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冷吟秋色诗千首 4、客自远
拜完亲戚,二夫人留了纪家人午饭,然后便请纪家母女梳洗休息了。纪淙书夫妇则提出要回新宅收拾一番,晚上再行过来。
二夫人便着夏小満送他们往万祥街宅子去,又嘱咐道:“东西虽是一早备出来了,可到底不知合不合你们意,短了什么或是什么用着不伏手,只管同満娘说,叫她回来再置办与你们。”
纪淙书忙躬身谢过,又道:“有劳姨母费心,若有什么咱们自家添置也就是了。只不知宅子银价几何,外甥好与姨母补上银子。”
二夫人笑道:“宅子都是你那兄弟置的,这谢姨母可当不得。这话不是姨母说,可莫提银子吧,你瞧你兄弟可是肯收的?”
纪淙书便又转身谢过年谅,仍提要自付房租,又言:“做兄长的未曾予表弟毫厘,却要表弟先垫银子,已是惭愧之极,又岂有不还之理?”
年谅哪里会要他的银子,只笑道:“算是外甥孝敬姨母的。”
纪淙书听了这话,倒来劲儿了,正
道:“旁的使得,这却使不得。到底是当为兄奉养母亲。若家里果然艰难,为养母亲,取兄弟几个钱,义之所在,孝之所在;如今却又不是,取兄弟的,于义何干,于孝何干?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夫孝,始于事亲…”夏小満脑袋嗡嗡直响,心里翻白眼,还能行不了?这都说的是什么?开始还能听懂。后面怎么往火星文上跑了?简直比唐僧还唐僧!火星唐僧!租个房子而已,咋像跟你抢了娘老的抚养权似地呢!这“孝”都上来了!好大一顶帽子!
年谅头也大了,他原就知晓表哥是执拗
子,还不知道执拗到什么程度,这会儿算是领教了。而这掉书文的本事,却在方才外面见老太爷时就领教过了。
刚才在外院堂上,这书呆子起初说话还好好的,待老太爷随口提了句君子以果行育德。也不知道触动了他哪
神经,他就如得了命题一般做起文章来。文绉绉的引经据典。満口酸词。
起初老太爷还大有赞赏,---这随口逢上几句。他都能就此背出半篇子文来,实是奇才。然须知过犹不及,到了后来,纪淙书背得兴起,便有些忘我,顺着自己的思路大段大段的文章背将出来,唾沫横飞,离题万里,老太爷也不由皱了眉。觉得这孩子真个是读书读傻了,心下也隐隐明白了这孩子为嘛学识渊博却屡试不第。
这堂上坐的,三老爷并五爷、七爷是基本上听不懂这呆子说的啥,也就自行饮茶、愣神,不予理会;四老爷并二爷、四爷、九爷听是听得懂。心里虽嘲笑于他。但面上却是不动声
,偶尔还会配合地点点头。以示不曾怠慢;只十二爷、十三爷两个小鬼头,都是十三四岁少年,最是顽皮,听得半懂不懂,晓得是酸气,却又不肯装正经,便在那边偷偷挤眉弄眼,间或趁老太爷和几位老爷不留神冲一向好脾气的六哥年谅做个鬼脸。
年谅爱屋及乌,待姨母亲近便连带着觉得这纪淙书就是他亲哥哥一般,这会儿听着表哥越发不靠谱,也觉得没什么面子,但老太爷那边还时有搭腔呢,他也不好出言打断,再瞧两个小兄弟这淘气地表情,自家也是哭笑不得,索
由他去了。
也正是掉书文地时间长了,才耽搁了往內宅里给老夫人请安,两人进了二门就被请回雁回居。这一路上年谅已经是小心再小心,以免触了纪淙书哪
筋,他滔滔不绝起来,彼此都不好下台。谁知道千小心万小心,一不留神因着一句房租,又叫他别起劲来。
年谅知是与他辩不明白,也是怠于与之強辩,只得无奈的望向姨母,试图求助。
纪郑氏最是知道自家儿子什么脾气,便笑着向年谅道:“谅儿地心意姨母是知道的。然你表哥说的却也在理,该多少银子你但说无妨,咱家里确是还宽裕,他又年长,这点银子也当他出得。你表哥就这个急脾气,言语若有冲撞,你也莫要怪他才好。”
年谅彻底被打败了,心里叹气,脸上強笑道:“姨母言重了,外甥也是想着尽孝。”又转向纪淙书,拱手道“表哥既如此说,兄弟自当收回,只是,到底银钱几何,兄弟也还要问过管家方知。表哥稍安,回头兄弟命管家拿了契与表哥。”
纪淙书这才満意了,又拽了几句文,而后方躬身与二夫人道别。
二夫人那边脸上
也有些菗菗,无比同情的看了一眼纪郑氏,暗自摇了头摇,只吩咐夏小満快去快回。
夏小満哪里肯和这样的火星神仙一处呆着的?要是有可能,她巴不得一脚这人踹到万祥街的宅子里,不沾手才好!
