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把冲洗好的照片拿去给Feeling那天下午,正巧碰上她们班上同生学曰,她端了一大盘蛋糕给我,还说吃不够的话里面还有很多。
我拿着一盘蛋糕站在她教室门口,看着她们班上的同学跑来跑去,每个人看到我都是一阵上下打量,似乎在奇怪着我跟Feeling的关系。
别说她们奇怪,我自己也奇怪,之前她不太喜欢我出现在她同学面前,我心想她大概怕一些八卦事件,但今天却又带我到她们班上,光明正大的拿蛋糕给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照片被她同学拿去翻阅,每翻一页就是一阵喧哗。她们没说我的拍照技术好,只说Feeling非常上相。翻着翻着开始讨论照片中Feeling摆出来的姿态,还开始预约她的结婚伴娘。
最后她们翻到我跟Feeling合照的那张照片,像是翻到宝一样的奋兴,每个人都挤上前去争看,还开始签名登记加洗数量。
照片上面明明没什么亲昵动作,也没什么暖昧表情,顶多只是背景好看、Feeling漂亮而已,她们加洗这一张要干嘛?实在是让我匪夷所思。
后来她有个比较大嘴巴的同学告诉我,虽然Feeling的年纪比班上的同学都要大个几岁,但是却有很多同学开始展开追求,更有许多学长慕名而来,没其他原因,因为她的美丽实在令人惊
。
我快疯掉了。
让我疯掉的原因不是因为她们班同学看完照片的反应,也不是因为她同学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我们的关系,而是在她们已经自行“确定”了我们“绝对是情侣”的关系之后,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直微笑着。
倒是我,我直冒冷汗的解铎着:“没没没…你们想太多了。”
这些情况还是没有例外,我一字不漏的全都告诉子云。
他相当吃惊,但语带保留的对我说,要我不需要太在意Feeling的反应,因为这或许就像舰庆那天的情形一样,她只是为了保住我的面子,或是不想让现场的情况继续混乱,但他认为我们之间的情况已经开始有不一样的转机,如果有机会的话,要适时踩出第一步。
“什么第一步?”
“就是把你的感觉说出来啊!”
“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你以为在拆炸弹啊?”
“不是啊,你不觉得有点冲动吗?”
“拜托…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如果这样叫冲动的话,那你也太冲动了吧!”
后来子云说了一句话,要我千万记得。
“普通事情可以不说,做完了就算了,但感情不可以不说,因为不说的话,往后的伤痕是遗憾造成的,但是说了,即使伤痕还在,却至少不会有后悔。”
我又轻易的被子云说服了。
他说的话不仅说服了我,还让我开始思考,在遗憾与后悔之间,孰大孰小?
并不是我个性悲观,兄是在感情事里,我本来就没有多大自信。
所以我假设了我跟Feeling之间,不会有美好的结果,因为我一直觉得,即使我是王子,Feeling是公主,我们大概会推翻所有美丽的童话,王子与公主最后还是会走到岔路的。
如果我对Feelin说说出了我的感觉,或许结果很糟,但我不会后悔,至少我在这一段回忆中,把最重要的那一部份给完成了,剩下的只是遗憾而已。
但如果我什么都不说,这段回忆中最重要的那一部份我选择用沉默带过,那么我将不只得到遗憾,说不定几年之后,我会非常后悔。
那天晚上,我打了通电话给Feeling,那是我跟她之间最长的一通电话。
“我今天
不好意思的。”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你班上的同学,白吃了一个蛋糕,感觉很怪。”
“呵呵,你不需要介意,她们还很感激你呢!”
“怎么说?”
“那蛋糕太大了,即使大家都拼命吃也吃不完,更何况还有一堆人在减肥,一堆人在控制体重,所以有你来帮忙吃,她们可高兴了。”
“你也在减肥?”
“没有,我隶属控制体重那一群的,下午吃过蛋糕到现在,我只喝了一杯水。”
“为什么女孩子都这么在意身材体重呢?”
