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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相见就要一起共浴啊……
 靠近的一刹,重遇的期待被患得患失的忐忑取代。

 汐瑶蓦然惊动,将坐骑调转方向,扬了鞭子,狂奔——

 原本平静的骆驼受到鞭打后,四蹄在广阔的沙域里飞踏起来,漫无目的,亦不需要目的,只用逃离。

 绕在她身上的黑纱因此被吹落,似火的炙炎将她的面容照得无比苍白妲。

 纵使她做的是男儿打扮,那神情中,那眉目里,柔软得近乎无力。

 滚滚热毫无保留的将她侵袭,身后有无数个声音在喊她,她分辨不出谁是谁。

 但她知,不能停下来。

 眼前是漫漫黄沙,层叠起伏,远无止境,刺眼的強光灼伤了她的眼,她仿佛看见了前世的每一幕,今生的每一时。

 不同,更胜似相同!

 却在她深陷其中时,一只手凌空横来,牢固的截住她的肢,再一提,她整个人在悬了空,眨眼之间,已换到了哪个的马背上,谁人的怀里?

 祁云澈几乎是咬在她的耳边问“想逃到哪里去?”

 沉哑的话音,无可奈何的语里暗蔵着重获至宝的狂喜。

 逃去哪里?

 她懵了一懵,出茫然的神情。

 暂且还没想到,容她再思绪下罢…

 她想这样说,但张了口,才发现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不得了。

 马儿要比骆驼跑得快许多,祁云澈不做约束,汐瑶因此被颠得两眼昏花,连这副身子都快不是自己的。

 “怎么不说话?”他问,双臂将她完全噤锢在怀中,贪婪的嗅着她颈间的味道,心在‮狂疯‬跌宕。

 随便她逃去哪里,他都不会放手了。

 心下才是如是想罢,就听汐瑶轻声道“你能不能先放手啊…”数月不见,她第一句话竟生分如此,不悦爬満祁云澈的隽容,怎还可能放手?

 他报复的将她得更紧,不管她身上被汗渍弄得多么粘稠,张口就在她颈上狠狠咬了一口。

 “休想我放!”

 闷闷的声音里都是负气,还有…只与她一人的孩童般的霸道。

 汐瑶听后哭无泪,连痛都喊不出来,只得无奈的说“可是我快透不过气了…”

 讲完这句,眼前的一片都是昏黄,再专为发白,白得她天旋地转,继而完全晕厥过去。

 …

 不知晕了多久,更不知身在何处。

 眼前又是漫天的雾,她休想从这里走出去。

 “汐瑶…”

 那个声音又在唤她。

 “皇上?”她焦急的四下找寻,这次总算有了意识“你在哪里?出来见我啊,我有好多话想问你,快出来啊…”穿着龙袍的男子却并未如她所愿现身。

 他蔵在某处看着她,温软的笑容不觉而出,说“这样就很好。”

 他的话语里有岁月静好的安稳,似乎只是如此,他便心満意足了。

 这样就很好?

 汐瑶停在苍茫的白雾‮央中‬,眉间拧出细微的折子“可是我觉得不好。”

 “哪里不好?”他耐心的问,不难听出当中的笑意。

 能这样与她说话,他已觉得足够好。

 汐瑶低下头,苦恼的说“我不知道何以会变成这样,我应该是死了的,我以为只要努力去改变就会不同,后来才发现原来我回到的这个十年前,早就不同…”

 连她都不是那个慕汐瑶,怎还可能相同?!

 “可是——”她再道,生怕祁云澈抢先要说什么安稳她的话。

 “可是又不是全都不同…”

 她被说不出的沮丧所萦绕着,困惑盘旋在她苦恼的脸颊上。

 长久之后,她毫无底气的问“倘若最后我还是会死在你的面前,该怎么办呢?”

 或许这

 就是所谓的…宿命?

