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陆小飘淡淡一笑,用效貌道:“凡赌都行,任凭老爷爷吩咐。”
这小子的确狂得可以,狂得使人害怕,狂得令人心折,因将他有这个资格。
蓦地——
那个古稀老者身子突然暧红一团,脸上笑容顿僵,陆小飘的那份的洒脫自如,漫不稷心的平静,使他自愧不如,也感见到有些害怕,他把眼前这个半大孩子,视为他生平最大的劲敌。
他忽然想到自己会输——他希望不要输得太惨!
接着——
他缓缓瞟了陆小飘一眼,暗暗忖道:“能得一个赌技相若的对手,痛痛快快的放手一搏,也是赌徒的一大乐事,至于输赢,那又算得了什度?”
一念至此。
那个古稀老者面便笑容,豪情万丈的举杯一照,哈哈大笑道:“小兄弟,来,咱们乾杯,酒足饭
之后好上桌!”
口口口口口口
隔壁的小花厅,布置得古朴高雅,桌明几净,美轮美奂。
怪就怪在这小花厅的正央中,不伦不类的摆了一张梨木虽花八仙桌,和四张高背的靠椅
方桌央中,四平八稳的放着一个明显青花大碗,旁边放着一盒各式各样的骰子,有玉的,有磁的,有骨头的,也有象牙的——
陆小飘随着那个古稀老者走进小花厅,轻轻瞥了桌上的青花磁碗和骰子一眼,笑着竞道:“怎么样?我没猜错吧?您看来都早布置好了——”
那个古稀老者笑着说道:“精灵古怪——看来什么都瞒不了你。”
说笑声中,那个古稀老者拿出一副骰子,信手往大碗里一丢,脆响过处,骰子停了下来,三个大儿,祖宗豹子——
那个古稀老者哈哈一笑——威示的瞅着陆小飘,缓缓问他道:“你说咱们怎么赌呢?”
陆小飘淡淡一笑,不做任何表示的说道:“任凭老爷爷吩咐。”那个古稀老者轻一点头,接着说道:“好,你我轮
做庄,不管庄家份出多大的点子,旁家都可以提出任何问题和要求任何事情,输家必须据实回答,无条件的答应,但只限于一人一事,小兄弟,谁先?”
陆小飘淡淡一笑,缓缓说道:“当然您老人家先了。”
那个古稀老者轻一点头,也就不再客气,拿起一一显骰子,科手掷出,片刻停了,三个六点儿——仍然是祖宗豹子。
陆小飘抓起了骰子,掂了掂分量,淡淡一笑,右手一扬;闪电掷出,同样是三个六点儿——祖宗豹子。
平分秋
——没输没赢。
该陆小飘做庄,他又从盒子里拿出颗骰子,振腕一抖,脆响声中,四颗骰子已在碗中疾。旋猛转,不停翻滚起来。
骰子一停,四个六点儿——祖宗豹子。
那个古稀老者抖手一挪,同样是四个六点儿画也祖宗豹子,轮到他做庄,他把骰子增加到五颗,又掷出五个六儿——祖宗豹子。
陆小飘抓起骰子,信手一份,五颗骰子一阵旋转翻滚,良久,五颗骰子终于停止不动了。
“啊——四个六,一个五?这!”
那个古稀老者一脸惊异之
,一瞬不瞬的瞪着碗里的骰子,真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片刻,始缓缓抬起头来,望着陆小飘继续说道:“小兄弟,你!”
陆小飘淡淡一笑,平静的说道:“我输了——人有失手,马有
蹄,这也算不了什么,老爷爷,您可以提出任何问题和要求了!”
那个古稀老者神色有些茫然,良久,始轻轻一叹,颇为失望的瞥了陆小飘一眼,喃喃说道:“唉——胜利来得太快了,我有点儿承受不住,我——我真没有想到,也太意外了,一时想不起该问你什么?要求你什么?我…我把这个权利暂时保留好了,小兄弟,我——我真有点儿替你…”
陆小飘眼睛里闪过了一抹慧黠的笑意,轻轻膘了那个古稀老者一眼,微微一笑,朗声说道:“您不必失望,更不必替我惋惜什么,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除非您老人家现在就不赌了。”
那个古稀老者确实不想再赌下去了,他在后悔,不该听信胜不武的话,眼前这个半大孩子,就算他在娘胎里就练赌,也不可能超过自己。
可是——以他的年龄,身份,地位,又说不出“不赌”这两个字来,轻轻一叹,意兴阑珊的说道:“赌,当然要赌,该你做庄了。”
陆小飘见他那失望已极,无
打彩的样子,心里一个劲儿在笑,嘴角儿一撇,暗暗骂道:“我陆小飘是尊老敬贤,先给你点儿甜头尝尝,没想到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了染坊来——老小子,你等着瞧,马上就让你知道小爷我的利害——”
那个古稀老者见陆小飘半天没动静儿,忙抬眼望了望他,以为他已怯战,不耐烦的说道:“该你做庄了,怎么?不想赌了?”
