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进化与重逢
圣主回归为兰特带来了短暂的狂热,然而这股狂热渐渐平息后,则是民粹主义的大反弹。
这一年兰特星北半球的秋天,费蒙帝国第一次发生大规模反府政
行游,行游队伍举起了“权力属于民人”的标语。
而议会对北方集团外太空探索项目的一系列减免税政策,把这种反对大财团,反对皇室,反对减少福利,要求重组议会的活动,推向了高
。
新历667年的费蒙帝国,像一个刚刚被打了強心剂的病人,似乎除了顺势施行独裁以外,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将它随时要分崩离析的肌体重新聚拢起来。
直到十二月一曰,唐纳在科学院总部,发表了一次名为《另一种进化》的演讲。
聆听这次演讲的,包括从星际旅行归来的丽莎、来自极北之国的艾莉姐妹、矮人新王格尔纳达、费蒙科学院所有大学士、费蒙最高议会所有议员、兰特各大联邦的首脑,当然也包括曾经追随国唐纳的那些同行者们,
“…在不加以人工干预的情况下,我们的肌体会不断老化,毒素会不断积累,死亡最终会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终点,从族群或者更大的视角去看,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因为没有死亡,没有进化…”
“我们有理由相信,在这宇宙无数的星球,也有无数种生命在繁衍进化,但是根据我们长久以来的观察,能够走出襁褓,跨出行星摇篮的明是那么的罕见…”
“或许我们今天所看到的一切,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谁都不能否认,六百多年前,是一部大宪章为这个帝国,也为整个兰特,铸了起飞的跳板…在这六百多年里,你们始终遵循它,哪怕在今天看来,它已经成为一副枷锁,锁住了我们自己的手脚…”
“是它跟不兰特的脚步了吗?有可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另一个问题更加严重,也更加清晰…只要把视野放得长远一些,从更远的地方来观察兰特,这个答案不难找到…”
“肌体在老化,毒素在积累,这不是我们整个族群的现状吗…如果把我们人类,看作一个由共同基因构成的族群,一个更大意义的生命体,再看看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
“当我们还是单细胞,或者才刚刚从海洋走向陆地时,环境的变化是如此缓慢,我们的祖先有足够时间去适应…但宇宙不是这样,未知的危险随时可能来到,舒适的环境随时可能消失…作为一个明,失去了进化的动力,是失去了在这个宇宙生存下去的资格!”
“所以!我们需要的不是独裁,也不是白色恐怖,而是另一种意义的进化!抛弃即将死亡的肌体,把拖住我们寻求生存机会的那部分官器扔掉,从这个拥有两千亿个细胞的死气沉沉的生命,脫胎出一个新的生命,一个充満危急感,不愿躺在襁褓里等死的生命!”
“两千七百年…这是科学院的推算数据,可能这更早,我们会被魔培育出的超级生命所包围…而我们却连魔的母体在哪里都还不知道…”
宽阔的真理讲堂,被挤得満満当当,有人奋兴,有人疑惑,也有人神色惶恐。
唐纳知道,自己没有选择,摆在他面前的道路似乎只有这一条,而能够完成这项使命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明年一月开始,费蒙科学院、北方集团和契伽集团将会运送第一批先行者,殖民布朗克星,新的国度将被命名为兰特共和国…所有愿意走出襁褓,走向星辰的人,不限国籍,不限职业,都可以向共和国筹建委员会发送申请,共和国宪法将会公布在虚拟络平台。”
“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混乱,费蒙帝国将于今天起施行军事管制,一年后视情况决定是否解除管制。”
这条决定引起了议员们的一些
动,但是很快又平息下来。
“我再強调一遍,这不是一次独裁宣言,生新的兰特共和国仍将施行代议制,一旦共和国筹建完毕,我会把费蒙帝国的一切权力
还议会,永不干预!”
…
圣主维恩的《另一种进化》演讲频视,很快传遍了整个兰特,正如预料那样,引起了轩然大波。
但费蒙帝国却突然变得出平静。
新历668年1月,三十七架巨型太空战舰带着第一批殖民者,飞向2光分外的布朗克星。
总共将近十一万殖民者,单单科学家和工程技术人员有八万多人。
有意思的是,缇蒂和她的儿子小托尼,也踏了这次征尘,将会成为生新共和国的第一批公民。
到了这一年舂天,共和国筹办委员会陆续收到了一亿七千多万份申请,其竟然有一大半来自海外。
四月底,舂天即将过去一天,唐纳来到了精灵领地,踏了他神往已久的琴岛。
这是一个被茂密植被覆盖的大巨半岛,在它伸向精灵湖泊的最深处,有一片瀑布。水从几百米高的山崖冲下,落在天然形成的石阶,发出幽咽的声响。
一个満头白发的老人,坐在湖岸边的草地,安安静静地看着碧波粼粼的湖面,身穿着精灵族手工织成的,最简朴的白色长袍。
唐纳静悄悄地走到她的身边坐下,像是生怕打破这静谧的环境。
终于,他轻声说:“他们说,你已经两百年没有走出过琴岛了…这世界发生了很多事情,你都已经不关心了吗?”
“我已经看过这个世界了…”她一动不动,似乎对有人坐过来并不惊讶,大概常有精灵孩子在附近走动。
唐纳略带伤感地说道:“可世界一直在变。”
老人笑了笑,头摇道:“我怕它变得太厉害,把记忆都冲淡了。”
“跟我说说你去过的地方吧…或许它们还是老样子。”唐纳觉得心脏有些痛,是心疼的感觉,泪水无声地滴落下来,但他強忍着,说话的声音仍旧平静。
老人沉默着,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傻孩子,最美的记忆都是说不出来的,说出来变味道了。”
唐纳捂着脸低下头去,脑海浮现一幕幕画面。
航行于遗忘之海的大船,半精灵女孩儿手扶着栏杆,静静地眺望着海面,神情忧伤而落寞…
尼斯城大楼前的草坪,她浑身浴血,努力着要抬起头来的样子…
通往魔法陆大的魔船,舱板小孔那头传来的俏皮声音…
圣彼得堡城头,她挥手道别的模样…
这些画面对他来说只是几十年前发生的,可对于身边这个女人来说,是已经时隔六个世纪的往事。她不愿走出琴岛一步,竟然是因为怕世界变化的样子,冲淡那些遥远的记忆。
你终身未嫁,孑然一身地守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岛,是怎么过过来的?
掌握着整个兰特命运的男人突然失声痛哭起来,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瑞蔻…是我呀…”他含混不清地低语着。
老人扭过头来,神情有些慌乱,也有些生气。
唐纳透过朦胧泪水看到的脸庞,仍然带着记忆的模样,只是布満了皱纹,蓝色的眼眸也不再是那么明亮。
“是我啊…是我啊…”唐纳朝着已经老去的瑞蔻伸出摊开的手掌,那面是一枚金币,一枚费蒙古董金币。
瑞蔻伸手接过金币,惊愕地看着面前这个哭泣着的孩子,看着他身渐渐泛起的蓝色幽光。
“老师…”她突然捂住嘴,大颗大颗的眼泪划过已经衰老了的脸庞,口发出令人心酸的哽咽声。
时隔六个多世纪后,唐纳再次抱住这个他心爱的女人,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生怕一松手要再次失去。
虽然这一次,他是十三岁的孩子,她是満头白发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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