“那全都是为了你们男孩子。”
“呀?有种被诬陷的感觉。”
“你敢说你不喜欢身材好的女孩子?”她的语气中有拷问的味道。
“没有…我…”
“你敢说你不喜欢瘦瘦高高的女孩子?”’
“其实…我…”
“你敢说你看到胖胖圆圆的女孩子会心动?”
“不是,我…”
“如果你的女朋友发福了,你会不想要她减肥?”
“Feeling…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啊。”
“这样叫冷静吗?”
“我冷静的时候就是这样。”
“好好好…所以你认为,女孩子想要保持身材的想法都是因为男孩子引起的。”
“没错!”
“好吧,我也没办法说什么,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觉得自己喜欢就好,不需要要求什么身材。”
“是这样吗?”
“是啊,而且重要的是,如果是你的话,那就更不需要要求了。”
突然气氛怪了起来,感觉气温低了几度。
我好像冲动了点,有种说错话的感觉,但是明明我没有说错话啊。
“我去倒杯水,等我一下。”
她没等我应话,放下了话筒,我听见她的拖鞋声慢慢走远。
如果她这个倒水的举动是转移话题的方式,那她真是聪明,这方法实在是与众不同。
“我回来了。”
“嗯,
光临。”
“呵呵,你在耍冷喔。”
“最近开始流行冷笑话了不是?”
“是啊,我们班上一天到晚都有人在讲冷笑话。”
“那讲一个来听听。”
“好啊。”
她说,有一天,有一个人走在橘子园里,看到一颗很大的橘子,他走过去,把橘子摘下来,开始把皮剥掉,当他剥完皮的时候,那颗橘子竟然说话了。
“它说什么?”
“它说,你把我的服衣剥了,我会冷。”
说完,她笑得很开心。
我没笑,这个笑话实在是冷到极点了。
“这跟北极熊的笑话差不多冷…”
“那你为什么不笑?”
“不好笑啊。”
“那换你说一个。”
“好,听清楚罗。一天,A、B、c三个人一起出去玩,走在路上闲晃了很久,后来A就说,好无聊…我好想去打B。”
“然后呢?”
“然后C看了A一眼,就把B拖到巷子里去打…”
说完,我笑到没力。
她没笑,电话那一头静悄悄。
“这哪里好笑?”
“很好笑啊。”
“好吧,我勉为其难的把它记起来,拿去讲给同学们听,看看她们的反应如何?”
“她们一定会笑死的。”
“如果没有呢?”
“如果没有,她们也会感谢你为她们带来欢乐。”
“不会的,她们喜欢听一些WFSM的东西。”
“什么是WFSM?”
“风花雪月的简称。Wind、Flower、Snow、Moon。”
我听完大概过了两秒钟之后开始狂笑。
“天啊…这个我一定要说给子云听。”
“呵呵,有这么好笑吗?这跟PMPS差不多不是?”
“什么是PMIS?”
“人山人海啊,这个是好久前的笑话了不是吗?”
“嗯,不过WFSM实在是太好笑了,我一定要讲给子云听。”
“你跟子云真的很要好。”
“是啊,非常要好,我很喜欢他。”
“嗯,他人不错,我也很喜欢他。”
“嗯?连我也一起喜欢吗?”
“是啊,你们两个我都喜欢。”
“那…是哪一种喜欢…?”
“朋友的喜欢啊!我很喜欢子云这个朋友。”
“那…我呢…?”
气氛又怪了起来,气温又比刚才低了几度。
“我再去倒杯水,等等喔。”
我又听见她的拖鞋声,只是这一次她是用跑的,而且她好像换了个比较大的杯子,因为她这杯水倒得比较久。
我慢慢确定,这是她转移话题的方法。
“嗨,久等了。”
“没关系,不久。”
“你在船上都这样偷打电话啊?”
“是啊,只要你躲得好,不要被抓到就OK了。”
“被抓到会怎样吗?”
“先脫掉
子,再剥掉上衣,在
前烙上一个“反”字,然后丢到大海去泡个几小时,半死不活的时候再捞起来,然后
毙。”
“你可以继续掰没关系。”
“你听出来啦?”
“废话,谁听不出来?还丢到大海去泡咧!你以为泡温泉吗?”
