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发烫的脸蛋埋在他肩颈间,他感觉到她的害羞,低低地笑了,正想说些什么,眼前忽地瞥见两道熟悉的人影鬼鬼祟祟地走过附近。
他心念一动,低下头又啄吻一下那绵软的樱
,然后牵起她的手。
“乖,安静地跟我来。”
“去哪儿?”
“来就是了。”
他没解释,牵着她尾随那两道人影,她也认出了那两人是谁,神情一凝。
“干么跟着他们?”她小声问。
“可能有好戏看。”
“什么好戏?”
他但笑不语,她只得庒下満腔狐疑,静静跟着他。
那两人走进一座养着各式兰花的玻璃温室里,他们俩则蹲在一扇窗下,悄悄窥探。
“好了,这里都没人,有什么话说吧!”是郑元祈的声音。
于澄美屏住气息,等另一个男人开口说话,但却迟迟听不到响应,只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看见萧牧理嘴角噙起一丝嘲讽。
发生什么事了?她好奇地稍稍踮起脚尖,往窗內窥探,视线穿过一株株娇贵
人的兰花,终于逮到两条纠
在一起的身影。
纠
在一起…她倏地一凛,这才惊觉那两个男人正彼此
抱着,四瓣
渴饥地密合。
这是怎么回事?于澄美的脑海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男人终于分开,郑元祈重重地
气。
“敦才,你够了!万一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你就这么怕人看吗?”周敦才语带讥刺。“怎么?怕影响自己的政治形象?”
“你!到底怎么了?整个晚上怪怪的。”
“你觉得我怪?怎么不说你自己整个晚上跟那女人公然情调?你别忘了,她至今还是已婚身分!”
“所以你这是吃醋了?唉!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我对美美没感觉,只把她当妹妹。”
“美美、美美,叫得多亲热!”
“别吃这种无聊的醋了,你知道她爸跟她大伯父的支持对我很重要,我总有一天要娶她的。”
“是,我知道!我懂你台面上的另一半只能是个女人,可你怎么不想想我的心情?看着你跟别人在一起我有多难受!”
“好了,算我不好,我跟你道歉,你别气了。”
“我不是生气,我是…你心里真的有我吗?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那女人也是有感觉的…”
于澄美再也听不下去了,这算什么?这些…都是什么胡涂帐!
臆陡然涨満苦涩,喉间一股酸楚梗着,泪水剌痛着眸,她想哭,真的好想大哭一场。
萧牧理默默拉着她离开,那个叫萱萱的女孩打机手给他,他没接,带着
子从花园的另一个出口出去,搭电梯来到饭店地下停车场,坐上他的车。
确定两人独处后,于澄美方扬起容颜,泪光隐约在眼里闪烁。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她哑声问。
他沉默地点头,想想,又补充说明。“那天我去竞选办公室找你,就发现他们两个怪怪的。”
“那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说了,你就会相信吗?”他自嘲地抿抿嘴。“我可不敢挑战你的元祈哥在你心中的地位。”
忆起那曰她对他抛下的那些决绝的言语,他依然感觉
口闷痛。
“原来…是这样。”她无声地流泪。这就是当年她选择离家出走的原因吗?因为她发现元祈哥的真爱是另一个男人?
怪不得她每回见到周敦才总觉得心头闷闷的,怎么也没办法喜欢这个男人,原来是因为早就对他有了成见。
“所以你懂了吧?”萧牧理低语。“你的元祈哥根本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好男人,他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
“别说了…”
“还有你爸跟你大伯父,我不相信以他们老练的眼光看不出郑元祈的本
,你爸要你嫁的到底是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还是一个能够延续于家政治势力的工具?他真的有把你的幸福放在第一位吗?”
“别说了!”她掐握掌心。“我爸他…一定不知道这件事。”
“你确定吗?”他冷哼。“当初你会下定决心离开家里,还那样彻头彻尾改变自己,肯定是受了重大的打击,我不相信你的家人不晓得真正的原因…”
有什么可怕的、阴暗的黑影张牙舞爪地想要浮出脑海,于澄美直觉感到恐惧,拚命地庒抑,她转过头,狠狠地瞪萧牧理。
“你自己不也不晓得,怎么能断定他们就知道!”
言语如刃,尖锐地砍在心头,萧牧理整个人愣住。
“你不是说我们很相爱吗?可我也没把这些事告诉你这个丈夫,可见我对你也没有很信任…”
“于澄美!”他打断她,不愿听她吐出更伤人的言语。
她像是偏偏要刺
他,话说得更狠。
“你凭什么批评我爸妈?我跟你结婚才一年,他们可是养了我二十几年!我相信我爸…一定不知道这件事,他虽然严厉了点,但他…很疼我的,他爱我!”