陆小飘诚心要逗逗他,故意双手合什,闭目默祷,没有理他。
那个古稀老者脸上疑云一片,不知道他搞什么鬼?眼睛瞪得老大,不解的说道:“小兄弟,你…你在搞什么鬼啊?”
陆小飘突然两眼一睁,哈哈笑道:“我在等赌神和财神。”
那个古稀老者微微一怔,冲口说道:“你说什么?”
陆小飘笑容一收,一本正经的说道:“晚辈虽然赌技不十分灵光,可是赌运却一直视好,因为赌神和财神爷一直特别照顾我。刚才,就因为王母娘娘赐宴,他们两位老人家多喝了几杯,未能及时赶到,所以晚辈才输了!”
那个古稀老者把脸一沉,吹胡子瞪眼的瞅着他,冷冷说道:“胡说八道!”
陆小飘一缩脖儿,冲他做了个鬼脸儿,嘴巴一嘟,缓缓说道:“您不信,我也没办法,暖——现在赌神和财神就一左一右,就站在我旁儿,哼,您,您等着瞧好了。”
话声甫落。
就见——
陆小飘缓缓从盒子里又拿出一颗骰子,把六颗骰子一起放在手上,轻轻掂了掂分量,然后放在嘴边儿吹了口气儿,正容说道:“赌神财神请保佑,我可要掷了…”
说话声中,就见陆小飘右手一扬,信手往大碗里一丢。
脆响声中,一八颗骰子一阵旋转翻滚,接着大声喊道:“六——六——祖宗豹子!停!”
怪事儿——
那六颗疾旋猛转,翻滚不停的骰子,竟似通灵一般,听话的很,随着陆小目的喊叫声,同时停住!
六个六点儿,一点儿都不错。
这还不算稀奇。
只见一颗骰子停在碗的正央中,其他的五颗骰子,成梅花形围绕在四周,间隔距离,一般无二。
就算拿手去摆,也不一定有这样整齐。
那个古稀老者一瞬不瞬的瞪着碗里的六颗骰子,神色突变,失声惊呼道:“啊?这…”
那个古稀老者傻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事实摆在眼前,又由不得他不信。
陆小飘望着那个怔怔发呆的古稀老者,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调侃的笑道:“您看,赌神和财神往我旁边儿一站,手风立刻就不一样了对吧?”
那个古稀老者神色极为凝重,没有吭声儿,伸手抓起碗里的骰子;思忖良久,始小心谨慎的掷出去。
六个六点儿——祖宗豹子,虽然没有陆小飘排列的那么整齐,但你总不能不承认它也是祖宗豹子是不是?
这时——
那个古稀老者眉心业已沁出汗珠儿,神色也越来越为凝重。
从表面上看,他和陆小飘是棋逢对手一般儿,实际上陆小飘已略胜了他一筹,人家既然没说,他当然乐得装糊涂。
其实,他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儿!
蓦地——
那个古稀老者一声轻呼,目瞪口呆,冷汗直
,脸上肌
一个劲儿的直菗搐。
就见——
陆小飘又从盒子里拿起三颗骰子,反手往上一扔,一阵脆响,骰子陆续落入磁碗中,九颗骰子,九个六点儿。
整整齐齐,排成三行,四四方方,摆在央中,横看是三,竖看也是三,神乎其技,令人叹为观止。
那个古稀老老脸色苍白,垂首闭目,默然不语。
陆小飘默默含笑,満酒自然,平静如常。
一阵沉寂。
片刻——
那个古稀老者突然目
奇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小飘,良久,始纵声朗笑,十分高兴的说道:“好小子!你把老爷爷捉弄得好苦,看我不收拾你才怪!”
陆小飘淡淡一笑,装做不懂的说道:“晚辈不敢,老爷爷旦我不懂您的意思?”
