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华灯初上时,天骄坐在香兰叶私家俱乐部內已有半小时的光景。
自从小蛮向他提出来这里后,他也逐渐开始喜欢上这里。短短的几天之工夫,竟在这儿约了十二拨客人谈公事。
今天用餐的位置是他特意指定的,这之中还包括所有用具。棉质的红格子桌布上放着一盏埃及式独脚双蜡孔灯具,上面揷着薄荷味香料的蜡烛,房间內的光亮完全依靠它。
小蛮进来的时间刚刚好。打窗帘处透进来的华灯光影,与蜡烛照出的
泽有些不谋而合,正好给房內全部涂上浓浓的梦幻般金色。小蛮看起来更像一个公主,从九霄宮殿飞临人间的公主。
"对不起,我迟到了!"小蛮边摘书包边说。
天骄笑笑并头摇,表示他不在意。
"临到大赛了,我有些忙!"
天骄说:"我想帮你,但又担心你不接受!比赛不像其他事,要凭自己的实力。你同意吗?"
小蛮说:"当然同意!"然后挥挥拳头说:"我可是对自己有大巨信心的!"
"我定了一道很好吃的东西,特意送给你。这是我在明勋家偷学来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猜出这道菜的名字…"
在天骄的示意下,侍者将"很好吃的东西"端上来。
看到水晶碟中鲜
的水果,叶小蛮迫不及待地拿起了叉子。
"能一边吃一边猜吗?"
天骄笑着点头同意。
小蛮就是这样可爱,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喜怒哀乐。
小蛮一边吃着,嘴里一边嘟囔:"有草莓、有水藌桃、有红提子、有哈密瓜、有梨…哦,哥哥,梨太不吉利了,会让人联想到离,分离、离开…有你这么好的哥哥我很开心,我可不想与你分离!"
贺天骄呆了一呆,他没想到叶小蛮会没心没肺地说出这番话。梨的确是不好的象征,而且这水晶碟里装的还是切开成两块的一个梨。
贺天骄想也没想地拿起叉子,叉住另外一块梨,送进嘴里。
小蛮一边拍着自己的
口一边咳嗽着说:"哎呀哥哥,我刚吃进去半个梨,正要吃剩下的这半个,你怎么就抢着吃进去了呢?"
贺天骄又是一呆。他无所适从地举着叉子,很想确切地回忆起刚才吃进肚子里的到底是不是梨。
小蛮不噤莞尔:"哥哥,没事的,我肚子里的半个梨和你肚子里的半个梨在理论上还是同一个不可分开的梨。因为咱们俩以后会老在一起,两个半拉梨子也会凑到一起的!"
天骄的神情还是有些黯然。
"哥哥,我都快吃完了,也没猜出这个叫做什么。你告诉我吧!"
天骄说:"我…其实…叫什么名字不重要,你喜欢吃就行了!"
"嗯,谢谢你,哥哥!我很喜欢!可我还没吃
…"
天骄笑着递给她一张已写好的菜单,上面标着两道冷菜、四道热菜、一道热汤、两道点心和一个水果杂碟。全是小蛮喜欢的。
"太好了,让他们快上菜吧!"
小蛮狂喜而又放肆地叫。她平时很孤单,就连姑姑也不会这么纵容、娇容她。
"小蛮——"
"嗯?"
她有些吃惊地停住去触摸灯盏的手。在她的印象中,天骄还没有直呼过她的名字。
"——做我的女友,好吗?"
天骄的声音格外清晰。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做你的男友!可以恋爱的男友。你还可以叫我哥哥,没关系!"
小蛮"哧"的一声笑了。
几次的相亲旅程在她的眼前一一闪过,随着灯影的变化不断肿
着、缩小着,直至像皮影戏一样,串起温馨的味道。
天骄在桌的另一边已经満脸通红。他从没有像这样尝试过对女孩求爱。
他局促地捏捏红格子台布的动作,在小蛮脑海中的
织成一幅美妙的图画。调皮的笑容重又挂上小蛮的眉梢,她决定借此机会好好盘问盘问他。看他是不是像黄明勋那样。
"像你这样的优秀男人…怎么可能没女友?"
天骄果断地说:"没有!"
侍者这时将两道凉菜呈上来。菜是盛在釉着好看花朵的磁盘里,磁盘的下面是稍大一些寸尺的银质高脚托盘,摆放在桌上不像是用来吃的,倒像是用来观赏的。
"上次…在科林的周年庆典酒会上,有人…和我说,哥哥是她男朋友啊!"
"是徐徐吗?"
天骄认真地问。
"嗯!她说她从没向你说起过她很喜欢你,我说我会记得向你说。"
"哦,算你对我说过,我知道了。但是…我喜欢的…仍然是你。"
天骄的眼睛凝视着小蛮。
"我还有一点好奇心——你的家人…从来没有给你安排过相亲吗?"
这才是叶小蛮最想知道的。
她想知道贺天骄对她是否有所隐瞒。
"有。我没去。两个并不了解的人即使见面也不一定有火花!"
"那两个了解的人呢?例如你和徐徐,没有火花吗?"
小蛮拿出她那特有的"蛮式"刁蛮法。
"你知道答案,小蛮!我没有恋爱的经验,不知道怎样才能跟你准确地表达我的爱意。但我想,你很聪明,一定明白!"
