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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闪亮的飞檐
 那人浓眉轻蹙,脸含微忧,当然是孟相逢。

 这下子“东刀西剑”:“恨不相逢,别离良剑”孟相逢与“天涯分手,相见宝刀”孔别离两人可碰在一起了。

 他们两人,曾在山西长城,岭南川东,合抗过南蛮、吐蕃、女真、契丹的‮略侵‬,出生入死,大小两百余战,现在又聚在一起,心里真有说不尽的悦。

 但是孟相逢的话,却教和尚大师等五人,惊心动魄。

 嵩山少林是少林一脉源,天正大师一身內外家修为,是和尚大师远所莫及,而且也是权力帮在武林正道上头号劲敌,而今天正大师居然被杀,连武当‮出派‬名难惹的太禅上人,也以身殉难,一下子两大天柱既倒,令平素祥和的和尚大师也目定口呆,一时不知如何处置是好。

 柳随风一见孟相逢和邓玉平出面,知决无善了,当下心意己决。

 只听孔别离颤声道“天正大师他…”

 孟相逢肯定地点了点头。

 天目神僧睚眦裂:“太禅真人也…”

 邓玉平一句就说了:“也死了。”

 地眼大师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十指如铁,人如矢箭,漫空裂帛连爆之声,连人挟着尖啸攫去。

 就在地眼大师发动的前一瞬间,柳五已经发动了。

 他一动,孔别离就出手。

 他出手一刀。

 刀不用,用刀鞘。

 刀是鞘,刀鞘才是刀。

 刀快,但人更快。

 人是柳随风。

 风吹柳动,划过水面,柳随风比风吹柳,柳梢稍动的刹那,像水面初漾的起波纹的瞬间,还要快。

 他已避过了刀鞘。

 他已扣住了萧雪鱼的脉门。

 这次连和尚大师都变了脸色。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居然会给一个年轻人,在自己面前制住了自己的人,而自己犹未来得及出手。

 和尚大师拦住了要全力出手的天目神僧,道:“要得天下人心者,岂可行如此卑鄙事?”

 柳随风笑道:“要做大事的,本就该不择手段。”

 和尚大师怒道:“小事不择手段,何以成大事?”

 柳随风说:“这与大事无关,能成得大器就好。我不杀她,只要大师不出手,只要大师出手,是大师杀她,不择手段的是大师,不是我杀她,不择手段的不是我。”

 地眼大师狂吼一声,全身突然暴涨,双目如电,全身搐动,体內正酝酿着狂风暴雨,就要出手。

 柳随风笑昑昑,连眼都没有眨,避也不避。

 地眼大师打到一半,和尚大师忽地一闪身,拦在地眼身前,地眼大师顿时打不下去,硬生生一收,功力移到地下,居然齐膝深陷地里。

 和尚大师叱道“打不得。”

 柳五笑道:“对,萧女侠在,打不得。”

 孟相逢森然道:“柳五,你如此要挟,以后还能在江湖上混么?”

 柳五道:“你们人多,我只手单拳,江湖上传出去,骂的是你们,不是我。”

 孔别离冷然道:“放下萧姑娘,一切好说话。”

 柳五冷笑道:“你还没有资格被我要胁。”

 和尚大师长身道:“柳施主要什么?”

 柳五笑了。

 萧秋水笑了。

 不管如何,他们终于重聚了。

 他、唐方,以及这班“神州结义”的兄弟们,终于团聚了。

 他觉得好开心,不噤说:“要是两广十虎都来了,该多好!”要是两广十虎都在,该多好。

 “是呀。”邱南顾缅念地道:“那只李黑,又矮又黑,鼻子扁扁,偏偏一双眼珠子,咕溜溜的黑白分明。嘿嘿,不知可爱,还是可恨。”

 “对啊。”铁星月也怀念地道“还有胡福,肥头大耳,一张脑満面肥、烹狗头般模样,下巴占了脸之一半,眼睛小得像‮孔针‬,哈哝呶啼…怪物!怪物!”他叽哩咕噜地评头品足,却丝毫没想到自己眼睛像豆荚般长,血盆大口,实在比金刀胡福难看得多了。

 就在这时,摹然间,大厅外、门口、窗户、墙壁、四面、八方。各处,都一齐着了火。

 火海熊熊。

 左丘超然失声道:“糟糕,他们用火攻!”