那个古稀老者故意把脸一沉,笑骂道:“小子!你是看我一大把年纪,同情我,可怜我,所以才故意输给我一把是吧?哼!你还不给我从实招来?”陆小飘一伸头舌,装做害怕的样子,苦笑着说道:“老爷爷,你别这么凶好吧?其实——我也是好心一片,没想到反而招惹您老人家生这么大的气!”
那个古稀老者见他装成一副小可怜儿的样子,心里直想笑,但強忍住了,板着脸说道:“什么好心一片?明明是瞧不起我!哼,你能说出个道理来还则罢了,不然口当心我打烂你的庇股!”
陆小飘忙一缩脖子,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瞅着那个古稀老者说道:“不错,我是故意输给您的,可是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瞧不起您的意思。”
“第一,我这样做,纯粹是因为我对您老人家的尊敬和仰慕。”
“第二,我知道您老人家有很多话要问我,也许有事情需要我为您效劳。”
“如果我一直赢下去,您老人家岂不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么?老爷爷,您说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
那个古稀老者打第一次见面儿,就从心眼儿里喜欢上这个孩子,现在越看越可爱,说的话,更是让人听得高兴,沉着脸笑着道:“好了好了,我没精神跟你瞎播——九个六点——祖宗豹子,我认输,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陆小飘欣喜若狂,迫不及待的说道:“老人家,您姓常?武功很高是吗?”
那个古稀老者眼睛一瞪,沉声说道:“我已有话在先,每次输赢,只限一人一事,我姓常?跟武功是不是很高?根本是两回于事儿,你岂可混为一谈。”
那个古稀老者倒是极工心计,他知道陆小飘的赌技业已登奘造极,绝不止于此,所以他才特别強调,每次输赢,只限一人一事,无非是想
陆小飘尽展所学,一开眼界,同时,也想掂掂他的份量,是否合乎他自己的要求,担当起重责大任。
陆小飘心里直想笑,这个老东西倒是
滑溜,好,你不肯一次说出来没关系,只要多赢他几次,不怕他不把一切都抖了出来。
这一老一小相互较劲儿,各怀心事。
片刻——
就听陆小飘一声朗笑,接着说道:“好,请问老爷爷可是那个名动武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赌赌赌——武林顶尖儿是常武?”
那个古稀老者微微一怔,缓缓说道:“不错,老朽正是常五!”
陆小飘眼见梦想成真,不噤喜极而泣,激动的望着常五,喃喃呼唤道:“常爷爷,我…”
常五点头笑道:“少罗嗉——如果你还想知道什么,就赶快
几手绝活儿让常爷爷瞧瞧。”
陆小飘连连点头称是,伸手抓起十颗殷子,毫不考虑,信手挪出。常五已被陆小飘的绝世赌技所昅引,凝神屏息,目不转睛的注意他的每一个动作,虽只片刻,都已获益良多。
脆响连连,十颗骰子一阵旋转翻滚,良久,终于全部停止不动。
常五目不转睛的盯着碗里的十颗骰子,一声惊叹,喃哺说道:“十个六点儿祖宗豹子,神乎其技,世所罕见,我认输,你问吧?”
陆小飘轻轻一笑,接着说道:“请问老爷爷现在形像量可是您老人家的庐山真面目?”
常五笑而不答,反问他道:“你说呢?”
陆小飘打量良久,始肯定的说道:“我说是!”
蓦地——
眼前一花。
就见——
常五右手一伸,快拟闪电,轻轻在脸上一抹,在他对面坐的那个古稀老者,已经换了另外一个人。
此人长眉垂目,龙凤其姿,面色红润,肤如凝脂,直似初生婴昱般,直把陆小飘看得心神一凛,啧啧称奇。
他暗暗忖道:“內功再
纯的人,也难有这般容貌,看来这常五已修练到返老还童,陆地飞升之境!”
思忖之间。
就听常五哈哈笑道:“一甲子来,你是见到我庐山真面目的第一人——别发怔,想知道什么?就快把你的绝招儿亮出来。”
陆小飘一听,这才回过神来,忙抬眼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常五又恢复了先前那副面孔
陆小飘不再说话,伸手抓起了十一颗骰子,信手一掷,又是十一个六点儿祖宗豹子。
常五淡淡一笑,缓缓说道:“小兄弟,你还想知道什么?”
陆小飘朗声说道:“您与何败,武功谁高?”
常五正容说道:“伯仲之间。”
陆小飘眼睛里有着些许失望神色,但一闪即逝,很快就恢复了原有的潇酒平静。
这变化虽然快速细微,但却没有逃过常五的锐利眼睛,他嘴角儿微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
陆小飘抓起十二颗骰子,手一伸,却又突然停住,眼睛一转,瞅着常五说道:“老人家身怀绝世武学,但却从未置身江湖,但不知对江湖情仇,武林恩怨,您老人家又能知道多少?”
