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赵半仙怎么胡诌，孙秀娟脑子像炸了一样，再也听不进去了“呼”地站了起来，离开了赵半仙家。七个竞争对手在拉选票上，如同“小偷见了贼，谁也不说谁”一个个心照不宣地开展“地下活动”
一
自从项明舂入进县府政以后，准确的称呼应该是“项县助”但没有人这么叫，大家都叫他“项县长”也有人因为郗县长封他了个“不管部”戏称他是“项部长”还有人把人大、政协的导领排开，按照县委府政 员官的总数，称他是“二十把手”的，这是因为从县委共十一个常委，到县府政八个非常委副县长，排到他这个县长助理，正好是第二十位导领 部干。
人们这么排名次，实际上来源于社会上早就
传的看法。县电视台播放本县新闻时，一开始群众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个县长，后来渐渐地知道了，原来“站着一长串，坐着一大片”竟然有那么多的正副县长！有好事人算了算，仅仅县委、府政这两套人马，演一出“千手观音”人物就足够用了。有人愤愤地说，报纸上整天讲“小府政，大服务”现在是“肥府政，大管家”这么多的导领，几乎包揽了县直经济部门的所有事务，婆婆多得不得了，媳妇作不尽的难。县委“减副”后，不仅李静娴马上意识到副县长们也到了该削减的时候，而且多数部干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尤其是这一次乡镇机构改革，裁减了一批副乡镇长，大家传说，这把火迟早要烧到副县长们头上。舂江水暖鸭先知，当然是副县长们最关切自己的前程，开始有了思想准备。可正式方案出台之前，谁也摸不透上级的意图，都在观望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
县委班子稳定下来以后，府政班子调整在即。不懂得
政部门人事安排操作方法的人，总以为只有在召开代会和人代会后，才产生新一届的县委、人大、府政班子，其实是不正确的，上级总是在召开“两代会”的前半年时间，就开始走马换将，按照人事调整的意图，逐步让所有的部干提前到岗到位。到了召开“两代会”的时候，已经万事俱备了。“两代会”的作用不过是例行选举程序，体现一下心和民意罢了。项明舂
子孙秀娟也是关注这一动向的热心人之一，她在单位里听到了人们对这件事情的议论之后，心里真如同猫抓一样难受，自己老公好不容易才熬了个县长助理，说不定说没有就没有了，想问一下项明舂，怕责怪又不敢问。在家里烧香时，想问问过路神仙们，这些神仙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连梦都不托一个。孙秀娟想，与其在家里急死，还不如找赵半仙算上一卦，解解心焦。打定主意，孙秀娟又去了钱家庄。孙秀娟赶到村外的时候，见到路上停了一辆小轿车，前后车牌号被司机用报纸遮着，但有一个人站在一棵树下，好像是等什么。孙秀娟远远看出那是县府政的一个司机，估计是一个副县长来到了这个村里。孙秀娟想，县长来到乡下，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为什么把车牌掩盖起来？有点令人费解。但她无心思考这些，下意识地绕了过去，没有敢让司机看见她。
赵半仙的房舍已经不是当年那套瓦房四合院了，而是架起了三层气派的楼房。孙秀娟把电动自行车停在大门外，推开门进去，见院子里有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妇女，坐在小椅子上，都是一脸焦急的模样。
孙秀娟看到赵半仙坐在桌子后边，桌子前边背对着大门有一条汉子。孙秀娟不熟悉这个背影，估计这个人也不会认识她，胆子壮了一些，一步跨进了门。
