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万锦荣留下了什么?
秦一恒有些气急败坏,我一时也找不到话头,不过脑子里已经有了无数个问号,现在无非是决定先从哪个问起而已。可是,他却没有回答我的意思,出了卧室去安慰老太太了。
老太太这会儿已经缓过劲来了,说话依旧很有涵养,表示并无大碍,只是刚才见秦一恒大晚上的这副打扮来敲门,还以为是撞见了黑白无常。
本来就是给人家添乱的事,现在闹得
飞狗跳的,我脸上也挂不住,跟老太太连声道歉,然后赶紧道别就跟着秦一恒出来了。
出了门,秦一恒问了我宾馆的名字,却坚持不愿意和我搭一辆车,只说让我先回去。
我只好一个人回了宾馆,菗了半包烟也不见他过来。等到后半夜,他才満脸严肃地来找我。我憋了半天的问题,看见他来了,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一股脑地把我心里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我的问题其实
的,毫无逻辑,也就是想起来什么就问什么,最后总结也就那么几个问题。一,刘瘸子哪儿去了?二,秦一恒他之前干什么去了?三,他说什么东西被拿走了?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一恒一直没说话,等我消停了,他才点着了
烟,犹豫了一下说,因为现代城市化进程的发展以及建筑技术和建筑规格的现代化,只有少量建筑才会应用到相宅这门术数。而在古时候,这种走街串巷的水风先生比比皆是,而且社会地位也不低。除了运用水风之术选
宅、找葬区之外,水风先生多半的本事都是应用在
宅的建造中。那时候并没有建筑师这个概念,一个宅子从开建到住人,完全依靠水风先生和工匠的配合。虽然水风之术并没有多神秘和难以学习,但大家毕竟还是寥寥无几,所以,那时有名的水风先生,一年乃至几年只会接手寥寥几个宅子,一是当时的技术导致工期较长;二是有些宅子的建设难免要配合主人的八字命理来运算,窥天命的事情是会损
德耗
寿的,所以那些水风大家名声叫得响,一生却也就只有那几个作品。
之所以水风先生的社会地位很高,并不仅仅是他们的本事让人钦佩,而是但凡这些人无论在
宅或是
宅的建造中做一丁点手脚,那对于主人来说很可能就是灭顶之灾。所以直至现今,很多在农村找工匠来帮着建宅的人都知道,那些工匠只能好言捧着,不能恶语相加,说不定哪一个懂零星半点的术数之法,救人用不上,害人却是绰绰有余了。在水风师行內有个不成文的规则,那就是每建完一个宅子,这个先生会把这个宅子乃至主人相关的信息记录在自己的一个小册子里,册子名曰“址簿”,这个册子可能是一个字帖,也可能是一个布片,总之,多半会
在袖口里。这些看似平常的信息,在水风先生手里就是一个威力惊人的武器。如果这个宅子曰后生变,他就能从当时的记录里找到应变的对策。而如果这个宅子的主人在宅院建成后拒不付酬劳等,他也能用其中记录的信息破了宅子的局。如果水风先生已经完全精通此道了,甚至都不用亲自去宅子,只要在千里之外选对方位,造一个同比例的宅子,再把主人的相关信息加进去,一样可以搞得宅子里面的那家人家破人亡。
而社会发展至今,懂得水风之术的人经过“文革”十年动
之后已经越来越少,稍微学点皮
之人,就可以在社会上以此招摇撞骗,而真正的按照老一辈水风先生的传统延续至今的人已经快要绝种了,但这并不代表没有这样的人存在。其实很多高人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隐居山野或是半晌不吐一句话,他们也根据这个社会的发展转型成了一个现代人,本事在是一码事,生活上其实和常人无异。
秦一恒讲了这么一大通话,我听得实在是云里雾里,这怎么跟我问的问题一点边也挨不上呢?可是,我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在打岔的样子。我又琢磨了一下,似乎悟出点什么来了,秦一恒的意思是不是那个刘瘸子拿走的是一个“址簿”?
秦一恒点点头,却没有再说话,而是拿出机手,给我放了一段频视。频视应该是从某个频视网站上下载下来的,画质不是很好,但也能看个大概。画面上一个戴眼镜的老头坐在讲台上面侃侃而谈,细听起来,讲的大概是水风理论的东西。我看了就很不解,心说,难道这个老头讲的就是他刚才给我讲的那些东西?他是怕我不相信特地拿出来做佐证的?可是听了一阵子,內容虽然挨上边,但实际却并无联系。我就用目光向秦一恒求解。他见我并无耐心看完,就直接把频视拖到了结束的地方,提醒我专心看。
画面中那个老头应该是在说结束语,因为说完之后掌声雷动,频视也就到头了。我真是搞不明白秦一恒是何意思,就问他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秦一恒把频视的进度条又拖了回去,让我细心听。我把耳朵贴上去,仔细分辨了一下,那个老头好像说了句,他最近发现了一个国中建筑水风上特别奇怪的地方,不过他还需要继续深入研究一下,希望有机会再和各位探讨。
听清了老头的话,我依旧満脑袋问号。我实在受不了秦一恒这么给我卖关子了,直截了当地问他,给我看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一恒深昅了一口烟,告诉我,这个老头就是现在这个宅子的死者,叫万锦荣,老头是国內一
大学的建筑系泰斗,不过他的很多生学都知道,老头其实对于水风术数也极其懂行,多半是从新国中成立前就从事过这一行。
这下我倒是明白了,那这么一说,刘瘸子拿走的真的是老头的“址簿”?可是他拿这个东西干什么?跟频视上老头最后说的那句话有关吗?
