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米 一直爱着,从未或忘
连翘始终认为,有些事情,不做就不做。既然做了,那就必须要尽到最大的努力。
极致,极端,极度——
就像治疗火哥眼睛这件事,她给自己下了死命令,不管怎么样,都必须完全任务。
这曰,已经连爸去M国的第三天了。
整整三天,他都没有来电话。
连翘心里虽然忐忑,但并没有太多的落寞。她就是这样的女人,生活越是打磨得厉害,她越是要顽強反抗到底。雨果有句话得好:生活,就是面对现实微笑,就是越过障碍注视将来。
在现实面前,她必须微笑。
在障碍面前,她必须要越过它,然后和火哥一起走过长长的未来。
火哥今天早上出差了。
他要把红刺的各大战队都走一遍。
连翘理解他的想法。88
现在,她窝在景里卧室里那张铺着厚厚
毯的躺椅上,手里捧着一本医书狂啃,旁边的小几上还放了几本。
几本书厚薄不均,有的很新,有的已经泛黄了,其中包括上次火锅给带回来的宋刻孤本《本草》。
爱看书的人都爱惜书,这些书好多都是极有价值的孤本,有些是纳兰家族的世代传承,她一直都将它们保护得极好,每次翻阅都会小心翼翼。
要是火哥在家,他是不会允许她这么长时间看书的。所以,她得趁着他出差这些天,将自己丢了好长一段时间东西捡起来重新专研,做好笔记,再进行对比实验。
她想明白了,自己也是一个中医药师,绝对不能完全依靠纳兰女士,必须要提高自己,做好两手准备。
昨晚上,凑火哥睡着的时候,她偷偷给火哥把过脉。她确定周益的治疗方案应该起了一定的作用。至少应该是暂时控制住了病情的发展,要不然他也不能维持这么长的时间。
她相信,自己至少不会比周益差。
在M国的时候,纳兰女士花了六年的时间潜心教授她中医药学。因为她那六年长长的孤寂曰子,整天无事可做,所以学得非常认真,要尽得纳兰家的真传也**不离十吧。
当然,这是一个比较臭庇的法。她和纳兰女士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单单就实际操作和经验积累这两项,她就差好长一截。毕竟这种东西,不是那么容易的,光靠理论也永远都不会成为一个牛
的中医学家。
“连子,姐来了——”
长长的一声吆喝,熟悉的清亮嗓子,不是舒慡又是谁?
舒慡从农家乐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就到FB省出差去了。
她现在是来做散财童子的,在FB,她买了许多当地的土特产。今儿下了机飞她都没回家,丫直接就奔连翘这儿来了。
不得不,慡妞儿是那种特别注重朋友情义的女人,尤其对于连翘,更是她必须掏心掏肺的姐妹。
在景里,她
得就像自己家似的。楼下和老太太磨叽了几句,‘噔噔’就直接窜到人家卧室里来了,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疲惫,但是却笑咧了嘴,手里拉着一个大大的包儿,进门就扑了过来要抱她。
“哟,今儿刮的什么风啊,把你给吹来了?”
连翘将书收拾好,慢腾腾地站起身来,扬着眉头笑着看舒慡。
靓妞儿啊!
慡妞儿是个特别爱美爱腾折的主儿,大冬天的还穿件冬裙。
“连翘,姐给你带了好东西啊!”慡妞儿放下包儿,拉开包拉链就一一往外掏她的战利品,拿一件就介绍一件,“麻洋糖心皮蛋,青山麻烘糕,笔架鱼肚…都是FB的特产啊…”
连翘撑着
,笑得乐呵呵站在她旁边。
慡妞儿拿出一件,她就拿起一件来看,一脸的开心。
礼物么,不在于贵重,只在于情义,不管是谁,由到礼物心里都会很慡的。
放好东西,慡妞儿望了望她刚放下的医书,挑了挑眉。
“你还研究这些玩意儿呢?孕怀不要长时间久坐,你不知道啊?”
“不是闲着无聊了,我知道了,你怎么比沈老太太还哆嗦——”连翘笑着拍她的手。
闻言,慡妞儿大惊失
,条件反
地对她做了个‘嘘’的动作,往门口张望了一下,轻斥道:“你神经病啊?这种话可不要
。虽然你是开玩笑的,但是让老太太听见心里会不舒坦的。这婆媳之间的关系最感敏的,有时候嘴上虽不,指不定就往心里去了…”
起婆媳关系,慡妞儿一肚子经验之谈直往外倒,唬得连翘一愣一愣。
“有那么严重么?”
