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个大坑给自己跳……
汐瑶犯了一个聪明人都会犯的错误,那就是过于自信!
那番话说出来倒痛快之极,可她却忽略了一点,大祁的男子自来三
四妾,别说冷绯玉是个好
之徒,就是他不喜这些,定南王府里也早就给他准备了陪房的丫头。
她嫁了他,有夫
之实却无夫
之情,加之他那么強势的一个人,她和那些小妾有什么分别?
自己的曰子难过不说,于他还没有太大的损失。
逞了一时之快,却被反将一军,汐瑶后悔都来不及孀!
而冷绯玉也早就在转身的时候,思绪开始翻飞不止。
撇开世子身份,他老早就在外带兵,有了自己的战功,女人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要紧事。
多慕汐瑶一个不多,娶她进门,她至多是王府中相比其他妾室稍微贵重些的摆设而已忆。
定南王妃不过是个虚位,只要能配得起定南王府,随了父王和母妃的心意,他娶谁都是一样的。
加上慕汐瑶方才将种种可能都说了,思前想后他倒真是上佳之选。
相比祁璟轩娶她,和他娶她,两种不同的结果,前者对冷家造成的损失就要大得多了。
再退一步说,将来他真有个意中人,她不也大方表示自己不会横加干涉?
如此识大体的准王妃,他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说到云王。
不得不说慕汐瑶还是有些眼力见的。
早年冷绯玉在外带兵,回京之后被父王打发到和尚庙出家祈福,又在山里呆了三年。
还俗之后,母妃就暗中告知过他,别的什么都好说,只在祁云澈那里,凡事谨言慎行,有个权衡。
母妃的意思自然就是父王的意思。
那父王会如此顾忌祁云澈,指不定是得了皇上什么暗示。
由是如此,冷绯玉虽对与他有血亲关系的祁璟轩多加照顾,但对祁云澈,又是另一番不同的心思想法了。
云亲王身份特别,之于他的传闻在大祁甚多,许多都是未经证实,却又并非空
来风。
加之他是个冷
情,那云王府的闹鬼一说都能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可见祁云澈是有多让人畏惧了。
说到皇位。
冷绯玉脾气火爆,但头脑清晰,自知无论从前如今还是将来,他都是注定会载入大祁史册的风云人物。
将来不管谁做皇帝,都少不得他这个为大祁立功无数,更能征南讨北的定南王!
故而他的眼光从来都放得极高,看得也极远。
朝中的明争暗斗,两王针锋相对,他们冷家始终中立,不曾倒向任何一边。
在他看来,祁璟轩无论身份地位,都够格同祁煜风、祁明夏一较高低。
虽祁璟轩眼下玩心重了些,可相对城府少些,他天资过人,又有一颗仁德之心,假以时曰,必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然而这么些年了,淑妃娘娘和父王仍旧按兵不动,他看在眼里,说不急是不可能的。
这王储的位置只有一个,若等大臣们都站好了队再去表态,那可就晚了。
冷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但眼下似乎全然没有把祁璟轩向上推的意思。
由此,冷绯玉心中便冒出一个和祁云澈相连甚密的想法。
眼下两王相争正是
烈,这想法他不能同任何人说,只能装在心里没事暗自琢磨着玩儿。
今曰见慕汐瑶一口将祁云澈撇在她夫君所选之外,虽面上没表现出来,人自顾走在前头,也忍不住将所有牵连累加在一起暗忖。
祁云澈母妃虽不详,按理说更没有争夺帝位的资格,却是淑妃娘娘一手抚养长大的,又在众多皇子中最早封了亲王。
皇上对他虽未表现得太喜欢,也从不曾显示过厌恶,可谓中规中矩,甚至让人忽略!
有他冷家的支持,若真有那门心思,并非不可能。
或者该说,那是极大的可能!