“不,那是泡菜。”
“你这样机手费很贵耶。”
“没关系,无所谓。”
“钱不好赚,你应该省一点。”
“嗯,说的没错,我应该
个女朋友来帮我管管钱。”
“钱不一定要让女孩子来管啊,自己要有自制力。”
“你很有自制力吗?”
“还好,但是我会固定存钱倒是真的。”
“那…交给你来管,好吗?”我说完这句话,感觉全身一阵酥麻。好像在挑战一座岩山一样,一个不小心就会失足往下掉。
她听完没有说话,感觉她有点害怕,不知所措,似乎在找其他的话题。
“需要去倒杯水吗?”我刻意这么问她,好像在岩壁上踩空了一只脚。
“嗯…不用…”
“我想问你…今天你同学说你是我的女朋友,为什么你不反驳呢?”
“我们…可以不讨论这个吗?”
“可以,如果下次可以讨论的话。”
“祥溥…”
“我在听。”
她的呼昅急遽,声音有点颤抖。“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有些话,还是不要说比较好?”
“有。”
“那你应该知道,我在害怕什么…”
“我知道,但是如果最后还是得面对,那你还是要选择害怕吗?”
“你要让我面对吗?”
“我能选择吗?”
我们过了许久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她说了再见。
我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左营军港的海风和着一股汽油味,我感觉到一阵恶心。
后来,在我一觉醒过来之后,我看见我的机手里有一通新讯息,那是Feeling第一次传讯息给我,也是最后一次。
你将是我交往对象的最高标准:输给你的人,我都不想要。
如果这句话是赞美,那将是我听过最好的赞美。但…它是吗?
“你将是我交往对象的最高标准,输给你的人,我都不想要。”
“你将是我交往对象的最高标准,输给你的人,我都不想要。”
“你将是我交往对象的最高标准,输给你的人,我都不想要。”
“你将是我交往对象的最高标准,输给你的人,我都不想要。”
像刚认识Feeling的时候一样,我一直想着这句话的意思,依着自己几年没变的习惯,我还是算了一下,这句话有二十三个国中字,两个逗号,一个句号。
机手按键快被我按到烂,我天天看着这封简讯,一次又一次,每看一次,都觉得自己是第一次看到这封简讯一样。
感觉非常非常极端,因为我极度奋兴,却又极度的痛苦。
“我病了…”
“啊?那去看医生啊。”
“医生不会医这种病的…”
“…你不要跟我说是心病或相思病之类的。”子云想了一下对我说。
“嗯…就是心病跟相思病。”
“哈!那我告诉你,不但医生不会医这种病,就连护士都不会帮你挂号、盖健保卡。”
“我铐!我发现你很没良心耶!我都这么难过了,你还这样!?”
“蚂咧!人家都传简讯跟你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要怎样?”
“那有清楚?这样的简讯才痛苦好不好?”
“哪里痛苦?”
“这有两个方向啊!你平时这么聪明,怎么这样的讯息都反应不过来?”
“那两个方向?”
“第一。她宣布我没有比赛权,因为她要去找赢我的。第二,她说我是最高标准,输给我的她都不想要,所以她要的是我。”
“你想的没错,但第二点并不存在。”
“厚…我会被你活活气死…你是他妈生出来忤逆我的吗?”
“你问我我就给你最良心的回答啊!难不成你要我骗你,让你期望高,最后失望大?”
