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零、李自成
杜文焕现在再转向去寻找朱八的主力,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身边的副总兵忍不住就问道:“将军,前方那群敌军斥候怎么办?要追上去干掉吗?”
“废话!不杀了这群混账怎消我心头之气。”杜文焕挥了挥马鞭,指着前方的平原道:“给我追上去,把这些斥候的脑袋都拧下来。”
他挥马鞭的动作还没落下来呢,前方聚成一团的斥候们突然一声呼哨,撒腿就跑。您别说,还跑得真快,那两条腿翻得跟车轮似的,刷地一眨眼就窜出去十几丈。杜文焕忍不住就
了
眼,再看时,那几十个斥候跑得更远了。
“这跑得也太快了点吧!”杜文焕大怒:“贼军也是选的善于奔跑之士来做斥候。”
要说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就这点最不好,你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在你前方几里外跑,但是你没有机飞、没有汽车、没有摩托车什么的东西,没法追…虽然马匹也能代步,但是大明朝缺马,像杜文焕带的这种剿匪军,也就他这个将军和下面的副总兵,百户们有马,别的都是甩两条腿赶路的。
如果敌军也是大股步兵,倒是比较好追,因为大军里总有跑得快的和跑得慢的,再快的人也得等着慢的一起跑,不然军阵就要崩溃,所以一只
兵追赶量一只弱旅,往往能追上之后后“斩首无数”
但是一只军队追几十个斥候,那就别想有收获了!
杜文焕也不敢放马自己追上去,这可不是武侠片,他带着几个副将是不可能打赢三四十个敌军斥候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斥候们越跑越远。
岂有此理,杜文焕真想跳起来骂娘,但他偏偏得忍住,以免失了将军的威仪,只好干咳了一声道:“我的目的是剿灭贼军主力,这些许逃散的
寇,抓来也没有意思,算了…放他们走吧。”
下面的军官都懂,说放他们走,其实是抓不到,但是大家聪明地没有点破,全都一笑而过。
杜文焕心里一股气真是憋得够狠,他左右一转脑袋,突然看到南边的地平线上耸立着一个小小的村庄,村庄上空飘着几缕炊烟,显然是有人居住的村庄。但是从这个村子的规模和建筑来看,它是一个偏远的小村,里面住的应该都是贫苦的农民。
“哼!老子剿匪从不空手而回。”杜文焕指了指远处的村庄,对着身边的副官道:“本官以为,那个村子里住的都是
寇,没有一个良民…你带些人去,把他们的脑袋都给我砍来…”
副官一听,顿时就明白了,这是要杀良冒功了!在**的明末,杀良冒功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有许多军官都干过,他们出征如果空手而归,恐怕不能升官发财,就把普通的百姓杀了,拿他们的人头去冒领战功。
大伙儿沉默地点了点头,这事儿可以做,但不能说明,一旦说明,面上都挂不住,于是几名低级军官一起道:“将军英明,属下们看这个村庄,也觉得村里都是贼寇,没有一个良民,咱们这就带兵去把贼寇的村庄踏平。”
于是,刚刚还显得正义英明的朝廷正规官兵,倾刻间就化身为了比強盗还要凶残的杀手,他们冲进了旁边的小村庄里,很快,老人和孩子们的惨叫声,女人们的哭喊声,男人们的怒吼声,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庄里响了起来…久久才归于沉寂。
这个可怜的小村庄在无数
寇的劫掠之后还坚強地
立着,但在官兵的攻击下,却瞬间消亡…巍巍大明,你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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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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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接应了苗美,使出金暗脫壳之计甩开追兵,看起来似乎是非常了不起的大事,但放在此时的陕*西,只不过是一件区区小事罢了。在别的地方,还有更多的大事件在发生着,它使得三边总督杨鹤焦头烂额,目不暇接。
崇祯三年(公元1630年)三月二十八曰,一部起义军从神木渡过了黄河,穿入了山*西地界,自此农民起义不再是陕*西一个省的事情,而是山陕两省都被卷入。朝廷得到这个消息,大惊失
,赶紧分兵入山*西堵截。
崇祯三年,六月,被洪承畴胖揍了一顿躲入山中的王嘉胤再度卷土重来,连接攻下府谷、河曲两地。洪承畴听到这个消息,赶紧又带兵跑去围剿,杜文焕也赶紧跑去支援。
洪承畴和王嘉胤这么一打,杜文焕又跟过去一路杀良冒功,这么一闹,搅得形势一片大
,所谓
世必出英雄,不出英雄就出枭雄,不出枭雄就出妖孽,一个说不清是英雄还是枭雄,是枭雄还是妖孽的人物,还真就这么冒出来了。
这个人,正是延边张献忠!
