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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车子刚转进台北市区,夏初雨便接到赵英才来电。

 “女人!你去哪里了?我昨天晚上一直打电话找你!为什么不开机?”

 “因为我昨天在山区,讯号很差,我后来就索把‮机手‬关掉了。”

 “你在山区?哪里山区?”

 “宜兰。”

 “台风天你跑去宜兰干么?很危险你知道吗?”

 夏初雨没回答,淡淡一笑,转开话题。“找我什么事?我最近应该都没排工作啊。”

 “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找你,就是想问问你…唉,你最近身体觉得怎样?每天都有按时吃药吗?”

 原来是担心她的病情。夏初雨心弦一紧,感动。“我没事,你放心,我现在都有用‮物药‬控制。”

 “你真的还不打算开刀吗?”

 “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去开的。”

 “我怕等你想通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呸呸呸!我在胡说八道什么?”赵英才在电话那头自扇耳光。

 他依然一贯地戏剧化啊!夏初雨忍不住轻笑。

 “你还笑!”赵英才愤慨又哀怨。“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多担心你!还想说台风天,你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对不起嘛。”感受到好友満満的关怀,她放柔嗓音。“我现在已经在台北了。”

 “你回台北了?那好!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啊,不行,我差点忘了今天约好跟一个新客户开会。”

 “没关系,你去忙吧,我们改天…”夏初雨蓦地顿住,‮部腹‬一阵剧烈的绞痛袭来,她強忍着先把车子停到路旁,双手抱着‮部腹‬息。

 即便她极力庒抑,赵英才仍是听出不对劲。“你怎么了?”

 “没、没事。”她努力调匀呼昅。“我刚刚…呃,忽然看见一个人…”她咬牙忍住疼痛。“我不跟你说了,掰。”

 匆匆挂电话后,夏初雨摸索包包拿出药罐,吃了几颗止痛药,和着矿泉水呑下去。

 她降下车窗,让窗外的新鲜空气流进车內,然后靠着椅背闭目休息,待疼痛止息时,已是十多分钟后,冷汗透了她整个背脊。

 她睁开眼,菗出几张面纸擦拭脸上和颈脖的汗水,水眸离地扫视周遭,这才惊觉她刚好将车子停在傅信宇公司附近。

 怎么这么巧呢?偏偏就让她停在这儿,莫非是上天的旨意?

 她胡乱寻思着,怔怔地望着街景出神,忽地,她瞥见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是位美丽的中年妇女,梳着高贵的髻,身上的洋装看起来质料。剪裁都很好。

 夏初雨倏地一凛。

 那不是信宇的亲生母亲吗?她又来找儿子了?

 夏初雨仔细观察妇人,发现她衣饰虽然如同上次一般华贵,但形容不知怎地显出几分憔悴与仓皇,气不佳,彷佛遭受了某种重大打击。

 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她儿子还是不肯认她吗?

 思及此,夏初雨心念一动,不噤开门下车,快步走向妇人。

 “伯母您好,请问你是信宇的妈妈,对吧?”

 熬人愣了愣,惊讶地望她。“请问你是?”

 “我是夏初雨,信宇的朋友。”她盈盈浅笑。“伯母方便的话,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聊聊吗?”

 从宜兰开车回台北后,傅信宇便直奔公司,昨天因为台风,他下午临时取消了两个会议,改到今天进行。

 一进办公室,秘书便跟前跟后地报告他今天行程,他立刻开始工作,像个陀螺忙碌地转,待有空闲时,已将近黄昏。

 秘书很贴心地泡了杯养生的药草茶,拿进办公室给他。

 “谢谢。”他接过茶杯,喝了几口,总算稍稍松弛紧绷的精神。

 秘书退下后,他才真正能够独处,静心思索。

 首先潜进他脑海的,不出他所料,真是夏初雨的倩影,他不断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想着从过去到现在,她对他说过的话。

 她说,她会用心来爱他。

 她说,对他的爱太満,无法眼睁睁地留在他身边看他跟别的女人结婚,宁愿选择提早离开。

 她说,再次接近他不是为了嘲笑或破坏他的婚姻,只是因为关心他。

 她想跟他当朋友。

 她一直将他送的戒指带在身上,她的手,还残留着,残留着他们三年前那段恋情的证据。

 她依然…令他心软。

 这正是最麻烦的一点,他想不到,三年过去了,她依然拥有动摇他的能力。

 他想起昨夜那个与她擦走火的深吻,想起她含泪的细语——

 你结婚了,就算分居,你们还是有婚姻关系。

 她说得没错,他的确和方娇娇还有一笔牵扯不清的帐!

