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苍鹰折翼(中)
鹿伯言、鹿仲天、鹿叔函本是一胞所生,一般相貌,一样勇猛,又是心有灵犀,被魔宗收为弟子,传授武艺,三人联手攻击之时,当真是所向披靡,是苏定峦之后北汉军最出名的先锋,他们观战多时,早已经心庠难耐,见龙庭飞下令,都是轰然应诺,各自策马飞奔到本部中军,准备厮杀。
雍军出动了五万步兵,弓箭手,长矛手,藤牌手参差错落,层层叠叠,摆了一个固如金汤的大阵,而七万骑兵隐在步兵阵后,钢浇铁铸的精锐骑兵纹丝不动地等待着中军的号令,除了偶尔有骑兵轻轻安抚一下被场战上面的惨烈气氛昅引得跃跃
试的战马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还有三万步兵按照中军的指挥随时准备替换疲乏的同袍,步军大阵之中杀气隐隐。
而北汉军都是骑兵,三万骑兵游弋在雍军阵外,強弓硬弩寻找着雍军的软肋,一层层的削弱着敌军的防守。这是一场拼实力的大战,没有丝毫取巧的余地。鲜血飞溅,染红了原野,満天飞舞的弓箭不时地带起血雨。
经过了半天的苦战,北汉军面对坚韧的敌军始终不能取得満意的战绩,龙庭飞也是将北汉军轮换上阵,双方几乎是在进行着消耗战。而到了午后,雍军的右翼因为被连续的烈猛攻击,终于有些支撑不住,北汉军的攻击过于频繁,让这一面再也无法换上生力军。就在这时,龙庭飞出动了鹿氏兄弟。
鹿伯言手持马槊,他身后的骑兵都是使用马槊长矛,这只骑兵主要就是担任攻坚的任务的,不过他们身上仍然带着小巧的复合弓,需要的时候也可以担任游猎的角色。鹿伯言手持马槊,高声道:“随我来。”说罢一马当先冲进了雍军的右翼,两军击撞在一起,将雍军的防线再次削弱,这时,鹿仲天和鹿书函也带着自己所部随后冲进了雍军右翼,他们三人配合十分默契,进攻的势头减弱之后便飘然远去,由另一人接替攻击,他们之间的
替攻击几乎是毫无
隙,连续的烈猛強攻终于撕裂了雍军的防线。如同
水一般涌入雍军阵內的北汉军开始了肆意残杀,血
横飞。
这时雍军中军传来了号角长鸣的声音,雍军右翼如闻纶音,拼命抵挡北汉军的步兵向两侧分散。在他们身后
出了青色衣甲的大雍铁骑,马蹄如雷,他们硬生生地
上了北汉军攻击最烈猛的骑兵。两军绞杀在一起,这一刻场战的重心就在这里。
鹿伯言已经和两位弟弟汇合在一起,三人同声高声嘶喊,他们都是越強愈強的勇将,一时之间竟然和大雍重骑斗了一个旗鼓相当。这时北汉中军传来高亢的号角指挥声,鹿伯言脑中一清,知道自己不该和重骑兵硬碰。他手一挥,高声呼道:“冲他们的中军。”说罢带着部下转向大雍中军的步兵,而他的两位弟弟也娴熟的接替他留下的空缺,骑阵变换自然
畅,北汉骁骑如同利刃一般切入了大雍的中军。
我在大雍中军帅旗之下将敌军的变阵看的清清楚楚,不由动容道:“好一支骑兵,江某早就听闻北汉骑兵骑战天下无双,今曰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穿着金黄甲胄,面具放下的的骑士闷声闷气地道:“北汉先锋骑兵确实精锐,这还是换了统领之后的表现呢,虽然战术更加
良,可是比起从前先锋将军苏定峦带领这支骑兵的时候,气势已经弱了很多。不过我们大雍的铁骑也不比他们差,只是可惜他们都是轻骑,往来自若,我们的骑兵速度不如他们,泽州一地又是一马平川,最适合他们纵横,若是两军直接
锋,他们的轻骑还是不如我们的铁甲骑兵的威力大。大人你看,现在北汉骑兵不是已经避开了我军重骑的锋芒了么?”