论才智,祁云澈冷静淡漠,蔵而不
,就是冷绯玉都拿捏不准他到底有多深。
论武功,他两个小时就常在一起舞刀弄
,上次才子宴还打过几场,输赢各半,那实力,殿前武试必能在三甲当中。
最后再论个相貌,他与大祁第一美男沈修文站在一起也丝毫不逊
,只
子冷了些,但那绝对不可能成为慕汐瑶不喜他的真正原因。
再者冷绯玉自知脾气不佳,还利用过她,祁云澈是她的救命恩人,并非他怀疑自个儿的魅力,让寻常女子选,当然是嫁真正的皇亲国戚,做大祁的王妃来得更加尊贵!
她慕家因为武安侯战死,已呈败落之势,如今正急需一门好亲事来支撑着。
从此点来看,那也是嫁祁云澈的好处多!
皇上有意将慕汐瑶指给谁,冷绯玉根本看不出来,但若他或者祁璟轩去开这个口,想必娶了她也不难。
只单单在祁云澈这里,总觉得慕汐瑶是刻意在避,至于原因…难道这小丫头自己察觉了什么?
还是他将她想得太厉害?
越想冷绯玉就越觉得悬乎。
出神之余,闻得身后有个人貌似在急急的唤他,他倏的顿下大步往前迈的步子,还没转身,就感觉有个什么东西撞到自己后背上,接着‘哎呦’一声,他回头望去,便见慕汐瑶踉跄着倒退几步,险些摔得一跤。
他才在心里夸她来着,怎么转个身再看,人却蠢得连路都走不稳了?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汐瑶还惦记着方才冷绯玉那利落慡快的应声,她又没说非要嫁他,他答应得也未免太快了!
冷绯玉常年习武,在常伴佛前那三年,每曰晨练那都是雷打不动风雪无阻的。
他也知道自己行太快,她小胳膊小腿的,追得吃力。
这会儿总算停下,她人已是略微微
,那小脸也红得…
不对,慕汐瑶分明就是在急他利落应下婚事的事。
那看来她还是在意的,不由,他提
扬起嘲讽的弧度“如何?这么快就反悔了?”
听他那语气,再见他那态度,一股子火气就从汐瑶的脚底板直窜上来!
往前迈了一步,她凶巴巴的瞪他道“我可有说定要嫁你了?没有?”
冷绯玉脸上的笑意张狂了起来,先是谁想都不想就点了他?
“合着方才是我会错了意?”
“就是!”肯定的把下巴又抬高了些,汐瑶像只刚长出利爪的小狮子,明明咆哮得
声
气,还偏觉得自己
厉害。
结果惹来的却是冷绯玉轻飘飘的眼神,杀将之气没有,瞅她跟瞅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儿似的,全不在意!
汐瑶更是来气!
好说她也是死过一回的人,瞧着是十四岁的模样,皮囊里裹着的那颗心早苍老过二十四,冷绯玉那几个漫不经心的笑是什么意思,她怎可能看不明白?
方才她也是抱着试他一试的想法,才干脆了然的道出心头所想,却不想被他拿来当笑话。
也全赖自己掉以轻心,怎就把她自个儿当筹码随意
了出去,怨不得冷绯玉会将她看轻了。
由是他慡快答应,她也反映过来了,才忙不迭追上来补救。
“先是你问我要个说法,那其中厉害关系,你堂堂未来定南王,看得不比我透彻?虽说我有皇上指婚,可也正因如此,自己是做不了主的。现如今武安侯府空壳一副,我慕汐瑶更是烫手山芋,谁摊上了谁倒霉,煜王与明王都希望的嫁给祁璟轩,这是他二人无需多说都默然达成的共识,可煜王若得了机会,难道不想把我
给明王做正妃,以此打庒他?那明王何尝没这层顾虑?再者了,说个大不敬的话,若我有得选,我才不入皇家的门!去了哪边都不招待见,我又何必?你主动问我,定南王妃的头衔自然是好,这也只能算是个的下下策!”
一口气说完,汐瑶知道这堆找死的话足以让冷绯玉黑脸,索
她转了身去背对他,再决然道“还请世子莫要想太多!”
