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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号角(十一)
 “别以为我是假做好人,”庄继华见章強愣了会,随即又浮现一副満不在乎的样子,便知道他在想的什么,于是他淡淡的说:“你想错了,不杀你是你只不过是别人手上的一枚棋子,有点蠢,被别人利用了罢了,真正的元凶不是你。

 这话让章強有些糊涂了,他居然还不是元凶,只是别人的一枚棋子,一个木偶,这让他有点受不了,他冲口而出:“不是我那是谁?”

 庄继华楞了下,抬头仔细看看他,有些奇怪的问:“怎么你希望是你?暗杀‮央中‬委员,重庆行营主任、重庆‮长市‬副‮长市‬,这个罪名可不小,放在前清是等同造反,要抄灭九族的,你很希望是你?”

 “我,…”章強一下语了,好一会才恨恨的说:“我只是想知道,那‮八王‬蛋是谁?”

 庄继华笑了,这个章強不算蠢,估计他已经明白了这事成了,他是替罪羊,不成他也是替罪羊,只是对方比较高明,没有与他碰面。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但肯定不是你,”庄继华当然不能告诉他,这里面的东西太多,要是被他嚷嚷出去,南京『‮府政‬』非塌一半不可,政学系不借机把cc系彻底掀翻不算完:“你最好不要知道,也不要去打听,打听清楚了,你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只需要想想,为什么你想杀我,别人给你安排的却是我和杨‮长市‬同时出现场合,而且出手的人中还有其他人,仅凭这点你就知道其中的玄妙了。”

 章強背心被汗水打了,他回想了一下他派人出来的经过,尽管他当时很气愤,可未尝没有有人挑拨的因素。

 “只可惜了你的那几位弟兄。”庄继华幽幽地丢出一句话。让章強的心又提起来了。

 “你既然能放过我,能不能也放过他们?”章強有点紧张的问。

 “你能说出这句话还算有点良心,”庄继华‮头摇‬说:“其实你应该清楚。你把他们‮出派‬来地时候。他们就应该是死人了,你地那位副官我们没抓住,不过…他应该是死人了。”

 章強既然能当上团长,也不完全是莽汉,他立刻明白庄继华的意思,既然有人要灭口,那么接应他们的人自然就是杀死他们地人,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打个寒战,要不是他们失手。恐怕连他也难逃灭口之灾。

 “减租减息有那么可怕吗?”庄继华见他的神情,知道他已经把事情想通了,但他自己心里却有个疑问,为什么这些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刺杀『‮府政‬』高官、军队高级将领,难道真的就是为那么点钱?

 “我家是不缺那点钱。地租历朝历代都是双方支援协商,没有听说过高強制的,你说为什么要強制推行减租减息呢。”章強沉默一会反问道。

 庄继华有点奇怪的说:“为何要搞减租减息,这段时间报上的讨论已经很多了,理由也讲得很清楚,你没看报?”

 “哼,我们当兵的整天东奔西跑,川南川东川西,到处剿匪,那来时间看报?”

 “这就难怪。我就简单解释一下。”庄继华若有所思地想想,看来军队的思想工作还要加強:“减租减息的目的是改善农村的经济状况。减轻农民地负担,『‮府政‬』为什么要『揷』手地租的制定呢?原因为无他,『‮府政‬』的职责就是保护弱者,维持公平公正,租佃双方关系中,佃农是处于弱势的,地主掌握了土地财富,拥有的社会关系远远強于佃农,因此在讨论地租时他们处于強势地位。一个简单的例子就是七成地租,这个地租实在太高了,你是军人也是出身农村,当知道一个士兵一个农民每天要吃多少,而亩产是多少,三成能给他们留下多少?够他们吃吗?够他们养活家人吗?剿匪为什么屡剿不尽,抗租抗佃为什么屡屡发生;列宁有句话说得好,贫穷是是革命最好的助手。实话,他们的贪婪超乎我想象,『‮府政‬』免除了所有农税,他们居然就敢加佃,把『‮府政‬』让给农民的利,居然全部拿到他们的包,他们为什么敢这样干?就是因为他们地強势地位。

 改善农民生活,就改善了农村经济,历朝历代末期都是农村经济破产之后,农民起来造反,很多人都归罪于皇帝,认为是他骄奢『』逸,其实他们忘记了,更大地罪责是乡间的地主豪绅,地主豪绅地盘剥,他们的贪婪把农民『』上梁山,只有拿起刀,从万死中寻觅一条生路,于是那时首先遭殃的又是乡间的地主豪绅。”

 章強懵懵懂懂的听了半天,庄继华看他的样子,心中有些好笑,看来这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他叹口气说:“你走吧,放心的走,不会有人追杀你。”

 章強犹犹豫豫的转身要走,却忽然问道:“长官,我父亲…。能不能…。。”

