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与酒为伍
从舂水镇回来的路上,快走到黄公庙乡时,大班车突然坏了。在乘客们一片骂娘声中,司机下去修车,搞得満头大汗,也不能鼓捣得发动机起
。司机也破口大骂起来,骂本单位的导领,骂这坑坑洼洼的破路,骂这早该役退的破汽车。骂出的语言极为生动,骂得乘客们反而不好意思再骂了。只有天上的太阳,也许听这司机骂得太难听,羞红多大一张脸,一庇股蹲在了西山头上。看看天色将晚,张立主任说,咱不能等了,去黄公庙乡机关,看看记书、乡长哪个在家,吃了他们的,还得把我们送回去。孙成志和项明舂觉得,张立主任真是英明,这样办比困守在这里到底強多了。
黄公庙乡的常秀山记书、惠正仁乡长都在,对他们的到来热诚
。听说他们是到舂水镇调研后,车出了故障才拐到这里,对舂水镇不免有些羡慕和嫉妒,脸上笑容里就带有三分醋意。当知道县里不过是选了山、岗、平有代表
的三个点时,很快就释然了,立即安排在记书的屋里端上酒菜,招待县委大院出来的秀才们。又把女副乡长唐兴芳叫来,陪同一起喝酒。
唐兴芳虽然稍微有点胖,但眉清目秀,很耐看,有一股热辣辣的风
味儿,很养男人的眼球,大家都恨不能亲亲她的腮帮子。酒席上不敢有女人参与,一旦有她们介入,这气氛就肯定热烈,如果这个女人不小家子气,能够放开豪饮,热闹的场面将更加热烈。这唐兴芳副乡长喝酒又是大侠级的,性格极其豪慡,枚猜得技巧
练,花样翻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没有多大功夫,就很快地把三个人拼醉了。大热天,唐副乡长本来穿得就单薄,到了这时,不自觉地开解衣扣,敞开
怀,
出啂罩,任凭圆圆的两支大硕的啂房颤巍巍地抖动,大家
离的目光一致跟随着抖动转悠,噤不住口燥心跳。那时候还没有机手
信短出现,黄段子还不时兴,但并不妨碍大家的臊话脫口而出,针对着唐兴芳,围绕女人的啂房、腿大展开了热烈地讨论,这可能是男人们永恒的话题。项明舂刚从教育部门出来,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不习惯这种男女男女肆无忌惮的调笑,喝酒弄红的脸都发紫了。人家唐兴芳副乡长却満不在乎,力战群雄,大有巾帼英烈之风。项明舂从此又领了一个教:行政上跟教育上真是两重天下。在学校的时候,教师们都是文质彬彬的,别说女男喝酒弄臊了,男教师纯洁的也像少女一般,连句
话都说不出来。有一个教生学思想品德课的老师,被小食堂的炊事员惹急了,想骂这个炊事员“我曰你妈!”结巴了半天,才文绉绉地骂道:“我太阳你妈妈!”可现在这个场合,大家越喝酒越放肆是他始料不及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很快就适应了,说同类的话时,也不觉得脸皮已经厚了。就这样,一口气喝到后半夜,才休兵罢战,常秀山记书派车把他们送回了城里。
第二天快到中午,县委办另一个副主任侯全仓叫上项明舂,一块儿去府政办公室办事。
侯主任又黑又瘦,长得很不起眼。他在机关里干了多年了,才熬到了副主任的位置上,一干又是多年。他这个人爱说爱笑,喜欢捉弄别人,有人就编排他是个“五毬部干”说有一次,一个乡下人来机关找他,见到一个部干问他在哪里上班。那个部干问乡下人,你找的人姓啥名谁?乡下人说,我也不知道他叫啥,只知道很毬黑。那个部干说,黑的人不少,不能算特征。乡下人又说,我找的人不毬高,