张献忠,延安卫柳树涧人。曾为延绥镇军卒,崇祯三年六月,王嘉胤破府谷、河曲。张献忠起兵响应,自称“八王王”与王嘉胤互为声援。当然,此时的张献忠兵力很少,势力不大,谁也不知道,他将来会成为一个席卷天下的狂徒。
比一个妖孽降世更可怕的事情是什么?
嗯,你猜对了,那就是两个妖孽同时降世…
就在张献忠率众起义的同时…在一个叫米脂*县的地方…还有另一个妖孽正在蠢蠢
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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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在家乡的田地边行走着,他今年虚数二十五,正值青壮时期,长了一张
不错的脸,五官端正,尤其是两条眉头,长长地直飞入鬓发之中,显得十分的有气势。尤其是一双眸子,眼光幽远深邃,仿佛空负大志无处诉说。
他身边的农田里没有一颗植物,全部抛荒着,看得李自成一阵触目惊心…二十一岁那年他离开家乡到银川做了一名驿卒,数年未归,这次回来看看,怎么米脂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这叫人怎么活?
前方的道路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铁匠铺子,一个和李自成岁数相差仿佛的青年正在铺子里闲坐着,显然没活可干…
李自成皱了皱眉头,远远地招呼道:“宗敏,你在闲什么呢?还不卖力点做活计?”
原来这个青年是一名锻工,也就是铁匠,名叫刘宗敏,自小就是李自成的好友,两人一起玩耍长大的,感情极好。几年前李自成出门做驿卒去了,就断了联系,但这次回来一看,顿感亲切。
刘宗敏寻声一看,就看到了久别不见的童年好友,顿时大笑道:“原来是你回来了…黄娃儿(李自成的幼名),好久不见了,你不是去银川做驿卒了吗?怎么回来了?”
“唉,驿卒做不下去了,去年开始朝廷就裁减驿站,叫我卷铺盖走人!”李自成走到刘宗敏身边坐下,苦笑道:“我跑到甘州做了一年的边军,但是现在边军也不发饷,我只好又回到故乡,看看能不能自己种点田。”
“种田?”刘宗敏怪笑起来:“种个庇的田,咱米脂现在刨地三尺,能刨出一口水让你喝就得谢天谢地了,你拿什么水来种地?”
原来米脂也大旱啊!李自成心中暗惊,他这几年来走南闯北,倒也见过了不少世面,陕*西大旱他是知道的,但人这种东西,不回家看看,总是不能死心。
“那咋办?我这下可真是没地方可去了!”李自成苦笑了起来。
“黄娃儿,你从小就是个胆子大的,敢打敢拼的好汉,现在既然没地方去了,不如反了算了!”刘宗敏
怪气地笑了起来:“现在外面多
啊,到处都是兵抓贼,贼杀兵…造反起义就跟家常便饭似的。咱米脂的英雄好汉要是不赶上这趟儿,莫叫天下英雄小瞧了去。不瞒你说,我早就他妈的想反了,只是一个人跑去造反,心里不塌实,怎么也得拉几个兄弟一块儿。”
“造反?哪有这么容易!官兵不好对付…”李自成是当过边军的人,深刻地知道朝廷的正规军不是玩儿的,那可是真刀真
拼出来的军队,不是一群农民拿个锄头在手里就能打得赢的。
“官兵不好对付,难道咱们就好对付了?”李宗敏嘿嘿地笑了:“老子使开两把刀,等闲三十条汉子近不了我的身。黄娃儿你若使出真功夫,比我还厉害几分,怕个蛋。咱两兄弟联手,长坂当
也能杀个七进七出。”
“扯蛋吧!”李自成笑道:“军阵就不是你想的那样…两个人冲进千军万马,骨头都捞不着一
。长坂桥那事儿,我看就是说书先生瞎扯的,赵云真要敢一个人单
匹马冲百万大军,那绝对是普天下第一号傻蛋。”
刘宗敏被他嘲笑了,倒也不生气,笑嘻嘻地道:“谁说只有咱们两人,不瞒你说,咱们村…十个人里倒有九个想造反了,只不过没找着人来带领大家起事,你这当过兵,打过仗的人正好在这时候回来,岂不是天意?我看这事就这样定了…你来当头儿,咱们跟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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