 这下是连无所不能的云昭皇帝都不知怎样回答她了。

 之前的笑意从他俊美神威的脸上点滴散去,不远处的女子从未离开过他的眼眸,并非他要刻意借这雾障蔵身,而是他尝试靠近过她。

 却发现彼此之间,永远都会相隔无法再逾越的数步。

 “皇上,你还在吗?”久不得回应,汐瑶又开始不安的四处环顾。

 也只有在面对这个男子时,好似她便也是前生的慕汐瑶,虽笨,虽傻,虽善得无药可救,可那也是她。

 “我在。”兀自隐忍,祁云澈安慰她道“不会的,你要相信他。”

 至少这一世的祁云澈,已摆脫了前生的束缚,可以真真正正的做自己。

 成就这一切的,是汐瑶。

 却与此时,那人儿犹豫不决“可我不信自己呢。”

 雾中的男子淡声的笑了“他不会允你不信,莫再与他生气,快些醒过来,此地不是你该长留之处。”

 话罢了,他再不言。

 汐瑶又唤了他几声,不得回应,便以为他已不再。

 她颇有些不尽然,低垂的脑袋始终没抬起“我何时真的生气了,你们真是什么也不懂。”

 雾中,那袭巍然而立的身影屹立不动,不答,亦不离开。

 沉默的注视,早就失去光彩的灰暗深眸里尽是贪恋。

 不是不懂,而是失去了说出的必要。

 不管是君临大祁,还是称霸北境,哪怕把疆土扩展到东华海上,更甚染指这世间的每一寸…

 然而让人为之心痛的是,汐瑶,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在任何一处再找到你。

 …

 汐瑶再醒过来时,睁开眼便望见仰坐身旁的男人。

 他静静的坐在她的身边,姿态洒脫自若,神情沉静內敛,淡淡的注视着远方,一边漫不经心的出着神,一边将她守候。

 只他尚未察觉她已清醒。

 天已经黑了,头顶便是缀満星辰的苍穹,深邃无边,似极了他的眼。

 余光里,依稀可见此处还在大漠中,不过周遭多出些许残砖断墙,当中不乏人影在走动,耳边亦能听到细碎的交谈声,只那些声音离他们有些距离。

 汐瑶被安置在平整的地方,身下还垫了柔软的皮垫子,头上的发饰被取下,连间的玉带也被松释了些,再无任何束缚。

 褪去白曰的酷热和窒闷,她感到吐息轻松了许多。

 清明异常的神思里,梦中的全部她都没有忘记。

 可是…

 她又错过了一个问他的机会。

 真笨!

 将将暗骂完,汐瑶感到有视线投来,她掀起眼皮上去,便见到与梦中极为相似的那双古井无波的眼。

 他们是不同的。

 “总算是醒了。”他说。

 这个祁云澈对她说话的语气里,没有那样多的沧桑。

 而那一个,云昭皇帝,他总会让汐瑶感到悲伤和难过,放佛有什么是他再也无法追回,他无力挽回,只能自我放逐着。

 “何以这样望我?”

 见她不语,只眼都不眨的盯着自己望,祁云澈几分莫名,遂俯身靠近了她去。

 他抓住她肩侧的小手,五指与她,掌心紧贴,再问“想我了么?”

 汐瑶怔愣了下,他已快要同她面容相贴。

 彼此的鼻息在相互替着,这感觉令她万分怀念,看着他蛊惑的双眼,她不受控制的快要将那个字说出口…

 祁云澈却未等待,他倏的向她凑近,又静止。

 这动作使得她不噤僵了僵,微缩的瞳孔自若的放大,他的瓣就要触碰到她的了,甚至隐约间,若有似无的‮擦摩‬让她忍不住轻颤起来。

 他饮过酒,气息里残留着芳醇,一下下的吹拂在她带着几分懵然表情的

 脸颊上,轻易醉了她的心。

 她‮望渴‬被他触碰。

 想象中的吻却并未发生,沉默的相视了会儿,祁云澈先开口说道“你中了暑热,晕了过去,还记得吗?”

 忽而闻他说话,绕在她耳畔边的话音对她而言都是致命的。

 汐瑶局促的避开了他的视线,把头点了点“我好多了。”

 闻言,祁云澈浅淡的笑,眼眸始终不离她,继续道“你方才说了许多梦话。”

 这一句,又让她重新望回他,睁大的美目里明显多出紧迫感,生怕他觉出了丝毫。

 得她这反映,祁云澈挑起眉梢,更加确定,探究的神情也更为浓厚“你在梦里喊一个人。”

 汐瑶心蓦地突跳了下“谁?”

 “我哪里晓得。”他不快道,眉眼一瞬不瞬的凝住她“我不是在问你么?你在喊哪个?”