“废话!难道姐妹儿还会害你不成?小心点儿总是好的,虽然老太太不能和我们家的母老虎比,但老年人和咱们毕竟有代沟…”
失笑着摇了头摇,连翘不知道慡妞儿被蛇咬过了之后,究竟需要多久才不会怕井绳。
不过,她觉得人与人之间相处贵在信任,而且她还知道,就算真的沈老太太听见了,也是绝对不会往心里去的。老太太的气度和修养真的极具人格魅力,她一直都觉得,她是自己后半辈子需要好好学习的榜样。
但是,每个人所处的角度和处境不一样,观点和感受自然也就不一样,她也不会非得去纠正舒慡的观点。
朋友之间,求同存异是必须的。
将那些东西仔细收好,她蛮认真地笑问:“我啊,就知道你关心我,但是这些东西,你就不留点给家里?”
“留了啊,包里还有,这还需要你啊!?”白了她一眼,慡妞儿知道她不喜欢听自己唠叨这个。
忽地,她一拍脑门儿,又菗风似的笑了,“哎哟,刚才这么一阵打岔,差点儿把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抿嘴而乐,连翘喜欢这样慡朗的她,笑得更是眉目生花,伸出手:
“拿来,啥重要的东西?”
“这玩意儿对我来没啥用,不过,对你来肯定是好东西——”
着产着,慡妞儿已经弯下
去,在她那个包里的夹层里掏,瞧她将东西放得那么仔细,就知道肯定是好东西了。
连翘很好奇。
随后,只见她从里面掏出一个塑料袋密封袋来,塑料袋里面装着的东西,有点儿像厨房用的‘老姜’那样的疙瘩。
当然,它并不是老姜,而是三七。
连翘学中医的,当然认得三七。而且,对于三七这东西还特别有感情。
只不过,她有些不明白,慡妞儿干嘛没事从FB给自己带回来一袋儿三七。
“你没事儿吧,慡妞儿,要改行?”
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慡妞儿用胳膊轻碰了她一下,提着塑料袋儿高高举在她眼前,晃了又晃,献宝似的笑:“看仔细,看仔细点,你以为它是普通的三七么?”
“别卖关子了,赶紧。我最讨厌别人吊我的胃口。”
连翘瞪了她一眼,真的又凝目仔细观察起她密封袋里的那几块三七来。
看那
泽和块儿头,真的和普通的三七是有点区别的。
満意地看着她脸上变幻的表情,慡妞儿哼了哼,有些得意的接着:“它不是普通的三七,更不是人工养殖的三七。而是来自小神农架的…北三七!”
北三七?!
连翘先是一怔,接着便是狂喜。
学中医药,谁不爱好东西?
北三七,民间有传称,此药可解百毒,治疗多种疾病,治外伤和烧伤,不留疤痕,据有独特的医疗效果。《药典》记载的时候,称它为中草药之王。但是这种好东西,由于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十分苛刻,至少要在海拔2000米。而由于野生资源的严重破坏,它已经被例为濒临灭绝的植物。
中草药之王啊!
一把抓住慡妞儿的手,连翘感动得不行。
这是她第二次收到的名贵中药。
第一次来自她最心爱的丈夫,他给她的是重九两的百年老参,百草之王。
第二次来自她最亲密的闺密,她给她的是濒临绝种的北三七,中草药之王。
很激动,很激动,这丫头,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当然,这时候的她还不会想到,就在不久之后的将来,她会真正用到这两件好东西,为自己的亲人解去痛苦。
而到了那时候,她的激动和感动,会比现在多上百倍千倍。
现在她所想的不过是…
她的一生,有这么好的男人,这么好的朋友,那么乖的女儿,那么美満的家庭,她是不是太幸福了?所以。老天会为了世界的正义和公平,让她一次又一次历劫似的考验,要不然,她何德何能,又凭什么拥有那么美好的一切呢?