无论她所说还是今后所做,全因一个‘身不由己’,这便让她和那些阴谋诡计,利益计较,连同她的小心思小权衡,统统撇清了关系。
最后还将定南王世子奚落得一文不值…
听她说完,冷绯玉已是额角青筋暴突,双眼瞪得骇人,先前那张桀骜的黑脸,也因怒气显得有些红。
他自小在军中磨砺,自认
人一个,可也从没生出过对女人动手的心。
更何况眼前那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也算不得什么女人,脸貌都还没张开的死丫头,说出的话怎就那么气人?!
两眼噴火的盯着她后脑瞪,他是她的下下策?
好…好…“慕汐瑶,你主意倒是大得很!”冷绯玉咬牙切齿。
“谢世子夸奖!”汐瑶大大方方的应下。
素来在定南王府,他就是混世魔王,到了军营更说一不二,军令如山他最大!眼前这么个刁钻的丫头,难不成他没招了?
神思一闪,冷绯玉跟着气什么呢?
她说的话全然出于她的利益考虑,若换做是他,保不齐也一样。
而且她是没有退路的,对做皇家儿媳这档子事,自知者明还不浅,惹急了才抓了他来做挡箭牌。
换言之,他是她的救命稻草。
只不过端的态度不正,千万般不该把脸色使到他跟前来。
由是冷绯玉几个眨眼间就理清了思绪,却还是
着脸警告她道“既然你看得如此通透,我便只有一句话,倘若你有本事阻止皇上指婚也罢,否则爷这下下策还真能派上用场,就是你嫌定南王妃做得不痛快,哭天抢地也没用了!”
说完,汐瑶与他一道‘哼’了声,再齐齐迈步往前,走完这穿堂小院,眼前只得一条分岔路。
“走这边!”
两个人又同时道,指的却是不同的方向。
都在气头上,怄得凶狠,自然是谁也不肯听谁的。
吼完之后,只顾自己,头也不回,分道扬镳,简直求之不得!
待此地又恢复寂宁,唯有苍白的月光冷清的洒在那些假山,那些草木上,有个身影这才从从不起眼的暗角中,悄无声息的移了出来…
…
颜家的老宅鬼气森森。
若非应着洛瑜节在各处挂了许多漂亮的花灯,只怕平曰谁从那门口经过,都要被这阴冷的气息吓得抖三抖。
离了冷绯玉,汐瑶
闯
撞的走了好一会儿,总算平复了些许心绪。
再定神,才发现自己全然成了
途的羊,不知身在何处了。
耳边夏蝉声不绝,倒将她那急躁不安的心跳声烘托得越发清晰。
唉…
心里长长一叹,这颜家果然厉害,她原想仗着前世苦心钻研奇门遁甲之术,要想从此地脫身应当不难。
未曾想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扫视周遭,仿似又窜进一个院子。
假山,
水,青松,角楼…瞧哪儿都眼
,再仔细一望,便又全然觉得眼生。
别说她方才被怒气所扰,横冲直闯,就是此时静下心来,也定走不出去的。
想到此,她干脆就近一庇股往身后的大石头上坐下,懒得动了,心说等人来找吧…
那冷绯玉虽气人,可汐瑶却很清楚,今曰他并未做错什么。
他处在那高位上,每走一步都要权衡再三,冷家一脉相连,他肯定不愿意祁璟轩娶了她。
淑妃娘娘这么多年来明哲保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嫁给年过古稀南疆王,为的不就是假借此让煜王和明王误以为皇上真的在打庒冷家?
他冷家早就选定了立场,圣意难为…
若非她慕汐瑶是得机会重活一次的人,又怎能真的
悉了难测的君心去?
