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换防
事实上,那天司马皋见到杜记书去看他,
出的不是因为疼痛、因为感动的眼泪,而是难过。他虽然重度脑震
,但头脑仍然处于清醒状态。当他一见到项明舂跟着杜记书一块去看他,心里马上闪出一个念头,跟县委记书的活儿,恐怕这一辈子已经做到了头。命运正在给他开一个无情地玩笑,让父亲朝思暮想期盼的,自己不懈努力追求的出人头地的梦想倾刻间化为泡影。
出车祸这事情一点先兆都没有,让人猝不及防。他父亲死后,他曾经打开了赵半仙给他的那个“锦囊”这是赵半仙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过百曰不能看的宝贝,只见上边只写了十六个字:
“秦宮有商,朝贺四方,
问鼎在厢,五世其昌。”
对这十六个字,好像是刻在了脑子里,让司马皋反复背颂,记得滚瓜烂
,可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是什么意思。今天,这十六个字又冒出了脑海,仔细想想,还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自己受了重伤,在这些字面上反映不出来任何迹象。他想,如果用自己学到的那些易学方面的知识分析,这赵半仙用这么隐晦的字眼,暗示的不知是什么结局,也许赵半仙不过是故弄玄虚,不会有什么实际意义。想着想着,头疼得厉害,也就丢开不去想了。
项明舂搬到了大院西北角的常委办公楼。在杜记书办公室旁边,有一间办公室,原来只有司马皋一张桌子,现在不可能腾出来,他只好让吕双朋和姜青发两个人,把楼上自己用的桌子搬了过来,虚拟着和司马皋对面办公。
跟一把手跑,真是个苦差事儿,时间上要比在大办公室紧张得多。坐在这个办公室里,随时随地处在待命状态,等候杜记书传唤。原来的通讯员小山子,早已被安排到县民人法院当法警了,现在的通讯员叫小冬子,是一个聪明伶俐又有点刁钻古怪的小家伙。只要有一会儿闲工夫,就从隔壁到项明舂的屋里,从衣袋里掏出一盒好烟,给项明舂敬烟,嘴里说着:“项哥,有事没事儿,上
白
儿,上
白
儿,咱谈话有劲儿。”说着,再陪着项明舂菗上一支烟。项明舂知道,这小伙子在外边从来不菗烟。项明舂很喜欢这个小家伙,也把自己的烟给他一支,一来二去,两个人甚是投缘。
项明舂知道,自己原来在楼上的待遇没有了。首先提水就得自己动手动腿,因为经常见司马皋就是自己去茶炉打水喝。打了几次,邬庆云从楼上下来,对项明舂说:“明舂哥,你很忙,水就不要自己打了,我打水时,给你捎一瓶也就够你喝了。”因此,项明舂的茶瓶就天天红的、蓝的互换着,让项明舂的心里感到暖暖的,觉得小邬脸上虽然依然很冷淡,但心里却仍然是热的,只不过表现形式变了。
小冬子发现了这个现象以后,就对邬庆云说:“小邬姐,你是个大局长,怎么好意思让你给项哥打水呢,这不是在批评小兄弟吗?”
邬庆云说:“小冬子,你每天要伺候五、六个导领,不是太忙吗,小邬姐这点事情也不是不能办。”
小冬子说:“没问题,我每天把导领们倒掉的水也不知有多少瓶,匀出来两瓶就够项哥喝了。以前我从不给司马提水,主要是嫌他架子太大,看见我就好像没有我这个人,项哥就不同了,对我可亲哩。”邬庆云就不再坚持,况且提水的举动太招眼,小冬子包下来以后,她就很少再来项明舂处了。但有一次,她专门找了项明舂一下,对项明舂说:“明舂哥,我想了好久,还是应该给你
待一下,反正说不说你都知道,到了这里,跟在前边工作不一样,你可要小心谨慎,伴君如伴虎啊!”项明舂感激地对她说:“你放心,我会处理得好的。”
一天,他和杜记书从外边回来,小冬子说:“项哥,有一个农村老汉来找你,说是你的外公,我让他在我屋里等你。
果然,项明舂的外公萎萎缩缩地从隔壁走过来,侧着身子坐在沙发上,先掏出一盒很次的香烟,给项明舂和小冬子敬烟,然后断断续地向项明舂诉说自己找他这个外孙的艰难经过。项明舂的外公早已过世了,这个外公是远门子,项明舂没有见过他几回。
外公说:“找你们这些导领真难啊。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工作,先到了县府政,我碰到一个人,说找一下项县长,那人想了半天,说没有这个项县长啊。我说你叫个‘项明舂’,那人大笑了一场,给我说,项县长在县委办公,就是在中山路那个方方正正的大院子,给我指了路,我才摸到了这里。我对看大门的说,要找‘项县委’,又说了半天,人家才把我领到了这里。”
项明舂觉得十分好笑,这老人家真是的,为了称呼自己的官衔,竟然胡编
造,自己何时当了县长?再说,哪有什么“项县委”的说法?就说:“外公,你其实不要说什么官衔,只说找项明舂就行了。”
外公说:“那怎么行?你好歹也是个当官的。”
外公找他有事儿。原来,项明舂的这个远门子外公曾经当过教师,五十年代不知怎么最早弄了一顶右派帽子,当时就被捋了下来。改革开放以后,拨
反正,纠正冤假错案时,他就开始跑平反的事情,因为找不到历史依据,别人都解决了,他却一直没有得到解决。花了不少钱,跑了多少冤枉路,最后自己已经没有信心了。最近,几个叔伯舅舅给他出主意说,你就不会去找找明舂?这个孩子现在有出息了,在县里当了大官,你找他一下,也许有办法。这位外公就找上门来了。
项明舂给前院办公楼上“处理冤假错案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过来一下,办公室的老孟主任就马上来了。这个机构按说已经应该撤消了,剩下两个老同志没处消化,就继续存在着,整天上班辛苦地下棋,偶尔也有人来咨询一下。
孟主任听了情况以后,慡快地说:“项秘书,你整天跟着杜记书跑,很辛苦,这件事情就不要再
心了。你外公的事情我们包了,他的问题可能档案局还有资料,我们就是挖地
儿,也要把你外公的证据找出来,把这个冤假错案给纠正了!”说完,就带项明舂外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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