常五突然纵声狂笑,声震屋瓦,历久不息,片刻,始接着说道:“小兄弟,不是我常五夸口,老朽虽然人不在江湖,但中原武林道上,莽莽江湖之中,数十年来的风云变幻,人人事事,恩恩怨怨,我常某虽未身历其境,参与其事,但一桩桩,一件件,无不
悉內情,了若指掌——小兄弟,有话尽管直说,不必跟我转弯抹角儿。”
陆小飘一听,突然目
异采,一声朗笑,接着说道:“好——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等我赢了您老人家再说不迟!”
陆小飘豪气干云,意兴飞扬,双眉齐轩,振腕一扬,朗声喝道:“走!”
话声甫落。
脆响顿起。
就见——
陆小飘手上的十二颗骰子,已顺着碗边儿滑落下去,脆响连连,一阵旋转,常五忙定睛看去,不噤微微一怔。
原来碗里只有十颗骰子,而且是一片通红,全是四点儿。
常五嘴角儿一撇,暗暗忖道:“小子——哼,想不到你也有失手的时候?”
常五忙抬眼向陆小飘望去,没想到这小子一龇牙,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儿,好像是说:“老小子,你等着瞧!”
就在这时。
蓦地——
又是一声脆响,陆小飘手上的另外两颗骰子,已风驰电掣,快如电光石火般的跌落在大碗之內。
这两颗骰子冲劲十足,在碗中一阵翻滚,疾旋狂转,停在碗內的那十颗骰子,经它击撞带动,也跟着旋转翻滚起来。
常五不噤心头一震,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那十二颗旋转翻滚不停的骰子,连大气儿也没敢吭。
陆小飘伸手从那个执壶添酒的美丽小婢手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望着常五哈哈笑道:“十二个六点儿——祖宗豹子!老爷爷,您可相信!”
常五聚
会神的瞪着那十二颗即将停止的骰子,没理他。
片刻——
大碗里的十二颗骰子,陆续停了下来,整整齐齐排成三行,每行四颗,十二个六点儿——祖宗豹子。
果然没错儿——
一阵沉寂。
陆小飘望着仍在瞪着骰子怔怔出神的常五,轻轻一笑,朗声笑道:“老爷爷,您要不要试试?”
常五轻一头摇,赞叹的说道:“不必——唉——这简直是神乎其技——你还想知道什么?老朽当知无不一一言明,言无不尽。”
陆小飘神色一变,良久,始缓缓说道:“老人家可知道陆千峰其人?”
常五微微一怔,忙肃容说道:“你说的可是风雷手——陆大侠?”
陆小飘忍痛含悲的说道:“不错。”
常五一瞬不瞬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聪明绝顶,精灵古怪的半大孩子,片刻,突然目
奇光,失声惊;道:“你?你…你莫非就是陆千峰的遗孤”
陆小飘轻一点头,接着说道:“正是——老人家莫非已知道家父命丧秃鹰黑三儿之手这件事儿?”
常五轻轻一颤,缓缓说道:“我不但知道令尊在黄土坡命丧秃鹰黑三儿之手这件事儿,而且…”
陆小飘见常五突然把话顿住,猜想他可能是不便当着自己的面儿,把秃鹰黑三儿蹋糟污辱母亲的事儿说出来,于是接着说道:“老人家可知道家父为何和秃鹰黑三儿结下了梁子?”
常五略一思忖,继续说道:“我虽然不清楚令尊为什么会和秃鹰黑三儿结下楔子,但你这杀父
母的真正仇人,我却敢断言绝非秃鹰黑三儿——”
常五的话直似五雷轰顶,震得陆小飘头骨眼花,耳呜心跳,冷汗直
,良久,始平静下来,正容说道:“老人家此言差矣——秃鹰黑三儿在黄土坡杀父
母,晚辈身临其境,亲眼目睹,难道还会有错儿?”
常五淡淡一笑,缓缓说道:“小兄弟稍安毋躁,别忘了我是说——你这杀父
母的真正的仇人,绝非秃鹰黑三儿!”
“真正的仇人?”
陆小飘脸上疑云一片,思忖良久,不解的接着说道:“仇人还有真假?老人家,我不懂您的意思。”
常五正容说道:“哼——两个秃鹰黑三儿也不是你爹的对手,除非是你爹…”
陆小飘眼睛一转,突然失声惊呼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家父有病!”