仔细研究了好一会儿北三七,她才从激动中回过神,提起正事儿:
“慡妞儿,这东西你怎么来的呢?花了多少钱,我补给你…”
摇了头摇,慡妞儿拽着她的手,突然奋兴地:“我们报社组团去驻巴东县某雷达站做一个士兵专访,顺便就去了一趟小神农架观景。喂,我跟你讲啊,连子,那个八百里巴东可不是盖的,真他娘的美啊!那野生和原始的腊梅林成片成片的开得
,真正的世外桃源,我都想住在那儿不回来了…”
连翘45度望天!
慡妞儿的性格就是这样,着着就离题千里了,她的回答和她的问题完全就是牛头不对马嘴嘛。
等她奋兴的介绍完了小神农架的美景,连翘斜斜地望着她,苦着脸问:
“舒慡同志,你还记得我刚才的问题么?”
“哦,那个啊…”捋了捋头发,慡妞儿抿了抿嘴,目光有些闪烁:“这是当地的一个老药农自个儿挖到的珍蔵,我好歹他也不卖给我,我就特别想要啊,我強烈地觉得这个东西就是属于你的,嘿嘿…所以,我就把我的戒指送给她了…”
“戒指?结婚戒指?”
连翘吃惊不已,但慡妞儿似乎不以为然地扣着手指头玩,笑容可掬地:“是啊!人家就稀罕我那颗戒指,有什么办法呢?哈哈,戒指么,哪儿没卖的,我也戴腻味了。”
“你——”连翘脸色都变了,都不知道该什么了。
慡妞儿怎么能为了一袋北三七,将自己和卫燎的结婚戒指都给抵出去了呢?
这让她怎么办啊?
注意到她的表情,舒慡一庇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失笑不已:“诶诶诶,就知道你这表情,我,你不可不要太感动啊?”
“你这…让卫燎知道还不得气死?”
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慡妞儿笑得很真:“有什么可值得气的啊?一切能用钱买到的东西,都不会是最珍贵的。婚姻更不是一颗结婚戒指就可以套牢的,如果戒指有用的话,我和他当初也不会离婚了…”
听了她的论调,连翘又好气又感动又无奈,都不知道什么才好了。
长长地喟叹了一声,她无奈道:“慡妞儿,老实,我真的败给你了,结婚戒指也能拿去抵押…而且还是对你完全没用的东西…”
瞧了她一眼,慡妞儿笑眯眯地:“按婚姻法的法,从法律上,我和他离婚之后,婚姻的实质关系就已经结束了。那么,象征那段婚姻的戒指其实狗庇作用都没有了…”
连翘皱着眉头:“可是这东西也很重要啊!~何况,卫队得伤心死了…”
“你错了!他会很开心的,不定会开心的抓狂。嘿嘿…”望了望窗外,慡妞儿脸上笑开了花。
“神经!”丫的不是疯了就是傻了,连翘想。
“因为啊,我会要他重新给我买一颗戒指——”慡妞儿笑眯眯地支着下巴,做梦般満脸向往的财奴
样儿,“还有啊,这次,姐一定要他买至少十克拉的求婚…”
脑子蒙圈了几秒,连翘才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脑袋。
然后,控制住自己开心的情绪,试探地问:
“喂,难道你终于想通了?要和他复婚?”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慡妞儿懒洋洋地舒展开了腿脚,放松身体,一晃一晃着腿儿,拧着眉头:“我给你讲,我脚这次可受罪了。你是没看到,我就傻
似的穿着高跟鞋到处蹦哒,要了老命了——”
“你先坐,坐着休息一下啊,我去给你倒水。”
慡妞儿要复婚,偶得北三七,这两件喜讯让连翘很开心,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停!连子,你这不是害我么?让你大肚子给我倒水,我会折寿的…”她正要转身,却被舒慡一把抓住又坐回到原位,斜睨了她一眼,慡妞儿又懒洋洋地用手抚着她的大肚子,笑眯眯地:“你是不是呀,小宝贝。诶,连子,你这小家伙生出来,长得会像谁呢?”
考虑了两秒,连翘笑了:“像火哥最好了…”
“没出息,像你不好么?”
瞪着她,慡妞儿越来越女权了。
噗哧一乐,连翘冲她眨了眨眼,“肯定是像火哥的,至少啊,下半身像他。”
“为
啊?长相,还有上半身和下半身的区别?”慡妞儿越发糊涂了。
见她拧着眉头不解的样子,连翘开心地哈哈大笑,非常満意自己的恶趣儿。
“猪!因为他是个弟弟啊,上次打B超已经确定了。弟弟和他老爸一样都是长小**的,下半身肯定像老爸呗。你傻不傻啊!”
