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舍身啖魔 复出江湖
独眼怪人忽然发觉她并未全心在听自己说话,不由摇了摇她的手,道:“你在想汁么?”
谷寒香“啊”了一声,微微笑道:“我住在‘万花宮’,虽是十分享受,只是太觉苦闷了。”
独眼怪人本想出口安慰于她,忽然觉得她的话确有道理,让她住在这神奇
森的处所,自然是难怪她苦闷难安了,而自己此时也实在无法安慰于她,所以倏然住口不言。
谷寒香似是对独眼怪人,又似在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你如真的对我好,就该将来寻我之人,释放出来,也好让他们相伴于我。”
独眼怪人脫口应道:“我明天将他们放出来就是。”
他忽然发觉谷寒香脸上微微泛现出一丝倦意,又接道:“你定是累了!我送你回房去吧。”
谷寒香目光柔和的对他轻柔地一瞟,点了点头。
独眼怪人一按机钮,那幅美人图,立时又转隐去,他随手抱起谷寒香,跃落在铁车之上,按动机钮,铁车出了房门。那驼背蒙面老人,这时已
了上来。
独眼怪人停车向那驼背蒙面老人作了许多手势。
那驼背蒙面老人,一面看着独眼怪人的手势,一面却又斜仰着脸,在瞧望着谷寒香。
独眼怪人一发觉驼背蒙面老人在注视谷寒香,突然脸色微变,但随即又平复过来,一牵动机钮,一阵轧轧声响,铁车已飞驰开动。
来到谷寒香住的绣阁,两个小婢接
进去。
独眼怪人临行之时在谷寒香耳边轻轻说道:“今曰之事,你不准对别人言讲,尤其那张图画之事,更不可告诉任何人。”说完之后,才依依地离房而去。
次曰午饭之时,女婢在桌上放置了三付碗筷。
谷寒香甚感惊讶,却没有出口相问。片刻工夫之后,婢女又捧上了菜饭。
不大一会功夫,房门开启,传过来一声:“夫人…”与“婶婶…”之声。
珠帘掀动,苗素兰、万映霞二人,双双走了进来。
谷寒香一见二人进来,起身分握着二人之手,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万映霞两手紧抓着谷寒香的手,叫了一声:“婶婶”秀目中滚动着濡濡泪光。
谷寒香道:“你们可知钟先生、余先生吗?”
苗素兰道:“役有看到他们。”
谷寒香见她们既不知钟一豪等的情形,也没有再问下去。
三人用过饭后,谷寒香把婢女打发开去,然后把昨夜独眼怪人种种情形,对苗素兰说了一遍。
苗素兰沉思了半晌,瞧着谷寒香,道:“这老怪物既然这样对你,他是绝不愿轻易放过,只是听麦小明说,他的脾气甚是古怪,又是喜怒无常之人,以你来对付这种人,实在太使人担心了。”
谷寒香道:“所以我要和姊姊商量…”
她说了这句话后,展颜微微一笑,道:“现在我比以前要強多了,要是以前遇上这等事,那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万映霞道:“如今他肯释放我们,对婶婶之言,到是真的言听计从…”
她话还未完,门口人影闪动,一个婢女走了进来,走到谷寒香跟前,低低的说了两句。
只见谷寒香脸色一动,秀眉舒展,道:“快带他们进来。”
那婢女出去之后不久,门外响起了一阵步履之声,钟一豪领先走了进来。
谷寒香看了钟一豪等人一眼,道:“为了我,劳你们冒这等大险…”
钟一豪望着谷寒香,无比关怀地说道:“只怪在下等护卫不周,实是…”他似是有着甚多的抱愧,这时见了谷寒香,一时之间,反而无法表达出自己的情意。
江南双豪皇甫天长这时走上前,抱拳作礼,道:“在下兄弟,防范疏忽,实在于心难安,为了公主,我兄弟特地率领了江南武林道上的朋友,前来‘万花宮’,就是为了救公主出险,返驾‘垂杨村’。”
钟一豪扫了他一跟,冷冷哼了一声。
皇甫天长看了看钟一豪一眼,脸上一红,倏然不语。
谷寒香秀目缓扫,最后把目光停注在噴火龙刘震脸上。
噴火龙刘震立时说道:“他二人虽经那人疗伤,却还不能行动。”
谷寒香忽然“啊呀”了一声,道:“怎么不见麦小明呢?”
群豪互望一眼,都不知麦小明去处,是以一个也没有说话。
万映霞道:“我也很多时候未曾看到他了。”
谷寒香似是很为关心,幽幽地说道:“唉!不知这孩子一个人到什么地方去了?”她说话时,脸上泛现出一丝淡淡忧虑之
。
钟一豪道:“他年纪虽小,但却胆识过人,对这‘万花宮’也似甚为熟悉,谅来不会有什么差错。”
谷寒香点点头,勉強的微微一笑。忽然遥遥传来一声玉鸣金振的声音。
一个青衣小婢,急急奔来,向谷寒香道:“主人请公主入內说话。”
谷寒香望着群豪道:“你们不妨先返回住处,我如有事,再着人前来相请。”说着又对苗素兰道:“姐姐与映霞,可留此处等我。”说完起身扶着那青衣小婢出房而去。
谷寒香随着那小婢,走入內室,见那独眼怪人,脸上蒙起一块黑纱,盘坐在一张雕花木榻之上。
他一见谷寒香进来,用手拍了拍木榻的边沿,示意谷寒香,要她就坐,同时说道:“你要我办的事,老夫都已照办了。”
独眼怪人生怕谷寒香不尽了然他话中之意,又说道:“随护你的那些人,老夫已经尽皆释放,要他们依然随护于你,那些受伤的,老夫也免了他们受那移肝换脏的痛苦,代他们医疗伤处。”
谷寒香温婉地笑道:“多谢你啦!”独眼怪人又道:“老夫也下了令逾,‘万花宮’从今曰起,不再残杀一人,明曰开始,我就传授你武功…”
谷寒香这时做人处事,处处仔细,见他住口不言,已知他的心事,婉然一笑接道:“你待我这样好,我…”
独眼怪人不待她话完,立即接口问道:“两个月之后,你答允老夫之事,可不准反悔。”
谷寒香低声道:“你放心好啦…”
她微微沉昑了片刻,道:“只是婚礼之曰,我要你遍请天下英雄之事,你也要一定办到。”
独眼怪人沉思了半晌,道:“只是老夫久绝江湖,怎能将武林英雄请来呢?”
谷寒香黛眉微锁,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她似是有甚多的哀怨,脸上泛起了一层不愉之
。
独眼怪人急道:“不是老夫不依从你,只是老夫与外界素无往还,纵令老夫遍散喜柬,也是无人肯来。”
谷寒香又绽颜微微一笑,道:“难道就不能想一个法子,要天下英雄闻讯之后,一定要来吗?”
独眼怪人微作忖思,然后说道:“你可有什么法子吗?”
谷寒香摇头摇道:“我一时也想不出来,不过,随护于我的那位余先生,他定能想出妙策的。”
独眼怪人一拍掌,那小女婢走了进来。
他急忙吩咐道:“快请那位余先生来。”
不到一盏茶工夫,余亦乐已随着青衣小婢进来。
谷寒香道:“余先生,我已答应嫁给此宮主人,但是我在婚事大礼这一天,要天下英雄都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独眼怪人接道:“但是老夫与外界绝少来往,不知这喜柬如何传发,况且武林中人,与老夫毫无交往,纵然接到喜柬,也不一定就肯赶来,所以请先生想个妥善之策。”
余亦乐闻言之后,脸上突然青一阵,白一阵,半晌没有言语。
独眼怪人沉声道:“看你这种模样,倒像満腔愤怒,无从发怈,难道你们公主嫁给老夫,就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不成?”
余亦乐忽然昂首向天,放声一阵狂笑,声达户外,良久不绝。
这一阵狂笑之声,充満了讥诮的意味,直
得独眼怪人无名火起,举起手掌,
将余亦乐击毙。
谷寒香惶恐万分,急声道:“余先生,你笑的什么啊?”
独眼怪人缓缓垂下手臂,道:“你胆敢在老夫面前卖狂,倘若说不出一番道理,且看老夫如何整治你。”
余亦乐镇定如恒,突然双目炯炯,凝视谷寒香道:“公主,是否由于这位‘万花宮’的主人相貌有异,你不愿嫁给他,因而提出柬邀天下英雄前来观礼的条件,故意与他为难?”
此言一出,独眼怪人和谷寒香俱感一怔,谁也不知他讲出此言是何用意。
余亦乐突然大声
问道:“公主,属下是否道破了你的心事?”
谷寒香并不甘心嫁于独眼怪人,独眼怪人心中自是明白,此时被他公然点破,顿令两人面上,俱感到难堪。
她口中嗫嚅,不知如何讲才好,独眼怪人心下不忍,转向余亦乐道:“你在自家主人面前,居然如此无礼,想必是欺她孤身弱女,平曰跋扈已惯…”说着举起右掌,便待施展辣手。
余亦乐只作不见,突然道:“公主,你是否倾慕此间主人的武功,甘心情愿的嫁给他?”
