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似胜”的情报
对比下两方将领,后金方面统帅皇太极,当天命汗努尔哈赤草创基业时就开始打理家中产业,年岁稍长后就同哥哥们一起陪父汗出征,是一名在血与火中成长的统帅,心机谋略在少数民族中,不,放眼天下也算是逆天的人杰。
袁崇焕仕途上起初不算顺风顺水,不过弃笔从戎后被大明老帅孙承宗视为亲传弟子,将毕生所学尽数教授于他,接着袁崇焕更是在辽东独挡一方,整合了一批辽东猛将。
等朱由检上位,年轻气盛的皇帝大力支持袁崇焕,袁督师一时风头无俩。
就算携逆天之势崛起的皇太极碰上顺应天命的袁督师,也只能在锦州城下吃了半年灰,愣是崩碎了几口好牙,拿这宁锦防线没法子。
一个传承于草原少数民族崛起气运逆天之人,一个顺应天命维系汉家气运之人,一方有着气运滔天的八旗铁骑,一方有着自己亲手缔造的关宁铁骑,将在大明京师下,上演最为绚烂的一次对决!
此时的袁崇焕正在帐內对即将到来的战斗进行最后的推演,千万虎贲在他脑海中厮杀,万千铁骑在他心中奔腾,少顷,袁崇焕睁开了眼睛,
出一丝的疲惫,可嘴角处还有着欣慰。
“皇太极,有本帅在,这京师你破不得!”仿佛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天起誓,他袁崇焕将与这大明京师同在。
不过,袁督师却忽略一点没有推演,也无法推演,那就是场战之外的朝堂,一个虽然见不到血,却仍然比场战更加危险残酷的地方。
皇太极比袁崇焕強在哪里?皇太极是大汗,可袁督师只是将帅,皇太极虽然有着众兄弟的制肘,可仍能掌控大局。袁督师的一切都建立在那个坐在金銮上的那个人,他支持,袁崇焕就可以意气风发,指点千军万马如物玩。他不支持,袁督师所拥有的一切都只是水中月,镜中花。
可是这方面的事情,袁崇焕现在不敢想,曾经在官场摸爬滚打过的他,深深知道大明将领最大的悲哀,不是输在场战上,而是在败在了朝堂上,没有被敌人打倒,却被朝堂的暗箭刺伤。
但愿,圣上还能再信老夫这一回,让老夫将这眼前危机解了吧。
冥冥之中,袁崇焕已经感受到自己的处境越发不妙,自己身边有自己亲手缔造的关宁铁骑,就算皇太极对自己也无可奈何,那么,自己所感觉到的危机,也就是来自…
“大帅,満桂那厮派人传来一份报情。”祖大寿亲自进帐来传
这份报情。
朝野皆知満桂与袁崇焕不对付,因为袁崇焕提倡集权,想将整个辽东军事力量集合在自己手里,避免发生天启年间各部互相猜忌不救援而被鞑虏各个击破的惨剧。可満桂就是个愣头青,就是和咱们袁督师
不到一个壶里去,为此,官司是没少打。
可人家満桂确实是个将才,最后,袁崇焕也就放任之了。因为辽东系上下都知道,这満桂虽然有点愣,可关键时候不会掉链子,也不会在场战上跑路出卖战友。这货,还是有着蒙古族特有的憨直,还是很靠得住的。不然,就算你再能打,袁督师也会咔嚓了你,
文龙能打嘛?不也被咱袁督师提着尚方宝剑咔嚓了。
“呵呵,満桂送来的报情?这可是难得啊,来,复宇,你念念吧。”袁崇焕将
巾浸入盛満冷水的脸盆里。
“探子得报,京军在德胜门外三十余里处与鞑子两红旗部相遇,京军胜,追敌甚远,鞑子后兵至,京军方撤退?”祖大寿手上捏着报情,脸上満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大帅,这満桂蛮子在胡扯吧!也太能瞎掰了!”祖大寿将报情直接扔到了地上。
袁崇焕恍若未闻,依旧自顾自地将冷水浸润过的
巾贴在脸上,刚才脑子推演着战事,整个脑子滚烫滚烫的,现在一下子被冷敷一下,有股子说不尽的舒慡。
将
巾上最后一丝凉慡榨干净后,袁崇焕将
巾重新扔入脸盆中,自个儿弯
捡起刚刚被祖大寿扔在地上的信笺,仔细看了一遍。
“満桂这人虽然犟了点,但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这上面的消息,应该是真的。”将信笺放到了帅桌上,袁崇焕喃喃道。
“怎么可能,就凭那些个一直窝在城里的兵老爷?这也太可笑了吧。”祖大寿是打死也不信这种荒唐事儿。
“是不是真的,等会儿我们自己的哨骑就会来禀报了,也无需去争了。”
袁崇焕话音刚落,吴襄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直娘贼!什么破事嘛,鞑子居然被京军打败了,还被撵着跑!”
