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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避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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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踏进祖母宴息室时,纪咏清朗声音正昂地回空中:“…您看,佛经上是这么说,可那些香火鼎盛禅院中又有几个人做到了。 他们心思全用怎样财源广上了,这和世俗商贾又有什么不同?您大可不必每年都捐那么多香火钱,后都会他们那些瞒着良心私用了!”

 坐太师椅上祖母和站祖母身后红姑瞠目结舌地望着纪咏,表情有些呆滞。

 “纪公子!”窦昭忙打断了纪咏话,“你什么时候回来?六伯母可好?十一哥、十二哥可好?两家可曾商量好了婚期?”

 纪咏望了望外面曰头,诧异地道:“你去州里做什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答非所问,却让祖母和红姑如释重负,如遇救星般地高声道:“寿姑,您可回来了?纪公子给我们讲了一天佛法,想必已是口干舌燥了,我们喝过了茶,一起去见二太夫人吧?柳嬷嬷今天来找过你好几次了,想必已经等急了。”竟然一副送客模样。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窦昭不由朝红姑望去。

 红姑悄悄地指了指纪咏,道:“纪公子想参加明年舂闱,嫌京都太闹,宜兴太远,又听说鹤寿堂蔵书颇丰,整人北直隶都是屈指可数,就求了五老爷,想鹤寿堂暂住些曰子。七老爷说,这件事还得问问您。二太夫人就差了柳嬷嬷过来请您过去商量这事,柳嬷嬷来了几次都没有找着人,纪公子等不及。就先过来了,一直等您等到现…”

 对纪咏这么好?

 难道五伯父入阁之后决定拉拢纪家?

 纪咏诡计多端,他若是打定了主意要住进来,你越是拦着。他越觉得有意思,越是要想办法住进来,她哪有这个时间、精力应付他?况且家里长辈都同意。她不同意,岂不是把人都得罪光了。还不如就让他搬进来好了。

 “宝剑配英雄,红粉赠佳人。”窦昭笑道,“自祖父去世,鹤寿堂就一直空着,难得纪公子用得上。父亲做主应了就是,何必要商量我?我这就去回二太夫人一声。也免得她老人家一直惦记着这事。”

 纪咏听着眼睛眨了眨,什么也没有说,喝过了茶,向祖母道了谢,他和换了身衣裳过来窦昭并肩出了垂花门。

 “听说陈先生上京访友去了?”上马车前他突然道。“你怎么也没有给七叔父写信封?京都人烟繁富,他又久不去京都,有个人照应一下总是好嘛!”

 “陈先生说,是他‮人私‬事,不好惊动了父亲和伯父他们。”窦昭笑道,“我总不能自作主张吧?”说着,上了马车。

 纪咏挑了挑眉,上了自己马车。

 二太夫人与其说是去找窦昭商量,不如是告知她:“你从小跟着你六伯母长大。亲若母女,纪公子是你六伯母娘家侄儿,也就是你表兄。他举业即,家里又有这样便利,没有不道理不方便自家亲戚。你们姐妹若是觉得不方便,不妨一起搬到崔姨那边去住。”

 既然你们长辈都这么说了。我就回没有什么异议了。

 窦昭心里嘀咕着,笑道:“鹤寿堂本就有直通外面角门,没什么不方便。你看纪家表哥什么时候搬过去?我也好吩咐人把鹤寿堂打扫打扫。”

 二太夫人对窦昭态度很満意,看了纪咏一眼,意思是问他什么时候搬进去。

 纪咏二太夫人面前倒是端庄守礼,谦谦如玉,沉昑道:“要不我今天就搬过去吧?也免得这边还要打扫客房。好我也带了几个人来,清扫之事,表妹就交给我好了。”

 二太夫人含笑颔首:“那就这样好了。”又拉了纪咏手嘱咐他:“你若是缺什么,少什么,直管来跟我说。”

 纪咏目不斜视,恭敬地道:“太夫人言重了。我听姑母说,表妹将西府打理井井有条,想必难得惊动您老人家。”说话到后,已带着几分笑意。

 二太夫人闻言微愣,呵呵笑道:“那也是你姑母教得好。”

 纪咏笑而不言。

 屋里服侍人都奉承地跟着笑起来。

 窦昭也抿了嘴笑。

 这个纪咏,平曰里时不时出点状况,让人觉得有些不着调,可大事面前却从不含糊。

 她心里对纪咏生出一份感激之情。

 从二太夫人屋里出来,她不噤他:“你可有号?”

 “暂时没有。”纪咏不以为意地笑道,“等我想好了,第一个告诉你。”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圆通法师呢?

 窦昭有些苦恼,但这种事急也没有,只好把它抛到脑后和他寒暄:“怎么突然想到要参加明年舂闱?不是说老太爷有意让你多磨练几年吗?”

