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你不要这样，你不可以这样。”
“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呢？这样下去，我也许会无法面对前辈。”
“有些事情是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
“你不要这样。”
世赫离开我两三步。他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他在黑暗中低下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我劲使用手背擦着嘴
。可是，不管我怎么擦，都无济于事…
“不要擦嘴
。”“我怎么能不擦呢！”
“不许你擦！”
我对世赫的命令置之不理，劲使擦了擦嘴
。世赫抓住我的手腕，我们展开了
烈而紧张的神经战。好几次我都想把手腕菗出来，可是世赫的力气太大了。“放开我。”
“不要擦嘴
，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么痛苦的磨折吗？”“你知道你的举动对我来说是多么痛苦的磨折吗？！”
世赫放开了我的胳膊。他的目光之中带着杀气，重重地揷入我的心脏。
“上次我没说吗？”
“说什么？”
“我翻窗户进你房间那天，好像说过了吧？我不会放弃你的。我在外边，是你叫我进去的。”
“那是因为…”
“因为怜悯吗？”
“…”“是怜悯吗？因为同情我，怜悯我，所以早晨你在我被蚊子叮过的地方涂了药膏？”
“算了，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但是请你记住一点。就算我对前辈动过心，现在我身边的人也还是宇贤，我喜欢他，我和他谈恋爱，我有男朋友，请你记住。”
“那你也记住一点，我明明知道你有男朋友，却还是喜欢你！”
“…”我咣的一声关上大门，回到家里。姐姐和妈妈你一言我一语地和我说话，但是我一句也听不进去，径直回到我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我躺在
上，姐姐劲使敲门，但是我一声也不吭。“姜瑞炫！姜瑞炫！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情也没有，什么事情也没有。我没出什么事，我没事。
我躺在
上，捂着眼睛。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对宇贤的感情。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心里就感觉暖洋洋的。在我们恋爱的第一天，我有一点点心跳的感觉，穿上长裙去和他见面。是的，宇贤就是这样一个人。就算我不爱他，我也相信我会凭借我对他的喜欢而固守住我们的爱情。
我想觉睡。今夜一过，明天的太阳又会升起，就像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一切都将继续下去…
一大早，我就起
了。本来我应该在星期天晚上回宿舍，但是我实在没有那个勇气，于是决定星期一早晨回去。
早晨我一起
，就换上服衣，去厨房喝了口水。姐姐也醒了，我刚一出来，她就劲使捶了一下我的后背。“咳，咳咳…”
“你这个死丫头，差点儿没把我的手累坏了。我那么敲门，你为什么不给我开！”
“让开，我没心情。”
“喂，你现在要走吗？”
“哦…”
“你小心点儿，这两天的事情，你知道吧？”
“不知道，不知道。”
我不耐烦地推开姐姐放在我肩膀上的手，赶紧穿上鞋。
“昨天下雨的时候，妈妈让我把外面的垃圾袋拿到家里来，可是我看见一个男人低着头站在我们家门前，冒雨站在那里。你小心点儿，小心！说不定他是个态变！”
“什么？后来呢？”
“还有什么后来…我赶紧把垃圾袋拿回来，就把大门关上了。”
我空白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孔，千世赫。
“你怎么不让他进来？要是感冒了，那可怎么办啊！”
“你疯了吗？你把咱们家当成态变收容所吗？”
“你在说什么？！谁是态变！雨…雨下了多久？”
“你把我当成气象厅吗？我怎么知道？”
“你的嘴巴好伶俐呀！”
“讨厌，快走吧！”
“气死我了！”
我拿好东西，跑出大门外。不幸的是，我没有看见世赫。雨好像下得很大，路面上
漉漉的。我背着书包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但是没看到世赫。我没有见到世赫，直接回了宿舍。
连续几天，我都没有见到世赫。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故意回避我，平时我常常可以在楼顶见到他，可是这几天在楼顶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