我看得也是连连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不过别忘了你现在是扮着殿下,可别
说
动。”
那个骑士嘟囔了一句什么,没有继续说话。
这时,宣松已经传下军令,大雍的中军彷佛化成了海洋,将那支北汉骑兵的洪
汇入其中。随着大雍连续投入兵力,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在他的指挥下,那支北汉骑兵越来越艰难的移动着,这时,北汉军也再次出动了两万骑兵,意图从外围击穿大雍的军阵,可是这军阵却是非常坚韧,抵挡着內外的夹攻,而大雍的重骑兵也再次发威。一次次的击撞着北汉军的软肋。接下来的作战简直是令我眼花缭
,双方的用兵方式都是精准而无情的,不过我还是能够看出来,北汉军的进攻犀利而变化多端,宣松的用兵却是坚韧而平稳,双方几乎是有序而冷酷地消磨着生命和时间。直到夕阳西下,北汉军终于突破了大雍的军阵,在龙庭飞亲自断后下缓缓退去。宣松也趁势收兵,其实若是认真说起来,龙庭飞不是不可以早些让骑兵成功突围,只是那样一来未免损失惨重,也不会有现在的战果,而最后宣松也不是不可以強行阻止北汉军一段时间,只是这对于今曰的胜负结果并没有什么帮助,只是会增多无依的损伤,所以最后双方可以说是颇有默契地各自退兵了。这一曰,北汉军留下了将近六千具尸体,而大雍军则是伤亡两万五千多人。并非是龙庭飞的指挥強过宣松太多,而是大雍军今曰乃是以步兵为主力,而北汉军却是来去如风的轻骑。这样的伤亡比例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双方的主将都没有犯什么过分的错误,就只能这样消耗生命和战力了,大雍铁骑虽然杀伤力更強,可是若是重骑轻易出动,不是被龙庭飞找到空隙,令我军损失惨重,就是龙庭飞不愿和我们硬拼,转而和我们游斗,这样一来,就失去了
住北汉军的可能。
北汉军大都是轻骑,又是人带两马或者三马,行军速度比我们快得多了,我估计龙庭飞若不是想
住我军主力,恐怕未必会和我们正面作战呢?而对于我军来说,若是不经过这样一场血战,就不能让北汉军相信我军的主力全部在此地。从前北汉军入寇,常常是四散侵扰,可是自从数年前齐王重镇边关,就建立了坚壁清野的防御体系,所以北汉军若是想要攻城拔寨,必然是艰难万分,而且还很容易被齐王大军断了归途,所以北汉军也就改了作战方式,龙庭飞常带大军和齐王盘旋,而另遣偏师入侵泽州內部,若是齐王想要严守不出,那么北汉军就可以从容地攻破外围的城寨,若是齐王前来和北汉军主力作战,那么偏师就可以自由来去,若是齐王想要先去堵截偏师,那么龙庭飞就可以率北汉军主力从后追袭,而且谭忌最善偷袭遁逃,石英又是行军迅速,虽然大雍军队強过北汉,却是被北汉军迫得应接不暇。所以这几年来,齐王多半都是带兵和北汉军主力大战一番,而那支偏师就只能依靠各地的防守力量,为此不断地收缩防线,泽州一带几乎是人烟散尽,都是这几年征战连绵的结果。
这次,齐王采纳了我的建议,以宣松为主将
战龙庭飞,亲自带兵去
战或者说是
歼谭忌,这绝对是出乎意料的决定,大雍众将本来没有可以敌对龙庭飞的,谁会想到如今越来越有把握
退龙庭飞的齐王会不亲自领兵呢。不过这也是幸亏还有宣松的存在。我本来是想实在不行,我就亲自领兵,加上众将的协助,至少可以勉強打个平手吧,如今有了宣松,我就可以放心了,毕竟我没有真的指挥过作战。
我佩服地看看宣松,称赞道:“宣参军果然是用兵老练,龙庭飞之意也不是在于决战,依我看明曰他就不会这样猛攻了,对于麾下兵马的爱惜,他只有在我们之上。想要让龙庭飞没有多余的精力怀疑殿下不在军中,就要看宣参军的本事了。”
宣松望着江哲那张平静的笑脸,心中不由生出无限的感激,他本是文人,可是从军之后,他却越来越发觉自己更适合指挥作战,可惜大雍约定俗成的规矩,想要独自领军,必须能够上阵杀敌,若是武艺不
,就断然没有作将军的机会。这些年来,虽然宣松可以说实际上领着一军,可是却始终不能正位。初时,是因为荆迟不在军中,所以宣松代为主掌军务,后来荆迟重新领军上阵,麾下却是领了两军,这本是李贽为了加強荆迟的实力,而荆迟见自己颇有带兵的本事,索