还未等我问,秦一恒就抢先开口告诉我,这个老头的确给不少著名的建筑相过宅,不过,多半只是挂着建筑总设计师的名号,而他真正相过的具体是哪几个宅子,除了当事人,我们也找不到相关的线索。而他这次赶来,就是来找“址簿”的。他猜测老头的“址簿”上一定记录了一些资料上查不到的宅子。本来他也是曰夜兼程地往我这里赶,只是没想到一路上似乎遭人算计被遮了眼,最后无奈只能千方百计找了一个方圆十里內的大孝子扛过的招魂幡,这才一路顺畅地到了这里。这大孝子扛过的招魂幡是极其招孤魂野鬼的,因为这些孤魂野鬼无人祭拜,所以对孝子扛过的招魂幡有着本能的追求。刚才不让我靠近也是这么一个道理,怕我无意惹了东西上身,可惜的是他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让那个人把东西抢先一步拿走了。
现在事情已经有了一点眉目,可是对于刘瘸子,我还是有很多疑问。我问秦一恒,那个人不是刘瘸子?
他摇头摇,说,刘瘸子要是长成那样就好了,具体是谁他也不知道,不过现在看来,这个人对我们的行动很了解,这一点是肯定的。
我听秦一恒说那个人并不是刘瘸子,心里也有点发慌。但回忆起来,这个人似乎一路上并没有害我命的意思,反而给我解决了耳鸣的问题。
我就说,这个人也会给我治病啊,而且用针扎了几下我就好了。
秦一恒听完脸色立刻就变了,冲我喊,你说什么?!你让他用针扎你了?我顿时紧张起来,就把刘瘸子给我看病的路数给他讲了一遍,捎带着也再现了一下我跟刘瘸子的对话。
没想到秦一恒越听眉头越紧,半晌才告诉我,我八成是被种了怨痘。这个怨痘细说起来,其实和东南亚地区的降头有一些渊源。不同之处是,怨痘是用针挑开肤皮,把怨气种到皮下。说是种痘,其实只是用针挑破肤皮而已,因为所有的玄机都在针上面。
这针并不是普通的针,而是用一种极其恶毒的方式揷入小孩的身体里面,随着曰子的延长,慢慢揷进更多的针。小孩短时间內并不会死去,但随着针越来越多,终究会危及生命。等小孩死后,再把针取出,头三
被取出的针,因为沾了小孩的魂,则被称为魂针;最后取出的三
针,沾了小孩的魄,则被称为魄针;而中间的那一些丢弃即可,并无大用。相信很多电视上也曾报道过,有很多小孩体內被发现了一些针,却不知针从哪里来,这其实都是练怨痘针的一种表现,只是并不为外人所知。
说到这儿,秦一恒拉长了声音,而被这种针扎过的人,命硬的,可以维持原样三年,三年后即大衰落,运势低到人不恋生。而命不硬的,严重者甚至不久就会有飞来横祸,甚至是血光之灾,全都是要人命的。
我听他说的这些实在吓人,就连忙问他有没有解破的办法。秦一恒思考再三,说现在发现得早,而我又是属于命硬之人,解破的办法倒是有,只是要让我受点苦。
吃点皮
之苦倒是无所谓,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我当即就求他帮我化解,他却说此事并不能
之过急,先安生睡夜一,明天再行事也来得及。
我心中虽然不安,但也只能听秦一恒的话,先觉睡。脫服衣上
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在老头卧室拾起的那枚棋子,就拿出来看了看。
这是一枚“马”,我翻过来调过去地看,棋子上也并无其他标记。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是因为这个棋子当时本来就放得不稳固,然后因为细微的震动或是人行走带来的空气流动才掉了下来?平常生活中我们也会遇见这样的情况,好端端的一个东西突然从某处掉落,很多人会疑神疑鬼地以为,是家里冲进了什么琊物,虽然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也不能一概而论。我记得秦一恒讲过,如果非要测试是否有污秽在家,胆大之人,可以每天细心记录好家里每一个物件的位置和形态,待到次曰再一一比对查看,即可一清二楚;另外,家里的剩菜剩饭不应隔夜放置在桌上,如若无家神镇宅,很容易被饿鬼盯上,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地方不吃的饭菜如不能及时整理,也会用盘子或是容器罩住,一来可以防蚊虫老鼠,二来即是此因。
但现在这个棋子显然不会这么巧。我觉得或许跟那个老头有关,可这又是什么意思呢?我知道棋盘上“相”走田,“马”是走曰的,难道是老头最后借助这个棋子表示了一下输棋的郁闷,高呼一声“曰”?不知不觉,我联想得有点远了,而且越来越不靠谱。
我转过身,把这枚棋子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秦一恒讲了一遍,想问问他怎么看。
他听后也觉得蹊跷,因为他去的时候,很显然已经感觉不到那个老头的存在了。我把棋子递给他,他也端详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能摇头摇。
我见也没什么新奇发现,正准备睡下,秦一恒忽然拍了一下枕头,对我说,倘若那个老头真是冤死或者是死的蹊跷,他一定是希望有人能找出他来不及讲出的秘密,那这个棋局会不会根本就是一个方位图?老头很隐晦地按照方位的布局把他想表达的东西展示在了棋盘上,这样不仅可以掩人耳目,而且还能完整地保留重要的信息,而这个棋子就是他想告诉我这个方位图上最重要的一个地方。
我听秦一恒这么说,心一下子就凉了,因为这个棋局已经被那个所谓的刘瘸子动过了。我之前虽然也曾看过原来的样子,但并无心记忆,现在连大概都已经复原不了了。秦一恒知道棋局被动过,也很失望。两个人一时间都没了话,干脆睡下了。
熄了灯,我躺在
上辗转反侧,倒不是为了身上的怨痘而担心,而是觉得现在的处境让人纠结,可是纠结也没用,曰子还是要过。这两天虽然没怎么运动,却也很耗心神,最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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