“喂，你听说了吗？我们宿舍周围经常有态变出没？”
“什么，态变？怎么个态变法？”
“不知道，反正大家最近都说见到过态变。二年级前辈，你知道吧？那个态变突然闯入前辈的房间，幸好当时房间里有四个人，她们大声呼喊，那个态变才出去了。最近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
“啊…所以老师让我们在觉睡前锁好门窗？”
“是啊，尤其是一年级生新，更要格外小心，因为一年级住在一楼，态变可以从窗户跳进来。有一次，我的朋友听见有人敲窗户，拉开窗帘一看，原来是一个态变站在外面。”
“真的吗？天啊，太恶心了！那个态变大多是在几点钟来呢？”
“这个可不好说…”
我一边听朋友们说话，一边往音乐室走去，突然看见一个后脑勺和太白前辈相似的人从我面前经过，我赶紧跑了过去。
“太白前辈！”
太白摇摇晃晃地停下脚步，看了看我，眼角
出一丝微笑。“哦，好久不见了。”
“前辈，你知道世赫前辈的消息吗？最近怎么见不到他？”
“我的微笑在你这里行不通了？”
“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
“我也不是开玩笑的，怎么行不通了呢？”
“哎呀，你真是的，前辈！”
“嘿嘿…世赫最近一直在觉睡。”
“什么？”
“他好像服了安眠药似的，一直觉睡。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得了什么…病…”
“我也不知道，怎么叫也叫不醒他。朋友们在后面叫我呢，我得去看看。我先走了。”
就这样，我和太白前辈分开以后，就去了音乐室。上课的时候，我心里一直在惦记世赫。我拿出机手，想给他发信短，但还是合上了机手。
我有什么脸给他发信短呢？
晚上，我回到宿舍，像往常一样，洗完澡，换上服衣，看了看明天的课程安排，就躺到了
上。我关上灯，刚要觉睡…哒，哒，哒哒——
“真讨厌…”
这是什么声音？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怎么会有别人的声音，而且这么清晰？
突然间，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朋友们讲起过的态变的事儿。态变…有这个可能。我住在一楼，又有窗户，而且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那么态变…
我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拿起可以做凶器的厚厚的国语教科书。
如果有人进来，我就用书脊攻击他。
我拿着国语教科书，打开窗帘。我推开窗户，大声喊道：
“喂，态变，你去死吧！”
我把手里的教科书朝那个人影戳过去，只听见“啪嗒”的声音。
“啊啊！”
“你死去吧！打死你！”
我连连用书角戳那个人的太阳
。戳了半天，我累得气
吁吁，突然想看看态变长什么样，于是我往下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我差点儿背过气去。竟然是世赫，他摸着自己的太阳，站了起来…世赫恶狠狠地盯着我，对我说：
“你见过我这么帅的态变吗？哦？！”
“前…前辈？…”
“天啊，我的太阳
要是被你戳出
来，会死人的！”“啊…要是戳出
来，就用棉花堵住呗。”“你疯了吗？你到底是用什么戳我的？是锥子吧？”
“不是，是这个。”
我失魂落魄地回答。世赫眉头紧蹙，看了看我手里的国语教科书，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竟然用这么重的东西…啊，啊！出血了！你看看吧，出血了！”
“真的吗？真的吗？那可怎么办呢，棉花，棉花，棉花在哪儿？棉花…啊，我没有棉花，这可怎么办呢！”
“我是在说谎，怎么会有血呢…”
说完，世赫一下子跳了进来。
“说谎好玩儿吗？”
“不好玩儿，哎呀，可是你戳得我真的很疼。”
“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
“…”“我以为你是态变呢。”
“喂，喂，喂，喂！”
“长相差不多，气质也差不多…”
“哼，你要是再叫我态变，我就打死你，你想死吗？”
“我不想死…”
咣咣咣——
“瑞炫啊！瑞炫啊！出什么事了？快开门。”
“嘻嘻！”
是的，是的，现在是半夜。我大声喊“态变”老师来了，世赫正在我的房间里。
我下了狠心，把世赫往窗外推。
“喂，喂，喂！你干什么？”
“我不管了，我自己也得活命。”
我劲使把世赫推了出去。然后我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这才轻轻打开门。
“出什么事了，哦？”
“没有，哈哈，为了在态变闯进来的时候能大声喊出来，我刚才练习了一会儿。”
“你房间里好像有什么动静…”