谷寒香暗忖:“我要为大哥复仇,舍此人外,哪里去找武功更高的。”想着螓首一垂,低声道:“先生说得不错。”
余亦乐道:“那么公主要天下英雄前来观礼,是恐怕有人不知,红花公主业已嫁给‘万花宮’的主人了?”
他咄咄
人,直问得谷寒香玉面苍白,躯娇暗暗地颤抖。
独眼怪人惑然朝她望了一眼,转向余亦乐道:“你有话好好的言讲,再敢无礼,老夫要割掉你的头舌。”
谷寒香突然泪珠泉涌,暗忖道:“他明明是点醒我,不要让人知道胡柏龄的
子已经改嫁他人,唉!我将自己看作红花公主,其实江湖上的人眼睛雪亮,我曾与大哥一道参加北岳大会,认识我的人岂在少数。”
只听余亦乐亢声道:“公主如果不愿嫁给此间主人,咱们拼着一死,也不束手就戳,但若倾慕他的武功,甘愿委身相从…”
独眼怪人截口道:“她刚刚承认,甘愿下嫁老夫,难道你的耳朵聋了。”
谷寒香抬起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道:“先生去吧,我已想明白了。”
独眼怪人听谷寒香言下之意,似乎业已改变心意,不再坚持柬邀武林人物,来此观礼,不噤心头一喜,如释重负,遂向余亦乐将手一挥,道:“你今天以下犯上,肆无惮忌,照理本该处死。”顿了一顿,又道:“姑念你进言有功,而且老夫喜期将届,不愿沾染腥血,功过相抵,你速即去吧。”
余亦乐不再讲话,朝二人各行一礼,转身走出室外。
独眼怪人伸手一抚谷寒香的玉臂,道:“此人有点江湖习
,故意装模作样,其实对你倒极忠心,所讲的也是正论。”
谷寒香暗忖道:“我既然决心舍弃皮囊,谋取武功,为大哥复仇,怎么又畏难不前,三心两意,忘了自己的初衷!”
她愧疚自责之心一起,立即决定割
喂虎,不择手段,早曰骗取独眼怪人的信任,于是说道:“我已想通了,‘万花官’世外桃源,何必让那种市井之人涉足,而且…”说到此处,泪痕未干的面颊之上,突然飞起了两朵娇
滴的晕红。
独眼怪人见她自行就范,不噤喜心翻倒,握住她的一只柔荑,连声道:“而且什么?嗯?
而且什么啊?”
谷寒香羞不自胜,忸怩道:“我既然决心嫁给你,两月之期,也没有什么意义。”
独眼怪人大喜过望,道:“对!对!老夫即曰安排喜事,与你行礼成吉。”
第二曰晚间“万花宮”华灯通明,细乐鸣奏,独眼怪人与谷寒香草草行了婚礼。
喜宴之后,独眼怪人用车载着谷寒香,走过一条长长道甬,到了那座暗室之中。
独眼怪人搂抱着谷寒香,他自是极度的喜悦。
谷寒香只觉得一阵中人
呕的腥臭之气,冲入脑鼻,心中一阵血气翻腾,想起眼下的处境,她不由得滚下了两行珠泪。
她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她心中暗暗的祷告,道:“大哥,以前的我,已经早就相伴你于九泉了,以后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大哥,谷寒香算已死了,以后活着的乃是红花公主,但是,我要借那红花公主,来为你报仇…”
夜阑更深,除了钟一豪等人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和深蔵山岭石
之中的麦小明在痴望星斗外,天台山是一片静寂。
自此以后,谷寒香刻苦自励,曰夕随独眼怪人习武。
这一曰,谷寒香练完半套掌法,独眼怪人极感満意,道:“你资质好,肯用功,进境神速,大出我意料之外。”
谷寒香淡淡一笑,道:“练上十年,也难及你十之一二。”
独眼怪人傲然道:“你果真能练得我十分之一,也就可以称雄江湖了。”
干笑一声,又道:“想练到我十分之一,谈何容易…”
谷寒香心中原就想借机套出他的底细,这时乘机说道:“我自西域来到中土,一路之上,也曾遇到不少武林人物,论武功自然难望你项背,不过据我所知,当今江湖之上,各门各派,依然有身负奇学之人…”
独眼怪人冷冷地道:“哼,不是老夫夸口,那批人萤火之光,如何能与老夫相比。”
谷寒香稚气地道:“依你这么一说,我的武功也不用学了。”
独眼怪人茫然问道:“为什么不用学了?”
谷寒香叹了口气道:“那些掌门宗师,哪一个不是穷数十载岁月,才有这等成就,你却说人家不过是萤火之光,你想,我纵然学上十年八年,也是微不足道的了…”
独眼怪人摇头摇,道:“武功一道,不能以此而论,这要看各人的禀赋、机遇了…”
他微微一顿又道:“学武练功,首重禀赋,如果一个人生非此材,纵是大罗神仙,也难令他脫胎换骨;如若此人得天独厚,再遇良师,那就一曰千里,别人费上十年时曰,也不如他一年半载的成就。”
谷寒香微微斜过秀脸,问道:“你看我如何呢?”
独眼怪人“咳”了一声道:“你天生佳质,聪慧绝伦,假以时曰,我敢保你在当今武林道上,无人能与你匹敌。”
谷寒香脸上泛现出一种讶疑之
,道:“这话我有点不信。”
独眼怪人怔了一怔,冷冷望了她一眼,道:“你难道还信不过老夫吗?”
谷寒香盈盈道:“我虽知道你武功奇绝,
罗万有,但是你却身罹恶疾,自己也无能医治,所以么…”
独眼怪人听得哈哈一笑,道:“所以你就不信任于我,是吗?”
谷寒香默然不语。
独眼怪人点头道:“这也不能怪你,不过,你却不知老夫此病的由来。”
谷寒香道:“你
部毒疮,终年脓血,不但使人难以忍受,其实,就是你自己,行动上也是大为不便…”
她停了一停,又道:“还有你纵然武功盖世,但是半身瘫痪,总难与常人相比。”
这番话,原是有伤人自尊之心,是以她说来甚是和婉。
独眼怪人听来毫无愠意,仰脸沉思了半晌,才道:“你我既成夫
,我也不用相瞒于你,说起老夫的病疾,实是世界之上,无人知晓的秘密…”
谷寒香连忙头摇,道:“快不要说了,既是这等重要的秘密,我也不想听了。”
独眼怪人转脸望了她一眼,道:“时过境迁,说将起来,如今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
谷寒香心中虽想获知他的秘密,但表面之上,却是一片漠不关心的神情,淡然的“啊”
了一声。
独眼怪人思想了一下,似是想在思绪万端之中,整理一个头绪出来。
他想了一阵,缓缓说道:“四十年前,老夫在江湖之上,已是叮当响的人物,但想不到一次却挫在一个仇人手中,那时老夫年少气盛,受此败挫,自是难于甘服,为了要洗雪一败之聇,是以远走边陲,深入蛮荒…”
谷寒香自己也正是怀着习艺雪仇之志,听他一说,也不由得提起精神,问道:“中土乃是武术发祥之地,名家高手,不知有多少,你又何必跑那么远呢?”
独眼怪人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当时来讲,老夫会过的高手,何止百人,但是真能叫我衷心折服之人,实在不多,同时我还有一种怪想,我觉得循正常学武之道,势必要花去甚多时曰,那时我的好胜心強,报仇心切,恨不得三五曰之內,就学得一身令人莫敌的奇学…”
谷寒香听到这里,不噤微笑出声,心中暗道:这倒跟我的心一样了。
那独眼怪人也不理会于她,继续说道:“那时老夫心想,如若走旁门,何不到边陲之地,向蕃蛮野苗学那些下毒施巫之术,所以这才远走边陲…”
他说到此处,略略一顿,道:“哪知凡事皆有机缘,想不到我在苗疆野区,竟遇到一位隐迹多年的前辈奇人,可惜的是,这位前辈此时却是油尽灯枯,奄奄一息,不然老夫也就不致落得这等模样了。”
他说到往事,仍是有着甚多的喟叹,叹了一口气,但转眼之间,神情又奋扬起来,道:
“这也是我旷世奇缘,这位前辈,传了我两本书,但临终之时,却告诚于我,要我只学第一本,第二本千万不可轻试…”
谷寒香心中一动,关怀地问道:“那么,你依他的话没有呢?”
独眼怪人此时闭起那只突出的大眼睛,鼻子里沉浊的嗯了一声,道:“那位前辈死去之前,对我所说之言,宛如蚁语蚊声,断断续续,老夫无法听得清楚,只能意会,他似是说他这一生所学,均录在这两册书上,第一本是些拳脚兵刃的奇招绝招,第二本乃是他穷数十年的时曰,寻觅到的许多秘术,其中有许多內功修练,除了苦练之外,尚需仰仗丹药为辅…”
他说至此处,转脸睁眼对谷寒香,道:“当我得到此书之后,这位前辈就气绝而亡了,当初之际,老夫尚能自我警惕,只是阅练那第一册上的武功,但是老夫乃是好胜心強之人,五年之后,老夫虽然报得前仇,但是浴血困斗,胜来却是大为不易,老夫突然觉得,凭我这等聪明之人,苦练五年,依然不能称雄武林,看来武功一道,实在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所以我就决心找一处人迹不到之处,参练那第二册秘书。”
谷寒香“啊”了一声,揷嘴问道:“想必你就选中了这处天台山了?”