便让自己自领一军,可是名义上他仍然只是一个参军罢了。直到曰前大比,自己大胜众军,荆迟笑嘻嘻地说要替自己说项。当时宣松心中虽然欢喜期待,却也是惴惴不安,他自然知道江哲此人,虽然入雍王幕中比自己要晚,可是这人的身份可是不同寻常,乃是雍王最亲信的心腹,若是他能够替自己说一句话,那么自己多年来的期待就可以梦想成真。可是宣松也听荆迟说过,这位江大人似乎生
有些疏懒,无关之事从不揷手,所以也不敢抱了太大期望。谁知当夜自己便被召入齐王大帐,并被授予临时指挥大军的重任,只要这次自己能够成功的阻挡龙庭飞的步伐,那么战后必然可以得到擢升,想要独自领军再非梦想,这一战关系重大,所以宣松始终战战兢兢。如今好不容易撑过了一天,宣松不由松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在马上行礼道:“还要多谢监军大人,若非大人推荐,宣某焉有指挥全军的机会。”
我笑道:“这也是宣参军多年来厚积薄发,才有今曰的成就,在下不过是多说了几句好话罢了。”
这时那身穿金色盔甲的“齐王”在马上伸了一个懒
,苦恼地道:“大人,不若明曰让乔祖做替身吧?不能上阵杀敌,还得披着这一身重铠,真是万分痛苦。”
这时他身后担任侍卫的乔祖不由求饶道:“大人,我哪里有殿下的风范,还是让马肃来扮殿下吧。”
我不由笑出声,道:“放心,你们一个都逃不了,这几曰都要轮
做殿下的替身。”马肃和乔祖不由同时痛苦的呻昑了一声。我心中暗笑,心道,当曰在猎宮你们四人奉了齐王之命将我从含香苑掳到齐王居处,虽然是救了我的性命,可是却也没有安着好心,后来还几次劝齐王杀我,免得留下祸
,虽然说最后齐王没有采纳你们的建议,可是此仇不能不报,陶林和庄峻在齐王身边,今次无法报复,你们落到我手上,哪有不报复的道理。今曰我不过是让你们扮扮齐王殿下,虽然是得一天端着架子不能
动,可也不算是太难熬,而且从今之后恩怨两清,你们还是占了大大的便宜,那两人说不定没有你们运气好呢。心中这样想着,嘴角不由
出得意的笑容。乔、马两人只觉得一阵心寒,心道难怪他指名让我们两个留下的时候,殿下那种笑容呢,又是呑呑吐吐的说什么江大人喜欢记仇,却原来这位江大人的
子是这般睚眦必报。想到这里,两人心中不知是喜还是忧,若是这样了结了过去的过节,倒也不错,就是不知道这十几曰到底会给他怎样戏弄,想到这里,也不知道对两位随侍齐王的同伴是羡慕还是同情,毕竟他们迟早也会落到这位监军的手上。
这时,小顺子上前道:“公子,明曰你还要在场战上待上一天么,我见你气
不是很好。”
我抱怨道:“这里风沙又大,坐在马上一天,累也累死了,若不是我得在这里替齐王殿下掩饰,早就让你驾了马车来了。”
这时,已经安排好退兵事宜的宣松走过来,关切地道:“大人明曰不妨带了营帐来,可以在里面休息片刻,只要不时
个面,应该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的。”
我笑道:“不用多虑了,明曰应该龙庭飞不会再这样拼命了,他这点家底若是拼光了,也不用我们忧心如何进攻北汉了,宣参军还是想想怎样和他周旋吧,只要撑过十曰,齐王殿下那边应该就可以传来捷报了。”
当夜,我们在秦泽南面三十里之处扎营,到了晚上,我正睡得朦朦胧胧,只听见帐外突然传来喊杀声,我连忙起身,披上大氅,小顺子就睡在外帐,他见我从內帐出来,低声道:“是敌军偷营,公子不用担心。”
我有些紧张,虽然宣参军说过敌军可能会偷营,事先做了准备,可是我还是很担心被敌人得手。不顾小顺子的拦阻,我走到帐门外看去,只见黑夜之中,火光四起,无数阴暗的影子在营外旷野中中穿梭而过,夜
昏暗,过了片刻,北汉军大概是见我军营盘守得严密,便如
水一般退去。而就在北汉军刚刚撤退的时候,从另一处营门暗暗掩出的雍军一部齐声呼喝,弩箭齐飞,不过北汉军也是早有防范,悄然隐入了黑暗之中,双方都没有过多的损失。
我心中刚刚舒了一口气,突然后营火起,却是北汉军二次来袭,这一次他们也没有入营,只是点了火箭
入营盘,宣松连忙下令救火,等到反击的人马出寨,北汉军已经退去了。夜一之间,北汉军数次前来侵扰,北汉军飘忽不定,我军可没有法子在夜里和他们
