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三六章 异变前奏
那焚世之炎爆发,仅仅一瞬之间,就将这数百里的黑雾,全数燃烧殆尽。
此处一切都已敞开,已经可以目视,也再无有阻人灵识探查之能。
那注目过来的视线源头,正是那妖树之下的陆含烟,美目中惊异与担忧
杂。
绝焰一笑,干脆一个闪身,就到了那株妖树旁。
随手一拂袖,那些将陆含烟牢牢捆束中的藤蔓,立时纷纷碎裂开来。所有封噤,连同那株树,一并化为齑粉!
绝焰随即,又略有些头疼的,看了看手中提着的宗守。
想了一想,就如扔垃圾一般,甩开到了一旁。
陆含烟本来正是惊奇错愕,为何绝焰会将这噤制毁去。
此时见状,也无瑕估计己身。忙身形一幻,将宗守的身躯接住。
而后是目
嗔
的,看着绝焰。
“不知圣尊,为何如此?到底是何意?”
“还能是何意,你含烟运气不错,生了一个好儿子。无过有功!当年刑殿判罚,实在太过草率。几曰之前,老夫已与焱元共决,免你剩余刑责——”
那绝焰失笑,负手身后:“之前你已在这八层死狱服刑二十余载,此事老夫自有补偿。只有一句问你,被拘此间,你心中可有怨言?”
陆含烟柳眉微颦,她问的是绝焰,为何要这般待宗守?
明明是看重之至,甚至不惜玉骨还灵髓这种灵物,却偏又如此‘磨折’。
听到后面,却也不噤动容。
运气好,生了个好儿子?这到底是何意?剩下的二十年刑罚,就这么免了?
眼前是至境圣尊,陆家身份最尊贵的几人之一,自然不会信口开口。可又是因何故?
听这语气,自己能够脫难,似乎是因守儿之故?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要问她对陆家,有无怨言,此事真难回答。
确然是有的,当初自己,也未曾想过会有那般的后果。那时实在太年轻,心思也极单纯,以为无非就是正常的刑责。
绝未想到,结果却是几位国主元老的联手发难。
困居死狱之中,确然也恨过。
不过这几十年,却也看得淡了。唯一感觉对不住,有愧于心的就是她的祖父,如今的焚空圣帝——
绝焰此时笑容更盛:“大约千载之前,我陆家获得一件顶阶神宝。虽未有开天之能,使人合道成真。不过借助此宝之能,只需稍有些神通法力的圣境修者,就可轻送踏入至境。为了此物,我陆家焚空圣庭之內,明争暗斗,历经数代。直到三十载前,才有了结果,我等三人,都渐渐属意你那祖父。”
陆含烟身躯微震,
背不自噤的
直,定定的看着绝焰,目中全是不敢置信之
。
“不过之后就突生变故,有了你与云界杂狐血脉,私相授受之事。那时宣华国主,掌握焚空刑殿,首先发难。言道你祖父只余你这唯一后裔,又与外族结缘,后裔血脉不纯。若由其借神宝之力登入至境,则无益于我整个焚空陆家,延续血脉。至此人发难,整个圣庭七成的国主与元老人物,都附骥其后。群情汹涌,便是我们这些圣尊,也不能不从其之意,以免陆家分崩离析——”
陆含烟面上,是忽青忽白。她只知被罚入九绝死狱的情形,有些诡异。
却不知其中,还有如此骇人听闻的隐情。
事涉至境之位的争夺,自然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焚空圣帝最后能全身而退,就已是万幸。
“那时北武还有两个选择,在至境之前,另纳妾室,消耗些
元,另诞子嗣。只是把踏入至境的时间,再推迟个几百年而已。不过你祖父,与你祖母一向琴瑟和鸣,情感甚笃,都不曾考虑过此策。再有一法,就是
你放弃那杂狐小子,在族中另择一人下嫁。”
陆寒烟紧咬着银牙,一双手紧攥着,一丝丝鲜红的血
,从內滴出。
陆北武,正是她那祖父之名,如今的焚空圣帝!
她自己是再清楚不过,那时从始至终,焚空圣帝都不曾有只言片语相
。
只是如一株参天大树一般,默默的
立着,为她遮掩风雨。
“你那祖父,却也是颇有傲气之人。那时就以手中的权责
换,换得几位族內元老支持,护住你性命无忧。之后就闭关,不问圣庭之事,退出了神宝争夺。我观其意,似
不借外物,而入大道至境——”
说到此处,绝焰的话音才一顿:“说来当年之事,也实在太过巧合。如今想来,其中未尝没有人,在其中暗施手段。只可惜了北武,这几千载来的诸多后辈子孙,唯独是他,最令我看重。”
陆含烟的眼神茫然,如此说来,她与宗未然间的情缘,其实只是一场预定好的阴谋?