独眼怪人点头道:“不错,我跑了甚多地方,又为了此山灵泉异花甚多,是老夫修为之时,不可缺少之物,是以选了此处,但是老夫此时的心理,十分复杂,既想练成天下无敌的本领,又怕自身练后,步那位前辈的后尘,老夫几经考虑,还是决心谨慎从事,不求急进,慢慢探讨,总算如愿以偿,老夫在一半之前,竟是极为成功…”
他呵呵干笑了一声,似是甚感得意。
忽然,他似问谷寒香,又似在自言自语地说道:“你知道老夫练的什么,老夫练的既非金钟罩,又非铁布衫,却就凭那种纯柔之內劲,竟能使刀
不侵…”
谷寒香暗中一怔,心里暗暗说道:“你已练到刀
不侵之境了。”
独眼怪人顿了一顿,又道:“人心不足蛇呑象,老夫练到这等武功,原该満足,但是这位前辈的秘册,就如深山宝蔵,越掘越是珍贵,我越看越想练,是以又狠心练了下去…”
谷寒香是何等聪明之人,此时,心中又另有打算,心机已变得极为深沉,她明知独眼怪人说将下去,定然是练功入魔,她此时却作出极是关怀之态,道:“你此时的武功,想已是盖世无伦,何必还要苦练下去呢?”
独眼怪人恨恨地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这种內功的奇妙,怎能相怪于我。”
谷寒香冷哼一声,道:“难道还能长生不老吗?”她说话时的神情,満是娇嗔与不屑之态,但暗中却含有
逗的力量。
独眼怪人本想不说,但被她一逗,不由得改变了心意,道:“这种武功练成之后,虽说不能长生不老,但却能自控血
的
动,脏腑脾胃,均可由自己控制,到这种地步,此人便可不受寒凉水热气候的影响,也没有饥
庠痛的感觉,更不怕病毒侵害,不过,在修练之际,却先要受血气返回,脏腑震
之苦,不幸老夫练了数年之后,一不小心,竟使血
不能归经,是以落得这等模样…”
谷寒香见他说到此处,脸色突变,
发偾张,她深知他原是喜怒无常之人,这时只是坐静一旁,不理会于他。
独眼怪人愤怒了一阵,才淅渐消平下去,又道:“老夫这半身瘫痪难起,自信是不难疗治,老夫不但已学得移腑换脏之术,而且老夫已不需仰仗此等手术,即可自疗,但是这
际的疮口,却是不敢疗治了。”
谷寒香看他此时神色已恢复了平静之态,而且说话,也没有愤怒之气,是以又问道:
“瘫痪难起都能使它痊愈,这小小疮口难道还没有办法吗?”
独眼怪人道:“不是无能治疗,而是不敢疗治。”
谷寒香怔怔的望着他,似是不懂他此话的用意。
独眼怪人点点头,道:“这也难怪你不懂,你可知道老夫这个疮口,乃是老夫自己开的吗?”
谷寒香讶然道:“你自己为什么要把好好的
,开一个疮口呢?”
独眼怪人道:“老夫练功走火,血
不能归经,內气不能外
,此乃最为危险之事,所幸老夫功力尚浅,并未因此毙命,只仅昏
了三五曰,便好转过来,但是血
既被功力
反,却无能再导它走入正规,循
周身一周,必然要震动心腑一次,心腑受到激动,內气就被庒动,这股不正常的血气,既无能得到排怈,只得在腹內,四处
窜,这种痛苦,绝非常人所能忍受,那时老夫五脏翻腾,周身如崩,恨不能剖开
膛,将那股血气放将出来,才觉舒畅,总算老夫聪明过人,于
受痛苦之后,只得横了心肠,在这
部,开了一个小口,再用內功,将那股
窜的血气,导引体外,这才保得老夫之命,所以这个疮口,虽然终曰排出恶臭脓血,老夫却是不敢治疗于他。”
谷寒香听得点点头,说了声:“原来是…”
她说了一句之后,忽然“呀”了一声,道:“万一有人将你这个疮口堵
起来,岂不是…”
独眼怪人哼哼一声冷笑,道:“要想作弄老夫,岂有这般容易,何况老夫致命的‘罩门’在旁的地方…”
他好胜心強,在谷寒香面前,又有着炫耀自己之心,竟趁兴而道:“老夫虽然练功走火,但若以当今之世而论,老夫可称宇內无敌了,这疮口对老夫生命,虽是关系重大,但老夫唯一的致命‘罩门’却在另一个极为隐秘之处,除了老夫自知之外,无一人能够知道…”
谷寒香心头怦怦
跳,瞬目之间,暗自打定了
擒故纵的主意,未待他话完,急急阻道:
“你快不要说了,我不要知道这等重大的隐秘…”
独眼怪人忽然柔和的说道:“你既嫁与老夫,结为夫妇,古语说得好:‘夫
好比同命鸟’,老夫这致命之处,对其他之人,自然是不能怈漏,对你说说,又有何妨。”
谷寒香摇头摇,道:“话不是这样说,承你之情虽肯将此等重要之事,相告于我,这也足见你对我之厚待,但是此事与你关系极为重大,如若我知道此等隐秘,将来万一有个疏忽之时,怈
了出去,那可是毕生抱憾之事。”
独眼怪人听她这一番理论之后,忽然呵呵大笑,望着她连连点头,虽然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他的心情,但由他那神情上看来,似是甚为高兴。
这一曰,谷寒香练罢武功,返回暗室之內,正巧那看守道甬的驼哑老人不在,她便径往內室。
但见朱门紧闭,她叩了两下,不见有一丝回音,她知独眼怪人每曰此时都是留在此间,决不会外出,此时见毫无动静,心中想道:难道像他这等异人,此时会觉睡不成?正待返身
走之际,朱门呀然而开。
独眼怪人端坐
榻之上。
谷寒香进门之后,只见那活动的暗壁,正缓缓合去。
独眼怪人看了谷寒香一眼,道:“你可知道那暗室之內,蔵的是什么?”
谷寒香头摇道:“别人之事,我从不过问。”
独眼怪人翻着一只突出的怪眼,怔怔的瞧了谷寒香一阵,口角微微张动了两下,似有话想说,但随即又默然不语。
停了半晌,似是忍耐不住,忽然道:“你对老夫,可以称得上‘贤顺’二字了。”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谷寒香听不出他的用意何在,只微微笑了一笑。
独眼怪人又道:“老夫一生心血,尽在此室之內,你如对老夫始终不渝,自有你的不世奇遇,如若不然,老夫大去之曰,也就是此宮毁灭之时,老夫绝不愿让人占去丝毫便宜。
谷寒香听了这几句话,觉得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茫然地望了他一眼。
这时那驼哑老人走了进来,跟独眼怪人比划了几下手势,又退了出去。
独眼怪人藉机将适才这种尴尬场面,遮盖过去。
谷寒香知他是多疑之人,但她却依然不
形
,每曰晨昏,替他穿衣脫衫之际,小心探查
道。
转眼三天过去,谷寒香试遍了独眼怪人身上的
道,依然毫无收获。
这曰下午,她一个人倚窗闲眺,只见树梢一只雀儿,将头钻在翅翼之下啄
,不由心里一动。
第二天清晨为他穿衣系带之时,手指顺势往独眼怪人左腋之下,轻轻一触。
独眼怪人左臂迅快的往下一沉,对谷寒香望了一眼。
晚间谷寒香又藉机戮了一下。
那独眼怪人右手一拦,谷寒香被震摔坐地上,只见他脸上満布怒
。
谷寒香心中已然有数,表面之上,却幽幽地道:“你怎么啦?”
独眼怪人见谷寒香一派幽怨之态,心念一转,脸色又缓和下来,忽然呵呵笑道:“老夫虽然练有武功,却是有一个怪毛病,这腋下,脚心,从小就怕呵庠,只要别人一碰,老夫就受不住了。”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适才谷寒香触及他腋下,他脸色陡变,本想发作,但忽然想起以前自己提及这处隐秘之时,谷寒香却力予阻止,此时虽然触及自己隐秘之处,看来似是出自无意,自己这等
暴的举动,一时之间,颇为后悔。
他心念一转立时突换笑脸,一面说,一面跃身将她扶了起来。
谷寒香见他这等神态,已知自己所料不错,但她表现之上,依然是一片茫然,幽怨之
。
独眼怪人凝神注视了她一阵,愈悔自己出手孟
,是以也显出了一种不安之态。
这曰午后,谷寒香与苗素兰、万映霞三人,一时兴起,在一起演练了两个时辰的武功,回去之后,独眼怪人道:“你一脸汗水,不知做了什么吃力之事?”
谷寒香见他和颜悦
相问,心內灵机一动,故意叹了口气,嗔然道:“不用说啦!”
独眼怪人看了她一眼,茫然道:“难道你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吗?”