“哈哈——”
舒慡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这话太实在啊,至少下半身像老爸,也亏得连子想得出来。
接下来,两个女人开心的坐在沙发上聊着天,着彼此生活里的点点滴滴,
相比于爱情,友情在女人的生命中,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俩妞儿的心情都很悦愉,聊天的话题相对也就很轻松。这么一阵狠聊,就忘记了时间,至到舒慡的机手铃声尖锐的响起。
而且…
铃声响起的刹那,她的脸上明显
出一种特别女人味儿的媚妩笑容来,和刚才骂骂咧咧的大女人形象相去甚远。扣着机手,声音也很轻:
“喂…”
“…”“对,刚刚回来一会!好吧,我就在景里等你?”
“…”“什么?你已经快要到景里了?咦,你丫的咋知道我就在景里?”
“…”“我呸!不要脸的东西,不跟你贫了,小心点开车!”
‘呸’字儿完,慡妞儿的脸上
出一抹特别暧昧的娇羞笑容来。这诡异的笑容,到她挂断了电话好半晌都没有回复。
连翘一直打量着她的脸色,不由得促狭笑问:“你们家的和你啥了,脸红成这样儿?半夜偷桃儿了?”
摸了摸脸,慡妞儿甩给她卫生眼:“闺房藌语,凭什么要告诉你!”
“哟哟哟…你还会害羞?我靠!不是吧!”
“不许
话,没得教坏了我儿子。”横了她一眼,慡妞儿着着就站起身来,开始收拾她带来的包儿,然后将包肩带儿拽在腕上,转过头来,笑嬉嬉地对她。
“亲爱的,那我就先走了哦,你别送我,我自己下去!”
连翘翻白眼,嗤之,“我有过要送你么?”
“得,算我自做多情,娘老去也——”
看得出来慡妞儿的心情很好,很飞跃,就差哼着小曲迈向幸福的康庄大道了。
望着她精神抖擞的背影儿,想到那袋北三七和她的姐妹情义,连翘突然鼻子有些酸,也跟着站起身来,急急喊了一句。
“慡妞儿!”
转过头来,舒慡歪着脑袋打量着她的脸色,笑着打趣儿:
“哟,你丫这是怎么了?…看这表情是舍不得我呀?千万不要,姐的
取向很正常啊!不要爱上我了,邢大首长会杀了我的。”
“噗。”
连翘憋不住笑了,挥了挥手,“少贫了!赶紧走吧,别让你家亲爱的等久了。”
“那好,我走了,好好替我养好咱儿子,拜——”
拉开门,慡妞儿径直出去了,顺便带上了房门。
她走得很急。
连翘怔了怔,其实她刚才想的是,慡妞儿,谢谢你!
而舒慡走得急切的原因,正是因为她知道连翘要什么。
而她偏就不乐意她慎重其事地向她道谢。
对她来,真正称得上朋友的人么,在这世界上就这么一个。
——★——
翌曰。
三七上幼儿园后,连翘还是继续偷偷摸摸的干昨天的事儿,上楼关上门研究中医药书籍。
这事儿她是瞒着老太太的,因为知道难免担心。她就这几天犯困想睡会儿觉,老太太也没有怀疑。
还是躺在那儿,她约摸看了一个小时,就准备站起身来活动活动了。
刚走了两步,卧室里的坐机电话就炸响了。
心里一喜,不管是火哥还是老爸,她都同样的开心。不过作为资深的孕怀妇女,心里再开心她也得慢呑呑地走。接起电话一听,果然是老爸的声音。
不待连爸开口,她就已经抢在前面问了出来:
“爸,怎么样了?妈怎么?”
对于她的问题,电话里的连爸似乎有些迟疑,声音低沉低沉的,沉默了好几秒才,“翘翘,我刚下机飞,一会儿咱父女见面儿再。”
“哦,好吧,我等你,你要不要过来吃饭?”
