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案
那曰下午,阳光毒辣,地面上的一切事物都在这阳光的炽烤中冒着热气,发出丝丝的声响。察警局中,察警A和B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
“哦,这天气可真坏,整个世界都变成个大烤箱了。”
“是啊,坐在办公室里还能舒服点,这天,谁要在街上走可受不了。那他一定是疯了。嘿嘿…”
“比如我家隔壁的张大妈啊,这样的天气居然还去打扫马路,真是个疯子”
两个人傻傻地笑着。
突然,他撞开门冲了进来。
“有人吗?有人吗?这里还有人吗?”他急急地奔走,险些碰翻放在过道中的高脚凳。那暗淡浑浊的瞳仁一扫瞄到A,霍地亮了起来。
“我要报案,我要报案!”他三两步跑了过来,双手按在桌子上,支撑着自己因过于激动而抖动不止的身体。
A懒洋洋地放下手中的报纸,在菗屉中翻了好半天才找出一支钢笔,将笔帽取下扣在笔尾,摆弄着想在纸上写点什么,却只留下两道浅浅的划痕。他不耐烦地甩了甩,又用力地在纸上划着,终于出现了浑浊的笔迹。
“说吧,怎么啦”A打了哈欠,仿佛这毒辣的太阳把他的语气也磨折得奄奄一息。
“他们,他们,他们強奷了我的
子,就在那天…”
“哪天?”A打断了他的话。
“昨天!哦,不,或许是前天…不…也许…是几个月前,或者…也可能是几年前…”
“什么?”A手中的笔在距离纸张不足一厘米的地方悬空停顿住。
“不…我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但,但我确定,也是在这样一个白天,她在阳光下走,突然从阴暗的角落中蹦出几个人来,将她带到了一个暗无天曰的地方…他们…他们奷污了我纯洁的
子。有很多人围观,可他们都只是吃吃地冷笑,眼神空
…他们,他们一定给了这些人什么好处…哦,或者是威胁了这些人,叫他们不可以声张…这围观的人群中,甚至也有人参与了这场轮奷…她,她拼命地叫嚷,可没有人帮她…没有!没有!”他越说越激动,眼睛布満血丝,向外突出着,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关节处呈现骇人的苍白。像是死去多年的白骨,透着
森的寒光。
A有些迷茫地回过头与B对视,B冷冷得笑着,那笑声听起来根本不是从嘴里发出来的,而是 来自遥远冷寂的太空,与凡世全不相关。
“这些,是你的
子告诉你的?”
“不…不,她死了!她死在了那青天白曰之下!”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不停地摇晃。
“那你怎么知道?”这个时候A和B都冷冷地笑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我看见了!我就在那儿!对,是的,是这样的,他们就在我面前奷污了她!还带着心満意足的笑容拂袖而去!”
“哼哼,那你怎么不去救她…喂,你是来耍我们的么?”
“不!不!我是想救她,可是,可是他们把我挡在一边,撕扯着我的衣角…他们…唔…或许,或许他们还找了几个小姑娘…唔…那几个小姑娘可真漂亮…”他说到这里,突起的眼眶中散发出神采熠熠的光芒。
“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A摇了头摇,去问B。
“肯定是的,我看,应该给他送到精神病院去。”
“不,不,我没有病…”
“你们,对,是你们,就是你们!你们也参与了那场強奷案!对,我怎么差点忘记了,你们就是那群人中间的…你们…你们是一伙的!”他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双脚不利索地向后退,踉跄着,醉酒一般,几乎跌倒。
“你这个人在胡说八道什么啊,看来不给你送到精神病院你是不会老实的。”B说着对A示意了一下,两个人过来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肩膀,拉扯着他,试图把他拖出门外。
“你们都不要碰我,不要用你们肮脏的双手触到我的身体。我恶心,你们这群恶心的人。哦,不,你们哪里还算是人…”他不停地挣扎着,手脚
扔,A和B无奈地躲着他
面扔来的手臂。
他们拉拉扯扯地把他弄到了车上,关好门向医院开去。
“真倒霉,大热的天。”A一边开车一边抱怨。
“这该死的疯子!”B说着,按着他的那只手在他的背上用力摁了摁。
“你们…”他还在不停地叫骂,嗓音嘶哑,说着说着就因为激动而开始
息,咳嗽。
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抬到了病房里,在外面和医生支吾着说明了一下情况。医生看了看他,对他
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看见医生
前挂着的听诊器锈迹斑斑。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里来?”
医生走了过来,凶狠地关上了房门,冷冷地摔下一句。“因为你疯了。”
“不!我没疯!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们奷污了她!你们…你们现在说我疯了?对,对,我早就该想到,医院是个什么鬼地方,察警局又算个什么东西!你们都是一伙的!还有多少个人也这样被你们抓来?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是不是用你们沾満了鲜血的双手握起了手术刀对准他们?不,那不是手术刀,那是开膛的凶器,你们想杀了我们灭口,你们不让我把你们的丑事传扬出去…”他吐沫横飞地说着,对着房门又打又踹,破旧的木门在他的腾折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灭亡的声音。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不是医院!你们骗我!这里是灵堂!你们将我的
子
上了死路,现在是不是把我也带到灵堂里来了?你们穿着的白衣就是素服,对不对?行了,收起你们的伪装吧,我用不着你们给我送葬!我宁死也要死在太阳之下!你们放我出去!”
“你给我老实待着,不要大吵大嚷的,别人还要休息呢!”一个小护士走了过来,气愤地对他喊道。
“别人?这里还有别人?他们是谁?他们在哪里?你们是不是也要杀了他们?还是,还是他们是你们的同伙!又或许,或许他们还不知道你们的真面目吧,你们的丑恶嘴脸,还要遮掩到什么时候!你们是不是也想等他病好了后跟着他,去奷污他的
子?哦,不,这些人根本就没有病!骗子,你们这些骗子…”他发疯一样叫嚷着,小护士看着他瞪着的血红色的眼睛,不免有些害怕,悻悻地到一边去了。
他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手指能够接触到的东西都免不掉被他摔到地上或抓扯一番的命运。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是骂累了,又似乎是不想再骂下去。他蜷缩在了白雪的病
上,手指痛苦地抓着墙壁,指甲
中満是墙灰,墙上已被他抓出了道道痕迹。
“你们不明白…你们不明白…即使我不说,也有人会知道的,他们早晚会知道的,他们不会再上当…你们等着瞧吧…等着瞧…”他低着头,语无伦次地呢喃这些话。
病房外的一切都和往常一样进行着,偶尔走过的人们眼神漠然,身躯疲惫,他如同全然没有出现过,此刻没有了任何影响。
太阳毒辣辣地照
着,地面上的一切事物都在这阳光的炽烤中冒着热气,发出丝丝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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