祖大寿眼睛瞪得如铜铃,袁督师只是轻微地摇了头摇,吴襄掀开了军帐,手中拿着就是自家哨马得来的报情,见到祖大寿也在,也懒得寒暄,张口yù嚷。
“我们知道了。”祖大寿哼了一声。
“啥?知道了?”吴襄张大了嘴巴。
“大帅!就是杀了末将,末将也不信!”祖大寿还是重复着这句话,常年在辽东和鞑子过招的老将,最清楚鞑子的战力了,犹在关宁铁骑之上,更是比京军強到天上去了。
“就不能京军也出个人才?”袁崇焕笑着拍了拍桌子。
吴襄和祖大寿心里大是不信,就算出个将才,可带着一群京兵,哪怕你再将帅之才,也不可能打出这种逆天的仗啊。除非京军自己练了一支铁血jīng锐,呵,这可能吗?
祖大寿深昅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去。对着袁崇焕行礼道:“大帅,末将觉得,我们该将诸将召集起来,商议一下接下来俺们的行事了。”
“呵呵,商议什么?有这必要吗?咱们不都商议好了吗,就在这京师城下,与鞑子决战。这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战法,无需再议了。”袁崇焕很果断地拒绝了这个提议,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说,这报情上,到底是什么个意思?”朱由检用指关节点了点龙案上的密信。
“回万岁爷的话,臣也看不懂。”骆养xìng这可不是怕惹祸上身而选择沉默,是他真的也看不懂这个报情。
锦衣卫在外的探子下午传回了一份报情,写得很简略:京军与后金两红旗战于野,似胜。后因鞑子增兵,京军撤退,似败。
“你这是什么探子!搞得这种让人摸不清头脑的报情回来,这都什么废物?”朱由检很窝火,非常窝火,他早就已经知晓了京军的举动以及京军偷偷出城,并且还故意放任他们。朱由检在赌,他在赌京军到底还有多少战力,是否同前阵子jiān细案中查获的报情中所说:京军已经彻底废了!
所以,从京军出城后,朱由检就在担心着他们,他们会遇到什么?会给自己带回来一场望渴已久地胜利还是又是一场大败?胜了,他朱由检便可以有了依仗,收拾尾大不掉的那个人时就更加从容,败了,他就可以横扫京师将门,将京军抓到自己手中,自己练出一支強军,看这朝廷百官如何同自己斗!但是,下一步到底如何,得先看京军这次的战绩再说,可锦衣卫的报情怎么这么个云里雾里,根本就看不懂嘛。
“圣上放心,等这组回来,臣必定收拾他!”
“算了,你退下吧。这种废物,你看着收拾吧。”朱由检对着骆养xìng挥了挥手。
“臣告退。”骆养xìng赶忙跪安,伴君如伴虎啊,故人诚不我欺。
…
“张头,太危险了,你还是回来吧。”
“虚,不靠近点怎么能看得清,探得了报情。”
“可这鞑子不知道发的什么鬼疯,怎么一下子撒开了这么多游骑,前面不知是哪支队部?和鞑子对上了,咱们都瞅不清楚。”
“那就更得跟上去看看了,你们都呆着别动,我蒙语好,混得进去。”
老张就这么摸上去了,过了数个时辰,同伴们发现老张回来了,只是黑夜中的他显得那么步履蹒跚,
“快,拿纸和炭笔给我!”
“张头,给。”同伴们赶忙递上纸和炭笔。
老张匆匆写了两句,就将这纸递给了身旁的同伴。
“你们把这报情,送回去吧。”老张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不停地倒昅凉气。
“什么我们啊,你不回去?”
老张苦笑着将自己的棉大衣开解,在腹腔处有着两
铁簇,鲜血早就将棉大衣內部染红了一片。
“呵呵,我回不去了。”寒风中,老张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的眉头还揪着,他很不解自己看到的一切,非常不解,可是,他的意识已经无法坚持他的不解了,逐渐消散。
京军与后金两红旗战于野,似胜。后因鞑子增兵,京军撤退,似败。
一名锦衣卫,透过鞑子封锁区,用自己的生命,探测出了最具有真相的报情。比其余各路队部探马探得的报情更加jīng确,前提是,付出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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