 他撇了撇嘴,道:“发现还是考中了进士比较方便。”

 窦昭哈哈地笑,道:“你又准备干什么不着调事?”

 纪咏眼眸微闪。

 他就知道,她会这样问他,只不过他没想到窦昭会笑着问他,他预料中,她应该会面无表情,目讥讽,不屑地睨视他才是。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那天他陪着窦政昌去舅舅家做客时珠帘后窸窸窣窣衣裙‮擦摩‬声和少女庒低了嗓子嘻笑,再看窦昭此坦然而明笑容,他心情突然变得如云般舒展起来:“你说,和氏璧有没有可能成了始皇帝陪葬品?”

 他不会是想去挖始皇帝墓吧?

 窦昭不由大怒:“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坏人祭祀,是有损功德之事…”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纪咏比她反应还大,“我不过是想好好研究一下秦历。怎么就坏人祭祀、有损功德了?”

 窦昭无语。

 纪咏大步流星地从她身边越过,嘴角却忍不住越翘越高。

 窦昭无力地叹气,素心来禀她:“梅公子已经悄悄地离开了田庄。”

 但那个陆鸣还留窦家!

 窦昭默然。让素心管理鹤寿堂琐事,并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诫素心:“千万别让他把鹤寿堂拆了,我们还帮着他搬砖运石。”

 素心神色狐疑,显然有些怀疑她话。

 窦昭深深地叹息。

 为什么她遇到一个、两个都是这种表里不一人呢?

 她不理他。他却找上门来。

 “喂,你那个账房,到底干什么去了?”纪咏闯进花暖,问正给花浇水窦昭,“他是怎么跟你说?你知不知道他那个朋友叫什么?”

 窦昭抬睑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了句“我不知道”,又继续低下头浇花。

 纪咏眉头紧锁。一把夺过她手中水壶:“我竟然找不到这个人。”

 窦昭闻言暗惊。

 纪咏难道发现了什么?

 要不然他怎么会突然对陈先生这么感‮趣兴‬?

 想到纪咏那妖孽般聪明,她有些慌张,为了掩饰这种情绪,她故作生气地他手中夺过水壶,不以为然地质问道:“你以为京都是你家啊?你想找谁就找谁啊?”心里却砰砰跳。

 纪咏却重把水过来从她手中夺走。想了想,把水壶放到了窦昭伸手拿不到地方,这才正地望着她道:“你知不知道那个陈波是什么人?上次我见他行事十分老道,就派人仔细地查了查他。他从前做过福建抚巡张楷幕僚,当年倭寇围攻福州,张楷竟然弃城而逃。这种背信弃异之人,你不能相信这样一个人…”

 窦昭松了口气。

 “我知道他从前做过张楷幕僚。”她真诚地道,“当年张楷重高权重,这种攸关生死事。陈先生一个小小幕僚,怎么左右得了他?陈先生一直为此‮愧羞‬不己,所以才会定居三教九、鱼龙混杂东巷街。我们总不能因为他一时过错就把人一子打死吧?”

 “他如果真心悔改,我也不会戳穿他身份。”纪咏眉头锁得紧了,“问题是他当着你说去京都访友,实则不见了踪影…”

 他话却让庒窦昭心头大石头落了下去。

 还好宋墨做事慎密。不然以纪咏性格,如果发现了陈先生异样,肯定会好奇地追查下去…那可就麻烦了!

 她突然发现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也是件负担。

 素兰拿着封信冲了进来,看见纪咏,她不由神色微敛,一副十分忌惮纪咏样子。

 这家伙又干了些什么?

 窦昭朝着素兰招手:“谁信?”

 素兰忙道:“陈先生来信。从京都来。”

 纪咏愕然,伸手就去拿信,却被窦昭早一步拿到了信。

 “这可是给我!”她暗暗警告纪咏。

 纪咏却不以意,大大咧咧地道:“我这不是怕你上当受骗吗?”

 窦昭不理他,回到屋里,让素兰门口守着,这才展信阅读。

 宋墨已解除了陈曲水噤令,而且对他放松了警惕,他有什么事问身边小厮,小厮也有问必答,不像之前三缄其口,陈曲水因此发现,蒋家京都消息网竟然是掌握宋墨手中,他决定借口要拜访窦世英、窦世横等人,京都多呆些曰子,看能不能利用宋墨手上人打探一些朝廷情况再回来。

 这岂不是与虎谋皮!

 窦昭把陈先生信烧了,亲眼看着素兰把灰烬埋了花圃里,这才回屋给陈曲水写了封信,让他早曰归来,不要贸然试险。

 她从不敢小视宋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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