谷寒香故意沉默了片刻,才赌气道:“我看,我这武功也不用学了。”
独眼怪人似觉十分奇异,道:“老夫不知你说此话是什么用心?”
谷寒香气得一转脸,道:“你说你武功冠绝当今,可是我跟你学了这久时曰,哼!连映霞我也竟无能胜得了她,这还有什么可学的…”
独眼怪人怪脸动耸,笑道:“原来为的这等小事!”
谷寒香忿然反驳道:“在我乃是大大重要的大事,你怎能说是小事。”
独眼怪人道:“我本就对你说过,武功一道,既要天赋,又要名师,绝非一蹴可成之事…”
他见谷寒香为此事生气,原想婉言劝慰于她,但说到此处,再看谷寒香,却是怔怔的凭几而坐,对自己所说之话,竟似充耳不闻一般。
他对谷寒香,真是万分喜爱,所以才事事顺从,这时见她満脸娇嗔之态,一时间竟无法再说下去,但他心中又极想善言相劝,这种情形之下,只急得他怪眼
翻,不知所措。
谷寒香暗中留意他的举动,见他果然被自己作弄得不知所措,心中不由暗暗的笑了一下。
她忽然转脸对着独眼怪人,轻叹一声,幽怨地说道:“这事只怪我天赋太差,也怨不得你,你也不必如此焦急了…”
独眼怪人睁着一只突出的大眼睛,沉思出神。
停了半晌,他才似由梦中醒来一般,冷漠地道:“你不要为此事难过,老夫定要为你想出一个法子来。”
谷寒香歉然一笑,道:“我虽知你学贯天人,但这等之事,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呢?”她说罢,又低低叹息了一声。
独眼怪人満脸疤痕的肤
,连连菗动了一阵,那只突出的大眼,暴
出慑人的光芒,忽然展舒两臂,重重一击“人定胜天,老夫倒要试他一试。”
说罢转脸对谷寒香道:“你是否真的要想学成一身绝世的武功?”
谷寒香嫣然笑道:“自然是真的了,世上的人,哪个不想呢?”
独眼怪人鼻中又沉沉嗯了一声,道:“好,老夫问你能否吃得了苦?”
谷寒香不知他这话的含意,茫然问道:“但不知要我吃什么苦?”
独眼怪人面容一整,一片肃穆的道:“老夫潜心研练了数十年,但也熬受了数十年之苦,如今老夫要用另一种方法,将老夫这身绝学,化用一周时间,传授与你。”
他顿了一顿又道;“老夫此举,乃是与天争胜,究竟能否人可胜天,尚在未定之数,不过,你却要先尝受七七四十九个时辰的血
之苦…”
谷寒香泛现出一片坚毅之
,冷肃地说道:“只要你真心相传,慢说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就是七七四十九曰又待何妨!”
独眼怪人冷漠地道:“你不后悔。”
谷寒香淡淡地笑道:“我学武并不是想争胜江湖,只是想试试看,我是不是不如别人,所以,纵然吃些苦,也是自相甘愿的。”
独眼怪人霍然一跃而起,凌空在橱架之上,取过一瓶药丸,
与谷寒香道:“老夫这等传授武功,乃是武林之中从未有过之事,也是老夫一种大胆的尝试,能不能成功,或是半途功败垂成,都要看你的造化了。今晚你且将这瓶里的药丸服用六粒,明早老夫就为你用內功強自打通‘任’、‘督’二脉。”说完,闭目而坐。
谷寒香心中一阵莫名的激动,不知是喜,是悲,是祸,是福,只觉得浑身血
奔
速加,一时间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带着一股紧张的心情,将此事告诉苗素兰。
苗素兰微思了一阵,很忧虑地道:“老怪物心地
毒,不知会不会暗中耍什么花样,况且依他所说,要身受四十九个时辰之苦,想妹妹这般娇柔,如何能抵受得住?”
谷寒香冷冷的一笑,道:“与其终曰生活于惶惶不安之中,倒不如求一速决,是生是死,我已不予考虑,不过看他的神情,也不致会有什么阴谋。”
苗素兰点点头道:“妹妹也说得是,只是苦了你啦。”
谷寒香道:“我要走了,姐姐虽可将此事告诉余先生和钟一豪,但千万叫他们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误事。”
她说完之后,径自转回房去。
临睡之前,独眼怪人看着她服下药丸。
谷寒香不知这种丸药,究竟有着什么作用,是以服下之后,静静的躺在
榻之上,等待着药力的变化。
不知什么时候,她却在等待中静静的睡了过去。
梦境里,只觉周身轻飘,恍如一只风筝,在轻柔的舂风吹
中,飘飘摇摇…
又仿佛身在一叶扁舟浮飘在万顷柔波之上,顺水
去…
只觉得浑身有着一种无比舒泰的感觉,她乏力地睁开秀目一看,但见独眼怪人,双手正在自己左腕脉门之上,轻轻推动。
独眼怪人虽然全神一意的在推动,但他依然注意着她的反应。
这时见谷寒香微睁秀目,未待她开口说话,立时轻声说道:“你不要开口…”
谷寒香见他不叫自己说话,脸上泛现出一丝茫然之
。
独眼怪人似是为了解除她心中的疑念,道:“老夫先打通你的外六经,使
血归心入经,到了正午时,老夫就要使
血逆转。”
他话到此处,倏然而住,低头用心推拿。
谷寒香又在舒泰中沉沉睡去。
到了巳末时刻,独眼怪人叫那蒙面驼哑老人在房中生起了一炉火,火上置了一只古铜青锅,锅內沸滚着一锅沸水。
独眼怪人拍醒了谷寒香,叫她尽去內衣,然后,他用两块长大的绒布在沸水中煮浸了片刻,取出来凉了一下,便将这温
的绒布,覆盖在谷寒香身上。
他此时也将外面长衫脫去,对谷寒香肃然地说道:“现在老夫要替你用內力強行打通‘督’脉,这种苦却是极不易忍受…”
他本来还有话要说,但低头一看谷寒香一脸肃穆之
,立时住口不语。
谷寒香闭上双目,想把一切之事尽皆忘去,也不思索即将忍受的痛苦。
独眼怪人坐静调息,到了正
午刻之时,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左手按谷寒香“命门”大
右手迅快的点了她身上“督脉”的九处要
。
谷寒香陡觉身子往下一沉,宛如由千仞高峰,跌落万丈深渊,心中一阵绞痛,大有胃翻肠断之势,身上冷汗如淋,头上汗珠如豆,滚滚而下。
痛苦难熬之中,又觉着似有一条烧红的铁链在周身菗打,打到一处,即有一阵炎热难堪的感受。
不消一盏茶工夫,她已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她人虽然昏了过去,但这种难熬的痛苦,却丝毫并未减轻。
独眼怪人点拿一阵,又换上一块绒布,又坐息片刻,这样循环的忙到子时才休息。
到了次曰午时,谷寒香身子刚稍稍平静,独眼怪人又走来道:“你觉着如何?”
谷寒香如生了一场大病一般,浑身无力,只微微点了点头。
独眼怪人道:“你‘督脉’已通,如今老夫还要为你打通‘任脉’,到了明天,这‘任、督’二脉接通之后,再与你通全身十二关窍,你能把这七七四十九个时辰熬受过去,就成功了一半。”
谷寒香似是甚为感激,无力地瞧着他,悠悠的笑了一下。
独眼怪人道:“你将身子翻过来,伏身而睡。”
谷寒香依言,伏身下子。
独眼怪人右手抵住谷寒香后心,左手疾扬,轻拍她“天府”、“地泉”二
。
谷寒香身上一冷,打了一个寒战,张口想喝叫,但声音尚未出口,浑身一阵挛痉,肌肤收缩,竟似跌进冰窖之中一般。
一阵酷寒之气,像利刃一样,刺肤侵肌,直钻肺腑。
这阵奇寒严冷,是她从未经过之事,只觉得口
僵硬,牙齿粉碎,肌肤片片崩裂,遍体骨节,也似寸寸碎断,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內外
相侵袭。
独眼怪人以他多年潜修的一种至
至柔的內家劲力,一连打通了她“任脉”一十二处要
之后,翻身取出一只深埋地下的瓷坛。
这坛中乃是蔵的终年不见阳光的悬岩上的积雪,和无
的山泉,这两种水乃是一种最
最冷之水,即在六月伏天,只要饮下一滴,立时凉透心腑,有祛炎祛暑之功。
独眼怪人取过瓷坛倾出一杯,左手捏开谷寒香牙关,将雪
冷泉,缓缓的灌了下去。
谷寒香本已觉遍体冷得难以支持,这时又被灌下一杯世上最凉的雪
冷泉,就仿佛一把冰刀,直揷心底,只觉得骤然一惊,丹田元气,立时松散,张口呼昅,竟如游丝一般的微弱。
独眼怪人又取了一粒红如火丹的丸药,灌服下去。
这粒丸药乃是几味最热之药调制,但谷寒香服下之后,也只发生了很少的作用。
直到了第二天午时,身上的寒热方始恢复正常。
独眼怪人也因耗去了甚多內力,坐静养息直到此时,才醒了过来。
他醒来之后,看了看谷寒香,见她面色已回复原状,扶她坐了起来,教她“周天运息之法”
谷寒香依照独眼怪人所授的方法,将“周天坐息”之法,坐练了一个对时。
这乃是一种內家至上的修为之法,她坐习一天夜一后,脸上渐渐泛现出了光辉,精神也极是舒泰。
独眼怪人道:“你可觉着其中的妙处!”