毬瘦,胳膊、腿都不毬长。部干一时想不起来,又问乡下人还有啥特征没有?乡下人不耐烦地说,没有了,反正我找的人不毬咋样!部干忽然明白,他找的就是侯全仓,就把他带去见侯主任,一看果然是他。算一算,这个乡下人说侯主任的特征正好用了五个“毬”字,侯主任的“五毬部干”从此在机关內外传开。项明舂到机关后不久就听说了这个让人忍俊不噤的笑话,要不是肚子不停地疼着,和侯主任在一起,总是有点想笑。
他们骑上自行车,一同去了府政大院。县委办公室和府政办公室,同属于县里主要导领们的办事机构,两处弟兄们的关系历来很铁,过往甚密,不分彼此。再加上项明舂初来乍到,府政办乔自山主任、秦明奇副主任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走,留他们在府政的小伙上开了一桌酒席,再加上三个秘书、一个行管科长专门来陪他们。
府政也有了小食堂,小食堂的大师傅手艺非常
湛,做出的菜
香味俱全。也不知是舂水的水土与黄公庙的水土发生了冲突,也不知是项明舂的身子孱弱,经受不起连续不断的大酒大
的培养,也不知是乡间苍蝇太多,容易传播病毒,项明舂早上起来,就开始拉痢疾,肚子疼得如同刀搅一般。因为上班不久,谨言慎行,就忍着病没有向导领请假,只是到街上的小诊所看了一下,搞了几包西药片吃了下去,刚刚止着些疼,侯副主任就约他来了府政办。坐在酒桌上,他牢记医生的告诫,千万不要吃腥荤食品。所以,看着満桌子好菜,他就是不敢动用,只夹了几颗花生米、一些杏仁之类的食品,慢慢品尝。
乔主任看着不对劲儿,就问:“小项怎么啦?”项明舂说自己从昨天晚上开始痢疾。
大家听了不以为然,仍然热情地劝他说:“痢疾又不是什么大病,只要吃了药,就没毬事儿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为了不辜负大家的一片盛情,他少不得又吃了几颗鹌鹑蛋。
菜可以不吃,敬酒不喝说什么也不行。酒过三巡,乔自山主任看他脸色发白,就担心地问侯主任:“明舂的酒量到底咋样?”
这侯主任是个酒马虎,老
醉,又认为项明舂是他带去的兵,理应与他协同作战,就満不在乎地说:“没毬事儿,歪脖客!”——“歪脖客”是丰
的方言,意思是谁家嫁女儿,抬嫁妆的人就是“歪脖客”这些下力人,都是挑选大酒量的人担任——大家一听,有的说:“嘿,看不透,真人不
相,
相不真人”;有的说:“不醉假装醉,那事谁都会”;有的说:“只要半斤酒下肚,别说肠炎、痢疾,就是百病也能治好”;还有的说:“咱两办的主要任务就是开会、会客,不喝酒怎么能行?”最厉害的劝说是:“喝不喝?不喝就不够弟兄们的味儿!”
就这样,也就不管项明舂是否有病,每个人劝酒都用上了十分的气力。项明舂想,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与这帮子全县的精英们在一起共事、喝酒,不忍拂大家的面子,也就豁出去了。有道是,女人心软跟人睡,男人心软就喝醉。喝酒到了一定程度,就喝得口滑,一直猛灌,烈酒就成了凉水。空肚子喝酒,最容易醉,一场下来,把项明舂喝得差不多不醒人事。
散场后,大家互相道别,各自回家。项明舂已经走不成路了,
迷糊糊的,怎么也找不到放自行车的地方,蹲在了一个副县长的门前,像狗翻肠子一样,咽不下去,倒不出来。直到下午快上班时,才找到自行车,晃晃悠悠地离开了那个地方。后来,两办的弟兄们把这一镜头总结成“项明舂像个访上户一样蹲在县长的门前。”于是,大家经常开玩笑,说他是个“访上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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