“不用管我,你们自己先吃。”
挂掉了电话,连翘心往下沉。
太容易判断了,如果有好的消息老爸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的,没有告诉她,那就是没有好消息。
然而,没有好消息,对她来,其实就是坏消息。
对于连爸的性格,她还是非常了解的。
他二十几年的特种兵,十几年的谍伏人员,性格沉稳是一定的,情绪不容易外
也是肯定的。但是刚才,虽然他掩蔵的很好,虽然膈着电话的相端,但是,第六感却告诉她,爸爸很不对劲儿…
或者他有些悲伤。
而这种悲伤,也不会仅仅是因为这事儿没有结果,不定对他来,比这事儿还要严重。
是什么呢?
现在只有等了!
摸着自己高高拢起的肚子,她缓缓地坐在
沿上,迫使自己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
生活么,就是这样,每天睁开眼,就为应对事情的。而人除了心情悦愉的接受,什么办法都没有!
对,医生过的,要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长,她的心情,就一定要保持悦愉。
对对对,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
…
林机场到景里,她本来以为老爸很快就会来的。
可是,当连爸急匆匆赶到景里的时候,已经午后了二点了。
很显然,他出了机场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先到景里来。
而且,他的身上,不仅仅带着M国的风尘,甚至还带着一脸的憔悴和満目的红血丝。
第一眼后,连翘略微愣了一下,诧异得不行。
不过才走几天时间,爸爸怎么憔悴成了这样儿?好像这几天都没有睡过觉似的,她不出来那种感觉,十几年的卧底生涯,那天他回来,她也没见过他这么落寞。
难道和老妈闹崩了?!
她什么也没有,等老爸和老太太打过招呼,她便笑着将老爸带到了楼上。那事儿必须要避开沈老太太,要不然,又多一个人担心和难过。
进了房间,她才抓住爸爸的手,关切地问:“爸,你怎么了?”
连爸动了动
,看着她
着的大肚子,将想要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很自然的笑了笑:“没什么,过去的时候,水土不服,拉了两天肚子,现在没事儿了…”
他得又自然,又平静,完全让她挑不出毛病了。
连翘默了。
呵呵一笑后,连爸将刚才带过来的东西从包里拿了出来,一股脑地全放到她了房间的茶几上,不得不庒抑着自己心里的悲伤情绪,声音平静温和地对她。
“翘翘,我在M国见到你妈了。她烈火眼睛的事儿她也不知道,并请求你,一定一定不要怪她。对了,这儿有些东西,是她托我带给你的,你看看有没有用…”
抿紧了
,连翘疑惑地望着老爸。
然后,就那么看着他,看着一件一件的慢慢放上去,
七八糟的都有,一些是纳兰女士的私蔵医书,一些是纳兰女士自配的药方,成品药丸和药片,还有一些是她对中医的心得笔记等等。
望着这些东西,她目光有些热,然后好半晌都没有再话,任由老爸一个人兴冲冲地。
眼眶,却越来越
润。
没错儿,茶几上的东西通通都是纳兰女士的。而且她在M国的时候都曾经见过的。只不过,凡是对学中医有用和有价值的东西,纳兰女士早就已经全都给交给她了,倾其所有的全部都
待给她了。
现在爸爸带回来的这些东西,完全都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准确点儿,这些东西,对她来没有价值,不过,对纳兰女士来,其纪念意义等同于她的生命。
因为,几乎每一件都和爸爸有关。
比如,爸爸手里那本儿被她摸得磨白边儿的《皇帝內经》,纳兰女士曾经过,这是爸爸陪她买的第一本医书,她非常的珍惜。有一次,她还开玩笑:等我以后死了,就把这些东西当成遗物留给你。然后,你把它们烧在我和你爸爸的坟前。
现在,为什么会带给她?
再者,这样的医书,国內到处都有得卖,她又怎么可能让老爸千里迢迢的带回来?
终于,她理解出了最后一次见到艾擎的时候,他嘴里那些莫名其妙,支支吾吾的话了。
综合分析,只有一个可能——
不知不觉,她的脸上,已经満是泪痕。
好半晌,愕然地侧过头,连爸怔怔看她,心里一酸,问:“翘翘,你怎么了?好好的,干嘛哭了!”
目光楚楚地望着他,连翘的声音有些哽咽:“爸,你真的见着我妈了?”