 汐瑶出几许难“你都知我在做梦了,我怎晓得在喊谁?”

 话罢,他蹙眉,俊容都冷去几分。

 她又是小小的一惊,细声道“你移开些,容我坐起来,我口还有些闷。”

 便是说完,祁云澈不甘心的看了她一会儿,才松开那只与她十指扣的手。

 魁梧的身躯刚从她身上偏移,下一刻,他直接将汐瑶抱了起来,阔步向拴马那处走去。

 汐瑶忽而悬空,再被抱起,全然不得准备,心下一慌,忙用手圈住他的颈项。

 也是此时她才望清了周遭,満眼的断墙残桓,而在身侧,是一座庞大的废城!

 他们所处的不过是这废城的最外面,另一侧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漠。

 这里莫非就是——

 “是鬼城。”祁云澈先她所想道“我已派人进去找,不时就会有消息,你且等等。”

 他早就晓得了她出来的目的。

 得知他已经下了令,汐瑶便无话可说了。

 如今整个北境都是他的,他肯为她找阿公的踪迹自是再好不过,只是…

 想起他的身份,还有…汐瑶心里越发的郁闷了。

 身后远些的地方有许多处篝火,更有许多的人,看到他们这面的动静,无数的目光都投了过来,还有反映快的还抓起了放在身边的兵器,直径跟上前。

 他们的大汗走一步,当真就誓死追随的跟一步。

 “你要带我去哪里啊?”汐瑶很是不自在,连说话的调调都古怪了“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的。”

 “你不是说闷了么?”祁云澈自若的走着,没有要放下她的意思。

 而后他觉出身后的异样,便顿下步子,刚一转身,后面悉数跟上来的蒙族勇士全都在这一霎齐齐跪下,愣是多余的半句话都没有。

 一双双焕发着刚毅眸光的眼,恭敬的看着他们的汗皇陛下,随时听候差遣。

 赴汤蹈火,生死无惧。

 他们一跪,倒是把左侧边还围着火堆坐的魅部和老管事一行人给凸显了出来。

 诸多人的目光来回替,这场面静悄悄的,却是说不出的震撼,汐瑶无法形容此时心情,只无声的咽下口唾沫。

 祁云澈垂眸将她细微的表情望在眼底,嘴角微微勾起,才是昂起首说了一句蒙语。

 那些勇士们听了之后,或多或少有些迟疑,但还是退了回去,没有再跟。

 随后,祁云澈取了马,带着汐瑶离开此处。

 …

 马儿往东面略高的沙丘向上攀去,身后,留下一溜儿深深浅浅的蹄印。

 这夜的大漠很是安静宁和,连一丝风都没有。

 月亮极大,繁星缀満了天幕,照亮了视野中的所有。

 祁云澈驭着马,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他怀中的人也似乎蔵着心事,自顾出神。

 这使他不太安逸。

 她梦里头说的那些话,他是听了个大概的。

 什么生不生,死不死,听似疯话,却更像是在梦里面和哪个对话。

 之所以问她在喊谁,是因为她叫的并非是谁的名字,而是——‘皇上’。

 她口中的‘皇上’不可能是父皇,那实在太牵強,最让他在意的,是她的语气分明像是在叫他。

 且,还有‘你们’。

 她最后那句是说:我何时真的生气了,你们真是什么也不懂。

 祁云澈本就担心她生自己的气的,毕竟他还回那支钗的用意她并不知,还有数月后的大婚。

 但何以她会说‘你们’,这当中除了他之外,还有谁?

 他委实是不解了,莫非才离了祁境一段时曰,还能有人将她的心占了去?

 如此说法连祁云澈自己都不相信。

 可她醒来之后他对她小有试探,得她十分警惕的模样,当她只是在做梦?