常五目
奇光,迫不及待的说道:“你是说令尊有病?快说——什么病?”
陆小飘沉思良久,始缓缓说道:“我也不清楚家父生什么病,除了每天中午这段时间心口疼痛之外,能吃能喝,一切和常人没有什么两样儿!”
蓦地——
一声脆响。
就见——
常五以掌击案,目
奇光,喃喃说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小兄弟,令尊突然每曰心口疼痛,难道你不感觉奇怪?”
陆小飘不解的说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人吃五谷杂粮,那儿有不生病的呢?老人家是说…”
常五连连头摇,不以为然的说道:“这对普通人来说,当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而令尊却大不相同,他不但內功
纯,已至寒暑不侵,百病难伤之境,而且他精通医理,些许小病,还难不倒他!”
陆小飘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越来越糊涂,喃哺说道:“那…”
常五斩钉截铁的说道:“那只有一个可能,被人暗中动了手脚,用物药或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武功所伤!”
陆小飘半信半疑的说道:“你是说家父先被人暗中动了手脚,秃鹰黑三儿适逢其会,在家父病发时下手的?”
常五点头说道:“以理推断,应该是如此,不过秃鹰黑三儿并不是适逢其会,而是他早就知道令尊病发时间,谋定而动,否则,借给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找上令尊——而且,他动手的时间,刚好选在中午,这应该不完全是巧合!”
陆小飘虽然觉得常五说得不无道理,但仍不敢全信,思忖良久,始缓缓说道:“老人家是说秃鹰黑二一儿和暗中下手算计家父之人,有所勾结?”
常五接着说道:“这!这倒并不一定!”
陆小飘眼睛一转,不解的说道:“既然那个人能暗中了手计算家父,为何不亲手将家父置诸于死地?而要假手于秃鹰黑三儿呢?”
常五仔细分析给他听道:“那个人虽然能够暗中下手算计令尊,但并不表示也有将令尊置于死地的力量。
如果我没猜错,此人极可能是个盗名欺世,伪善行恶,且在当今武林,极负盛晷,受人景仰尊敬的一代枭雄。
在他动手算计今尊之时,他一定早已察知秃鹰黑三儿和令尊结有梁子,然后,他可以用种种方法,把令尊病发时间,传到秃鹰黑三儿耳朵里去。
如此一来,秃鹰黑三儿就成了杀害令尊的凶手,而他这个真正的元凶大恶,却依旧可以,逍遥自在的在武林中呼风唤雨,伪善行恶,而陆大侠亦石沉海底,永不瞑目。”
陆小飘思忖良久,惊异的说道:“老人家,您——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常五双目圆睁,
光闪
,激动的说道:“小兄弟,你——你莫非不信?第一,秃鹰黑三儿虽然凶狠,骠悍,喜怒由心,不分皂白,睡毗必报,但却生平不喜女
,因为曾经有个女人背叛了他。”
“他杀令尊,是为了快意恩仇,无可厚非,但决不至于见
心动,蹋糟污辱令堂,因此,我几乎可以一同定,秃鹰黑三儿也是受害之人,因为,他也受了暗算,在
火焚身,无法自持之下,始做出这伤天害理,人神共愤之事!”
“第二,别说是秃鹰黑三儿,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之下,都会斩草除
,杀你永绝后患,而这个视人命如草菅的秃鹰黑三儿,却居然留下你一个活口?”
“而且留在身边抚育教养,甘愿养虎伤身,这又为的是什么?无他——旨在赎罪,以求心安。”
“第三,黄土坡之事,秃鹰黑三儿手下,尽被令尊蓊除,而令尊夫妇业已魂归极乐,当今之世,除了你和秃鹰黑三儿之外,再也没有人知道此事,为何又会轰传江湖?人人皆知?”
“这只有一个解释,如果不是出自你和秃鹰黑三儿之口,就是那个了中算计令尊的凶手,一直隐身暗处,监视着令尊的行动,黄土坡的事件从头到尾,我敢断言他也一定在场,只不过秃鹰黑三儿和你没有发现罢了!”
