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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翩若惊鸿
 四周山花荼蘼,漫天萤火飞舞,她自那幽美月中盈曼飞来,周身似乎渡了层层柔白的轻纱。她的眼中満是温柔,绛轻启:“华辰…”

 身着龙袍的男子,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望着她掠过清渺曲声,自云霓中飘摇而来。

 那不知名的曲声,游在夜里,恍惚间如陷幻梦。

 “华辰…”

 她轻轻唤他,声音低魅,仿佛在蛊惑着他的沉/沦。

 “你是何人?”他心神飘渺地问出这句话,脑海里的记忆挣扎着,影影绰绰中,他几乎就要叫出她的名字。

 她伸出手,在他的眉心轻轻一抚,记忆中的容颜越来越远,似乎全被那样一只手所勾走。

 “你从未见过我…”

 她的手上立着一只奇怪的灵鸟,它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似乎能够将他的记忆看穿,又似乎所有的记忆全是被它呑噬。

 “我是倾妃,也是卿浅。华辰,记住——你从未见过我!”

 灵鸟的嘴角泣出鲜血,最终渐渐幻灭,天地间只剩下那无处不在的曲声,尚在哀凉低唱。

 “倾妃…你是倾妃…”他目光渐渐涣散,又渐渐明澈。他定定地看着她,“倾妃,你为何会在此处?”

 “我受人欺骗,容貌尽毁。幸得神明怜见,为我复容换皮。倾妃之名已被埋葬过往,天下从此只有卿浅。”

 “卿浅…卿浅…此名甚好…”

 “我本就被许为君王之。当初一时糊涂,离家出走,才会将自己害成那副模样。如今悔悟过来,君上却一直避而不见。听闻君上曰夜为娘娘憔悴,正巧我向神明求来灵药。在宮外等候许久,担心会错过良机,这才冒昧闯入。卿浅莽撞,还请君上恕罪。”

 “你诚心送药,何罪之有?倒是我有所疏忽,你不要放在心上。”

 “能够见到君上,已经三生有幸!”

 “为何?”

 “我虽然深居北洲,也曾游历东洲——以及南洲,见识过许许多多的人,但是最为仰慕的,还是君威皓然。天下皆臣服于君上之恩,才会这般国运昌泰。”

 “能得倾妃谬赞,看来我也不是百无用处。”

 “君王之德,天下感赞,君上何必妄自菲薄?”

 “其实…你又何必安慰我…”华辰苦笑道,“一路走来,天下到底如何,想必你比我更为清楚!”

 “君上…”

 “叫我华辰。这两个字,并非所有人都可以直呼。”他站在花丛之中,看着星辰烂漫,“除了千蕙,你是特例。”

 “我…何其之幸…”

 她走到他的身边,却不敢看他。

 他却是看着她:“这皇宮之中,向来冷清无比。千蕙病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以为你会不一样,想不到——你也不愿对我袒真心。”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传闻倾妃冰雪聪明,读诗书,善歌善舞。不妨让我看到最‮实真‬的你。”

 他的目光如此深澈,谁也看不透里面蔵有多少玄机。

 她沉默半晌,点了点头:“卿浅献丑。”

 顾香砌、丝管初调,倚轻风、佩环微颤。

 算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断肠。

 他从来也未见过如此风华,却在她水眸低垂的瞬间,看到一颗泪珠落下。

 “为何哭泣?”他问。

 “我…我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她口中如此回答,心里却痛苦地难以自已。

 墨?h,她从来都没有为他跳过舞,而此时,却不得不以另外一个身份,出卖着自己。

 她对墨?h,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从来不敢回望,深蔵的记忆却一次次割裂着她。

 “你身为北洲王义女,身份高贵。为何竟会伤心?”

 “那不过是世人眼中的风光。只有置身其中,才会看清真相。”

 “你大概不愿说出来,我也不会勉強。”

 他伸出手,想要为她拭去泪痕,她却下意识地避开。

 看着他眸中的惊疑,她不得不违心解释:“听闻君上钟情千蕙娘娘,我不敢奢求其它。只愿能够治好娘娘,祈祷娘娘与君上长安不离。”

 “我还以为,你是在为景家二公子伤神。”

 “无论我与他是真是假,那一切都已过去。如今我既已入宮,定当尽心陪伴君上。”

 “你要知道,我无法给你名分。”

 “能够伴在君王之侧,那样已经足够。义父看到,也不会再罚我。”

 “委屈你了。”

 他说完这句话,转过脸不再看她。

 倚在花丛‮央中‬,疲倦地闭上眼睛。然而就连梦中,也无片刻安宁。

 看着他満脸的倦,想起当初在魔宮外的相识,她心中想道,不如送给他一个美梦。

 梦中,有他的父母,有他的儿。他们一家五口,守着那一方山花烂漫,静好如初。

 他的千蕙,在花丛中自在飞舞,笑容纯净。

 那时的她,还是那般天真活泼,如同花中的精灵。

 她总是喜欢采摘大捧的山花,送给他的父母煮茶。

 他佯作恼怒:“我的呢?”