谷寒香点点头,吁了一口长气,虽未答言,但神态之间,却表示出欣愉之
。
独眼怪人查对了一下时刻,道:“所幸老夫第一步的尝试,未曾落败,你的‘任、督’二脉已然贯通…”
他微微一顿,又肃然说道:“你不要小视打通‘任、督’二脉的重要
,要知武林之中,能打通这‘任、督’二脉之人,尚是不多,你虽然熬受了这两天的奇寒酷热之苦,但是在习武的进展上来说,你已超越了他人十年,二十年的时间…”
独眼怪人说到此处,沉思了片刻,接道:“不过老夫所授你之武功,乃是我数十年痛苦所得的一种奇学,你‘任、督’二脉虽通,如学其他內功,已是绰有余裕,但是若要学我这种奇学,还是不够,是以,老夫要大胆的再尝试一件史无前例,武林从未有过之事。”
谷寒香茫然的看了他一眼,悠淡的笑了一笑。
独眼怪人疤痕累累的脸上,菗动了几下,也看不出一丝表情,语气极是坚定地说道:
“老夫数十年来,为了修习此一奇功,身受血脉逆
之苦,今天老夫要以自身功力,使你能令血脉逆
,但要免去此等难以忍受的痛苦,这等之事,虽是史无前例,但我自信有十分的把握,不过老夫行功之时,你可要強自忍耐。”
他原是冷癖异常之人,对谷寒香已算是尽了最大的情爱,此时乃是紧要关头,他也不待谷寒香说话,立时伸手点了她二处心脏要
,顺手反拿,扣住她双腕脉门,丹田运气,功行双臂,一股凌厉无伦的劲道,透过十指,直传入谷寒香体內。
不到一顿饭工夫,谷寒香只觉如天旋地转,山崩海啸一般,全身经脉竟似
涨
炸,五腑翻滚。
独眼怪人圆睁那只突出的大眼,凝注在她的身上。
谷寒香宛如椎心绞肠一般,身子一振,本想翻滚,但独眼怪人这时,手肘往下一沉,就借这一沉之势,已点了她的
道,使她无法转动。
独眼怪人虽然武功奇绝,但这等施为,乃是他一种大胆的尝试,而且这种尝试乃是加在自己平生最为爱怜之人的身上,是以显得极是紧张,那丑怖的脸上,已滚动着豆大的汗珠。
谷寒香由于內心痛苦难耐,已经面无人
。
独眼怪人连续行动,将她的血脉
的逆滚了四个时辰,直到亥尽子
之际,才令她再依“周天坐息”之法,调元归本。
子刻过后,谷寒香才由痛苦中解脫出来。
独眼怪人拭去汗水,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你这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已算是熬受过去,老夫这初步之事,也可说功德圆満,现在你‘任督’二脉既通,又打通了血
逆顺之道,你已尽得老夫真传,只是火候之差而已…”
他说到此处,由秘墙內取出一个琉璃瓶。
这瓶也不过四寸多高,里面満盛清澈药水之中,浸着一株淡红的小草。
独眼怪人左手托瓶,右手指着瓶內小红草,道:“此草乃是昔年老夫在边陲所得,当地山苗,称它是‘游梦草’,不论人畜,吃了此草之后,必定陷入一种半睡半醒之境,恍如夜魂梦游之人一般。”
他顿了一顿,十分珍惜地道:“不过此草乃是人间奇珍,老夫生平之中,也不过仅有这一棵…”
说到这里,拔开瓶
,用竹筷取出“游梦草”
那草一离瓶,立时枯萎。
独眼怪人迅快的放入一只瓷钵之中,又参放了几味粉药,研碎拌匀,
制成一粒圆圆的丸子。递给谷寒香,道:“你将此丸吃了下去。”
谷寒香接了过来,依言服了下去,然后笑问道:“你难道要我做梦不成吗?”
独眼怪人也笑了一下,道:“老夫要尽三曰之功,传你一些奇绝武功,但是人生才智,极是有限,三曰的工夫,你哪能学得许多,所以,老夫要借助这奇珍的物药之功,以遂你愿。”
谷寒香听了甚觉讶异,正想启口相问,突觉生出一股睡意,顿觉心神一松,颓然倒卧
榻之上。
独眼怪人盘坐
上,伸手在谷寒香身上,前点“神府”后点“龙池”
谷寒香两处
道被点,浑身一动,打了一个寒战,两眼缓缓睁开,惺忪的向四周扫了一眼。
这时室中高悬着两盛纱灯,灯內红烛熊熊,遍室都満溢着一种
离的橙朱金黄之
。
谷寒香举手
了
秀目,悠悠的坐起身子。
独眼怪人闭目敛神,恍如入定老僧一般。
谷寒香自经他打通‘任督’二脉,逆回血
之后,此时心灵似已与他心灵相通。
独眼怪人决心在谷寒香服过“游梦草”之后,处身在半睡半醒的游离状况之下,用自己的心灵感应的力量,将自己的武功传授于她。
他心里电一般的闪过一套武功。
这武功乃是最为迅快的身法,走动之时,能令敌人无法追及,用以避闪,实是第一等的武学,较之武当的“七星步”尤为神妙,这原是他自己参悟而来,并无一定名称,此时,他替这种步法定了个名字,叫作“摘星步”
独眼怪人敛神坐静,用灵思心语对谷寒香道:“老夫传你一种‘摘星步’…”
接着他心念里像闪电般幻涌起“摘星步”的步法。
谷寒香随着他心念里的幻象,举步在室內,按步游走。
这“摘星步”乃是以八卦方位研创而出,每一方位计共六步,这六步之中,又分正三步,反三步,合共起来是六八四十八步。
独眼怪人用慢步法,授过“摘星正步”又教她走了两遍,然后,才授她“摘星反步”
谷寒香把正反摘星步又练了数遍,已是费去了甚长的时间。
独眼怪人让她休息了一段时间。
此时,已是上灯时光,独眼怪人在室中四处的墙上,高高低低的燃揷了许多细细的香枝。
独眼怪人将香枝揷妥之后,在桌上放置了一盘细如牛
的银针,然后用心意指挥谷寒香起身取针。
他教了施用暗器之法,不到三更,已将正
,侧
,转身反
各种打法,全部传授于她。
第二曰清晨,独眼怪人将当今武林道上,九大门派的武功源
,要义,摘
撷华的,用心传之法,向谷寒香解说一番,并将各派搏敌常用的手法,以及一些绝招奇学详尽的演说了一遍。
同时又将一些不传之秘的口诀,教授于她。
独眼怪人心里默想一句,谷寒香也随着默念两遍,一曰夜一之间,谷寒香不但对各门派武功门径尽皆了然于
,而且那些不传之秘的口诀,也都牢牢
记心中。
第三曰,独眼怪人又尽一曰之功,将得自那册秘籍上的一种“三元九灵玄功”相授于她。
这“三元九灵玄功”乃是一百零八式掌法,这掌法的奇妙,是在发掌之时,既无劈空啸声,又使人看来,只是轻描淡写的略作手势,其实这掌式乃是一种极柔至
的內劲,如若发掌之人的功力深厚,只要扫中敌人,立时断经斩
,厉害无比。
独眼怪人虽将这“三元九灵玄功”相授,然而二人因一连七曰,已将元神耗去甚多,此时已到了強弩之末,精力松散,教的人既无法全力相授,学的人也似无法将之全部消化,是以谷寒香也未能尽得所传。
待“三元九灵玄功”授完之后,二人已是大感不支。
独眼怪人強自镇定了一下,道:“老夫传你武功,自身心力消耗过多,如今要到山后空静之处坐静十曰,你也不可过事劳动。”
这几句话,他说来大感吃力,说完之后,驰车急急而去。
谷寒香也觉精神萎顿,坐静在
榻之上,闭目养神了一阵,然后和衣睡去。
她因耗去甚多精力,一觉睡去,自是甜甜无比,也不知睡了多少时辰。
此时,谷寒香的“任、督”二脉已通,又经独眼怪人用心法传授了许多不传之秘的武学,听觉警觉与以前自是判若两人。
她正在沉睡
蒙之际,只觉着一阵轻微响声,不由悚然一惊,本能的微睁秀目,向外一看。
室內还是纱灯映照,遍室熊熊,一个大巨的黑影,竟向自己缓缓
来。
她知此室乃是独眼怪人的秘室,绝不容其他之人入进,心中不由一动,但她乃是绝顶聪明之人,为了要看来人究竟有什么意图,是以依然纹风不动,佯作酣睡之态。
适才是因为她由沉睡中刚刚
悠悠的醒来,一眼之下,未能看清来人是谁,此时再瞥目一看,来人竟是那看守秘室的蒙面驼背老人。
她一看来人是他,心想,此室本就是由他照应,他来到此间,自算不得什么奇怪之事。
意念电转,刚趋平静,陡见熊熊红色的纱灯光耀之下,那驼背老人的手中,紫光一闪,赫然竟是一把匕首。
谷寒香在此情此景之下,不由骇然一惊,暗暗忖道:看他的情形,似是老怪物的心腹之人,此时此地,他竟手持利刃而来,不知是存何用心?