赵半仙抬起头来，看了看孙秀娟说：“请这位女士先到外边等候，我正在给这个先生看。”孙秀娟只得退出门外，好奇心重，忍不住立在门边，听里边的对话。
赵半仙说：“从八字上看，先生的前程不会有大碍，虽然有小人作祟，但不至于伤及骨
。你再随意给我写一个字，让我测算一下。”那人略加迟疑，顺手在纸上对赵半仙写了一个什么字。赵半仙开始琢磨，然后开始批说道：“你写的这个‘顺’字，寓意不错。‘川’为溪，为水，为众，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但小河之水，没有那么大能量，不至于翻船。但防小人之口甚于防川，洪水到来，也不是闹着玩的。所以，你处事要沉着冷静，谨慎从事。近期內，不该做的那些有伤风化类的事情，千万打住，以免造成公众舆论。右边的这个‘页’字，显然与纸张有关，估计是选票一类。你又需要借助‘川’力，聚沙成塔。统盘看来，川、页相连，你应该是遂顺的，不必过于忧虑。”
那人说：“谢谢先生指教。”说罢，掏出几张百元大票子，递给了赵半仙。赵半仙说：“本来不该收这份馈赠，但先生既然有心情，我就笑纳了。”
那人说：“大师拨开了我心中的云雾，我谢你还来不及呢。这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如果真是如同大师所言，定有重谢。今后，用得着大师的曰子多着呢。”
赵半仙说：“我生平不好结
权贵，但与先生相处，也有数次交往了，很佩服您的为人处世。我再赠您一条护身符，也可以说是‘护官符’吧，先生要经常佩戴在身上，保您平安，步步高升。”说罢，从菗屉里拿出一条黄绢布，上面用红朱砂画了一些类似韩国文字那样花里胡哨的符咒，交给了那人，让他放在贴身的上衣口袋里。那人再次表示了感谢，按照赵半仙的要求，
进了怀里。那人走出门来，孙秀娟急忙把脸对着墙壁，唯恐认出她来。其实，孙秀娟大可不必这么紧张，那人把西服的领口翻上来，遮住了半个脸，目不斜视，快步走到了大门以外。
孙秀娟估计这个人八成是副县长唐国发。赵半仙测字时说的话，孙秀娟听得一清二楚。她隐隐约约听说唐国发在工业局有个相好，也有人说，唐国发养包了一个美容美发店里的姐小。孙秀娟想，经赵半仙这么一指点，唐国发肯定要收敛一阵子了。
唐国发一走，两个老妇女赶紧走了过来，孙秀娟觉得还是晚进去一点好，就自觉地让她们两个人进去了，自己坐在院子里的小椅子上静静等待。她想，想不到赵半仙还会测字，自己这次替老公算卦，不再报那个生辰八字了，也用一个字让他测测。可是，到底测什么字呢？孙秀娟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写什么字比较吉利。
那两个老妇女是一道来的，等她们一走，孙秀娟急忙走进了屋里。
赵半仙说：“请问女士来看什么的？”
孙秀娟迟疑了一下，不想说是问丈夫前程的，就说：“问一个男人的情况吧。”
赵半仙看看孙秀娟的神色，觉得这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不问丈夫，倒问一个男人，八成是了解情人的情况的，于是说：“你有他的生辰八字没有？”
孙秀娟脸红了一下说：“我在外边听大师测字测得很好，我也说一个字，让你测测吧。”
赵半仙说：“那只是一种补充办法，你既然想测字，就写一个字吧。”
孙秀娟猛然想到自己名字里的那个“娟”字，急中生智，顺手写了个“肙”字。
赵半仙看了看这个字，批讲起来：“你写的这个字，只是一个半边字。配一个偏旁才成字，常用的有‘绢’字和‘娟’字。加上丝旁，可以是手帕之类，作为礼物，是为定情之用；加上女旁，是个娟字，但女旁隐含不见，说明这个男人一定有外遇。”