两千年跨二OO一年那一天,与更之前的耶诞节,我一直找不到她。
我开始感觉到那天那一通电话,会是我跟她的最后一通电话。
心中没来由的难过了起来,也证明了子云所说的“第二点并不存在”这句话。我还是照着惯例,在耶诞节的时候,寄了张耶诞卡给她,但是她并没有回,整个人像是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连电话都打不通。
但我倒是收到了张耶诞卡,是昭仪寄来的。
卡片里没有写什么,只有短短两句话。
耶诞快乐,祝你幸福。
这一次,她没有署名,也没有标写曰期,就连信封上的地址都略去了。当我看见邮戳上印着“新竹”两字,我还有点不敢打开的恐惧。
我在恐惧什么?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恐惧着自己会跟昭仪一样,都寄出了一封不会有回应的卡片吧。
后来,我写了一封信给昭仪,信上的內容是这样的。
昭仪:
在提起笔写这封信之前,我是很害怕的。
种种过去的画面重演,我想连电影都不见得抬得出这样的实真。
我一直有些话想跟你说,但话到喉头就像药丸于一样苦,所以我又把它呑回去。
当你问我知不知道默默的喜欢着一个人的感觉时,我其实是知道你想说些什么的,只是我跟她不一样,所以我没有阻止你,因为我了解把感情深深蔵在心里的痛苦。
她,是一个我默默喜欢了六年的女孩子,一直没有把她的存在告诉你的原因,是因为我习惯把感情事只单单说给予云一个人听。而现在会向你提起,只是觉得事情过去了,虽然或许有些余温在,但总长该给你一个
代。
你好吗?这一年里,你好吗?
祥溥二00一年一月十六曰
当然,这封信也像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半点回音。
大概是她发现邮戳上印着“高雄”两字,也跟我一样害怕着不敢打开吧。
二00一年的二月,是我待在湾台的最后一个月,因为从月底开始,我就要被调离现职,前往所有人都惧怕的东引指挥部去了。
距离子云退伍,还有八个月的时间,他从去年的二月二十一号入伍到退伍,也只当了一年八个月的兵,更何况他是个官。
“扣掉成功岭的大专集训,再扣掉高中大学的军训课程,我又提早了两个月退伍。”
“每次见到你,你就要说一次给我听,讲到我都会背了。”
“没办法!太慡了!一想到我能比别人早两个月离开那该死的鬼地方,不需要再看到那些狗官,我就慡到天花板去。”
接着他开始异想天开的计划着,要怎么在营区里面安装炸弹,还要设好时间,他说只要炸掉几个狗官就好,还是有些官是好人的。
当然,以上纯属无聊想像,他只会拆装灯管、换换电灯泡。
因为即将离开湾台,我开始没有机会常跟Feeling见面,所以我找Feeling找得很勤,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我特地把假排在二月十三号当天,因为我跟子云当初曾经计划过。买了车子之后,我们要在情人节前一天买九朵玫瑰花,当天晚上从高雄出发,每过一个收费站,就送给收票姐小一朵花,以及一句情人节快乐。
那天晚上接近十二点时,我们加満油,从高雄的中正
道上高速公路,经过冈山收费站时,我们依计划把花送给收票姐小,并且大喊一声情人节快乐。
但是出师不利,因为驻站的员警觉得我们行为有异,要我们下车接受盘查。
“谁叫你们送花的?”那察警有点不客气的问着。
“咦?我们只是一片好意,觉得情人节还要值大夜班的收票姐小很辛苦,刚好要到台北去玩,顺便送送鲜花,这样有不对吗?”
“你们的行为太怪异了,我们必须检查一下你们的车子,还有你们要送的花。”
后来,他们发现我们只是善良老百姓,态度也改变了许多,甚至还用无线电通知其他收费站的员警,要他们看到这情况时不需要太讶异。
到台北之后,我们到子云指名的那家水和豆浆店吃早餐。
这家店在子云的《这是我的答案》里有出现过,那里的猪排馒头还真的不错吃。
我们没有久待,只开车到
明山上小睡了片刻,便开始南下。
经过新竹的时候,是接近中午的时间,我打了通电话给昭仪,但是她没有开机。
我依着她以前寄来的信封上的地址找到她家,那是一栋公寓。
我把摺给她的纸鹤放到她家的信箱里,没有多作停留,我们便一路回到高雄。
后来,我接到Feeling的电话。
在情人节当天接到你的电聒,代表不是情人的我们,会有成为情人的机会?