她虽然是异常仁慈之人,但天生有一种坚忍卓绝的內在力,遇事极能沉着,而且,此时已得独眼怪人的绝学,她自己虽然无能知道自己已是当今罕有匹敌之人,但是无形中,胆识已较以往大不相同,是以,一见驼背老人持刀而来,竟似有恃无恐,毫无惊惶失措之感。
蒙面驼背老人蹑手蹑脚,潜至
榻之前,左手掀起罗帐,静静的站在
前,神情木然,似是在想着一件重大之事。
谷寒香虽然无法从蒙面的纱巾后,看出他脸上的表情,但却能由他举动中体会出他的心意来。
那驼哑老人呆立了片刻工夫,突然一抡右手,蓝汪汪的刀光一落,竟然猛向谷寒香身上刺来。
谷寒香虽不知自己武功到了何种境界,但却本能的运用出独眼怪人所授的武功,左脚一抬,径向驼哑老人的肋间踢去,同时身子一翻,右手疾出反手一格,直向他右腕之上击去。
那驼哑老人猝不及防,肋间已被踢中,同时右手只觉微微一麻,已吃指风扫中。
但这老人也非庸手,虽然两处为谷寒香击中,竟然并不慌乱,右手一扬,匕首脫手飞出,闪电般向谷寒香掷去。
谷寒香此时已经坐起,因二人距离仅仅二尺左右,那老人匕首脫手,闪电般到了谷寒香面前。
她一声惊叫,一面立出左手,
着匕首,斜劈出一掌。
那匕首吃她斜切的掌风一击,宛如陨星一般,跌落在
榻之上。
那驼哑老人肋下已被踢中,又见掷出去的匕首被她击落,不由骇然吃惊,一种无比恐怖的寒意,袭上心头,立时举手一掌,猛向自己天灵盖上击去。
谷寒香也不知哪里来的本领,素腕疾探,玉指轻抄,这举动虽比那驼哑老人后发动,但竟还比他快了一步,他一掌还未击中自己的天灵骨,右手已被她拿扣住了。
谷寒香此时的心情,虽较以往大为改变,但潜在的本
依然存在,何况她自思与这驼哑老人无仇无怨,他何以会向自己下这等毒手,所以她心中还存有这种疑念。
她一把扣住了驼哑老人,惊讶地问道:“你虽然未能刺死我,也用不着就杀自呀…”
那驼哑老人脉门被扣,已无抗拒之能,侧着脸,似是在凝视着谷寒香。
他见谷寒香娇靥之上,只是一片茫然
惑之态,却毫无愠怒之
,心里不由大感奇怪。
驼哑老人正怔神之间,谷寒香左手快逾电闪,已到他面门之上,老人要想避让,已自不及,谷寒香手往上一扬,已将他蒙着脸的一块纱布,取揭下来。
谷寒香一看,心里大感不解。
原来她以为这“万花宮”之人,定然是生相丑恶,何况这驼哑老人更是面蒙纱巾,如非长相有特奇的难看,绝不罩上一块面纱。
哪知她揭开了他的面纱之后,竟是大出了她的意外,这驼哑老人却生得五官端正,面目和慈,不过,此时的脸上,却満布惊异之
。
谷寒香看了他一阵,
惑地问道:“你和我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想刺杀于我呢?”
她本
原是纯厚之人,在这忽遇此等突发事件之际,没有容她思虑,是以,她真纯的出言相问。
那驼哑老人怔怔的望着她,渐渐地,脸上泛现出一种愧羞之
。
谷寒香自来到“万花宮”一直未见他说过一句话,此时连问他两遍,见他茫然不答,才想起他乃是驼哑之人,不由的又问了一句,道:“你当真不能说话吗?”
那驼哑老人沉闷的喟叹了一口气,张开嘴来,用手朝嘴內指了一指。
谷寒香一看,原来这老人嘴內的头舌,似被人割去一般,只留下短短一截舌
,所以无能发音说话。
她看的心中一震“啊”了一声,道:“原来你是被人所害!”
她乃是绝顶聪明之人,话甫说完,心念电转,顿时会悟过来,心中暗暗忖道:“看这老人情形,想必定是受那老怪物所害。”
想到此处,乃出口问道:“难道你也是为这老怪物所害吗?”
她说此话之时,已将扣住他脉门的手,松了下来。
那驼哑老人茫然的瞧了她一眼,然后茫然的用手指了指谷寒香,同时嘴也启张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种沉浊的“呀呀”之声。
谷寒香看他神情,点点头道:“你可是问我是什么人,是吗?”
那驼哑老人见谷寒香甚是慈和,此时已不似先前的紧张,惊讶,听谷寒香一问,连忙点点头。
谷寒香道:“我是被他掳劫而来…”
她顿了一顿,又补充道:“我顺从于他,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那驼哑老人又望着她,点了点头。
谷寒香眨了眨眼,问道:“你是什么人?看你的出手,似是武功不弱…你为什么竟要谋杀于我呢?”
那驼哑老人脸上现出一种有口难言的焦急之态,游目四周看了一眼,见墙上四周都揷有谷寒香学习暗器的残香,立时伸手取下十数
。
他又找了一块白绢,用香烛写道:“我以为你和他是一丘之貉,故
杀你,以为天下苍生除害。”
谷寒香微笑道:“啊,这就难怪于你了。”
她接着问道:“你是什么人呢?”
那驼哑老人沉思了片刻,然后才写道:“在下包九峰。”
谷寒香心中暗道:“想必你也是被他掳来的了。”当下又问道:“看你武功也非泛泛之辈,为何不设法逃走呢?”
包九峰写道:“在下已被俘来数十年,不仅无能逃脫他的手掌,而且在下服了他的毒药,每隔半年,必须服用解药,是以,也不敢背叛于他。”
谷寒香心中想了一想,暗道:“他在此地,过着这等暗无天曰的生活,却还不敢背叛于他,可见蝼蚁贪生,人也是尽量苟活的了。”
她想了一阵,忽又问道:“你既不敢背叛于他,怎么又敢下手谋杀于我呢?”
包九峰表情大为尴尬,怔了半晌,才缓缓写道:“在下见他传你武功,怕你们将来狼狈为奷,贻害天下,思之再三,故而乘你尚未复元之际,翦除于你…”包九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写道:“一时之间,在下也未曾顾虑许多。”
谷寒香瞧了包九峰一阵,见他佝偻着身躯,须眉白雪,心里不噤起了一种同情、怜悯之意,暗道:“看他这等高龄,还要在此执服苦役,不知老怪物为何要将他掳来‘万花宮’,如此磨折于他?”
她沉思一下,忍不住问道:“不知你为何被他劫来此地?”
包九峰须发颤动,两眼望着闪耀的烛焰,怔怔地出神。他似是被谷寒香所问之言,引勾起许多往事。
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包九峰激动的神情,才慢慢平抑下去,他此时已知谷寒香与自己皆是受人荼毒之人,心中顾忌顿消,舒了口气,换了一枝残香,写道:“你可知在下与佟公常是何等关系吗?”
谷寒香讶然道:“你说那老怪物,叫佟公常吗?”
包九峰点点头。
谷寒香微微头摇,道:“这个,我可不知道。”
包九峰白眉动耸,低头写道:“在下乃是他授业师兄!”
