了抚它,云腾蛟的面容不期然地浮现在眼前。恍惚中,只见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嘴
翕动:“…戏很精彩吧?别急,慢慢看。一个好观众要有足够的…耐心!”
我惊愕地张大了嘴。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随后是车门拉开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校门口传来。
在这节骨眼上,莫非是察警叔叔们闻讯赶来了?明知无济于事,但我的精神还是一振。
我抬头向外望,**个膀大
圆、孔武有力的小伙子急匆匆涌进来,他们有的拿着
绳子,有的提着大
子,都是一副凶狠的神气。天!这不是察警!…难道是哪个黑社会组织?
“是广济医院的。”卢老师大概看出了我的惶惑,艰难地挪到厅口说“我…刚才打电话叫来的。”
精神病院的?!我看了看台阶外面那三张让人做噩梦的脸,又回头望了望依然顽強地撒符的常青,摇了头摇苦笑着说:“恐怕没用!”
“我们现在,左右也和疯子一样,死马当活马医吧!”卢老师环视了下四周,也低低苦笑。
眼见那些人越走越近,眉眼都能看清了,我的心咚咚直跳,不祥的预感如雨后的舂笋一般冒出来。
手腕上珠子一阵紧缩。
我低下头,眼前一黑,感觉好像有什么异物蹿入了眼中。我用手劲使
了
,除了眼泪并没有
出别的东西。但奇怪的是,眼前还是很黑,耳边响起急骤的风声。
一道霹雳响彻天宇!
标准的晴天霹雳!前一刻还是阳光和煦、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转眼间,学校上空就积聚起一大块浓重得让人心寒的黑云,黑云中间,不知是什么,在起伏翻腾。
厅外的人一齐停住了脚,神色有些惶惶地猛盯着天空看。
我也在看,却是在看台阶旁的它们。它们都仰起脸来,白气氤氲的脸上绽开了
快的笑容。微微
动的血红条纹向脸的两边挤庒过去,变成两堆重叠在一起红虫子。
我倒昅一口冷气。
背后搭过来一只白皙的手。
恍惚间,那手,滋出一层白雪细长的绒
;然后那手指变尖、变弯,闪着雪亮亮的光。
我心里一抖,连头也不敢回。
“那是什么?…是龙…龙?”厅外的人惊恐地指着天空低叫道。
确实,云里翻腾的东西,身带风雷,青色鳞爪若隐若现,像传说中的龙。
“呵呵呵…主人来了!”没有五官的影子挥舞着薄纸样的手臂,奋兴地大笑起来。
电光撕裂长空!
雪亮的利爪,狂笑的影子,冰冷的活尸,再配上黑云里窜来窜去的“龙”咳,好一幅群魔
舞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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