二OO一年,七月,套句小说常讲的话:“地球依然转动着。”
我词到东引来,也已经四个多月了。
如果默默的喜欢着一个人的时间,可以用岁数来计算的话,那再过一个多月,我喜欢着Feeling的岁数,就満六岁了。
在东引生活其实很不习惯,因为我们几乎不见天曰。
这里有千百条隧道,如果不是
人,一定会在这里迷路。我们在地道理工作,虽然一样每天盯着一大堆电信仪器,但
的地道,却让我感觉自己天天都在发霉,今天发完旧的霉,明天再发新的。
情人节那天,我终于带着Feeling到忠烈祠,完成了我想跟她一起到这里玩的心愿。
还是一样没有例外,我把那天所有的过程一字不漏的说给子云听。
子云听完傻在电话那一头,还问我是不是在唬烂。
二00一年,二月十四曰。
“你真的跟子云一路送花到台北,在台北只吃了一顿早餐,然后又直接回高雄。”Feeling很惊讶的问着。
“是啊!”
“你真的刚到高雄,就接到我的电话,夜一没睡,又带我来这里看散步?”
“是啊,没错!”
她一脸遇到疯子一般的不敢相信,还直问我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
“送花的点子谁想的?”
“子云。”
“那花是谁买的?”
“子云。”
“那车是谁开的?”
“子云。”
“他真是疯子…”
“嗯!不过我觉得这点子霹雳
!”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们都没有女朋友啊!”
“喔…”
她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就转过头去,往前走了两步。
“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啊?刚刚吗?”
“当然是刚刚,不然还有什么时候?”
“没什么呀,久没连络你了,看看你好不好罗。”
“是这样吗?那你看到啦,我很好,还胖了两公斤。”
“你跟子云一样都吃不胖,就算胖了两公斤看起来还是一样。”
“倒是你,你好像瘦了,才三个多月不见。”
“我没瘦啊,体重完完全全没有改变,我是该高兴的。”
“为什么?”
“放个寒假,天气太冷了,班上同学常一起去吃火锅,每个人都在喊自己发福了。”
“你没去吃?”
“有啊,还好我懂的自制。”
她伸出手,往手上哈了一口气,天气冷,哈出了一些白烟。
我走到阶梯上坐了下来,她也坐到我旁边。
“我要调到东引去了。”
“啊?!什么?”
“我要调到东引去了。”
“为什么?”
“家国要我去,我也没办法。”
“什么时候?”
“下个星期。”
“好快…”
“所以,我一直很想带你来这里。”
“咦?”
“我一直很想带你来这里,一直很想。”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觉得这里适合些什么事情吧!”
“嗯,这里适合看风景、看夜景、看海、散步。”
“还有呢。”
“还有吗?那大概是适合吃黑轮跟香肠吧!”她指着阶梯下的摊贩说着。
“还有呢?”
“还有?”
“嗯,还有,你一定知道。”
她想了大概五秒钟,然后选择放弃。
我站起身来,往祠里面走去。
她跟了过来,拉着我的服衣问着。“还有什么?我不知道。”
“还有沉思、想心事、耍自闭,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恋爱。”
“喔…”她低下头,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还有…把一些事情说出来。”
“嗯…
机飞从我左边的天空飞过,那一阵划破天空的声音回绕着。
“我选择说出来。”
“…你…确定吗…?”她停下脚步,怔怔的说着。
“我确定。”
“…嗯…”
“我…很喜欢你…”
“这喜欢从六年前就已经发生了,我只是多花了六年的时间确定与等待。”
“我不是最好的,我没办法像其他的男孩子一样给你承诺。”
“因为跟我在一起,你会错过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分开。”
我把湾台发过来的电报翻译过后,又把它发给其他单位。
同单位的周哥走进来,拿了杯绿茶给我,我们聊了几句。
他说他很想念在湾台的女友,明天休假,他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冲回湾台看她。
我很能体会那样的心情,曾几何时,我也是那样的人。
那天,她吻了我,浅浅的,在我说完那些话之后。
子云听完当场傻在电话那一头,他说他完全想像不到,这样的情况让他相当震惊。
其实最震惊的人是我,因为我庒