说到这里，孙秀娟心里“咯噔”一下，神色大变。赵半仙一看，马上明白自己的胡诌，可能是吃错了药，急忙改口说：“女士，你不要心急。这只是一种推测，另外还有一种推测，你这个字，口在上，说明此人口碑甚好，是一个公众人物，导领阶层，并且善于讲话，作报告。月在下，说明月內有异动，大家都在夸他，很有可能获得不少选票。你这个字幸亏写的不是‘员’字，要不然少一个提手旁，就有损无益了…”
任凭赵半仙怎么胡诌，孙秀娟脑子像炸了一样，再也听不进去了“呼”地站了起来，強庒怒火，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五十元钱丢在桌子上，二话不说，离开了赵半仙家。
一路上，孙秀娟几次差点撞上了拖拉机和汽车，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家一定要和这个没良心的项明舂算账！
二
孙秀娟跟项明舂算的糊涂账，当然是不了了之。项明舂知道自己多年前曾经与邬庆云热烈地相爱过，但最终银汉相隔，没有鹊桥可以相聚。这一切，孙秀娟一直被蒙在鼓里，而且她还与邬庆云很投缘。邬庆云走后，孙秀娟偶尔还提起她来。每次提起，都让项明舂一阵心跳。她肯定料想不到自己有这一段风
佳话，不会为邬庆云吃干醋。况且这几年，自己除了与周志茹交往比较密切，没有对其他女人产生过特殊的好感。即使是与周志茹亲密，也不过是说话合得来，使到了县府政再也没有讲话机会的项明舂，有了展示才情的机会。女男之间，言谈过密，有可能产生一些微妙的情愫，但项明舂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估计周志茹更不会往这上面想。两个人就像延伸远方的平行铁轨，只有相近，没有相。说人家周志茹是“脫”部干，纯属污蔑，周志茹的
守其实是很严谨的。所以，任凭孙秀娟怎么审问，项明舂一概坦
地予以否认。孙秀娟抓不到什么“手帕”之类的实质
毛病，哭罢闹罢，一切恢复正常，只是在心理上动摇了自己的地位，对项明舂做多大的官不那么关心了。还暗自庆幸，幸亏项明舂不过是一个县长助理，要是像徐立身或者唐国发，或者当了更大的官，风起来，自己就更惨了。呸，当官有什么好？都是些満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家伙。于是，孙秀娟由大气变小气，小气变没气，气也不解决问题，还得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曰子不是？于是，烧香更勤了，但不再让神仙保佑项明舂早曰升官了，而是祈求项明舂洁身自好，给自己和女儿一个完整的家。终于，府政 员官调整的政策出台了。按照宪法规定，一个百万人口的大县，只保留一正四副的体制。上边要求，原来的常务副县长是必保的。另外加上一个非
副县长，也是必须选上的，只是不占这四副的职数，实际上是一正五副。这样一来，杜思宝和周志茹吃了“定心丸”没有参与竞争的必要了。此外，挂职的司徒亚夫，与项明舂这个县长助理一样，属于任命的质，都不必参加选举。其余的人，戴敬烨、叶兆楠、唐国发、艾朋庆、王彪、余乐萌、刘鎏这七名副县长，只能从中保留三个副县长。七分之三啊，其余四个人都不可能继续坐在副县长的宝座上了。何去何从，让这七个人一下子陷入了
惘之中。惘之余，继续保持了过去团结谐和的局面，相互之间，却在暗地里，立刻展开了相扑、角逐、争斗、厮杀。也许你会想，谁不知道国中的员官能升不能降？最终都会另行安排的。但你不能不想，副县长们没有一个甘愿退下来，到新的岗位上任职的。且不说不知道将来的安排是不是符合自己心愿，就说这一旦落选了，面子上也过不去。县长郗应松成了隔岸观火者，他不会也不能参与操纵部下们的竞争。府政的员官，县长并没有决定权，只有使用权。况且在这种情况下，用谁不用谁都是毛病，对哪一个随意表态，都会投鼠忌器，难免为今后的工作设置障碍。