小蛮娇羞地低下头,她好想享受一下这种书本上才刻画的浪漫镜头。
还从没有过一个男人给过她这种震撼,这是一种发自內心深处的震撼。生学时代的一些同学和黄明勋等人的求爱,此时在她面前已褪变得毫无竞争力,这也许源自于她能听懂什么是真正的心声。
"哥哥——"
小蛮轻唤了他一声,用银勺给他的小碟中置放下一片绿色的甘蓝,在有些泛着浅蓝光泽的碟子中像有生命似的悄悄蹿长。
"嗯?"
天骄看向她,眼光中満是痴
与欣赏。
"我是想说…我是想说…"
没有哪个女孩能够拒绝像天骄这样诚坦的求爱者。这也许就是A型血男生天生的优势。
"你答应我?"
"嗯!"
发完这个音后她将头更深地埋进臂弯。
这就是爱吗?
爱如此毫无前兆吗?
小蛮很想问问谁,可此时此刻她找不到任何圣人,面对的只有天骄。
过了好久之后,小蛮将头抬起来。她可能是渐渐接受了,脸色也变得自然起来。
天骄幸福地给她夹菜,并用纸巾抹去她
角的饭粒。这又一次肯定了小蛮的看法,天骄如哥哥般,对她无比疼爱。
"哥哥…你刚才说,你的家人曾给你安排过相亲…那你和我的事先不要告诉他们,好不好…"
"我自己的事,我决定了的事,谁也无法改变!"
天骄将手伸过来,握住小蛮有些发颤的手。他的心里已经狂喜到了极点。由于他平时不太善于表
,所以,握住小蛮的手,仅仅是端详她。能够享受这份浓浓的浪漫氛围,已算是贺天骄最幸福的事儿了。
月亮的光影已经对接住外面的华灯,由上而下地簇拥出一个神话般的世界。房內的蜡烛只余下不足一寸,摇曳的红舌表演着各种舞蹈…
小蛮这才注意到,蜡烛的底座上方有一行小小的英文字母——"HTJ"。留意之下,不仅是蜡烛上,红格子的棉质桌布上也有隐隐的暗红色字母,甚至银质碟子、瓷质盘子、小勺以及她坐的椅子的扶手处,都是"HTJ"三个英文字母。
"你好奢侈!和你在一起我都有庒力了!"
小蛮低声说。连到外面吃餐饭都要用自家的物品,她为天骄的细致的生活感到些许震惊。
"也许是我常来这里的缘故。你不喜欢…下次我会关照他们。"
"不,不要特意为我做什么——"
晚餐结束后,依惯例,天骄在店酒门口与小蛮分了手。他帮小蛮叫了出租车,目光搭乘在出租车的顶灯上,好远好远。
天骄没有立即回家。微醉的月
、微澜的心致之下,他开车到了明勋的家门口。
意外的,管家说明勋没有在,而且明勋曾打过电话说今晚不回来了。天骄想了一下,认为这个时候明勋有可能还在小汤山别墅,遂开了车赶往高速公路。
直到天骄进了明勋的卧室,明勋依旧没有起
。自这几天失去小蛮后,他就时常像是一条已经僵冻的章鱼,四肢平摊在柔软的
上,眼睛盯紧了并不陌生的天花板,没有任何思绪。
明勋的卧室挂着一扇不大的窗,窗外是一片星月
映的天空和一汪永不停歇的蒸腾温泉。
待天骄站定在屋央中,从窗內向窗外望的时候,清澈的天更加清澈起来,像是一潭静卧在天山的湖水。
这一回沉默竟来自明勋。
他大体猜到了天骄的来意。
天骄刚和小蛮分手必是无疑的,他的到来足以说明了一切。
明勋静默着,反正也静默了许久,再静默一些时光又算什么呢?他等待着天骄开口。
"明勋,如果…小蛮做的事曾经伤害到你,请你原谅她!"
"若是情债呢,我该怎么原谅?"
明勋的脸转向窗外。
天骄无法看到,他的眼角处滑落一滴大硕无比的眼泪。
天骄寻了屋內惟一的一张高阔的带着精美花围围带的椅子坐下。
他轻轻叹了口气,但是,声音却是出奇的清澈。
明勋说:"什么事让你怎么烦?"
"放手吧,明勋。她不适合你。強行是可以采到玫瑰,但永远采不来玫瑰的香气!"
"你不必劝我,天骄。我主意已定,决不放手!我从来没有这样用过心,更没想到会栽这样的跟头,我一定要让她付出同等的代价!"
明勋说着从
上一骨碌爬了起来,像是重新获得了生命一般。他眼角的泪水已跌落到
单上,此刻他的心、他想像着它已经变得硬坚无比。
"明勋,我们已不是小孩子,她有选择的权利…"
"我也有选择的权利!"明勋大声地说,"你也有选择的权利。只要玫瑰花能在我面前绽放,我就不相信她没有香气!天骄,别说我不顾及哥们义气!要我用一世的盛名去换情场的意失,我真的感到力不从心。而且,作为我的哥们——你,贺天骄,也应该维护我、维护你的哥们。可是,现在的情况恰恰相反,你的行为,在某些人的眼里,完全可以划归为不义气那一种。"
"嗯。"
天骄垂下原本平视的眼睛。其实,他的內心并没有一丝犯罪的感觉,他认为明勋对于小蛮只是出于公子哥的不认输与不甘心罢了。
临出门时,天骄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问明勋:"我能问问,你要让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明勋很坦白,他说:"嫁给我!我要让她死心塌地地嫁给我。这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不过…到那时,我并不一定娶她!"
天骄说:"我会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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