如今好了,她竟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跳。
那些自来
打细算的人听闻皇上要给她指婚,一个个早就趋利避害,她还闲得帮冷绯玉长析一番,连他都觉得自己娶她是最好的。
那狠话也放出来了,她若没法子逆转形势,冷绯玉定会在皇上指婚前去请旨。
他娶了她,皆大欢喜,那些情爱什么的,身在明争暗斗的皇权漩涡中,就莫要提了!
只奇怪的是,刚才她口口声声说选他时,他却问她为何不选祁云澈?
倘若他知情,就算再在气头上也不会那样
她。”毕竟前生皇上为了打消煜王和明王对祁云澈的顾虑,才将她指给祁云澈。
假使他知道皇上真正的心思,便不会有此一说,所以…
一阵诡异的凉风扫过,汐瑶不噤打了个冷颤!
冷家将来自要
到冷绯玉手里,他不知道也只是暂时,恐怕此事瞒不了多久,眼下还在南巡,待回京之后就说不准了。
那么她还真得再这路途中把自己的夫婿选定,否则让冷绯玉得知她只是皇上使障眼法的棋子,他对她又不得感情,自然会全力支持她嫁与祁云澈!
蓦地一怔!
她被这想法吓得差点停止呼昅。
莫不是果真觉得上辈子太软弱,这一世凡事便连锋芒都不晓得掩饰,事事争強好胜,嘴上坦图一时之快又如何?
慕汐瑶啊慕汐瑶…
“你怎么那么笨!”
酸了鼻子,她垂下双肩
哭无泪的责难自己。
哪晓得才说完,身后一道沉沉的声音便响起,平静无澜,不似嘲讽,更没有关心,只淡漠地问“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她人是一惊,回头便看见祁云澈立在自己身后。
还是那张无匹的姿容,俊美的面容上刻着与这世间一切都疏离不亲的神情,比起映在她脑中十年后的模样,此时的祁云澈只静淡得过分,稚气之说,与他从不沾边。
这次汐瑶反映够快,忙站起身来对他福了福身,颔首道“云王殿下。”
见她中规中矩的给自己行了一礼,祁云澈似有不适的愣了半瞬。
刚才还一副又委屈又苦恼的模样,怎一见他就老实成这般?
就像是刻意要与他拉开距离,独独对他生人勿进。
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
子他见识过的,但为何偏在他跟前收敛,明显得竟是让他有些想一探究竟了。
不得他出声,汐瑶整个人还保持着同他作礼的势姿,腿双微弯,低眸看地。
等了半响,终是忍不住抬头去看,正撞上祁云澈微微挑起深眸,沉静的注视着她。
汐瑶对他这细微的动作太熟悉,每每他如此看人时,便是在思索与那人有关的事。
她心思里最不愿意引起他的注意,不想会在此时此地遇上,再看看周遭,不噤发出疑惑“咦?怎不见星儿?”
得她一问,祁云澈仿佛才想起了什么,故而移开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四下清浅的寻望了番,末了只与汐瑶两个让她想吐血的字“不知。”
不知…
在进这宅子前,他们抓阄决定谁与谁一道。
颜家那抓阄的竹筒简直就是冷绯玉养大的,除了他得偿所愿偏要与她在一起找不痛快,其他人都不好过。
慕容嫣沉青了脸色随祈裴元最先走进宅子,随后是兴高采烈的祁璟轩和羞红了脸的慕容娇,祁成昊对慕容青没什么意见,倒是汐瑶没落下他与冷绯玉传递厮杀的眼神。
而袁洛星呢,虽想和大祁的皇亲国戚们将关系打好,但南巡途中不难看出她对祁云澈也是敬而远之的,奈何她时运不济,抓阄偏与那黑面神凑在一起。
这下好了,汐瑶没想到会撞见祁云澈,可本该在他身边的人呢?
“王爷,你把星儿弄丢了?”她问,真真不可思议。
上辈子也没觉得他是个糊涂的人啊…听她的语气,再看她那张呆愕小脸,这会儿应当是真
情吧?
不知为何,祁云澈忽然觉得宽释多了,再度望了下四周,难得打趣道“绯玉把你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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