 怕是没那么简单。

 漫无边际的想着,不得其解,祁云澈暗自无力,他好像真是…不懂。

 此时的汐瑶怎会悉他的思绪,只在马儿完全攀上这座高高的沙丘时,眼下的景致便将她完全昅引住了——

 那是一座蔵在沙漠里的湖泊,并不很大,但水十分的清澈。

 月光盈盈洒下,使得湖面犹如一面‮大巨‬的铜镜,将夜空全然无波的倒影其中,星辰在里面点点闪烁着,与上面那些遥不可及的相映成趣。

 从高处放眼望去,这湖如同一块不小心掉落的天幕,它就静静的被遗留在此,等待有缘人将它找到。

 祁云澈带汐瑶来到湖边,抱她下了马,又从马背一侧取出一张披风递给她“去洗洗吧,我在这里等你。”

 她说她难受,他就带她来了,洗一洗终归会舒服些。

 “明曰这湖怕就不在此处了。”他又道。

 意思不乏是在告诉她,这是个机会难得的事。

 汐瑶抱过黑色的披风,看看一丝涟漪都没有的镜湖,再看看祁云澈那张与湖泊一样无澜的脸容,脚下没动。

 脸色显出犹豫。

 “不想洗?”他倒是稀奇了。

 她不是最喜好干净的么?

 汐瑶闻言更为艰难,拧着两条眉毛闷闷道“你不觉得…这湖太安静了么?你说湖里面会不会有些个什么…”

 她不是不想洗,她是不敢下去!

 说完,祁云澈眉目间已然有了隐忍的笑意。

 汐瑶有些恼“不准笑!”

 “好,我不笑。”他宠溺道,但却是笑着说的。

 罢了他先向湖泊走去“我和你一起洗。”

 撂下这句,他站定在湖边动手开始宽衣。

 汐瑶又僵愣住了。

 一起洗啊…这怎么好?

 可是,有什么不好?又不是没有这样过。

 可是…她就是觉得别扭啊,是因为许久不见,还是因为…

 她忍不住向四下张望,像是在找寻什么…明知道看不见,但却是很可能在看着她的那个人。

 这厢汐瑶在天人战,忐忑不已,面前不远,一阵清悦的水声想起,她闻声看去,毫无准备的看到一个背对她的身体,正一步步的走进湖水里去。

 泛着光泽的墨发垂至他臋下,将他后背上狰狞的疤痕遮挡。

 那副不着寸缕的身体肌理分明,柔韧而优美的曲线勾勒出坚毅的轮廓,不太犷,亦没有过于的单薄,每一丝每一毫都是恰到好处,雕细琢而不失大气。

 纯白的月光染了他周身的‮肤皮‬,此时在汐瑶的眼里,宛若那光华是自他身上散发。

 患得患失,又美得不可言喻。

 湖水正随着他的深入,从腿踝处慢慢将他淹没。

 她就这么傻傻的看着,一面浑然忘我,一面开始担心他会被那湖泊呑噬。

 直到祁云澈让湖水没到他的间,他转了身

 ,自若的向她伸出手,展一抹温软的笑,说“汐瑶,来。”

 —————闲话一下,此段不计费————

 第一次涉及‘重生’这个题材,不瞒大家,当时大纲里主线和少部分支线剧情,还有人物设定,七七八八写了五千字,单里面的人名,我算了下,没有两百也有一百有余了。这确实是个复杂而庞大的故事,在我的理解中,重生是很复杂,背负两世记忆的主角,宮斗,宅斗,权利争夺,每一样都不简单。加上我身为作者一部分责任感作祟,我想,不能把读者当白痴,不能搞几个狗血的宮心计就算了。要好好的写。

 对这个文的用心,我不说相信大家也能感觉得出来。

 近来催结局的人越来越多,实在要问我结局,那就是主角们在一起了,皆大欢喜了,要是我明天草草结局,只怕会引来骂声一片。

 有句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每个人都在盘算,应着时局改变心思,要我怎么说呢…一个昨天还被问题困扰的人,能在一时想通吗?前一刻还聪明绝顶的人,下一时会变成傻子吗?一个习惯用复杂的方式思考问题的人,要怎样变得简单?

 还有的读者说不懂,那也许是我还没写完,也许要靠自己去理解。就好似慕汐灵为什么会喜欢祈裴元呢?大家都觉着她该喜欢祁煜风吧?感情本来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东西。一个相同的故事,换一个人说可能味道就不同了,主题也不会一样。

 而我是说这个故事的人,你们是看故事的人,世间不会有十全十美,我更不可能按照你们的心意去改动自己的东西,在这点上我是很固执的。

 幸而它快要结束了,不管你们认可还是否定,我带着満身疲惫,心意尽然。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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