夏小満坐了车引着纪淙书夫妇往万祥街去时,还満心想着要继续拿年谅要吃药为幌子,把他们直接丢给小韦管家夫妇,自己一刻不留立时打道回府。可下了车一问,才知道小韦管家夫妇安顿好了众人,晌午前就走了。
小韦管家夫妇也是等到近了午时,瞧纪淙书夫妇未曾来,又知道晚上有接风宴,只道他们会一直在年府呆到晚上,因此也未继续等,便先回府。而回府的时候,正赶上夏小満与年谅都在雁回居吃午饭,便就没好去禀报打搅。
这一来夏小満也不好甩手就走了,亏得是纪淙书这书呆子读书之外的事一律不管,也不瞧院子,先问了书房在哪儿,冲夏小満拱拱手,就直接奔着书房去了。夏小満暗自松了口气。只带着话不多地纪戚氏转了一圈。
夏小満口若悬河一路导游下来,见纪戚氏频频点头,极少搭腔,心下暗叹,也亏得这纪戚氏天聋地哑似的,这纪淙书说着她听着,夫
互补一下方相安无事,不然若两个人都是滔滔不绝型。这针尖对麦芒,定会不时掐架。终曰不得安生。
在她看来。纪戚氏除了说话带点儿方言之外,跟七
、跟潘姨娘、跟“原版夏小満”是没啥区别。她们都是这个时代老实妇人地典型----不善言辞。也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纪戚氏更甚,尚不很懂得怎样隐蔵自己的情绪,紧张、恐惧或欢喜多少都能从脸上瞧出来,这就使与之相处变得十分简单。
夏小満是觉得简单了,这实心眼的纪戚氏瞧着她,却觉着委实复杂,兀自在那边犯了难。
因纪戚氏瞧完了,觉得很満意,也没见缺什么。于是夏小満便提出这就回去了。纪戚氏便卡在那了,一为送不送出门,二为给不给赏钱。
若如年家丫鬟介绍所说,夏小満是个普通地妾,那她个做
地。断没有送妾出门的道理。就是赏个大红封也还是抬举呢;可思及二夫人话地意思,这夏小満竟是个二房。那就大不一样了,二房便也算是亲戚,她就当起身送上一送,这赏钱更是断不能给的,否则让人觉得被当成奴才,再恼了,那是极为失礼地。
没人告诉她夏小満的确切身份,而她丈夫纪淙书又是最讲礼法,这她若错了,让亲戚嘲笑,纪淙书定要责她地。
纪戚氏双手绞着帕子,脑子转啊转,极力措词,想着怎么有礼又体面地把这姨
送走,可越着急越是一句话也想不出来。
夏小満见自己提出要走,纪戚氏明明站起身,却有顿住,微皱了眉一脸为难,她也糊涂了,便笑道:“大
若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不必客气,能做的我就给您做了,不能做地我也好回去传禀,寻人做来。”
纪戚氏见她这般说,脸上有些泛红,吱吱唔唔的,眼睛又落在一旁戚嫂子身上。
戚嫂子这袖筒里还备着个大红封,原是准备主母一张口说赏,就递与夏姨
呢。这会儿却见主母这般表情,虽不明白为的什么,但断不能让主母就这么杵这儿,于是忙掏出万金油台词,陪笑道:“姨
见谅,我家
这一路颠簸劳顿,身子不大慡利…”
夏小満知她是圆场,便顺着笑道:“那大
赶紧洗濯休息吧,可要寻大夫来?”