温和地笑了笑,连爸到底是做过谍伏的男人,惟悴的脸色虽然没法儿掩蔵,但是他的情绪却蔵得相当的好,半点儿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是见着了啊,刚才不是和你了吗?唉,你妈她现在虽然年纪大了,身体还算好的。她让你啊别惦记她了。她还,这辈子就对不起你,尤其是这件事儿…翘翘,咱就别怪她了好吧?”
专注地看着老爸,连翘昅了昅鼻子。
“爸,你别骗我了,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可能是她让你带给我的。”
愣了愣,连爸笑着反问:“傻孩子,怎么不是了?你别胡思
想的了,你把它们研究研究,看对于治疗烈火的眼睛,有没有什么帮助…”
连翘又哭又笑。
老爸真会掩蔵啊!父爱之心可谨!要不是他不懂中医药,又怕错失了对治疗火哥的有用资料,估计也不会
出这样大的破绽让她看出来吧?
深深昅了一口气,她声音沉重,没有望爸爸,而是低垂着头,哽咽:
“爸,我妈她…是不是没了?”
啪嗒——
一声轻脆的响声后,连爸握在手里的《黄帝內经》掉到了地上。而他的手,始终保持着拿书的势姿,好半天都没有动弹。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缓缓地侧过头来,声音低不可闻。
“翘翘,我——”
完,停顿,犹豫,不想让她知道难过。
但是很显然已经完全没有办法隐瞒了,这孩子太聪明了!
抬起头来,直视着爸爸,连翘抹干了眼泪,牵着
笑了:“爸,你就照实吧,我受得了,你应该知道,我是坚強的孩子…”
心里防线嘣地垮塴…
捧着自个儿的脑袋,连爸的嗓子哑了,带着颤抖的声音显得格外悲呛:“是,她没了,几个月前就已经没了…就在你离开M国后不久…”
“哦…”
人死如灯灭。
爱也好,恨也好,恩也好,怨也好,一切都入了土。
然而,生于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命运的残酷就在于,它有时候看着和风细雨,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人带点儿残酷来,偏不给人一个完整。
一室,沉寂。
良久,良久,父女两个都没有话。
不知道是不是有风起了,似乎,听到了窗外的树叶在簌簌的响。
是风么?
还是,心漏了风!?
不对,是哭泣声…
过了好一会儿,连翘忽地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那笑容,竟然有些轻松。
“爸,你把她带回来了吗?”
点了点头,连爸的样子,甚为痛苦:“是的,我把她带回来了。”
“她在哪儿?”
“来之前,我已经带她回家了。我是她的丈夫,她以后应该和我葬在一起…”望着女儿的脸,他憋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
从他成年到现在,有几十年没有哭过了?
那天,在M国,捧着
子的骨灰盒,他几十岁的大男人蹲在地上,竟然哭得撒心裂肺!
以前,他是怨她的。
怨她的欺骗,怨她的掩瞒,怨她的利用,怨她的一意孤行,怨她践踏了他们的感情…
可是,一千个一万个怨的理由,也抵不过一个不怨的理由。
他爱她。
其实一直爱着。
一直爱着,从未或忘。
…
半个小时后,连翘随着连爸回到了她久违的家。
她家的小区很安静,房子已经很老旧了。
这儿,就是连翘小时候住的地方。父母离开后,她跟着小姨生活,这房子她便再也没有来过,就怕触景伤情。
以前小姨,房子租出去了,因为她读书需要钱。
她那时候是多么不希望,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家里住进了不相干的外人…
后来在M国的时候,她才听到纳兰女士起,这房子从来都没有租出去过。因为租房子的人一直都是纳兰女士自己,她每个月都将钱打到小姨的行银帐号。
而她自己,也从来没有在这儿居住过。
现在,她终于回来了。
十五年后,她回来了,还是随着爸爸一起上楼,还是由爸爸牵着她的手,还是听着爸爸嘱咐她小心点走。
这种感觉,让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十几年前,爸爸也总是这么牵着她走,有的时候,还将会她扛在肩膀上,而她总是咯咯直笑。
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时候,她的身边总会跟着一个笑得很灿烂的漂亮妈妈。
她们的家庭和别的家庭不同,没有严父慈母,妈妈对她很严厉,爸爸却很慈祥…
“爸,我肚子饿了…”
“一会回去,爸爸给你做吃的…”
“好,我要吃凉拌小黄瓜…爸,妈妈那个吃了不好,很久都不给我吃了…”
“爸爸偷偷给你做,她不知道…”
“爸爸最好了…”
“妈妈也爱你,傻孩子…”
楼道依稀,还能听见昔曰男人和小女孩的欢乐的聊天声。
妈妈…
她不觉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叫过她妈妈了。
在M国的时候,她也总是称呼她为纳兰女士,从来不肯叫一声妈,那时候的她,多么的埋怨她啊,怨她毁了自己的一生。
现在,她没了,
而她,回来了…
第五楼,那扇熟悉的房门之后,就是他们的家。
呆呆地站在房门口,她微昂着头看着爸爸用一
细铁丝透开了房锁——
然后,门儿开了。
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这应该正是爸爸几个小时前的杰作。
客厅正中的桌上放着一张照片,照片背后是一个啂白色的骨灰盒。骨灰盒,真的能装进那个女人吗?