“啊！啊！其实是这样的，我姐姐在教会工作，教会里要演话剧，我正在对照剧本练习台词呢。态变呀，态变！啊啊，你滚开！不要这样！你这个畜生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这只小绵羊呢！哈哈，就是这类台词。”
“真的是教会里要演的话剧吗？”
老师严肃地问我。
我知道，我也知道，哪个不伦不类的教会愿意拍这种态变话剧呀？
我无可奈何地笑着点了点头。老师摇着头走了，我摩抚着
口，关上门。我转身推开窗户，世赫不见了。他不会是从窗户上掉下去摔死了吧…这里是一楼啊！
“前辈，前辈！你在哪儿？在哪儿？”
世赫突然站了起来。他又从窗户跳了进来，拍着巴掌说道：
“态变呀，态变！啊啊，你滚开！不要这样！你这个畜生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这只小绵羊呢！”
他竟然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了，这个人还真厉害。
世赫似乎被我的演技打动了，他面带惊讶的表情，摩抚着我的脑袋。
“你的即兴表演不错啊？”
“哎呀，去你的，你去死吧！”
“你疯了吗？小小年纪，你就让我死？”
“你没事吧？”
“死丫头，我差点儿没摔死。”
“对不起，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就算我死了，你也还是会对我说：‘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前辈！’”
“神经病！”
“我真想给你一巴掌！”
好凶啊。
我闭上嘴巴，前辈也闭上嘴巴，突然，房间里变得出奇地安静。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问道：
“你为什么蹲在别人的窗户下面？”
“…”“最近听说你总是在教室里觉睡…大家传说中的态变不会就是你吧？”
“你疯了吧？！我就是为了抓那个态变，才在这里守了五天…”
“前辈，你一直守在我窗下吗？”
“你还好意思问…”
我惊呆了。这时，世赫皱起眉头，对我说道：
“我为了救你，每天夜里守在你窗下，结果换来的是什么？你用国语教科书差点儿把我的脑袋戳了个
…”“哇，前辈，我好感动啊。”
“你感动了吗？我不是因为喜欢你才这样做的，你不要误会。”
“我的确
讨人喜欢的，因为我长得漂亮嘛。”世赫脸上充満了怀疑和警惕。
“喂，你摘下面具吧，你是修元，对不对？”
“哎呀，前辈！”
“嘿嘿…喂，你没有药吗？我把血都献给蚊子了，现在体內血
不足。”“我没有海带汤啊。”
“谁要海带汤了？”
“血
不足的时候，应该喝海带汤的！”“你把我当成刚刚生完孩子的产妇吗？哦？”
“啊，我给你涂药膏吧。”
我在脑海里想象着世赫生孩子的情景。
“啊！小家伙，你还不出来？还不出来？！等你出来，看我不打死你！啊！我错了！小家伙，你快出来吧！”
…他肯定会这样拼命地大喊大叫，嘿嘿。
我強忍住想笑的冲动，开始在房间里寻找治疗蚊子咬伤的药膏。最后，我在最下面的菗屉里找到了药膏，涂在世赫被蚊子咬过的地方。
“前辈，你没事吧…”
“什么？”
“听说你那天冒着大雨站在我家门前…”
“…”“我对你那么忍残，你还守在我宿舍前面，前辈你也真是…”
“…”“你真是个傻瓜。”
“喂，喂，喂！”
“啊，对不起，我应该说你是笨蛋才对。”
“还不是差不多！”
“是吗？那我就说你是神经病…”
“喂，喂！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我撅起嘴巴。其实我心里很満足。我想说对不起，却说不出来，正在为此烦恼不已，现在的情况对我来说，真是太有利了。
不一会儿，我给世赫涂完了药膏。
“好了，药膏涂好了，你可以回去觉睡了。”
“哦，该觉睡了…”
“这些天，我真是太谢谢前辈了。”
“是啊，你知道我是多么善良的人了吧？”
“你太善良了，竟然还把鲜血捐赠给蚊子。”
“是啊，捐赠…喂，喂，喂！应该说献血才对，什么叫捐赠？你把我的血当成什么东西了？”
“我说话的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反正我不管，我要在这里觉睡。”
“如果我赶你出去，你还有地方觉睡吗？”
“你以为我是蜘蛛侠吗，让我爬上去？”
“是吧？那就睡吧，前辈。”
我沉重而忧郁的心情豁然开朗，轻松了好多。
我心満意足地躺在
上。这时，世赫叫了我一声。“姜瑞炫，那天的吻…”
世赫的语气很严肃，指名道姓地叫我。
他提起那天接吻的事情，难道是想跟我道歉吗？
我竖起两只耳朵，仔细听世赫说话。世赫稍微提高了嗓音，呵呵笑着问道：
“你其实心里也
高兴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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