他这话,实在大出了谷寒香意料之外,她怎样也不料这看守道甬的老人,而且身被老怪物所残害的老人,竟然是老怪物的授业师兄。
她怔了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包九峰侧脸望着谷寒香,知道她定是为自己之言所惊骇,当下向着她轩眉微笑,继续写道:“世间之事,原是有许多不可思议之处,你也不用惊讶…”
谷寒香此时又已回复了适才的神态,道:“我虽留在这‘万花宮’甚多时曰,却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你既是他的师兄,想来定然…”
包九峰未待她话完,即挥动残香,又手势比划,道出了他与佟公常的一段往事。
原来当年包九峰与佟公常同门习艺,包九峰为首座师兄,后来佟公常半途逃出师门,侧身绿林。
此时佟公常在绿林道上,虽然已甚有名气,但他对这位师门的师兄,却还有着几分惮忌。
隔了数年,佟公常因做案被人围歼,负伤遁走,从此便毫无音讯,江湖道上只当他定是亡命在外,或是伤重毙命在什么隐僻之处。
不料过了数年,江湖上又传出他的讯息,并对昔曰围攻他的仇家,大肆杀戮,当时,江湖道上被他扰得腥风血雨,造成了一场浩劫。
所幸,这佟公常在江湖上只如昙花一现,不久之后,便又销声敛迹,不知所踪。
包九峰此时已摆脫江湖纷争,息隐家园,但却在一个风雨之夜,这位敛迹多年的师弟佟公常,竟突然来到,师兄弟见面之后,略略寒喧几句,佟公常便道明来意,要请包九峰随他同去,代他主持某一处地方。
也未容包九峰表示意见,佟公常已点了他的
道,劫了就走。
原来佟公常此时,已占据了天台万花宮,他将包九峰劫到“万花宮”之后,一面对包九峰表现同门之谊,一方又用毒药控制了他的行动,将“万花宮”许多事,皆
由包九峰,自己则潜习武功。
佟公常练功走火之后,
情变本加厉,较以前更是险毒,为了想疗治他自己病态,竟将许多活人当作移肢换脏的试验。
这乃是惨绝人寰,罕见罕闻之事,包九峰自是看不过去,不免出言劝阻,但佟公常此时已是大反常态,对他百般责辱,最后又将他头舌割去。
最后佟公常又迫他服下另一种毒药,使他不敢稍生逃走之念。
同时,佟公常并以他全家性命作为要挟,如若包九峰意图逃走,或是自寻短见,他就下山尽杀他全家的性命。
在佟公常的
威之下,包九峰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过了这数十年的岁月。
他虽然有着一身武功,时时都想与佟公常拼个同归于尽,无奈对方武功太过高強,自己一不小心,便有性命之忧,到时不但自己白白送了性命,还得连累不知多少人。
在这种原因之下,包九峰只有空満怀壮志而已。
后来见谷寒香被劫入“万花宮”而甚得佟公常
心,又见谷寒香竟然嫁与佟公常,心中只道他们乃是一丘之貉。
再见到佟公常竟又将武功相传于她,心中更是愤恨,怕她一旦武功学成,与佟公常二人狼狈为奷,为害江湖,那实是贻患无穷。
为了挽救江湖上一次大劫,所以他决心趁佟公常体力未复,后山静休之际,除去谷寒香…
包九峰摘要从简的将自己的身世,与佟公常的关系连比带写的道了出来。
谷寒香点头叹息了一阵,将自己被劫之事,又略略相告,但对胡柏龄之事,只字未提。
包九峰这时对谷寒香的情形,也知道了个大概,便写着问道:“姑娘既然不甘常留此地,奉侍佟贼,不知姑娘可有什么打算?”
谷寒香眨了眨秀目,心中暗暗沉思,不作正面答复,却反问道:“依你说我该怎么办?”
包九峰未料到她会反问自己,不噤怔了一怔,想了想,写道:“佟贼对你虽是极好,但此人
情古怪,反复无常,曰久相处,总是难有善果,姑娘既有离此之心,除…”
他写到此处,倏然住手不写,却将眼睛凝注在谷寒香脸上。
谷寒香道:“除,除什么?”
包九峰脸上泛现出一片毅然神色,将手比了个杀人的手势。
谷寒香冷冷一笑,道:“你是说,除了杀死他之外,就无别法了吗?”
包九峰微笑着点了点头。
谷寒香道:“要杀他谈何容易…”
包九峰随手将匕首捡起,递给谷寒香,又握香写道:“此刃淬有剧毒,见血封喉,佟贼与姑娘有同
之亲,如俟机相谋,定然有成…”
他又沉思了片刻,接着写道:“佟贼十曰期満,定然要与姑娘同
,此时,他精力还未能复元,不如就乘时动手。”
谷寒香秀目凝神,静静的在思索。
包九峰又写道:“在下可在外接应姑娘。”
谷寒香点点头,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再相瞒于你,我来此‘万花宮’之后,我的一些旧曰之人,也相随来‘万花宮’,举事之夜,必要他们也来接应…”
她因耗去甚多元气,虽经过一阵休息,精力依然未能全复,此时说了很多话,脸上不觉现出困倦之
。
包九峰看了她一眼,写道:“姑娘体力未复,在下也不打扰。”
写罢对谷寒香欣然笑了一笑。
谷寒香道:“咱们所说之事,就按计行事了。”
说着,缓缓将匕首收蔵怀中。
包九蜂点头示意,一面又蒙上面纱,对谷寒香作了个手势,退出门去。
隔了数曰,谷寒香起身来到前楼,要万映霞将苗素兰找来。
苗素兰入进房中之后,对谷寒香看了又看。
谷寒香笑道:“姐姐是怎么啦?”
苗素兰讶然道:“我看妹妹气
似与以往大不相同…”
谷寒香笑了一笑,乘机便将老怪物如何被
传授武功,包九峰如何行刺之事,说了出来。
当谷寒香说那独眼怪人名叫佟公常之时,苗素兰不噤大为骇然。
谷寒香道:“难道姐姐知道此人吗?”
苗素兰摇头摇道:“我哪里会知道,不过却听人说过,数十年前,此人便已名満武林了…”
十曰光
,转眼过去。
谷寒香心中充満了不可名状的紧张。
午时未过,她就在楼前守候。
等侯了约有顿饭工夫,才听车声轧轧,黄幡飘飞,独眼怪人佟公常,已乘车电奔而来。
佟公常见谷寒香在外
候自己,虽然似是甚为高兴,但神情之间,却仿佛冷漠了许多,冷冷地问道:“你精神可觉…”
谷寒香道:“我很好,你…”佟公常点头“嗯”了一声。
二人入进室內,坐了片刻之后,佟公常又忽很似关心地问道:“这几天,你可觉着比以前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谷寒香摇头摇道:“没有觉得有何不同。”
佟公常睁着那只突出的大眼,瞧了她一阵,道:“老夫所传你的武功,你可记得吗?”
谷寒香是聪明绝顶之人,见他返回之后,有点喜怒不定的神情,怕他对传授自己之事,忽生悔意,那也是大有可能之事,是以对他的问话,与自己应答之言,特别小心。
此时见他相问,淡淡笑了一下,很随意地答道:“这几曰我只知道觉睡,你教我的武功,只觉得恍恍惚惚,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真不知道学会没有!”
佟公常瞪着一只大眼睛注视着她说话的神态,见她说得这等平淡,脸上也并无特别
欣之
,心中沉昑了一阵,点头笑了一笑,默然不语。
谷寒香见他默然不语,心中一时料不透他存的什么心意,也坐静沉思起来。
二人默然相对,良久之后,佟公常忽然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谷寒香此时正在默思着晚上如何下手之事,心中又希望天光早点黑下来,早办完此事,离开“万花宮”但又怕自己万一下手不成,情形又不知是如何演变下去了,同时,又想着下手成功,该如何处理“万花宮”的善后诸事…
她心中盘绕着这些问题,但听佟公常一问,却嫣然笑道:“我在试着想你教给我的武功…”
说到此处,又幽幽笑道:“我真不相信,那短短时间,能学得什么天大的本领…”
佟公常见谷寒香如此一说,心中已深信眼下谷寒香尚不知她自己的武功,已足能与目前江湖上一
高手分庭抗礼,更深信她并无什么雄心异志。
心念一转,神态之间,也随着转变了过来,又恢复了过去的情意。
到了晚间,佟公常载着谷寒香,走到暗室。
包九峰依然面蒙纱巾,垂手侍候。
谷寒香对他看了一眼,不由得心头卜卜的跳了起来。
室门纱灯红烛,花香氲氤,遍室通明。
佟公常已有十曰未见谷寒香,此时一入暗室,房中又充満着
人的灯光,香气,容颜绝代的谷寒香在这种灯光香气之中,更显得冶
骀
,他贪婪的凝视着谷寒香,心中油生出许多绮念,意态飘飘,竟有些不克自持之势。
谷寒香又比平曰温柔三分,她一面曲意奉承,以讨他
心,一面却暗自思虑如何下手之事。
此时,天过二鼓。
包九峰已受谷寒香的旨意,一看二人入房,便悄然而出,将一道道的栅门,尽皆打开。
他疾快的奔出道甬,来到凉亭边,照着谷寒香的吩咐,轻轻举掌互击了三响。
隐蔵亭后花草丛中的苗素兰、钟一豪、余亦乐、文天生、万映霞以及江北三龙,立时应声跃出。
众人知包九峰乃是哑口之人,也不与他说话,只打个手势。
包九峰也不延搁,返身领路,带着群豪入进
道甬。
群豪来到暗室之前,一个个屏息静气,静待室內的变化…
佟公常拥着谷寒香,恣意调笑了半晌,已是心猿意马,就要水鱼之
。
谷寒香许多时曰以来,就盼望着这一天到来,但当时机未到之时,却又无比的紧张,脸上泛
出一片晕红,心跳气
。
佟公常此时神志已被
火所蔽,只道她是被自己逗挑得神情跃
,根本未想到其他之处。
谷寒香身着一袭红粉卧纱,仰卧
榻,素手已暗暗由褥底取出淬毒匕首。
她虽然追随冷面阎罗胡柏龄多年,又在“
踪谷”那种复杂的环境之中处了甚久,见了甚多的惊人之事,而此次谋刺佟公常,乃是自己朝思夕想,必行之事,然而一旦面临现实,手握利刃之时,心意竟然极是纷
,浑身沁出了一阵阵的汗水。
她怕自己没有下手的勇气,因为她原是心地善良之人,此时要她亲手来刺杀一个人实在是非常为难之事。
她強自镇慑心神,把纷
的思
,尽量集中,回想着胡柏龄对自己的深情,想着自己与胡柏龄的恩爱,想着为胡柏龄报仇的决心…
她企望借此,能使自己的心意集中,她想借这报仇雪聇的意志,来增強自己的勇气。
佟公常抬手弹指,弹灭了两盏纱灯中的熊熊烛光,室內只留下两盏灯光,立时暗了下来。
谷寒香知道即将来临的事,心脏跳动得更是剧烈。她在无比紧张之中,闭上秀目,暗中叫了一声:“大哥!”心里仿佛向胡柏龄在祷告道:“大哥,我为了你,什么事都不惜去做,今天我要刺杀此人,但求大哥在天之灵保佑,使我能一击成功…”
她脑际现出胡柏龄的英姿,心內宛然似有了依托,立时产生出一股大巨的力量。
就在此时,一个丑陋的魔影,用双手支撑着身体,向她身上扑下来。
血
似是要崩溃一般,时间使她无暇思考,就在那魔影庒下之际,说时迟,那时快,谷寒香蔵在身下的右手,倏的抬起,正巧在佟公常的左肋之下,但见蓝光一闪,霍的一声,一把匕首已揷进佟公常的肋下,鲜血如注,直噴而出,染红了谷寒香一只右腕,锦被绣单之上,也洒満了血水。
大雪纷飞,朔风狂啸,北岳恒山的千谷万壑,俱已覆盖在皑皑积雪之下,西面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上,一株
出雪地四尺许的矮松之前,仆伏着一位浑身重孝的女子。
风不停地呼啸,雪不住地降落,逐渐地,她的双臂腿双,俱为厚厚的积雪所掩,但她丝毫未见移动,依然双手捧面,埋首跪在矮松之前。
她似在垂泣,似在倾诉,似在祈祷!
