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副部长林晓蓓痛恨开会。
一寸光
一寸金,在大考阶段,时间老值钱了——据不确定消息,每年的考题有10%原题,40%题型与作业相吻合的题目,这一人
化设计为林晓蓓这样的数学白痴提供了一线生机。然而,冗长乏味的众多会议无情地夺去了珍贵的复习时间。我的上司是个八面玲珑的胖女孩,总在会议上笑嘻嘻地给同僚们发糖,和她在检查寝室卫生时的气势汹汹差别有如天地。每次检查活动中都是干事推开门,部长沉着脸走在前面,有看不顺眼的地方便严加指责“悍吏之来吾乡,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虽
犬不得宁焉。”很多女生为此愤慨不已。伪军队长林晓蓓战战兢兢,想想自己为五斗米折
,竟落到这么一个与民人对立的地步,內心十分痛苦。
开会就更烦了,其实学校说来说去无非就那点事,偏偏拿着
当令箭,每周俩会雷打不动,大家坐在台下呵欠连天,偶尔有一个精神的,准是桌子下面拿着武侠小说。还不要说临时加个什么某专家的报告会,某导领的视察会。林晓蓓端茶递水,献花鼓掌,发现自己扮演的角色是一只大花瓶,在痛苦外还加上了羞辱。
许副主席说:"工作能使我精神焕发。"在我看来,这人有点人来疯,平时还行,一看到导领便激动不已,抻出一副杰出青年的架势好象华中
民人共和国就指着他一个人儿建设了。当然他的确有两把刷子,又是搞活动又是拉赞助比其他那些狐假虎威的部干要強不少,但我还是一看他就难受。那天我们乘车路过省府政大楼,许磊激动得像远嫁的小媳妇见了娘家,指着大楼开始即兴演讲,看着他那副穷形尽相的德行忽然间觉得很反感,我不反对他走仕途,但也不要太夸张好不好啊?真正成功的政治家都是善于掩饰的,哪怕是对自己老婆,我觉得。
我对污浊的官场失去信心,那时校广播站站长是个摇滚青年,每天放许巍的《在别处》,"我看着他们的嘴脸,那自以为是的阴险,那与生俱来的孤独,又在我身体里滋长…"我深为许巍打动,听得头摇晃脑,"这始终骄傲的心没有方向,多少次我看到我在路的尽头…"
一曲终了我才看见许副主席在旁边抿嘴笑。在他面前我一向无所畏惧,"笑什么笑,知不知道自己笑得很难看?"
"这么冷的天你不多穿点?"
"我没服衣。"
"你还没服衣?女人啊,姿
再少也觉得自己有姿
,服衣再多也觉得自己没服衣。"
"卓展打折促销呢,你要看我可怜就去买两件扶贫,不买就闭上嘴。"
他讪笑着闭嘴,我知道他在往下脫自己的大衣。浪漫得如此老套,我真为自己悲哀。自从和他上了几节自习,很多虎视耽耽的竞争者都菗身而退了。我心情不好时经常拿他撒气,"离我远点,我就那么点
遇全让你搅了。"老许十分沉得住气,对我的尖酸刻薄视而不见,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我也拿他没办法。
回寝室我躺在
上不动,老马敲我的
,"起来运动运动,天天睡还睡不够啊?"
"运动有什么难的?"我翻过身来,"看着",我做个俯卧撑的势姿,怎奈手臂酸软,毫无力气,我一头扎在枕头上,"算了,今天先俯卧,明天再撑。"
老马突然微笑,"我今天看到你的那个了。"
"哪个?"
"那个。"
我心里风驰电掣一闪,不会吧,难道"他"来了?
"不是你那旧爱,是新
。"
我颓然靠在被子上闭上了眼睛。窗外飘起雨丝,有淡淡的往事种种,一丝丝渗透进我身体,许多天来我越想逃避就越深切地怀念过往。熊猫曾告诉我时间会销蚀掉一切刻骨铭心,该走的早晚会走。可是我又怎么能,可是我又怎么能忘记那些梦!那些梦啊!思绪阻止回忆的放送,黑暗中我无去无从,没人知道我绕着皮筋的左手腕为什么总是肿红,那是我对自己无原则的思念给予的惩罚。
一盏黄黄旧旧的灯,时间在旁闷不吭声,寂寞下手毫无分寸,不懂得轻重之分。
沉默支撑跃过陌生,静静看着凌晨黄昏,你的身影,失去平衡,慢慢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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