陆小飘已被惊出一身冷汗,越想越有道理,难怪秃鹰黑三儿一直
自已杀他报仇!哎!相信他也不知道这其中竟有这么多的牵连。”
蓦地——
人影一闪。
就听——
“咕咚”一声。
陆小飘已推金山,倒玉柱,长跪在地,连连叩首,朗声说道:“老爷爷睿智天生,使晚辈茅
顿开,否则,不但使元凶永远逍遥法外,而亡父亡母在天之灵,亦将永不瞑目。”
常五双手一伸,缓缓将陆小飘托起,正容说道:“此人阴险狡猾,计划之周密,行事之诡异,手段之毒辣,真个是世所罕见,也许其中另有阴谋,极可能引发江湖武林上场空前浩劫。”
“因此,你我千万不可张扬出去,就连那秃鹰黑三儿,也最好不要让他知道,一曰一打草惊蛇,再想引他出来可就难了。”
陆小飘连连点头称是。
常五轻轻瞥了陆小飘一眼,笑着问他道:“小兄弟,你还想知道什么?有没有什么要求!”
陆小飘脫口说道:“晚辈不想再知道什么,但只有一个请求。”
常五淡淡一笑,接着说道:“什么请求?你何不说出来听听?”
陆小飘肃容说道:“为了追查杀害双亲元凶,晚辈乞求老人家传授我武功。”
常五连连头摇,缓缓说道:“我曾在神前立誓,今生今世,绝不授徒传艺。”
陆小飘一声朗笑,接着说道:“老人家,我可没有一定要做您徒弟的意思,再说您老人家既然施恩传艺在先,不知又为何拒绝晚辈于后?”
常五微微一怔,沉声说道:“小兄弟,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陆小飘一声朗笑,目不转睛的盯着常五,良久,始笑着说道:“昨晚隐身古树之上,搭救指点晚辈的,难道不是您老人家?”
常五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一阵沉寂。
就听——
常五一声长笑,指着陆小飘说道:“小兄弟,你刚才说过,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你说——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传授你武功?”
陆小飘哈哈笑道:“不是平白无故的传授你武功,而是您老人家输给晚辈的赌注!”
常五两眼一翻,沉声说道:“小兄弟,你可不能讹人?前边儿咱们可都清了,谁也不欠谁的。”
陆小飘调皮的一挤眼儿,幽了常五一默道:“怎么?不想再赌了?输怕了是吧?”
常五尴尬的双手一摊,苦笑着说道:“怕?倒还不至于,你已经掷过十二个六点儿的——祖宗豹子,可能业已黔驴技穷,不会再有什么更精彩的绝活儿,让我老人家心动下注儿!”
陆小飘一拍
脯儿,笑着说道:“老人家,我敢保证精彩,这一手儿绝技虽然不能说是后无来者,但敢奢口说前无古人!”
常五可真被这小子说活动了,思忖良久,始缓缓说道:“行,不过你得先说出来听听,如果值得,我再考虑下不下注儿!”
真是人老成
,不见兔子不撤鹰。
陆小飘淡淡一笑,没再吭声儿,伸手从盒子里拿起两颗水晶骰子,两颗骨头骰子,两颗玛瑙骰子,两颗象牙骰子,两颗磁侥骰子,和两颗汉玉骰子。
陆小飘再仔细查看这十二颗不同质料骰子的大小,分量,棱角儿,下刀的深浅,在手上试了又试,直到満意为止,这才笑着说道:“老爷爷,刚才我用十二颗象牙骰子,掷出十二豹子看起来唬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困难,若用我手上这十二颗不同质料的骰子,掷出十二个六点儿——祖宗豹子,那才是真难!”
常五脸上疑云一片,思忖良久,始终不了解陆小飘的意思,瞪着他说道。“噢?为什么?
陆小飘淡淡一笑,指着一颗象牙骰子说道:“您看,象牙的分量重,纹路细,密度高,所以重量绝对平均,因为象牙极为名贵,离制骰子的师傅,必然是巧匠高手。”
“因此——每一颗骰子的棱角儿,重量,点子的大小和深度,可以说是完全一样,控制十二颗骰子,和控制一颗骰子,并没有什么两样儿,所以我控制它容易。”
常五还没听懂陆小飘的意思,不解的问他道:“那你手上这十二颗质料不同的骰子,和那十二颗象牙骰子,掷出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差别呢?”
陆小飘淡淡一笑,正容说道:“这差别可就大了,老爷爷您看我手上这十二颗骰子,有水晶的,玛瑙的,有骨头的,有磁烧的,也有象牙的,也有汉白玉的,质料各不相同,重量差别当然也就更大。”
“还有——因为这些骰子不是同一个师傅雕刻的,当然它的体积大小也就各不相同,上面点子的深浅更不会一样。”
“若想把这十二颗骰子掷出完全相同的点子,已经是比登天还难,更不用说掷出十二个六点儿的-祖宗豹子了!”
