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攻城(下)
张伟诸人看到远方城头火光闪烁,听得炮声轰隆,均都握紧双手目视前方,心里只盼众飞骑身手灵活,不会被敌军的火炮击中。
周全斌见张伟
立前方,虽不言不语,却亦能见他心中颇是担心,众飞骑大半随侍过他,论起感情,自是比普通的镇远将士更令他悬心。乃上前问道:“大人,咱们让飞骑趁夜向前奔不是更好么?为何要他们打上火把,这岂不是给敌人现成的靶子么?”
张伟嘿然答道:“全斌,若是黑暗中发觉对面有敌冲来,炮手该如何?”
“无法瞄准,且移动不便,只得
发炮罢了。”
“若是有人持火把向前狂奔,炮手如何?”
“瞄准火光亮处,再行击发。”
“哈哈哈…”张伟大笑道:“说到此节,你可明白了?”若是黑地里这千把人冲过去,到底人家不是瞎子,听动静也瞒不住。那城头炮手自然会往大概方向发炮。我令人燃起火把冲,那飞骑移动速度甚快,城头眼见得火光亮起,总不能随处
打?城头重炮上下移动不易,待他们瞄好,火光却又变了地点,如此这般,反道比摸黑冲击死伤更少。”
各人这才明白张伟何故要令一千飞骑打着火把前冲,再前看冲到一半的飞骑时,却见火把歪歪扭扭
跑,那城头火炮管自响了半天,却似没有一发击中。
张伟看了半天,也见飞骑卫并无甚伤亡,心头大悦,又向各人笑道:“这般冲法冲的也快,都扛着藤牌,若是摸着黑跑,要跑到何时呢。”
他带着众将静候城角那边炸药炸城,只是不知道林兴珠那处成绩如何,此处离城角甚远,又有众飞骑呼喊挡住视线,实在无法观察到城边动静。
林兴珠带着五百手下早已爬到了城下,因城头有亮光,各人在他带领下特地挑了城头士兵最少的一处城角伏下,那处城头的荷军士兵只有三五人,虽说这热兰遮城并非大城,但守夜士兵毕竟太少,却哪里能照顾的过来?
待飞骑卫打着火把向这边冲来,城上士兵皆是大惊,慌成一团,
纷纷去禀报总督,城防司令去也,城头上的小队长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聚扰了兵士,将火
装药上丸,又令炮手就位,瞄准火光处发炮。
林兴珠见城头
的不成模样,原本固定守在头顶的三五士兵亦四处
跑,一时间哪有人注意这眼皮底下有甚动静?心头大喜,用手式传令下去,身旁士兵各自瞄准一处,摸出
间的小铲,起劲的挖将开来。
待张瑞领着飞骑堪堪快奔到城下时,城头荷军终于发现脚底有大群黑庒庒的人影正在挖城,报将上去,匆忙赶到城上的城防司令克伦克目瞪口呆,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衣衫不整的揆一先反应过来,立命城头兵士向下开
,于是调了百余名士兵刚往下打了一
,张瑞已带着飞骑来到。城上荷军以为飞骑
直接攻城,不敢再向城下打
,只瞄准飞骑卫连
,待张瑞带人冲到城下,将藤牌竖起,城上荷人方知原来这上千人冲上前来,只是为了掩护原来潜伏城下的敌人挖
。
揆一见状大急,虽是冬夜仍是満头大汗,抓着克伦克的胳膊一迭声问道:“司令官阁下,您不是说敌军不会強攻么!现在他们挖城,我们该如何是好?要不要派人出城,赶走他们?”
克伦克却是不急,摆脫揆一俯身向下看了一阵,见身边各兵不住的向下开
,喝令道:“停火!不必打了,这伙东方人举着这怪盾牌,铁丸根本便穿不透,不必浪费火力了。”
揆一大急,向他怒道:“司令官阁下!您的命令我不能赞同,虽然他们举着盾牌,到底还是有漏
,先前咱们便打伤了他们不少人,现下接连开火,仍可以打中,城中火药有的是,难道要省着等他们攻进城来接收吗?”
说罢不顾克伦克反应,向各兵令道:“
击,不准停止!”
他是总督,论职位可比克伦克大的多了,城头各兵不敢怠慢,听他下令后又向城下砰砰开火,那克伦克气的脸色铁青,却又不好当面与总督争论,只得忍气吐声,勉強挤出一丝笑容,向揆一道:“总督阁下,请您好好想想,当初筑城时,咱们为了防止敌人挖城,是否有在城內地下深埋石板?等那些城外的敌人挖通地下,到城內这一边时,才会沮丧的发现,在地下五米內,皆是厚实的青石板,我们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让他们挖吧!”
揆一听到此处,方记得当初筑城时为防外敌从城下挖地道攻入,于城內地下放置了厚石板一事,抹抹脸上急出的汗水,将半悬的心放了下来,对克伦克笑道:“啊,请原谅我,亲爱的克伦克,您明白,我身负整个湾台的重责,难免有急出错的时候。”
见克伦克撇撇嘴,不理会自已,又急道:“不管如何,总该向下开
。咱们人手不足不能出击,总该在城上给敌军庒力。”
克伦克无奈,又向他解释道:“总督阁下,我的意思是,既然开
没有效果,不如发动城下动员的民众,以大木料及石块向下丢掷,这样的效果可比开
強多啦。”
揆一闻言方才如梦如醒,向克伦克抱歉一笑,急命身边副官下去传令去也。不消一会功夫,便见城下荷人如蝼蚊般搬着石块、房料、亦有急切间搬着自家木
、柜子之类,见他们蜂拥上城,克伦克急命开
兵士停火,让开地方给这些民众。正在此时,却听那城头监督开火的一名连长向克伦克报告道:“司令官阁下,您快来看,这些东方人突然向后退却了!”