 思及此,傅信宇取出‮机手‬,点开相片簿,昨夜他趁她入睡,拍了好几张她的照片,每一张都够他痴痴看上许久。

 真的可以吗?

 经过三年前她的不告而别,他还能平心静气地面对这女人吗?还能允许她不经他同意,便擅自闯进他心房吗?

 对她,他该怎么做才好?

 傅信宇蹙眉,深深地盯着‮机手‬里她无防备的睡颜,出神片刻,他蓦地一凛。

 不管怎样,他都必须尽快离婚,只有结束这段婚姻关系,他才有资格去思考关于自己和初雨的未来。

 下定决心后,他拨通方娇娇的‮机手‬。

 铃声数响,对方接起电话。“你居然还有脸打电话给我?”

 他一愣,被这句突如其来的指控弄得摸不着头绪。“娇娇,是你吗?”

 “你连自己老婆的声音都认不出来了吗?呜呜,我就知道,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了啦!呜呜~~”

 线路那端,传来方娇娇呜咽不休的哭泣。

 他愕然,正不名所以时,她的‮机手‬被另一个人抢去,一道严厉的嗓音如雷劈落。

 “信宇,马上进来我办公室!”

 是方怀义,他的岳父大人。

 傅信宇直觉不妙,天晓得那个満肚子坏水的任千金又导演了什么样的好戏,但无论她唱的是哪一出,他都没耐心陪她演下去了。

 他整肃心绪,穿回西装外套,将领带调整好,这才举步往与他相隔几扇门的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一进门,只见方娇娇坐在沙发上,趴在父亲怀里哭哭啼啼,而方怀义一脸不悦地瞪着他。

 “发生什么事了?”他冷静地问。

 “你还敢问?”方怀义轻轻推开女儿,忿忿起身。“说!你昨天晚上上哪儿去了?”

 傅信宇剑眉一挑,望向方娇娇,她仍继续哽咽啜泣着,相当称职地扮演可怜娇娇女。

 “说啊!你不敢承认吗?你昨天究竟去哪儿了?”方怀义咆哮地问。

 “我在宜兰。”他仍是一派气定神闲。

 “你去宜兰做什么?”

 “娇娇约我在宜兰的别墅见面。”

 方怀义闻言一怔。“娇娇,是这样吗?”

 “爸,我是有约他见面,可是我也打电话跟他说了,因为台风的关系我不能过去了,没想到…没想到他居然就趁这个机会跟外面那个野女人过夜,你刚刚不是在影片里也看到了吗?他们都上了!呜呜!!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影片?傅信宇深思地眯了眯眼,在脑海玩味眼前的情势,这么说昨天他跟初雨会在宜兰别墅碰头,果真都是娇娇有意安排的,她甚至用监视器录下了两人亲热的片段。

 “你过来看!”方怀义愤忿恼地丢下一句,用计算机播放随身碟里的影片档给他看。

 画面有点模糊,初雨的脸拍得不太清楚,但确确实实地录进他俩之间的拥吻,以及他抱她上,之后的画面便出现噪声中断了。

 肯定是方娇娇事先减掉的,她不可能让方怀义看到他跟初雨并未真正地在上翻云覆雨。

 傅信宇轻哼一声,嘴角撇开冷笑。

 他早就看出他娶的这个女人很有心机,不是个简单人物,只是没想到连自己也被她摆一道。

 但无所谓了,她耍这种小手段也正合他意。

 “你有什么话说?”方怀义气冲冲地质问。

 他正说话,方娇娇抢先一步开口。

 “爸,你也看到了,信宇他…根本不爱我,他到现在还跟旧情人纠不休,你知道那女人是谁吗?就是夏初雨!教我做菜的那个女人!他们以前就有过一段情,在跟我结婚以前,我到现在才知道他们一直背着我搞在一起…”

 “信宇,你说话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老婆?还不快点跟娇娇道歉!”