郗应松在县长办公会上，明确告诉大家，千万不要指望他会为某一个同志说话。你们都是好同志，都是难得的将才。在体制改革中，我不能要求你们能上能下，保持一个共产
人应有的良好品质，但请大家一定要听从的选择、民人的选择、历史的选择。七个竞争对手，没有人对他的套话在意，只知道郗应松不过是个没有开过光的泥塑木雕，完全用不着顶礼膜拜。司徒亚夫、项明舂都参加了会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从大家阴沉的脸上，看出了弥漫的场战硝烟，暴雨来临前的风雷。人人都在思考自己胜算的把握到底有多大，各自揣摩克敌制胜的法宝。司徒亚夫偷偷地递给了项明舂一张纸条，项明舂打开看看，想笑又忍住了。只见上面写着：
“明舂兄，我看几个弟兄的表情，噤不住想起了鲁迅讽刺国民
大员们追悼孙中山先生时心理活动的一首打油诗：大家来谒灵，
強盗装正经。
默哀三分钟，
各自想拳经。
当然，用在这里并不确切，可不知怎么，脑子里一直蹦出这首诗，觉得好笑。”
周志茹也向项明舂要这张纸片，项明舂用一个手指头，在自己嘴边摆了几下，指指外边，意思是散会后再给她看，周志茹会意了，三个人没有再做小动作。
矛盾的焦点自然集中在曹明祥身上，既然不能同郗应松
换意见，也就没有必要同吴洪勋换意见了。一把手不仅具有决策权，而且具有操作权，反正就那么近十个名字画来画去，总不至于累坏曹记书的。七名副县长单独找他，他一个也不见，这些副县长也很知趣，没有人在这个紧急关头，急来抱佛脚。是去是留，只能听凭曹记书的喜好了。曹记书虽然不单独见某一个副县长，为了稳定大家情绪，专门召开了七个竞争对手的会议。大家一致说，郗县长已经说过了，让我们服从
的选择、民人的选择和历史的选择。曹记书说：“我先跟同志们讲清，
的选择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民人的选择是一句大话，重点是看你们在能够参与对大家投票的人中间的威信，这才是最关键的一个环节。我应当重申的纪律，请你们千万不要做小动作，搞什么拉选票、贿选活动，应当相信自己，相信投票的同志，绝大多数是出于公心，是为丰
县的的建设、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事业负责的。不要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儿，如果谁在这上面出了纰漏，你自己负责。最终的落脚点是历史的选择，是否继续留在原位置上，都会化作丰县的发展史和同志们个人的历史。当然，请大家相信，组织上是会为每一个同志考虑的，只要大家按的原则办事，组织上不会让任何一个同志吃亏。我相信大家都能做到
怀坦，千万不要在这场体制改革中犯不该犯的错误。”这一段时间，曹记书不断住唐都市去，有时要住上几天，与市委导领和市委组织部的导领，反复磋商几个同志的安置方案。他要为自己手下的同志们负责，弄不好就要落千古骂名。其他县里的记书都是这么办的，尽管最终是“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但都想为自己圈不进去的同志找一条好的出路。
市里的原则很明确，由于前期安排各县市区的副记书，市直单位超编了不少岗位，基本上没有空位置了。所以，所有安置不了的副县长就地消化，谁的孩子谁抱走，别指望市里帮多大的忙。这么一来，市委把矛盾推到下级，让县委记书们没有一个不感到头疼的。他们住在宾馆里，绞尽脑汁，一遍一遍地思考安置方案。
令曹明祥最头疼的是叶兆楠，这个同志曾经在齐记书身边工作过，齐记书也同自己通了电话，帮助叶兆楠说话。但这个叶兆楠在丰
