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说你今天生曰,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
“我妈是在看花灯时,突然想生我呢。”你说。
“你妈是因为花灯太难看而受刺
吗?”我问。
“才不是呢。”你撇了撇嘴角“我妈说那年的花灯好美,所以我迫不及待想探出头来看。”
你笑了起来,眼睛闪闪亮亮,好像花灯。
原来是你出生那年的花灯特别美,所以你的眼睛特别漂亮。
“你想去看花灯吗?”
“想呀。可是去哪看呢?”
“台北和高雄都有灯会啊。”
“算了。听说灯会的人
很拥挤。”
你叹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样也好,因为只有在你闭上眼睛时,台北和高雄的花灯才会显得灿烂。
花灯正在远方闪亮,灯会里万头攒动。
就让花灯继续闪亮吧,就让人
不断涌进灯会吧。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
你的眼睛,才是全湾台地区最漂亮的花灯。
“轮到你了。”
“嗯?”
“自我介绍呀。”
“你好。”我定了定神,试着稳住声音“我叫蔡旭平。”
“还有呢?”
“还有什么?”
“如果我是6号女美,那你应该说自己是接住6号女美绣球的帅哥。”
“我有廉聇心,不敢说自己是帅哥。”
她简单笑了笑,没说客套的场面话,应该是认同我的廉聇心。
“我说自己是6号女美,会不会没有廉聇心?”
“这根本不一样。”我猛摇手“你确实是女美,而且被投票验证,是客观的事实,连你自己都不能否认。”
“你真这么想?”
“当然。”
“那为什么你没投我一票?”
“啊?”我大惊失
“你怎么知道?”
“我偶尔会有莫名其妙的预感,而这种预感通常很准。”
“真的吗?”
“嗯。”她说“我无法召唤这种能力,但它会莫名其妙出现。”
“莫名其妙出现?”
“莫名和其妙是一对孪生兄弟,当他们在一起时,你便会说莫名其妙出现了。”她说“这就是莫名其妙出现。”
“这…”“我的话很莫名其妙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点点头。
“今天风真大。”她转头看着街边拼命摇晃的树。
“是啊。”我也转头看着街上
起的水花片片“雨也很大。”
“嗯。”她简单应了一声。
“哦。”我也回了一声。
“我们是千辛万苦来到这里讨论风雨吗?”她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左手推开并扶住店门,再闪身让出通道“请。”
她说了声谢谢,把雨伞放进门口的伞桶,走进店里。
我跟着走进,收回左手,把风雨关在门外。
店內満是浓浓的鹅黄
光线,与外面的昏暗相比,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她手里也拿了张和我一样的招待券,我们同时把招待券给女服务生。
“
。”女服务生
出很神秘的笑容“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她领着我们走到最里面角落靠窗的桌边,淡紫
桌布绣満白色碎花,桌上还摆了个揷上一朵红粉玫瑰的深绿色花瓶。
“哇,这花是真的。”我坐下后用手摸了摸玫瑰瓣花。
她突然笑出了声,我自觉可能做了蠢事或说了蠢话,耳
有些热。
女服务生端着一个像圆球形小鱼缸的东西放在桌上,表面是五彩玻璃。
五彩缸里装了半満的水,水面飘着几片红色瓣花。
套上透明塑料外壳的蓝色小蜡烛浮在水上,在缸內缓缓航行。
微弱的黄
火光穿透彩
玻璃,映在她脸庞。
我看着她脸上像水波
漾的光与影,突然觉得不可思议:我怎么会没投她一票?
“很抱歉。”我说“我没投你一票,请别介意。”
“我不介意。”她说“只是很失望而已。”
“真的很抱歉。是我有眼无珠。”
“开玩笑的,这种事请不要放在心上。”她笑了笑“当初系会长要我参选,我推不掉,只好随便挑张照片参选,没想到竟然会入选。”
“这种话不适合你说。”
“呀?”她很惊讶“为什么?”
“人家会觉得你一定自认为很美,不可能选不上十大女美,才会随便挑张照片去参选。”
“我没这样想呀。”
“但一般人认为女美是骄傲的,所以会在你一定是骄傲的前提下,去衡量你的言行。”
“如果我一向谦虚低调呢?”
“在认为女美一定是骄傲的前提下,谦虚低调会被解读成做作。”
“你的想法呢?”
“你骄傲吗?”
“不。”她说“我只是在尘世间
途的小小丫头而已。”
“那你只是因为无法拒绝系会长,才会随便拿张照片应付了事。”
“就是这样。”她笑了。
女服务生端了两杯橙
的餐前酒放在桌上,微笑后走开。
“想不到身为女美的我,处境这么悲惨。”她低头闻了闻餐前酒“怎么办?我的人生还很长呢,难道要一直承受这样的误解?”
“你是开玩笑的吧。”
“是的。”她笑了笑“女美可以开玩笑吗?”
“可以。”我也笑了。
“那我们应该为了什么而干杯呢?”她举起酒杯。
“世界和平。”我也举起酒杯“世界姐小参赛者通常这么说。”
“那就世界和平吧。”
我们互碰杯子,铿锵一声后,我们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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