克伦克闻报,急步赶到城头,向下一看,却见有数百黑衣人加上适才持藤牌的士兵分为数队,急步向后退却,心中大奇,却一时想不出什么原故来。
那连长请示道:“阁下,敌军快迅退却,可要向他们瞄准开火么?”
“不必了…”
揆一闻报赶来,见敌军退去,却也是一时摸不着头脑,只昏头昏脑的问克伦克道:“这些人为什么突然退走了?难道知道咱们要往下扔石块了么?”
克伦克见他问的荒唐,当下哭笑不得,却也不好不理,只沉昑道:“或者,敌军在城下挖到了石板,知道无法从地下入进城內,因而放弃了?”
他只是猜想,揆一闻言却如获至宝,大笑道:“对对,正是如此!啊…这些可恶的东方人,幻想着用他们这些古老可笑的战法来攻入城內…”
他正在得意,却突然觉得脚下一抖,耳边传来一声闷响,便奇怪道:“咦,难道这时候地震了?”
克伦克正在凝神细思,却觉得脚底抖动越来越厉害,传来的声响也越来越大,各人听在耳里,只觉得如同大炮轰击的声响一样,克伦克突然脸色大变,叫道:“快跑,是敌人在城下引爆了炸药…”
话音一落,不远处的城墙一角突然有大团的火光冒起,各人只听得“砰”一声大响,皆被震晕当场,有那离的近的,当场便被強大的震动震的七窍
血,当场身死。便是没有被震死,亦被随之而炸起的石块砸到,城头顿时是鬼哭狼嚎,
成一片。待响声停住,城边侥幸未死的兵士及民众注目一看,却见那炸爆响起处的城墙已被炸塌了十余米,碎石块夹杂着尸体、鲜血、军服碎片,崩塌处已是比原来的城墙矮了一大截,哪怕是小孩,亦能轻松攀墙而过。
待未死的荷兰士兵及民众急忙持
登上城头,却见那城防司令克伦克被飞来的碎石击中头部,整个脑袋被削去了一半,又在尸体堆里寻了半天,才找到了晕
不醒的揆一,好不容易用冷水浇头将他醒唤,那揆一勉強站起身来,向城外一看,却又是将头一低,晕
不醒。扶着他的小兵向外一看,顿时吓的腿双
抖,只见不远处火把如林,数千名台北士兵举着长
,列队向热兰遮城方向突击。荷军士兵正待排阵
敌,却是苦于没了指挥官,勉強列队完毕,炮手亦要到位向那攻来的大军炮击,却又有适才挖持藤牌的敌军于城墙断裂处強攻上城,待城上荷军砰砰开了几
,那一千多敌军已是挥着长刀攻了过来,这伙人凶横的紧,手起刀落,便有一荷军人头落地,鲜血狂噴,城上诸荷军吓破了胆,又没有高位指挥官约束,各下层军官带头先跑,不消一会功夫,这城头已被飞骑卫占据。他们到也不去追击,只是守住了城上各炮位,等候大军入城。
待张伟赶到城门,周全斌张鼐等人已是领兵杀入城內,众飞骑拥着张伟登上城头,观察城內情况,张伟见城头兀自顽抗,那火
声砰砰响个不停,时不时有发
的火光
向天空,便向张瑞道:“近战
搏以飞骑为最佳,留些人在此处,其余人皆下城助战!”
见张瑞还要说话,张伟将眼一瞪,张瑞无奈,只得匆匆带人下城去了。至城角正遇着林兴珠带人入內,张瑞向林兴珠道:“林都尉,我入城巷战,你带人上城头,保护指挥使大人。”
那林兴珠听了,便将手下安排至张伟站处左右护卫,自已孤身一人上城而来,见
张伟凝神向城內观战,便上前向张伟行了一礼,道:“属下林兴珠,奉飞骑尉张瑞之命,前来护卫指挥使大人。”
张伟向他一笑,嘉许道:“兴珠,这次你干的漂亮,委实漂亮,回去定当给你记功!说你才堪大用,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说罢在林兴珠肩头一拍,将手一菗,却觉得手上黏热一片,拿到眼前一看,却是一手的鲜血,急道:“兴珠,你受了伤?”
林兴珠笑道:“此许小伤,算不得什么。飞骑上来前敌人已发现了我们,向下开
,所幸不久飞骑便举藤牌赶到,死了几名弟兄,伤了四十来个,不算什么。”
张伟见他言笑如常,便将头点一点,不再多说,这夜一城內
哄哄直打了夜一,待天明周全斌匆匆上城,向张伟一躬,道:“禀报大人,城內抵抗已然平息,请大人至总督府歇息吧。”
“战况如何?”
“敌军正规军加后勤共六百七十一人,战死一百六十人,余者皆降。”
张伟奇道:“就死这么点人到是降了一大半,怎地砰砰打了夜一?”
周全斌双眼布満血丝,恨道:“正规军待我们一冲上街,便各自
窜奔逃,咱们一杀到跟前,大半弃
而降。到是城中有一千多荷兰男子,那总督揆一发了
支给他们,这些人为保家产
小,一直在奋力顽抗,打了夜一,多半是和这些百姓打。”
“打死多少人?”
“城內有
男子,大半被咱们打死,余者三百多人,皆是有伤之人。咱们的士兵,战死两百多,伤六百多。其中飞骑伤者最多。”
张伟听报嘿然不语,原料想城內抵抗不会
烈,却不料有这些百姓为保身家抵抗到底,到比那些正规军人勇猛的多。
当下不再多问,便在周全斌林兴珠等人的护卫下,向那城中荷兰总督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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