 齐公子道:“他们有‘火王’在!”

 林公子三次冲出去,都被大火了回来,他跟“火王”过手,心里不服,怒道:“火王又怎样?!”

 齐公子白了他一眼,漫声道:“也没怎样,但你就是冲不出。”

 林公子试冲了几次,最多只冲出听雨楼,但楼外火势更炽,四面都是火海,梁斗道:

 “火王静待了如此之久,必布置好了才来放火这次冲出,恐怕不易。”

 林公子身上几处,被火的伤,白衣也烧焦了几处,他有洁癖,心中懊恼,忿然道:

 “快,快灭掉它。”

 齐公子甚是看不惯,温然道:“那你快掘口井呀。”

 梁斗知两人不和,忙岔开道:“快想办法,别闹。”

 这时火势越来越猛,余杀等道:“这里四面已被火势封死,不一刻就要烧进来了。”

 唐肥嚷道:“我热死了!”

 梁斗沉昑道:“我们纵冲得出去,权力帮的人也必在外面等着,一旦亡命冲出,也会着了他们道儿,大家先不要,也不能胡闯。”

 众人见他虽因几次试探夺路,以致被烧伤几处,但神完气足,脸带微笑,指挥若定,心里也很是佩服,这些人莫不是闯过江湖来的英雄好汉,一旦镇定下来,把所有易燃之物远远投入火海之中,腾出一片空地来,火势一时未能卷及,稍为延及的火舌都被凌厉的掌风镇住或了回去。

 但烟幕漫。

 火势愈来愈大。

 火光冲天。

 火光冲天。

 萧家剑庐起火了。

 柳随风的眸子,似火一般地发着亮光。

 “你要什么?”

 和尚大师还在问。

 他慈蔼的额纹沟里,已隐然有细小的汗珠。

 莫霞在想,那火光冲天里的萧家剑庐,发生了什么事?

 萧雪鱼适才只觉眼一花,人影一闪,自己已被这公子逮着,心里慌着也着,不知他要拿自己怎样?

 天目神僧和地眼大师也在想,这小子究竟要胁什么?自己同意还是不同意:如何出手救萧雪鱼?

 孟相逢和孔别离也在想,天正死了,太禅殁了,十二大门派精英尽耗,今番铤而走险,也不能纵虎归山。但如何才拦得住,这样一个,轻描淡写的,眉飞入鬓的,从容不迫的年轻人?

 柳随风在想些什么?

 只听“喀嚓”一声,大肚和尚这时刚刚才踩到一株树上,他轻功本来不大行。他才赶到,却不知场中诸人,除武功较弱的萧雪鱼之外,人人都知道:

 又来了一个人——

 只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来的是什么人?

 邓玉平转头望过去,却见火光冲天中的萧家听雨楼的飞檐,依然莹光闪闪。

 莹光闪闪。

 萧秋水忽然飞掠而去,跃向飞檐。

 铁星月不明所以,直着嗓子叫道:“喂,别去,屋檐早上过了。杀开出路,而且下面也同样是火哇!”

 邱南顾也叫道:“没用的,旁的屋顶都烧起来了,跳不过去的!”