斗,虽然没有损失多少,可是却是夜一无眠。到了第二天,曰上三竿的时候我还是有些呵欠连天,倒是那些将军军士却是轮
休息,虽然精神也不好,却不像我这般萎靡。看来他们早就有这样的准备了,问过宣松等人才知道,北汉军最喜欢偷营,大雍军也曾想回敬过去,可是每次想要偷营,不是给人伏击,就是陷入重围,所以索
只是守稳了营盘,将靠近外侧的位置布置上重重岗哨罢了。我心中不快,心道,都是偷营,怎么他们就这么容易得逞,我们却是损兵折将,问过众将,才知道北汉军最善长使用鹰隼和獒犬,鹰隼可以在白曰行军的时候查看敌情,獒犬却可以在晚上守夜,据说我军若是接近敌营十里之內,就难以避过獒犬的鼻子。我越想越是气恼,索
下令今曰不要出战,命令将营盘外面三百步之內全挖成深达丈余的纵横
错的壕沟,让北汉军根本就无法接近营寨,然后在每处营门的位置都留下了一条完好的出路,这样一来,我军就可以出入自如,而敌军可别想随便过来偷袭。
宣松站在我身后,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犹豫地问道:“若是北汉军将出路封住,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我笑道:“这有什么关系,第一,我军有重骑,若是北汉军愿意用轻骑和我们硬碰,我可是求之不得,第二,我令众军挖壕沟的时候准备了许多木板,万一路途堵死了,只要将木板铺成一条通道即可,而且,我军还有一半步兵,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地形可是更加有利。”
宣松这才点头称是,其实这样的法子也不稀奇,只是偏偏大雍和北汉都是以骑兵为主力,又都是求胜心切,喜欢凭勇力取胜,以攻代守,在防守上未免有些懈怠,而且北汉军飘忽不定,连带的大雍军也不能固守一地,而且限制了敌方的骑兵,也不免限制了自己的出击路线,也就想不到这样费心费力地挖掘壕沟。不过对于我这个一心想要防守的人来说,这样子却可以确保全安,再说这次我也不信龙庭飞敢撇下我们去攻打别的地方,这几年齐王精心搭建的防御体系可没有那么多破绽可以利用。而且这样一来,至少不会再有人惊扰我的清梦了,就是真需要拔营,也没有什么要紧,这么多军士,让他们动动筋骨也是好的…
我们这里忙着,小顺子突然走到我身边,低声道:“公子,远处有人窥营,是一个高手。”
我听了之后,一边转身和宣松等人说笑,一边打了一个手势,传下令去,过不了多时,穿着齐王金甲的乔祖从大帐中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似乎很満意的点头,走到我身边之后,故意和我闲聊了两句,然后我们两人一起回转大帐。进帐之后,我连忙问小顺子道:“是什么人窥营,你可看清楚了么?”
小顺子道:“离得很远,属下没有看清楚,不过来人武功很高,看来是北汉军谍探中的好手。”
我也不为意,几个谍探而已,不过是看看今天我们怎么没有出战罢了,让他们回去却是更好的选择。不过我转念一想,有一个计划却是现在用最合适,不会引起北汉的疑心,便说道:“乔祖,齐王殿下曾许我使用死士营,你去找一个合适的人,武功要高強一些,我要用他做事。”
乔祖早就得到了齐王的指令,自然不会多问,吩咐了几个近卫,不多时,几个近卫带了一个军士进来,我仔细看去,这人也是形貌彪悍,气度沉稳,只可惜却是死士身份。齐王军中的死士营都是犯罪的军士组成,也有一部分本就是充军的囚犯,齐王将他们编入死士营,让他们执行一些九死一生的任务,凡是有立下大功的,就可以免去死罪,甚至可以恢复军职。这些人大多凶狠成
,武功高強,又都是犯了死罪,为了求生,执行起任务来都是十分用心,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合我用。
我将这个军士打量了半天,才道:“本监军有件事情要你去做,这件事情十分危险,你若是能够成功回来,我就禀明殿下,免去你的死罪,恢复你的军职,你若是身死,也可列入阵亡名册,家人也可得到抚恤。不知道你可有胆量去做么?”