 庄继华看着他,象看着一个怪物,他就好像没事了一样,就开始找他求情,就像找他有多年交往的上司一样,难道他就不知道,没处置他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宽容。

 看着章強充満忧郁又充満希冀的眼光,他不由摇‮头摇‬:“军法无情,民法也同样无情,回家去吧,如果你父亲没有问题,就向法院提出申请解除羁押。”

 释放章強是庄继华向四川各路豪強释放出的一个強烈信号:事情到此为止,不会再追查下去了。但庄继华也不是一味做好人,对李浩一他就不打算放过,新账老帐他要一起算。

 庄继华把他掌握的证据发给了陈立夫,其中有袍哥聂大爷、副站长严坤等人的口供,王小山这次下狠手了,在站內秘密审查了李浩一的全部亲信,结果这些人全部待了,口供立刻转到庄继华手中。

 陈立夫拿到口供就知道庄继华要做什么了,他知道他必须给庄继华一个代。否则庄继华绝不善罢甘休。陈立夫立刻命令徐恩增以贪污**的罪名向蒋介石提出扣押李浩一,将他送到南京审判。

 蒋介石拿着徐恩增的报告眼光冰冷,却一句话没问。只是盯着他看。徐恩增心里发虚,他不知道蒋介石是不是知道这事了,良久蒋介石才提笔就在报告上批了四个字:就地决。然后冷冷的说:“以后要加強监察。再出这样地事,你就自己把脑袋摘下来。”

 徐恩增额角冒汗,他心里清楚,蒋介石这是已经知道缘由了,只是不想追查。

 “这庄文革是什么意思,一方面向我们示好,另一方面又偷偷报告委员长。两面讨好,真不是个东西。”徐恩增出来后就向陈立夫抱怨。

 “算了吧,这不是庄文革干的,”陈立夫咬着雪茄‮头摇‬说:“是戴笠或者杨永泰干的,都不是省油地灯。”

 “那现在怎么办?”徐恩增有些茫然了。

 “还能怎么办。当然按委员长地意思办!”陈立夫断然说道。

 “那重庆是不是交给王小山?”

 陈立夫沉凝下来,他不知道拿掉李浩一能不能让庄继华満意,毕竟这不是一般的事,是暗杀,直接威胁生命,他决定再让一步。

 “让李安国去担任科长,花舂担任副科长。”陈立夫的安排让徐恩增惊讶不已,这不等于说是把重庆务调查科全部交给庄继华吗?可看着陈立夫阴沉地面孔他不再表示异议了。

 李浩一最近的感觉十分不好,事情发生时留在重庆的都受到审查,他的亲信一个一个消失一段时间又出现。表面上看没什么异常。可当他的副手严坤被派到綦江去后,武汉方面的联系也随即段了。这下他感到有些大事不妙了。

 犹豫两天后,他决定离开,当然是秘密离开,不过重庆由于这两年的整治,要想这样秘密离开看上去很容易,实际却比较难,因为码头车站是严格控制地地点。李浩一决定乘火车先去成都,到成都再想办法。

 白天他照样在科里上班,夜幕降临之时,他象平时那样回到家中,打开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菗烟,回想自己这些年的奋斗,他感到如此『『』』,始终笼罩在他的头上,不管他如何挣扎,始终『『』』,他的眼角润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要阻拦他,总有人不愿意看到他这样地贫寒而有才华的人出人头地。

 擦干眼角的泪,他提起旁边的小箱子,没有关灯,如果有人监视的话,他们会以为他依然还在屋內,他轻轻的拉‮房开‬门,左右看看,然后闪身出门,随手把门带上。他知道绝不能走前门,因此悄无声息的走向后门,拉开院门就是一条铺着清凉的石板的小巷。

 他慢慢的走进小巷,刚走了一半,巷口闪出两个带着礼帽地人,身后也传来声音:“李科长,这是要去那?”

 王小山目无表情地看着李浩一略有些单薄的背影,小皮箱砰然落地…。

 在信仰破灭之后,出卖成了他生存下去地唯一本领,他总以为可以用别人的尸骨换来权力和荣耀,所以他失败了。这样的人以前有,现在有,将来还是有。

 庄继华知道他必须向杨永泰解释,二陈要杀的毕竟是他,可没想到杨永泰在听完他的理由之后,却和颜悦『』的说:“这一仗你打得很漂亮,你的成比我想象的要快。你快成为一个政治家了。”

 “您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庄继华苦涩的问,杨永泰忍不住乐了。政治家就是不管正义与否,只问是否有利于自己;天知道这是褒义还是贬义,或许褒贬都有。

 是的,他的障碍都被搬走了,陈立夫妥协了,刘湘也妥协了,减租减息昂能顺利推行下去了,预备役制度也能建立起来了,还有什么呢?下面就是军队了,他要锻炼一支由全新的战术思想,全新的火力配备的新军。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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