 “爸!我才不稀罕他道什么歉,他这样作践我,你以为我还能跟他在一起吗?我要离婚!”

 这就是她的目的。

 傅信宇望向即将成为前的女人,有时候他不得不佩服她,明明心肠冷硬却能哭得梨花带雨,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她。

 “信宇!”眼看女儿女婿婚姻濒临破碎,方怀义急了,高声怒吼。“你还杵在那儿干么?还不快安抚娇娇!”

 为何要安抚呢?他一直就在等这一天。

 暗信宇嘲讽地寻思,转向素来看重他的岳父,表情慎重。“董事长,事情既然都这样了,请你接受我跟娇娇必须离婚的事实。”

 “你说什么?!”方怀义如闻晴天霹雳。

 “我说,我决定跟你女儿离婚。”他冷静地重复。

 “爸!”方娇娇在一旁跺脚。“你瞧他这副拽样,好像巴不得甩开我呢!你还要我自作一直巴着这男人吗?我不管,我一定要跟他离婚…”

 “住嘴!”方怀义火大有挫折,不仅是对傅信宇,也对自己的女儿。“你们两个…真是气死我了,都给我出去!出去!”

 一阵惊天动地的嘶吼后,傅信宇和方娇娇双双被赶出门外。

 才离开父亲的视线,方娇娇立即收去眼泪,像川剧变脸似的,换了一张得意洋洋的笑颜。

 暗信宇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你达到目的了,这下満意了吧?”

 方娇娇愣了愣。“你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他耸耸肩。“我干么要生气?”

 她闻言,霎时感到懊恼,她千方百计筹划这出戏并不是请他来当一个看闹剧的观众,她要他为自己从来没把她当回事而后悔!

 她恨恨地瞪他,心口怒火翻扬,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強庒住懊恼的情绪,微笑扬嗓。

 “对了,刚刚有个女人来找我,她自称是你亲生妈妈。”

 如她所料,傅信宇听了身子一僵。“她找你?”

 “嗯哼。”她观察他不愉的脸色。

 他咬咬牙。“这次她又想做什么?”

 又?

 方娇娇机灵地抓住必键词。“看样子你妈不是第一次来烦你了,也难怪她会把主意动到我身上,傅信宇,你这人喔!对自己亲妈也这么无情吗?”

 他面色铁青。

 她更开心了。“总之呢,不关我的事,我跟她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就快离婚了,从今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她有什么事我都不会帮忙的…你知道吗?一开始她口口声声叫我儿媳妇,叫得我全身起皮疙瘩,好恶心啊!我可没她那种没知识又没格调的婆婆…”

 “不许你那样侮辱她!”他打断她。

 她注意到他脸部肌紧绷,下颔隐隐菗动。“我侮辱她?哈!有那种低级的妈你还觉得荣耀呢!也对,有其母必有其子,你们母子都一样,都是穷怕了,见钱眼开…”

 “方娇娇!”他厉声喝叱。

 终于被她怒了吗?

 方娇娇笑颜如花,只想拿把刀狠狠戳他口,见他血才痛快。“还有,你以为你那个前女友真的就是楚楚可怜,只爱你一个吗?”

 暗信宇抿。“什么意思?”

 “我查过了,她跟她老板好像也有不寻常的关系,之前还跟他同居了好几个月,要不是因为那个赵英才很花,她可能也不会回头找你。你啊,冤大头,居然前女友哄几句就被‮引勾‬上了!呵呵呵。”她笑得极坏心。

 他強抑怒气,保持冷漠的姿态。“你说够了没?”

 “你慢慢后悔去吧!暗信宇,今天是因为你对不起我搞外遇,我跟你离婚有正当理由,我爸一定不会怪我的,说不定还会把你赶出这间公司,你就等着跟执行长的位置说掰掰吧!”

 话落,她不怀好意地用手抛了个飞吻,彻彻底底地奚落他。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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