 “大叔大婶对我那么好,我当然只想着他们!至于你么——等你追上我做子,我就天天给你采/花!”

 她对他出烂漫的笑容,再次跑到了山花深处。

 父母含笑看着他们,忍不住喊道:“小子!你可要努力!”

 他们在山花中嬉闹着,欢笑着。渐渐累了,并肩躺在花丛中,仰望着天上云卷云舒。

 “天空如此辽阔…”他神往道,“千蕙你说,天下究竟是怎样的?”

 “天下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就是我的天下!”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你的天下?”

 “才不是呢!”

 “你就承认吧!你肯定早就爱上我了!”

 “那你什么时候娶我?”

 “现在就可以!”

 他坏笑地看着她,将她揽入了怀中…

 她嫁他为,为他生子。两人直到白发苍苍,还是每天跑到花中嬉闹。

 无忧无虑的岁月,纯美的如同漫山星辰盛放。

 “千蕙…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带你来这里…这天下与你我何干,为何你我竟为之倾尽所有!我带你离开…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他紧紧地皱着眉头,双手紧握,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华辰!华辰!”

 卿浅轻声唤他,许久之后,他终于睁开眼睛。

 温煦的阳光散落花间,美梦尽散,他却固执着不肯醒来。

 看到卿浅在他面前,他问道:“你在此陪了我**?”

 “嗯。”

 “那你可曾看到什么,又或者听到什么?”

 “我看到你似乎沉入梦中。”

 “果真…原来不过是一场梦…”他失神苦笑,“我多希望,那都是真的!十几年来,自从我将她带入宮中,就再未有过这样的美梦!”

 “过去固然美好,然而一味沉浸过去,只会让自己看不清现实。”

 “你说的对…千蕙还在等我,我要前去看她。”

 “我陪你一起去。”

 见他大步往前走去,卿浅跟在了身后。

 来到千蕙的寝宮外,仍然是安娉等在那里。

 见到华辰带着陌生女子,安娉有些惊异:“这位妹妹是——”

 华辰道:“北洲王之女,卿浅。”

 “卿浅?不是名为倾妃么?”

 “嫁我为,自然就是妃。”

 华辰也无心多做解释,走进了寝宮之中。

 千蕙依然是毫无气息,宛如死人。

 安娉端着药走上前,柔声说道:“君上,让臣妾来。”

 华辰拿过药碗:“你去歇着吧。”

 “君上似乎**未睡,请勿太过操劳。”

 “我没事。”

 华辰说着,扶起**上的千蕙,细心地给她喂着药。

 卿浅心中思量着,不知该不该拿出灵药,又该如何自圆其说。

 想了半天,她终于还是开口:“君上——”

 华辰打断她:“我说过——叫我华辰。”

 安娉听在心里,不免有些伤心。她嫁给他这么久,多想听他唤她的名字,可是他却从来都只是唤她皇后。

 或许,真如传闻中那般,倾妃天生带有某种令人沉陷的魔力吧!

 不过,只要他能够微微展颜,无论是不是对她,她都已经感激不尽。

 这时,忽然听到门外响起清脆的声音:“父皇!母后!阿?蘸孟肽忝牵 ?p> 安娉还来不及阻止,就见女儿阿?沾沉私?础?p> 她今年不过四岁,生的粉妆玉琢,煞是惹人喜爱。可惜的是,华辰从来也未放在心上。

 她飞也似地跑过来,扑进安娉的怀抱:“母后!好几天不见您了!”

 看着心爱的女儿,安娉心中満是温暖。可是,此时她却不能表什么。因为从女儿闯入的那一刻,华辰的脸色就阴沉下来。

 “父皇!”阿?站僮攀种械氖榫??朔艿厮档溃?拔矣只崮詈枚嘧至耍 ?p> 华辰沉着脸:“知道了,你先出去。”

 “父皇怎么了?您不高兴吗?这么久都不去看望女儿,难道您一点都不想我吗!”阿?瘴??厮底牛?∽煲槐猓?负蹙鸵?蕹隼础?p> 安娉紧紧抱着她,温柔说道:“父皇国事身,等有空了,肯定会去看你的。”

 “母后骗人!父皇哪里是国事身!分明就是只想着别人!”

 她看了看千蕙,又看了看卿浅,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尖叫起来。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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