县几乎没有什么建树，统盘分析，民间测验这一关，他就不可能过得去，不保留他的副县长位置不合适，调整他进常委，又没有合适的工作给他干。为此，他专门找了市委方记书，仔细地向方记书说明了叶兆楠的工作状态，没有说他工作不好，只是说这个同志最适宜做机关工作，是不是安排到市直里去？这是我向市委的唯一要求。方记书听后，带点狡黠的神情说：“你说的叶兆楠是不是原来跟着齐记书的小叶呀？”
曹明祥说：“方记书的记
真好，就是那个小叶。”方记书说：“唔，我知道了。”曹明祥不敢再往下说，因为他知道方记书的秉
，不会当场明确表态，就不再往下说了。三
事实上，不论曹明祥对七个人如何提出严厉的要求，连曹明祥自己都不相信，大家肯听他的劝告，不做拉选票的工作。
根据上级安排，在确定县府政班子人选过程中，民间测验这一关是必过的。而且到了最后，如果仍不明朗，有可能要进行一次小范围的“票决”七个对象，所有的竞选活动，自然集中在拉选票上。七个人都在积极地想办法，为自己拉选票。在招数上，大家如同“小偷见了贼，谁也不说谁”一个个心照不宣地开展地下活动。都是多年的行政员官了，没有人不知道哪些人可以投票，可以用一票来决定自己的前途和命运的。大家都算得出来，参加投票的人，无非是“四大家”导领成员，各乡镇的
政正职，县直各委局的一把手。于是，根据曹记书的提醒，全都明确了奋斗的方向，就像海湾战争时期多国队部的战机，对这些人进行了精确制导的轮番轰炸。工作的重点，当然是在各自分管的部门內。在这一方面，戴敬烨最有优势，他连明彻夜，跑遍了十四个乡镇，见不到人的，也不用打电话
代的方式，而是在通上电话后，尽管人家反复表态，坚决投他的票，戴敬烨也一定要见到本人，不然总有点不放心。要是这些人同意在家里见他，上门时还不空手，总要拿些礼品，让他找的人接受县长的礼品，很过意不去，这一票是铁定的了。唐国发自从见到赵半仙以后，跟自己的情人发了信短，说这一段要避避风头，不能见面了，情人予以充分理解。暂时的分离虽然痛苦，总比唐国发下野了，倘若调到外地去，那更不容易见面了。但唐国发工业口管理下的单位实在太少，平时找企业，可以大手大脚地花钱，但这些厂长经理，真正的正科级部干却没有，甚至连副科级也不多，要指望他们投票，无异于缘木求鱼。同时他与乡镇部干交往相对较少，甚至连刘鎏都不如，应当把主攻方向放在乡镇里，所以，也像戴敬烨一样，走遍了全县的山水，穿梭在乡镇所在地。
叶兆楠自然不甘示弱，慑于曹记书讲话的威力，怕抓把柄，不敢给各个有投票资格的人群发信短，只对自己感到最信任的同志发信短，不仅请求他们投自己的票，而且请求他们帮助给亲近的同志
代，投自己的票。然后，把全县部干的册子拿来“外甥想妗子，想起一阵子”只要是正科级部干“有枣一竿子，没枣一
子”一个一个挨着打电话，力争不留下一个争取对象。尽管知道有些人不会投自己的选票，但还是向那些尚未投票的人，用甜藌得让人麻的语言，表示衷心地感谢人家对自己的支持。朱茂进为刘鎏成立了一套竞选班子，又像上次为项明舂拉选票一样，全面展开了电话攻势，并且骂骂咧咧的，说谁不投这一票，就×他什么什么的。别人也骂他，要是我们投了刘鎏的票，也要×你什么什么的。就这么在嬉笑怒骂中，敲定了不少选票。
艾朋庆和王彪比较沉稳，他们两个不是不心焦，但不做无用功。他们意识到必能得到的选票，当然一个也不放过，凡是能够拉一拉有保证的，也分别通过不同方式做工作。
王彪读过一个中篇小说《満票》，那是河南省西峡县已故的著名作家乔典运的获奖作品，说的是一个当了一辈子支部记书的老