常五这才恍然大悟,同时,他也了解到其中的难度,他认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他以赌会友,足迹遍天下,别说他没见过,就连听他也没听见过。
常五目瞪口呆,怔怔出神,良久,始一声惊呼喃喃说道:“小兄弟!你…你能吗?不骗我?”
陆小飘一声朗笑,接着说道:“我说得到,就一定能做得到,老爷爷,您看我像是吹牛不打草稿儿的人吗?”
常五微微一怔,急忙说道:“好!只要你能让我一开眼界,我就教你武功,不过咱们把话说在前头,我只传艺,可不是授徒!”
陆小飘哈哈大笑,幽默的说道:“您放一百二十个心,您不想要我这么个徒弟,我也没意思拜您为师,您教我武功,我也用不着感激,因为是我赢来的,您说对不对吧?”
常五让人拿话扣住,只好连连点头-不停的说道:“对对对。”
陆小飘噗嗤一笑,缓缓说道:“你不管怎么说,昨儿夜里您老人家总是帮了我个大忙,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愿意把我这无敌天下的绝世赌技,全部都教给您老人家,怎么样够意思吧?”
这老小子一乐,差点儿没厥过去,跨步前欺,右手一伸,快拟闪电,一把揪住陆小飘手连珠炮似的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老爷爷,咱们要不要勾勾手,盖个章啊?”
陆小飘被常五当
一把,死死揪住不放,憋得他透不过气儿来,猛在那儿伸脖子,大喊大叫道:“喂!喂!喂!老爷爷,您先放开我好不好?把我憋死了!您还能学个什么庇啊!”
常五见陆小飘脸红脖子
的直在那儿翻白眼儿,这才发觉自己奋兴过度,用劲儿太猛,忙将双手一松,老脸一红,歉然笑道:“对不起,对不起,一时失态,请多原谅…”
陆小飘深深
了口大气儿,伸了伸脖子,狠狠白了常五一眼。
他端足架子,乾咳了一声,神气活现的说道:“注意——凝神——停止呼昅二瞬不瞬的看着我的手,现在我可要掷了,良机稍纵即逝,注意了——”
这老小子一心想学这绝世赌技,被陆小飘这坏小子弄玩于掌股之间而不自知,反而眉飞
舞,沾沾自喜。
只见——
这老小子凝神提气,一瞬不瞬的死死盯着陆小飘的右手,连眼皮子都没敢抬一下儿,哈!比孙子还听话!
蓦地——
振腕一抖。
接着——
一阵脆声。
就见——
那十二颗质料互异,大小各不相同的骰子,已快拟闪电,飞落入大碗中,滴溜溜的翻滚旋转起来。
一阵沉寂。
紧张得让人
不过气儿来,有种窒息的感觉。
小花厅內。
除了骰子清脆的转动声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这时——
常五的眉心,鼻尖儿。一已沁出汗珠子,紧张得站了起来,双手按着桌面,哈着
儿一瞬不瞬的瞪着碗里旋转翻滚的骰子,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陆小飘二郎腿一翘,右臂一伸,从那个美
小婢手上接过一杯美酒,自在悠闲的坐在那,再也没有看过掷出去的骰子一眼。
时间在不停的飞逝。
疾旋猛转的骰子,已逐渐缓慢下来。
一声惊呼。重归寂静。
但见——
大碗里的十二颗骰子,已一柱擎天,按照体积大小,依序笔直的叠在一起,最大的骰子在最底下。
最小的骰子在最顶儿,整整齐齐,就像一座娇小玲珑宝塔,四平八稳,端端正正,轰立在碗底。神乎其技。
世所罕见。
别说是掷,就是拿两手去摆弄,也不见得会如此的平稳整齐。
一阵沉寂。
良久——
常五始回过神来,一瞬不瞬的瞪着最顶尖儿上的那一骰于,没错儿,果然是个个六点儿!
因为——
下边儿的骰子他看不见,难怪常五脸上会疑云一片,目不转睛的瞅着陆小飘,不敢相信的说道:“小兄弟,下边儿的十一颗骰子,难道——真的都是六点儿?”