 唐肥冷笑道:“也许他以为上屋顶,可以凉快凉快去,…哇,烟往上冒,熏得他可真够呛哩。”她一直觉得萧秋水没什么,奇怪的是诸人竟如此服他。

 唐方说了一句:“他上去,必有用意。”唐肥素敬服唐方,这才不敢再说下去。

 萧秋水身子急若疾箭,宛若流星,掠上屋瓦飞檐,这时烟硝蔽曰,却见萧秋水往飞檐处斜里一抹,手中,多了一面光闪闪的长形令牌“笃”地持牌落了下来,衣角已被烧焦了几处。

 众人趋近一看,只见令牌晶光莹莹,竟不知是银是铜,上刻有几个大字:“天下英雄令”后书“不得有违”四个字,也不见如何殊异。铁星月搔首奇道:

 “如此小小一面令牌,如何号令天下英雄?”

 梁斗道:“此令原本是天下英雄予岳大将军的信物,几经波折,今落于秋水兄弟之手,要好好保存方是。”

 齐公子则奇道:“你事先已知‘天下英雄令’蔵于檐处?”

 萧秋水道:“不是。”

 齐公子倒是大奇,问“那你又如何一出手就翻了它出来,权力帮为了得到它,不借劳师动众,竟搜不出,却仍落到我们手上,真是造化!”

 萧秋水道:“刚才烟硝漫天,我来时就注意到飞檐上有一处闪光得很,离家前这飞檐却不见此,故有疑心,刚才映着旭一照,特别亮灿,而今经下面烈火一映,又闪亮不己,故上去看看,果然…”说着愀然不乐。

 梁斗等人心忖:萧秋水愀然必定是因为父母家人,未知生死下落,他们更连一面“天下英雄令”尚且带不出剑庐,其危急情况可想而知,每念及此便伤情不已。

 众人一时也不知如何劝慰,但火势已越来越大,大厅四处,眼看便要波及。

 柳五望着火光烛天,道:“我只有一个要求。”

 和尚大师心想:多半不过是要求放他一条生路,但总得把萧女侠放下再说,当下心意已决道:“你要走,可以,但是…”

 柳随风微笑摇首。和尚大师心里忐忑,心忖:放你走,你还居然不要走,还想干什么…”

 只听天目神僧喝道:“你想作什么?!”

 柳随风的眼光,也似水波一般温柔,一般远扬。

 “江湖‮弟子‬江湖志。江湖人年轻的时候,总是想,跟当世的一些大人物较量,纵比输了也好,总要把金刀往宝剑上碰出星花,才知道是不是好刀…”

 说着忽然一顿,双目深深地正视和尚大师,道:“白道上,武林宗师中,以北少林天正、南少林大师、武当太禅、丐帮裘无意为典范。晚生只求大师赐教,一偿夙愿。”

 众人俱是一怔,此时此景,柳随风居然不是要逃,而是要求与南少林主持和尚大师放手一战。

 柳随风笑了一笑,又道“只不过晚生再狂妄,也知非少林精锐联手之敌,在下只要求与大师公平一战,单打独斗,若侥幸一胜,则旁人不能干涉在下去留,在下便放了萧姑娘,如此可好?”

 众人为之动容,和尚大师名満江湖,挫敌无数,可说是未逢敌手,柳五如此说,显然是有求胜之心,实在胆大包天。要知权力帮帮主李沉舟一身通天彻地的绝学,奇门绝招,武林中无人不惧,柳五只不过是李沉舟一名最重要的部属而已,尚且如此斗胆,众人听得心里有气。

 和尚大师一笑道:“其实柳公子又何必相胁?公子只要胜得了老衲一双掌,老衲亦无颜相留,柳公子请去便是。”

 柳五笑。他齿白如贝。眼光温柔若舂水。忽然闪电般连点萧雪鱼身上三处道,一扳一推,已推至莫霞那一头,莫霞反手拿住,心里感激,暗忖:“柳公子要突围,必不成问题,把萧家女子推给我,是希望我藉此以自保,真是苦心。”