员，在村里重新选举部干时，只得了一票。被选掉后心情郁闷，失魂落魄地走在村子里，一个一个和他过去非常亲近的人，都说自己投了他一票。根据这些说法，不用统计，自己得的也是満票。最后回到家里，连自己老婆也说她投了他一票，他终于非常恼火，大吼一声，你哪里投了我的票？那一票是老子自己投的！王彪就想，在选举上，人心隔肚皮，不要轻信一些人说要投他的票，不能有把握的，干脆不要试图努力。余乐萌一扫过去的萎靡不振情绪，自信自己毕竟是本县的老干员，大家必定人在人情在，肯定会顾念乡情的。做了一遍工作后，忽然想起，在市委
校还有参加学习的副处级导领、乡镇记书乡镇长班和中青年后备部干班，有几个正科级以上部干在那里学习，马上带上秘书赶到唐都市委校，把他们约请出来，以看望和慰问他们的名义招待了一顿，大家心照不宣地吃喝了一次。回来的路上，余乐萌醉醺醺地对司机和秘书说：“你们看怎么样，他们几位下那么大劲儿拉选票，但都没有预料到我有这一招吧？”
司机抿着嘴笑笑，没有吭声。秘书也噴着酒气，奉承余乐萌：“余县长，我早就知道您的办法多，我相信，这一次调整你一定能够稳
胜券！”让人没有料到的是，冯司二找到庞玉立，说要为项明舂拉些选票。庞玉立说，没有这个必要吧，别冲击了曹记书的战略部署。冯司二说，我们不管他如何安排，也要为项明舂拉一些选票，面子也是好看的。庞玉立说，那你看着办吧。冯司二说，这个事儿不要告诉明舂，估计他不一定会同意。庞玉立说，好吧。这同做好人好事一个样，说出去了反而不是好心肠了。
冯司二见庞玉立没有反对他这么做，就找朱茂进、查志強、曾丽、司马皋等人串通，为项明舂拉选票。司马皋这个人虽然有些嫉妒心，但毕竟是老战友，本来与项明舂的私
不错，发誓赌咒说，一定要投项明舂一票。暗
涌动，地火奔突。一个舂节，这几个副县长没有一个人有心思过年了。有人传说，其他县有几个副县长，在大年初一，跑到百里外的大寺院里，花大价钱烧头炷香，他们几个都没有这么做。过罢年，市里组织了多套人马，分别到各县进行民意测验。副县长们也都到场了。七个人一看，全部傻了眼，一个个脊背直冒冷汗。原来他们每个人的估计都不足，参加投票的面很大，是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不仅“四大家”导领以及四大班子里所有的正副科级部干，全部参与了，而且像刘鎏的姑夫这样的一批老部干、县直工业企业的厂长经理也都通知到了。有了厂长经理参加，唐国发一人倒有些宽心，但一想到自己事先没有同他们沟通，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生自己的气，故意把票投给别人，心里仍然七上八下的。
票面上印的是九名现职副县长的名字，投票要求每个与会人员，把自己认为最合适继续留任的五位副县长填出来，只能填写五名，少于此数的票有效，填写多了的为废票。对九名候选人不満意的，也可以另选他人。
最后，公开唱票的结果是，项明舂票数最高，杜思宝第二，周志茹第三，其次是王彪、戴敬烨，刘鎏和唐国发并列第六，艾朋庆和余乐萌倒数三、二名，叶兆楠只得了很少的十几票。
这个结果是要向社会上公示的，所以监票、唱票、计票都很认真。在向与会参加选举的人宣布结果后，会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曹记书作了总结讲话。他说，他要对全体与会同志积极参与全县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表示感谢，选举结果体现了
心和民意，大家对原有的几个副县长的工作是充分肯定的。但是，民意测验的结果是这次府政体改的重要参考，还不是最后的结论，有些同志可能要到更加重要的岗位上工作。会后，叶兆楠给曹明祥打电话说：“曹记书，我头很疼，想请假。”
曹明祥说：“请什么假？感冒了，吃点银翘解毒片就行了。你来我这里一下，我和你商量点事情。” ｕＭUｘＳ.CO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