陆小飘一仰脖子,又灌了一杯酒,淡淡一笑,摇了头摇,打着哈哈儿道:“您问我——我问谁啊?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嘿——这小子真是他妈的土地爷放庇——好神气儿——
常五就像火烧庇股似的,急忙伸手拿开最顶儿上的那颗骰子,下面第二颗,一样儿的也是个六点儿。
他继续往下看,还是六点儿,直到最后一颗骰子,全都一样,十二个六点儿——祖宗豹子。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常五已经看傻了,直眉瞪眼的瞅着陆小飘,半天都没吭声儿,陆小飘一挤眼儿,冲着常五咧嘴笑道:“老爷爷,就凭这一手儿,
换您的武功,怎么样?您看——值得吧?”
常五笑了,笑在脸上,乐在心里,一个劲儿的猛点头儿,迫不及待的说道:“值,当然值得,别蒙人——你真的肯教我?”
陆小胡双眉一轩,拍着小
脯儿说道:“什么话?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况老人家有恩于我,来——我现在教您,您可仔细听着。”
常五聚
会神,心无旁骛的听陆小飘讲解赌的要领。
陆小飘顺手拿起一颗象牙骰子,指着骰子上的十二个棱儿说道:“老爷爷,你看这骰子上的棱角儿和点子有什么不同?”
常五接过骰子仔仔细细,看了半天,突然目
奇光,欣喜若狂的说道:“这边儿的棱角儿锐而窄,这一边儿的棱角儿钝而宽显得圆滑,左边儿的点子离得路小而深,右边儿的点子虽得略下而浅。
哈哈哈,如果不是目光锐利,仔仔细细的看,还真不易发现——不过——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陆小飘淡淡一笑,没正面回答他,继续说道:“老爷爷,您试掷一下儿看看,仔细注意骰子转动翻滚快慢情形…”
一声脆响。
骰子在碗內快速旋转翻滚起来,片刻,停了下来。
陆小飘笑着问常五道:“老爷爷,你可有什么发现?”
常五略一思忖,指着碗里的那颗骰子说道:“棱角锐而窄的那一面,转动得稍稍快一点儿,棱角儿铺而宽的这一面,转动似乎比较慢一些。”
陆小飘哈哈笑道:“好极了,完全正确——”
陆小飘边说,边又拿了一颗玛瑙骰子,
到常五手上,接着说道:“老爷爷,您试这两颗骰子有什么不同?”
常五把象牙骰子和玛瑙骰子分别放在手上掂了又掂,良久,始笑着说道:“象牙的轻,玛瑙的重。”
陆小飘轻一点头,继续说道:“老爷爷,您再掷掷看。”
常五抖手掷出。
陆小飘指着转动翻滚的骰子说道:“快看,这两颗骰子有什么不同之处?”常五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两颗骰子,朗声说道:“象牙既巴十反弹力差,旋转慢,玛瑙骰子反弹力強,震幅大,转动快!”
陆小飘鼓掌笑道:“老爷爷智慧如海,已经入门儿了,天下任何事物,都离不开一个理字儿,只要在理论上站得住脚,就一定能够做到。”
“任何巧匠高手,所雕出来的骰子,棱角儿钝锐和宽窄,绝对不会完全一样,这第一刀和第二刀,可能没有多大的差别二但第一刀和第四刀的差别可就相当大了,虽然差之毫厘?但落入碗內旋转滚动的时候,角度,方向,快慢,就显然的不同,稍不留心,即可能一败涂地,満盘皆输!”
“老爷爷智慧如海,目光如炬,必能体察入微,很快就会了解每一颗骰子的特
差异,勤加练习,
能生巧,不难进一步去控制驾御它,掷出你所想要的点子。”
常五究竟是非常之人,而且赌技已具基础,经陆小飘轻轻一点上刻心领神会,豁然开朗。
常五紧握着陆小飘的双手,欣喜若狂,感激的说道:“老夫一生,浸
此中,钻研赌技,自认高明已极,今曰始知尚未登堂入室,天幸小兄弟指点
津,使我能更上层楼,老夫就此谢过。”
陆小飘心里也觉得高兴,笑着说道:“老爷爷“心无旁骛,灵台清净,意动慧生,神游其中——这十六个字儿,乃是赌的最高境界,相信您老人家比我更能领会其中的真话吧!”
常五闭目沉思,片刻,目
异采二声长笑,抓起碗里的十二颗骰子,凝神提气,肃容端坐振腕一抖,十二颗骰子闪电飞出。
就听一声脆响。
十二颗骰子已落入磁碗中,不停的转动翻滚起来。
片刻——
骰子停了下来上刖四后八,成品字形平躺在碗底,整整齐齐,十二个六点儿——祖宗豹子。常五已是目瞪口呆,泪光隐隐,怔立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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