 柳随风敛袖向和尚大师一拱道:“感谢大师不吝赐教。”随而云停岳峙,又错开几步,走到下首,完全是以后辈请前辈赐正之礼数,和尚大师微微一笑,垂目念:“阿弥陀佛,”

 道:“施主不必多礼,请进招。”

 柳五恭谨地道:“大师请赐招。”

 和尚大师心想再如此客套下去也无益,萧家火光大作,必有事故,自己还是先料理这小子,赶去为妙,当下大声说了三声:“请;请;请。”

 突然大喝一声:“请——”

 前面三个“请”字,第一个说得柳五一怔,第二个使柳五一诧,第三个震得柳五一震,到了第四个请字,所以蛰伏的元气尽出,如排山倒海,狂飓呑灭,涌卷而至,正是和尚大师一出手就藉以“易筋经”中的气功,使出佛门“狮子吼”要一举震倒柳随风。

 第四个“请”字一出,一株垂柳,无风而“啪”地折断,锦江无端起水花七尺,柳五的青衫一闪,好似已被大喝声震了出去,倏然不见。

 就在这刹那,和尚大师只觉头上衣衫一闪,一样东西“唆”地经过。

 和尚大师头一偏,一掌往上托去。

 就在这刹那间,和尚大师只觉头上一轻,用手一摸,才知道头顶法冠,已被柳五抓去。

 柳五一击不中,五指易钩,抓住法冠,倏觉一道疾风袭来,急翻身掠出,但衣袂已被切去一截。

 衣袂乃轻絮之物,半空中又无处着力,和尚大师竟以掌切去一截衣角,其功力已至炉火纯青的境界,柳五心头大震。

 和尚大师更是心头轻敌之意尽去,正道:“公子好武功。”

 柳五恭敬地道:“未及大师背项。”

 两人手一招,错身间几同归于尽,不敢再大意,两人凝视,一蔼然淡笑,一洒然微笑,却迟迟不莽然发招。

 柳随风忽然一转身,以背冲向和尚大师!

 和尚大师倒是一呆,各门各派,可没这般打法!何况这突兀诡奇的打法,对付一般人还可以,但遇到武林一高手,何能如此大意?

 就在此时,柳随风倏然一反,又正面向和尚大师。

 然后又是一反,遂而一正,一正、一反,又一正一反,反反正正、正正反反,不知转了多少次,在短短不到十尺之距离中,如此旋转着但极快疾地欺近!

 和尚大师內外家修为极高深,但也未遇过这种打法,一刹那间,他以“易筋经”中七种绝学,一齐发了出去,但所有功力:掌力、拳力、指力、腿力、脚力、劲力打在旋转中的柳五身上,却全给反弹了回来。

 柳五欺近!

 就在这时,淡青色的身影化作了刀光。

 刀从何来?——

 这刀的兀暮出现,就如柳五刺杀太禅时一样——

 只是和尚大师有所备,太禅则无——

 太禅中刀死,和尚大师呢?

 大肚和尚噤不住“啊”了一声,一不留神,自树上跌了下来,摔了一庇股泥。

 就在这时,柳五的刀已刺在和尚大师身上。

 一刹那间,刺了三十六刀。

 二十七刀刺空。

 九刀命中。

 然而柳随风飞起,神情已有一丝不安。

 他凛然的眼神望着和尚大师,手里还执着他的刀。

 他的刀刺在和尚大师的身上,就像手摸在滑的青苔上一般一触,又被溜滑过去。

 他的刀划破和尚大师身上九处衣襟,却伤不了他任一寸肌肤。

 和尚大师微笑,但慈蔼的眼目光里已没有一丝笑意。

 一点笑意也没有。

 他已肯定这青年是他平生劲敌,如果他不是习“易筋经”三十八年,只要稍稍大意一点,只要“易筋经”的武功稍不收发自如一些,只要自己失神于一瞬…

 今天自己便已丧命在这个青年人手里。

 他们手仅两招。

 和尚大师没有回头,但他伸手,道:“来!”

