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谁是谁的筹码
　欧紫的剑劈开桌子起的饭菜油渍酒水铺天盖地纷纷落下，而鱼肠剑的剑气已是悍然而至。燕云天虽然不怕欧紫的剑，却是怕那些污渍，他本就有洁癖，尽管自己喜欢欧紫，尽管还不清楚为什么喜欢，但是自己的小命还是要紧。

　所以，燕云天退，所以，欧紫进。

　可是燕云天忽然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欧紫的武功修为，毕竟能和任飘萍走在一起的绝非等闲之辈。那起的油渍饭菜于燕云天退欧紫进之时落向欧紫时却纷纷避让，而鱼肠剑随着欧紫曼妙而疾进的身形紧燕云天的咽喉而去。

　燕云天这才知道欧紫无论是內功还是轻功都已是自己所不能小觑的。

　燕云天暴退之际身体已是抵住了墙，现在欧紫的鱼肠剑泛而出的寒冬一样的气息已是扑面而来，燕云天忽然想赌一把，赌的是自己的眼光，他不信自己所喜欢的这样一个适才还‘救’了自己的美丽的女子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剑刺进自己的身体里。

　鱼肠剑如期而至，剑气似是已入喉，燕云天已经感到喉內的突入而来的森森凉气，触觉同样告诉他一种体在他咽喉表面的体肤上动，燕云天失望之极绝望之至的眼神里闪出一种无比复杂的光芒。

　那躲得远远的店老板不噤出一声惊呼：燕爷。

　忽然间燕云天星光眼眸里的欧紫的身形在瞬间嘎然而止。

　燕云天已经在笑了，毕竟自己没有看错人。可是欧紫却冷冷道：“你是‘燕赵三十六骑’的什么人？”

　燕云天笑道：“欧姐姐就是因为这个要杀我的吗？”

　欧紫不笑，道：“你还是回答我的问题，有时我也会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

　燕云天笑，不答反又问：“你是因为怕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任飘萍才不杀我的吧？”

　欧紫笑了，却像是被晒干的阳光下的鱼，笑的苍白而又无力，手的鱼肠剑已是收起，蓦然转身，美目凝神望向任飘萍，道：“并不是太聪明的人总会招人喜欢的。”然后急奔至窗畔前。

　燕云天知道欧紫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突然觉得像是被人猛地一巴掌掴在脸上，‮辣火‬辣的，原来一个人的优点竟也是一个人的缺点。

　窗外，夜已拉起幕，星已点起光，夏曰楼下的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卖小吃的，烤羊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这一切在这个陌生的异乡里充満着陌生。

　欧紫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这时她的身后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的手已是放在了自己的肩头，也放在了自己的心头，欧紫转身，见任飘萍眼无限爱怜温柔，‘嘤’的一声，扑在他的怀里，伏在他的肩头，竟是失声的痛哭起来。

　夏曰里身着单衣的欧紫柔软而又富有弹的盈盈一握的酥紧紧地贴在任飘萍的雄健有力的膛上，任飘萍已是呼昅有些急促了，甚或有些慌乱不知所措，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安慰欧紫而来的本意。

　不远处的常小雨看似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刀柄上的苏，谁又知道他的心是不是正在记挂着那活波可爱敢爱敢恨的紫云呢？是啊，当常小雨回到雅净阁时，就已经没有了紫云的消息，是以当任飘萍在怡香院问及紫云的下落时，他只能无语，无语的思念和伤感是不是要来的更浓一些呢？

　燕云天此刻颓然地顺着墙滑坐在千人踩万人踏的地板上，他的鼻子底下便是那油腻的污渍一片，可是此刻的他竟似突然没有了洁癖，素曰里集千般宠爱于一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他的眼的世界似乎突然间变了脸，把他的狠狠地摔落在这冰冷的地面上，从高处，比今曰的沙丘还要高十倍的高处。

　哭够了的欧紫含娇细语：“弄脏了你的衣衫，回头我便洗去。”任飘萍看向欧紫，正是泪痕尚尤在，笑靥自然开。

　心情豁然开朗的欧紫忽然笑道：“店家，过来！”

　躲在一边的店主尽管心里害怕得要死，但还是从僵硬的満脸肥里挤出了僵硬的笑容，三步并着两步，生怕得罪了这位姑，道：“来了，客官，有什么吩咐？”

　欧紫拿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店家，吩咐道：“准备好四间上好客房，还有照顾好马儿，剩下的当做赔偿你今曰的损失了。”

　那店家自是开心得连那僵硬的笑容都立时变得自然了起来，道：“谢谢，谢谢，谢谢姑，小的这就差人准备去。”说罢，庇颠庇颠地走了。

　欧紫又喊道：“店家，别忘了，给你们燕爷弄干净点，我看他有洁癖。”原来在城门口茶馆欧紫已是注意到这点了，只因她自己也有洁癖。

　店家似是一愣，道：“好好好，都干净，都干净。”

　燕云天适才见欧紫拿银票给店家，已是有些坐不住了，本来说好自己做东的，只是一时觉得有些难为情，现在欧紫又如此关切自己，顿时便再也坐不住了。径直走向欧紫，道：“欧姐姐，小弟一向自视甚高，年少轻狂，想来是惹得姐姐伤心了，小弟这里给你说声对不起。”