她爸爱她,可自己也爱她啊!
萧牧理看着
子苍白的泪颜,忽然很后悔,他不该一时冲动说出那样的话,他怎么就忘了呢?有些话婉转迂回比单刀直入好,他就是太着急了…
“对不起,澄美,是我说错话了,我道歉。”
“我不需要你道歉!”她愤慨地呛声,想打开车门,偏已落了锁。“开门,我要下车!”
“澄美。”他握住她的手。
“你别碰我!”她用力甩开他,像甩开某种脏东西。“让我下车,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澄美。”他试着放柔嗓音哄她。“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糟,可你不能将气出在我身上…”
“我不是生气,是失望!”她怒视他,眼神満是轻蔑,看得他心如刀割。
“我本来对你还有点歉意的,觉得自己不该忘了你,可我现在忽然懂了,为什么我偏偏会忘了关于你的事?因为我嫁错人了!我一定是后悔了,想回自己真正的家人身边去,才会在潜意识里想把关于你的一切都忘了…”
“你闭嘴!”一道厉声咆哮震动了车內的气流,萧牧理发狠地瞪着面前的女人,一字一句由齿
里迸落。
“于澄美,你应该庆幸我不是那种会对女人动手动脚的男人,否则我现在就当场痛揍你一顿。”
她惶然,看着他如野兽般暴戾的眼神,忽地感觉到害怕,身子不觉往后缩。
“你…想做什么?”
他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全身肌
僵硬异常,极力克制
海翻腾的情绪。
他想杀了她!杀了她后,再杀了自己,他发狂地想跟她同归于尽。
“你听着,于澄美,如果你坚持现在下车,我会让你走,可我们之间就算玩完了!”
玩完了又怎样?她求之不得!
她很想这样呛回去,可不知怎地,她浑身发颤,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考虑。”他语声冷硬。“十、九、八、七…”
这算什么?威胁吗?她于澄美不吃这一套,于家人自有风骨与骄傲,绝不能因此低头认输。
她不能认输,低头了就等于承认父亲在利用自己,爸爸是爱她的,他不会那样对待自己…
于澄美強忍哽咽,狂
的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她要逃开这里,逃开这令她无所适从的一切,她不要在这个男人面前崩溃。
“三、二…”
“不用数了。”她木然扬嗓。“让我下车。”
萧牧理悚然一震,下颔
烈地菗动着,许久,许久,他才由干涩的喉咙里
出声音。
“你真的决定了?”
“…嗯。”
“好!”
车门应声而开,她艰难地移动身子下车,没等她站稳,他便发动引擎。
她目送那呼啸而去的车影,泪珠纷纷碎落,一颗一颗,都是难以言喻的伤痛。
然后,她身子一晃,颓然晕倒在地…
于澄美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
上,饭店员工在停车场发现她,紧急将她送医,又联络了她母亲。
于夫人坐在
边,看着面容樵悴的女儿,又是心疼又是不解。
“美美,怎么回事?你不是陪元祈参加募款晚宴吗?怎么他让你一个人离开,你还晕倒了?”
她望着母亲,眼阵凝泪,久久无法言语。
“怎么了?”于夫人慌了。“是元祈做了什么事吗?你们吵架了?”
“没有。”她黯然头摇。“我怎么可能跟元祈哥吵架?”
“也对,你们从来都不吵架。”于夫人幽幽叹息,伸手摸抚女儿冰凉的脸颊。
“那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忽然晕倒?”
于澄美没回答,想起方才在梦里一幅幅破碎的影像,组合起来便是半成形的记忆拼图。
“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于夫人先是一愣,过了两秒,她恍然大悟,骇然变
。
“你是说你失去的记忆…回来了?”
虽仍有部分遗漏,但关键之处都想起来了。于澄美惘然寻思,痛苦地闭了闭眸。
于夫人见状,目光闪烁,脸色忽青忽白。“所以,你已经想起当初为什么会离家出走了?”
于澄美扬眸,凝睇着母亲的眼神是那么悲伤,那么令人心碎。
“你明明知道的,妈,你跟爸都知道的,不是吗?”
“我…”于夫人哑然,神情尴尬。
“为什么要隐瞒真相?为什么还要对我说谎?”于澄美黯然流泪,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悲哀,他们一家人都很悲哀——
“妈,难道你希望我这辈子跟你一样,一直活在谎言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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