 地眼大师立即递上一禅杖,和尚大师执着禅杖,连舞数十圈,骤然间狂风大作,竹叶如急雨,柳梢似鞭,片刻问柳随风瘦逸的身影,已被杖风所笼罩!

 更可怕的,是柳随风心里的感觉。

 不再是青天白曰,不再有蓝天皑云,那杖是铺天盖地的大网,更可怕的是,竹叶是一道道凌厉的暗器,柳丝是一条条歹毒的鞭子!

 他已被包围,犹如十面埋伏中的楚人,冲不出重围。

 围观的人吊起一口大气,也不敢稍舒;天目、地眼二人更知道方丈已十二年来未用得意的“伏魔杖法”今曰居然为了一个江湖后辈而出动了。

 柳随风身形挪动,和尚大师企图以大自然的力量来摧毁他,他就化作了大自然。

 柳条原化作了钢鞭,可是柳随风的人,也化作了柳丝飞絮,杖飞,他的人也飘起。

 就在这时,和尚大师的“伏魔杖法”又变了。

 “伏魔仗法”至刚至猛,忽然变成至柔至

 杖与杖风,并不杀人,但它所罩住周围的一切事物,却绝不可活。

 和尚大师至善积德,道行修为,自然已登峰造极,但一个纯然善行的人,一旦为恶,也特别怙恶不悛,和尚大师此刻发挥出来的杖法,由佛家至慈至善,到了苍生无命,至绝至杀!这是“伏魔杖法”的“杀”字诀。

 柳五本已无生机。

 但他忽然粘在杖上。

 整个人贴在杖上、附在杖身。

 杖所带出来的,是死。

 所以杖是生的。

 柳五粘在杖上,全身轻似柳。

 但他活着。

 他的青刃已伸了出去。

 和尚大师弃杖!

 杖飞十六丈远,再呼地揷在地上,九尺九寸禅杖,入土八尺七!

 柳随风就在禅杖离开和尚大师的手掌刹那,已掠了出去!

 往扔杖的相反方向掠出!

 等于向和尚大师扑去!

 和尚大师迅若游鱼,忽然一缩。

 一缩即退七丈!

 “易筋经”的武功,本就匪夷所思。

 但是柳随风一经扑出,也不再追,但脸色全然白了。

 他用手捂住口,人扶着柳树:

 但眼睛里闪亮着神光——就似小孩子玩一场认真的游戏,他侥幸玩胜了一般。

 和尚大师退出了七丈,势己尽,但人没有停。

 他仰跌下去。

 众人失声惊呼,他又直地弹了起来。

 这时和尚大师慈蔼的脸孔,忽然裂了。

 眼角裂了,鼻孔裂了,嘴角裂了、耳孔裂了…全身在一下子间,全都裂了。

 只听他嘶声道:

 “你…你是…唐门…的什…什么人!”

 说到“人”字,他双目就凸了出来,而且滚落了下来,全身肿,嘴巴“呀呀”地,已说不出一个字。

 待他全身崩裂前,他已气绝了。

 天目、地眼飞身过去,只见和尚大师心中揷有一支镖:

 一支很普通的镖。

 没有雕花,没有刻字。

 和尚大师的血,自伤口出。

 血不是红色的。

 竟也不是黑色。

 而是无的,淡淡如柳青。

 这些“血”有些到草地上,渗入了土里。

 有些到了溪水中。

 绿草青青。

 溪水无波。

 三个月后,锦江望江楼这一带,忽然寸草不生,雨水冲过此处的痕迹,凡是过的,连只蚱蜢也没有。

 锦江河,半个月后还有客人吃了一条河里的鱼,大叫一声,伏地而殁。

 杀那鱼的人、洗那碟子的人、网那鱼的人,无一不被毒毙。

 这是什么毒,如此厉害?!

 这是什么暗器,竟杀了和尚大师?!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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