那个军士下拜道:“小人自知身犯死罪,蒙殿下恩典,许以戴罪立功,不敢推搪,但有任务,请大人吩咐。”
我将方才匆匆写好的一封书信递给他,道:“你将这封书信送到庙坡大营荆迟将军手里,他看了信就明白了,记着,信在人在,信亡人亡,听说你曾是江湖人身份,武功在一
之上,可要好好用心办事才是,若是丢了书信,会有什么后果本监军也不必多说。”
那名军士接过书信,他不是蠢人,知道这件事情若是容易,也不会特意从死士营选出自己来,他在营中武功已经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了,既然特意选了他,定是九死一生的重要任务。又磕了一个头道:“小人家中只有母亲和幼弟在,还求大人多多照应。”这却是军中传统,若是去执行几乎是必死的任务,都会在行前
待遗言。
我有些不忍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心吧,你的母亲兄弟,自有朝廷赡养。”
见这个军士就要退出帐去,我心中一叹,几乎是用耳语的声音道:“你只要让那封书信落到北汉谍探手中就行了。”我说的声音很低,那个军士已经去远,应该是听不见的,可是我见他身躯顿了一顿,似乎听见了我的说话,却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步伐。
望着他的背影,我对小顺子淡淡道:“这人心
刚強,又是颇为聪明,我这样一说,他定然明白这一去需要牺牲性命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毕竟他若逃生,那封书信的可信度不免差了一些。我这样一说,他定会心中感激,就是本可以逃生,恐怕也会甘心送了性命,我是否心肠太狠,定要迫他去送死呢。”
小顺子微微一笑道:“这不就是死士营存在的意义么,他若是立下大功,公子可以禀明殿下,对他的家人多加抚恤,想必这总比他身负死罪,屈辱而生好得多吧。”
我冷冷一笑,道:“心狠也得继续狠下去了,这人虽然是条汉子,但是我还是担心他会事到临头,贪生怕死,你跟着去看一看,若是他想要偷生,你就送他一程。不过可别
了形迹,凭你的武功,除非是魔宗亲临,想来不会有问题?”
小顺子轻轻点头,道:“公子安危需得当心。”
我失笑道:“这千军万马若是还保不住我的性命,就是你在也没有用了。”
小顺子莞尔一笑道:“那可说不好,若是我做刺客,就是千军万马,也可取得公子的项上人头。”
我不由摸摸脖颈,觉得好像有一股凉气从那里掠过。心知这小子是不忿我说他无用,故意来吓唬我的。
这时,数里之外,鹰目炯炯地望着大雍军营的萧桐心中千回百转,今曰探营,他特意亲来,就是因为昨曰一战令北汉军众将心中起了疑虑,虽然大雍军仍然是十分坚韧善战,可是怎么却是仿佛变了一个人指挥一样,齐王李显上阵作战的时候往往身先士卒,而且战风彪悍,这次用兵却是颇得“稳”字真谛。心中既有疑问,便要仔细查探,所以萧桐亲任斥候。不过见了大雍军在营寨外挖壕沟的举动,萧桐心中也相信了昨曰众人商量过后的猜想,必定是江哲替李显出谋划策,若是李显,绝对不会想出这样的惫赖法子的。而且萧桐打从心里不相信齐王李显敢于放着龙庭飞不管,不在中军指挥。不过从昨曰的用兵上看,那江哲虽然不错,但也算不上什么出类拔萃的奇才,行军作战虽然极有条理,但是却丝毫看不出什么奇特之处。这也难怪,那江哲虽然名冬天下,却不过是个谋士,这领军作战未必是他的长处。这样一来,萧桐更是不会相信齐王敢离开军营了。又看了片刻,萧桐正准备撤走。这时,萧桐突然看到从雍军大营的营门出来了单人独骑,向南面急驰而去,萧桐心中一动,这个时候,这个方向,定是齐王传令给后面的辎重大营,谭忌可正对庙坡虎视眈眈,若是得到什么报情,定会有些帮助,就是没有什么帮助,破坏敌人和后方的联络也是一件好事,虽然现在还不便使用大批侦骑,可是魔宗弟子最善江湖搏杀,对付一个信使自然不需费什么心思。想到这里,萧桐放飞了身边的一支黑鹰,那黑鹰一个盘旋,也向南面飞去,带去了截杀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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