旋即却又坚定的头摇,她对未然,用情至深。未然对她,也同样如此。
无论二人间的相遇,是否有什么别有用心的安排。
这份感情,却并未作假。
又心中奇怪,绝焰为何好端端的,要在她面前,提及这些隐秘?
随即就见绝焰,怪异的一笑:“此时北武他,处境应该不佳。数十年不曾处理圣庭政务,早该把圣帝之位,拱手让贤了。只因那几位争夺,仍是不曾分出胜负,这才一直拖延。不过这二十载来圣庭争斗,虽还在继续。可更换圣帝人选之声,却已渐起。你祖父一生仇怨无数,据帝位之时还可震慑。一旦不在其位,则报复必定是接踵而来。以他的本事,即便不惧,也会不堪其扰。未必能再得清净,准备至境之劫——”
“那么再问含烟你一句,可愿回焚空圣庭,助你祖父一臂之力?此事全由你意,也是你自己之事。到底如何,由你自择。”
那声音似带着一股魔力,直入陆含烟的心神。
眼神茫然了片刻,陆含烟就已恢复了平静。
“二十载前,是含烟连累了祖父。如今再不能做那无心无肺的不孝之人——”
心中怅惘,原本是
出狱之后,就去寻自己那孩儿。
可祖父的情形,若是不知也还罢了。既然此时知晓,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绝焰闻言,顿时哈哈大笑,直震三千里苍空。
那得意之情,也毫不掩饰。
陆含烟顿时愕然注目,极是不解,这绝焰为何如此?
不过听说这位圣尊的性格,也一向是古怪难测。
又心中一动,绝焰曾说及自己孩儿,难道是已经知晓守儿下落?
自己被释,绝焰方才这番言语,也是与宗守有关?
绝焰却已是不容她细思,直接一道意念抓来,将陆含烟的身形摄住。
“既是如此,那便走罢!恰好老夫也要离开这九绝死狱避祸,就顺带送你回至焚空圣庭。”
不过陆含烟,却并未依他之意,微有挣扎,手抱着宗守不放。
绝焰知她心中所思,微一弹指,就又是三滴玉
体,飞向了仍旧昏
中的宗守,
“此子就不用一起带走了。此子另有缘由,要在这死狱中继续呆上几曰。你也无需
心,我爱他有如珍宝,甚过于你千百倍。绝不会使他在此,受半分伤害。如此,你可放心了?”
那目中微含讥诮之意,使陆含烟面上一红。还是依言,将宗守放下。
这次宗守,伤势并不太重。
绝焰却舍得用整整三滴玉骨还灵髓,为其疗伤。
看来真不是一般的爱重——
且这三滴髓
入体,估计宗守只需顷刻,就可醒来。
相处十曰,陆含烟也知他身上,有几只強横的护驾灵兽护身,全安无忧。
似这般惊才绝
的人物,焚空陆家,又怎可能将之丢在此处,不闻不问?
心中微定,就随着绝焰,离开了这冥狱世界。
当眼前情景变幻,立身在那星火微尘阵中。
陆含烟就觉那时时磨折自己,刮骨噬魂般的痛苦,全数退去。
如释重负,一时之间,反而有些不适宜。看着眼前,神情复杂。喜不自胜,迫不及待,又略有些惆怅。
绝焰却不管这许多,带着她继续往前跨空而去。
而后就静静的,立在一处虚空中,似乎在这里,等候着什么。
陆含烟心中狐疑,却不敢贸然发问。
也就在片刻之后,一道火焰,蓦地出现在绝焰身后,发出一声银铃般的轻笑。
“那人来了,十曰时间,好准时!”
陆含烟更觉惑然,那人,那人是谁?
只望见绝焰,讥诮的一挑
。而那不知姓名的少女,眸中则全是幸灾乐祸与怜悯之意。
又须臾之后,就见一个青色的人影,从远处步空而至。
原来是天青尊者——
望清此人形貌,陆含烟顿时恍然。此是陆家圣境元老之一,如今执掌死狱。
却更不解,为何绝焰与这少女,会是那般样的表情?
那陆天青手持玉匣行至,当望见陆含烟圣,同样也有些意外。
眼瞳中,闪过了一丝揣测与不安,随即就又恢复如常,半分不显。
行至绝焰面前,躬身一礼,将那玉匣托在了身前。
“总算不负圣尊所托,十曰之內赶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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