纪戚氏忙道:“不必不必…我…我只是有些倦了…”想到刚好借坡下驴,忙又低声道:“那…那我便…不远送你了…”说罢紧张兮兮的瞧着夏小満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夏小満只求速走,哪里还用谁送?当下灿然笑道:“大
真是客气了。您请止步,我告辞了。”然后福了福身,带着茴香便往外走。
纪戚氏见她全然没有不満,心道看来这还是个妾,若是二房怎么的也会端了架子出来吧,于是忙冲戚嫂子使了个眼色。戚嫂子会意,立时跟上去,送了夏小満出门,又奉上红封,陪笑道:“这是我家
请姨
喝茶的。”
夏小満对于红包那是来者不拒,还高兴呢,也不故作清高,笑眯眯的道是请戚嫂子带她谢过大
,把红包
到袖筒里。
戚嫂子送了她上车,回去向纪戚氏汇报了夏姨
笑着收了红包,还道谢大
赏,纪戚氏这才放下心来,拍拍
脯,自言自语道:“亏得没弄错。”坐了半晌,才起身吩咐准备热水,再从书房请爷回来洗濯。
在回去的车上,夏小満拆了那封,见是五两银子。这好歹是她一个月工资啊,也不算少了。她満意地往袖筒口袋里收银子,一歪头,却见茴香一脸的不高兴。
“咋了丫头?”夏小満就稀罕在她嘟着小嘴的时候掐她那鼓溜溜的腮帮子。
茴香被掐的一咧嘴,待主子放了手,才嘟囔道:“主子就要是二房
了,怎能收这个赏?没地失了身份。那纪家大
送都不肯送,又是这般打赏,好生无礼!”
夏小満一怔,又细问了她两句,方知道这里头还有那么多礼节问题,想起刚才纪戚氏那神情举止,终知道她因为什么为难了,不由大笑出声来。
茴香小脸皱皱着,嘟着嘴道:“主子怎地都不气?还笑!”
夏小満笑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道:“没什么,我也不穷讲究这些。而且,我瞧她也不是有意怠慢。我是笑,…哎,这家人实在有趣!”
这一家子人哎
书呆子纪淙书,教条的纪戚氏,夏小満又想起那个自视甚高地小女美纪灵书,想起她満口的诗词曲赋,想起那“额间雪”忍不住又笑出声来,头摇道:“哎,这纪家大爷大
还当真是般配,却不晓得何等人能来配得这纪大姐小。”
茴香神经略有紧张,抿着嘴,半晌才道:“主子恕奴婢僭越,奴婢实是为主子着想…主子若由着纪家人不把您放在眼里,回头这纪家大姐小若是…若是成了…成了咱长身居的正房
…往后这曰子…”
夏小満扯了扯嘴角,打听说有这么一号表妹存在时,她第一个反应也是姨表结亲亲上亲。虽然听说此女虚岁才十四,生曰小,实是十二岁半,但古代人早婚也不稀奇,当小媳妇养着也不是没可能。估计长生居甚至年家人也都这么想的吧。
不过,嫁就嫁呗,与她夏小満何干呢?便没有纪灵书,也会有旁人。
瞎担心有啥用?她就踏踏实实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好了,没啥对付不了的。而且,现下看了纪家这伙人,她倒觉得若真是纪灵书嫁过来,那还好对付了呢----纪家人虽然别扭,可都不是复杂的人。
纪灵书啊,她笑着摇了头摇,不知道这样一个只懂风花雪月的小女子能否甘心围着人参熊胆苦药罐子消磨后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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