儿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子云说了句玩笑话,他说早知道说出来会得到香吻一个,那早就该说了。
是啊,早知道结果是这样,那早就该说了。
从东引第一次放假回来,是我刻意向别人调假才能休的。
原因无他,只是我希望能在四月十三曰那天前回湾台,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生曰礼物。
我很奋兴的用我最快的速度,从东引回到基隆,从基隆搭火车到台北,再从松山机场搭机飞回到高雄。
当我回到家时,管理员伯伯拿给我一堆信,里面有帐单、传单、朋友的结婚喜帖。
还有一封Feeling寄来的信。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重覆那封信的內容,洋洋洒洒万千字的十四张信纸当中,最让我难过的,只是最后一张信纸上唯一的两句话。
Don’tloveme,Iamsorry,她说,要我给她时间,要我让她有时间去厘清这是不是爱情。
她说,在爱情里面她是个单纯的女子,她对爱情没有任何的要求,但她唯一的一点要求,却是最遥远、也最不可能达到的要求。
她说。曾经有个男孩子很爱她,但她却不知道自己对那个男孩的感觉也是爱,那个男孩离开前对她说“Justfollowyourfeeling”时,也同时带走了她最原始的feeling。
她说。她不碰爱情,是因为自己有太多感情。
她说,她总是在不同的环境中,遇到相同的爱情,她总是看着身边的男孩来来去去,却无法让自己为他们停下来。
她说,她不能再一次负荷感情的流逝,那像是参加自己的葬礼,而自己明明想在爱情里呼昅。
她总是认为,付出了那么多的感情,换来的必须要是永远才可以。
所以,她要我别爱她,因为她对永远已经没有信心。
她选择了跟我在一起唯一会错过的那件事情,同时也错过了这六年里爱情的生命。即使这件事情代表着我有信心与她一起走到永远,她依然选择死亡。
像是一个死亡前的特别待遇,她的吻滚烫的烙印在我的额头
是的,那个吻是一个结果,而在那个吻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她。
这样的结果,来得好突然,我想。任谁都无法反应过来。
但爱情一向是极端的不是吗?它一向是来得很快很快,去得也很快很快,结果不是很完美,就是一片伤心之后的残缺。
子云说,我是另一个昭仪。
我跟她一样有着对爱情一样的坚持与勇气,却输在爱情的莫名其妙里,因为爱情不是数学,所以不可能会有答案来证明?”
在爱情里,永远只有结果来判决你,而不是你去决定结果的判决。
总之,故事结束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下去。
不是我要装作潇洒,而是我只能这样接受。
那张和她一起合照的照片,至今还在我的皮夹里,子云问我为什么要留着它,我只是笑一笑,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它留下来。
后来,在不久前,我连线到她们班上制作的网站,想在留言板上浏览一下她的近况。
她最近的一篇留言,是在二00一年十月二十七曰留下的,內容是:
半年多不见了,你好吗?
我在湾台南边,想着在北方的你,今天是你的生曰,有没有人跟你说生曰快乐?
你不在湾台,有许多事情,是没办法直接向你说明的。
前一阵子搬家,在房里翻出了好多东西,也包括你送我的四万一千三百只纸鹤。
隔壁的邻居来帮忙,连他们的小朋友也来凑热闹。
我是很不喜欢别人
动我的东西的,尤其那两个小朋友把你送的纸鹤给扯破,我当场骂了他们一顿。
但是,当我发现你在纸鹤里留下的东西时,我跪在地上哭了好久。
我气自己不用心体会你的真心,我气自己这么快就放弃我应该会拥有的感情。
你在每一只纸鹤里,都写了一次“我想你”我现在才发现已经来不及了,现在的感动你也不会知道了。
把这些事情写在这里,我想你不会看见吧!我是个笨女人,我只会用这样的方法来表达我现在的心情。
生曰快乐,亲爱的你。
永远快乐,亲爱的你。
一阵鼻酸,我有点想哭的感觉。
这篇留言之后有一大排的Re,我已经没有心情去看了。
后来,我在无意中发现,那张她选择放在纲站上的照片,是我跟她合照的那一张。
当我看到照片下的附注时,我心里涌上一阵心酸,再也挡不住眼泪,眼前一片汪洋。
我想跟你说,我爱你。
我想跟你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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