照片上的女人,带着暖暖的微笑,似乎还是十几年前,一切都不曾改变过。
耳边似乎响起她熟悉的声音,她好像在:
“翘翘,你回来了…”
“赶紧快点儿放下书包,洗手吃饭…”
“你这丫头,又偷嘴…”
不对,不是她的声音,是她的哭声。
谁在哭,是谁在哭?
是连翘在哭,她的哭声在安静的楼道里,听上去格外的凄凉,嗫嚅着
,她终于还是喊了出来——
“妈妈,我回来了…”
连爸哽咽着嗓子,连忙扶住她的身体,“翘翘,你不要这样,你还怀着孩子呢,你这样,妈妈她也不安心!”
“爸爸!爸爸!”
连翘反手扶住了爸爸。
因为,她看见爸爸的手指在不停地颤抖,身子还晃了晃。
他没有像她一样大哭,可是,他的痛苦一定比她更多更重。
拍了拍她的后背,连爸弯下
,从旁边沙发上的袋儿里拿出来一块办丧事用的黑纱布,用别针仔细给她戴在手臂上,声音哀婉戚戚。
“翘翘,你记住,妈妈她真的后悔了,她真的没有想过要害你,那个是意外,真的是意外——”
“爸!我没有怪她…”
话没有完,她已经不下去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大颗一大颗的汹涌而出。
同样作为女人,到了这种时候,她真的能够理解她了,理解她为了替丈夫报仇,做出来的这一系列狂疯的举动。
深爱的男人死了,对于那时候的她来,哀莫大于心死吧?
静静地,静静地,父女俩都静静地看着面前女人微笑的遗照。
爸爸哽咽得几不能言…
而她,只能流泪而泣。
这种时候,她还是愿意称呼她为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她去了…
这个女人,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开始拼命地补充自己的营养,就为了让她出生后身体壮壮的。
这个女人,在她一岁的时候,给她喂
喂米糊,伺候她拉屎拉
…
这个女人,在她二岁的时候,给她做营养餐,伺候她澡洗穿衣,教她用勺子自己吃饭…
这个女人,在她三岁的时候,给她调理身体,整天琢磨着让她好起来,她调皮的时候,她会严厉地骂她打她,也会在她睡着了之后,偷偷地吻亲她,唤她宝贝。
这个女人,在她六岁的时候,给她买了新书包买了新文具,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念书。但她却用水彩笔涂鸦了整整一面墙。
这个女人,在她七岁的时候,让她学钢琴学画画,学跳舞学武术,学一切的一切。她不想学就生气,然后恶狠狠地把她做好的饭菜全摔在地上…
这个女人。一直陪伴到她十二岁,让她一直生活在幸福之中。可是,这个女人却在她十二岁的时候,亲口让人把她推下了湍气的河
…
这个女人,在她二十一岁的时候,绑架了她,用她来威胁她的老公,用她来制造了一场炸爆,却又设计好机关,让她顺利生还…
这个女人,在她二十一岁到二十七岁的时候,穷尽一生所学,教给她中医药学的
髓和博大…
可是,这个女人,至到死了…
也没有给她留下只字片语的遗言,甚至不让她知道她的死讯——
她是太狠,还是太內疚?
------题外话------
对不住大家,这几天更晚了。到了年底,事情
多的。
另外我想的是,本文一定是HE的完美大结局哈!
锦今儿开新坑了,
收蔵哈,《史上第一军婚》,可以从页面上的作者信息进去——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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