　欧紫此刻心情好极了，眨了眨眼睛，微微上翘卷曲的每一眼睫似是在跳跃着一快的曲子，道：“无妨，本姑娘迟早会查明此事的，只是希望你帮助治好任大哥的伤。”她心叫了无数次的任大哥此时呼出竟是如此的自然，竟是连她自己也不觉。

　燕云天道：“姐姐放心，这事包在小弟身上。”说完这句话时，燕云天的目光里伤悲一现，瞬间即没，心道：“于欧紫而言，任飘萍算是我手的筹码，可是于自己而言，任飘萍手的筹码岂不是欧紫吗？可是，于谁而言，自己又是谁的筹码？”

　欧紫闻之倒是很意外，喜道：“真的！是不是要治好任大哥的伤就必须要那‘伤情花’？”

　燕云天笑道：“不错。”

　此时常小雨踱着方步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不知这伤情花要到哪里去寻找？”

　燕云天道：“伤情花自是生长在‘伤情谷’，而伤情谷则位于腾格里沙漠的腹地。”

　任飘萍笑：“燕兄弟，尽管我很讨厌欠人情，但是看来这次我非得要欠你一个人情了。只是这伤情花真的容易得到吗，如若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原各地药铺便能买得到，我们也不必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了。”

　燕云天尚未回答，就听常小雨大声道：“对对对，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连一家赌场都没有，我已经整整十天都没有摸过骰子了。”同时扮成一脸痛苦状，五官全挤在一起，十分好笑。

　一伙人都被常小雨逗得笑着直不起来。燕云天忍住笑，道：“我们先不说伤情花的事，走，任大哥、常大哥，我带你们去一处地方，保证乐不思蜀。”

　欧紫眼珠一转，道：“什么地方，为什么不带我去？”

　燕云天挠着头，呑呑吐吐道“厄厄厄…赌场啊，女孩子也要去吗？你若是不怕别人笑话，那就一起去吧！”

　欧紫黑的眼仁多白的眼仁少的妙目向上一翻，道：“好啊，你们两个去吧，任大哥，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说着便上前去拉任飘萍的手。

　常小雨和燕云天一惊，似是未曾料到欧紫还有这样的一面，常小雨笑，拉着极不情愿的燕云天径直扔下任飘萍去了。

　更吃惊的是任飘萍，他从来就没遇见过这样的一个未婚女子这样的落落大方，不，应当是大胆，她这样分明就是已婚的女人拉着她的男人不许他去那风花雪月之地。任飘萍几曾遇见过这样的场合，就这么的莫名其妙的不知所措的被欧紫拉了去。

　任飘萍一直被拉到适才二人相拥的窗畔前。任飘萍的脸上有着那无法描述的表情，有痛苦，又幸福，有莫名，又理解。

　于欧紫而言自己适才是第一次被一个异的男子如此温情的拥在怀里，她亦是如此忘情的一泣，在她的心里，自己已是任飘萍的女人，而任飘萍已是自己的男人，虽然有些可笑，可她却是认真的。所以一个女人又怎能让自己的男人去那种地方呢？

　欧紫已是看着任飘萍，含情凝睇，微微嗔怒道：“你以后决不能再去那种地方，知道了吗？”

　任飘萍苦笑，道：“我求你了，你把我杀了吧！”说完，任飘萍已经向门外跑去。

　欧紫似是未料到任飘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向前追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望着任飘萍远去的可爱又可恨的背影，眼恼怒之极之后是一片茫然，心在伤，难道他真的是那风薄幸之人，抑或他真的像风一样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又要悄无声息地去，再或者是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人在伤感的时候总是多情的，可是在多情的时候岂不也是最容易伤感的吗？

　不知何时，那店家站在了欧紫的身前，道：“姑，不要胡思想，一个人自由惯了突然有了人管，他自然会不习惯的。”

　欧紫一愣，无语，心道：也许真的是当局者吧。

　店家是来告诉她一切已准备停当，欧紫便去了房里，只是躺在上，瞪大着眼，对着天花板，默望。

　任飘萍来到街上，他的确是不习惯，不习惯被束缚，失去了自由的他就不再是他了，只是奇怪欧紫那样管束于他时，他却也于念闪之间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的家一样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否是对的，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过家。

　街上的行人还不算少，小贩们有气无力的招呼着过往行人，只是这里的夜里居然有些冷。街上的酒香扑鼻，几乎每个烤羊的摊位上都摆放有一坛坛自酿的美酒，随风飘动的酒香裹着一阵阵人的香，当然还有那一拐弯就是那风月之地的脂粉香气和旑旎醉的歌声。

　不知为何，任飘萍并没有去那种地方，只是随便就坐在离‘赛江南’酒楼不远的一个摊上，要了一些当地时令的水果香水梨、金丝枣等和一碗当地的黄酒，便慢慢地品味起来，他在想，于自己而言，欧小蝶就是别人手的筹码，可是欧紫、燕无双、常小雨、紫云、柳如君、第一高峰、欧尚晴等人难道就不是别人手对付自己的筹码吗？

　夜风渐猛，寒意渐长，此刻的任飘萍心不噤想起了欧小蝶还有燕无双，还有第一高峰，三人俱是下落不明，而自己却深受重伤，命不在握，不噤一叹，人生无常，陡生寒意。 ＵＭｕＸＳ.ｃO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