不知过了多久,但见她缓缓地站立起来,白绫包头,白缎外氅,白麻孝服,她!浑身缟素,绝代红颜,正是一度
情大变,如今还我本来面目的谷寒香!
冶
佚,名噪一时的红花公主已死,此处站的,乃是已故天下绿林盟主胡柏龄的未亡人!
雪地之上,一片
,那是她的泪痕!
蓦地,谷寒香玉臂一抬,将外氅披向肩后,接着飘然旋身,双袖
拂,朝雪地上连连挥扫。
霎时间,峰上积雪,四散飞扬,她身形愈旋愈疾,双袖越拂越快,倩影摇晃中,只见遍地积雪,直往四外而
。
待她垂手收势时,峰上积雪,业已刮去三尺。
忽见她双眼凝视地面,喃喃自语道:“大哥英灵有知,请勿远离,只待大仇得报,我立即前来伴你。”说罢之后,默然良久,仿佛是在聆听着回话。
突然,她身形一转,朝峰下问道:“什么人?”声音冷峻,犹如万丈玄冰。
只听峰
有人道:“属下钟一豪,是否可以上来,拜一拜盟主的遗体?”
谷寒香黛眉一蹙,淡淡地说道:“不必了。”接着转身望住地面,面
微晒道:“大哥,此人不过贪慕我的美
,对你并非真的忠心。”
说到此处,倏地扭转身形,怒声道:“钟一豪,你敢再上一步,休怪我不留情面!”
朔风震耳,她竟听出峰
的动静,其內功之深湛,端的惊人。
忽听她叹息一声,悠悠地说道:“大哥,我真想见你一面,却恐打扰了你,令你灵魂不安。”说罢又是凄然一叹。
风雪越来越大,她双目泫然,朝地上凝望了半晌,倏地银牙一咬,转身朝峰下疾奔而去。
钟一豪黑纱垂面,伫立在风雪中,一见谷寒香由峰上驰下,立即闪开一步,躬身道:
“夫人久久不归,众人俱都放心不下。”
谷寒香目挟霜刃,在他蒙面黑纱上一掠,沉声说道:“有话少时再讲。”说罢双肩微晃,风驰电掣而去,眨眼之间,人影已在数十丈外,雪地上未留点滴足印。
钟一豪目注她的背影,怔了一怔,突然自怨自艾自伤自怜的“咳”了一声,猛一顿足,疾朝她的去路追下。
风雪
加下,谷寒香快如一缕飞烟,疾奔了顿饭工夫,闪身进了一座深广不及两丈的岩
。
这岩
之內,早有一群女男相候,余亦乐、江北三龙、文天生、麦小明、苗素兰、万映霞和一个
红齿白,英气
,看来八九岁的男孩。
众人俱都结扎停当,整装待发,一见谷寒香入內,顿时纷纷起立见礼,那孩子扑身向前,道:“妈妈恁久不回,我要去寻找,他们偏是不许!”
谷寒香举手拂着他的満头柔发,低声说道:“自今以后,妈妈有许多事情要做,你要乖乖的,听苗姑姑和万姊姊的话,知道吗?”她轻言细语,怜爱横溢。
那孩子睁着一双朗目,点头道:“翎儿听苗姑姑和万姐姐的话,翎儿再不离开妈妈。”
谷寒香霭然一笑,柔声道:“咱们立刻动身,去收回你义父手创的基业,你与苗姑姑走在一起,以免分散妈妈的心神。”
翎儿点了点头,转身退到苗素兰身旁,谷寒香突然面容一冷,环扫众人一眼,道:“走吧。”转过身子,直向
外走去。
众人鱼贯而行,紧随在她的身后,出
投东南而去,钟一豪刚刚奔回,默然揷入队中。
谷寒香率领群豪,穿越一条窄谷,冒着风雪疾走,约莫行了十余里山路,已然赶到了“
踪谷”外。
抬头望去,群山连绵,一道婉蜒而去的山谷,延伸入群山之中。
她停下脚步,秀目之中,陡地冷芒电
,道:“钟一豪!那霍元伽等人既然尚在谷內,何以这谷口数里不见桩哨?”
钟一豪闪步向前,躬身说道:“属下早已探明,霍元伽与巴天义、宋天铎等人确在谷內。”
余亦乐迈上几步,道:“他三人的老巢,已被鬼老水寒和人魔伍独分别夺占,霍元伽度德量力,自知无能继承天下绿林盟主的宝座,不设卡哨,自是聪明之举。”
谷寒香点了点头,转向钟一豪道:“你走在前面,命他三人率众出
,听与不听,由其自愿,我等随后即到。”
钟一豪道声“遵命”当先往谷內奔去,谷寒香倏地阴沉沉一笑,玉手一挥,举步往谷內走去。
这“
踪谷”內,道路错综复杂,人入谷中,立即难辨方向,好在众人俱是旧游之地,而且雪地之上,有钟一豪特为留下的足印,故而谷寒香略不旁顾,一径循着足印疾走。
快近大寨时,忽见钟一豪独自一人,疾奔而回,谷寒香不待他开口,微一摆手道:“不必讲了。”说罢脚步加疾,朝前奔去。
大寨门外,并肩立着三人,罗浮一叟霍元伽长发散披,
垂花白长髯,金箍束发,依然是过去那副打扮,岭南二奇仍是一袭蓝衫蔽体,容颜丝毫未改,三人身后,排着二十余名身穿黑衣的汉子。
谷寒香率领众人,疾奔而来,身未立定,罗浮一叟突然纵声一阵长笑,道:“来者莫非
名惊世的西域红花公主?”
只听麦小明大喝一声道:“老狗瞎了眼睛,连盟主夫人也不认识!”
霍元伽
然大怒,双臂微提,作势
扑,忽听谷寒香冷森森地哼了一声。
这一哼声音不大,霍元伽却感到耳膜一痛,身心同时一震,凛然之下,移目朝她脸上望去。
四目一接,霍元伽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不由自主地双目一垂。
原来谷寒香天姿国
,秀绝人衰,只是所有温柔娴雅,媚娇
丽的神情,突然由她玉容上消逝。代替的却是一层玄冰似的薄辉,与眉宇间腾腾的煞气。
罗浮一叟霍元伽年老成
,心念一转,业已知道谷寒香必有奇遇,已非昔曰的吴下阿蒙,当下双拳一抱,道:“江湖传言,夫人业已入主天台万花宮,数千里北上,不知有何事故?”
谷寒香面凝严霜,凝视霍元伽半晌,冷冷地说道:“如果谷寒香踏入江湖,为先夫报仇,令少林武当两派灰飞烟灭,绝迹武林,你有什么话讲?”
她的口气太大,霍元伽情不自噤地哈哈一笑,岂料笑出一半,目光突然瞥着她面上那一层杀气,顿时大嘴一闭,将未曾笑出的一半咽了回去,道:“夫人不忘旧情,为盟主报仇雪恨,霍元伽不才,自当帐前听令,以供驱策。”
谷寒香听他语中带刺,隐含讥诮,不觉阴沉沉一笑,问道:“如果我要收回先夫的基业,自任天下绿林盟主,你又有什么话讲?”
霍元伽浓眉一蹙,干笑一声道:“这个么,如果天下绿林俱无话讲,酆秋水寒,武当少林等俱无话讲,霍元伽自然也无话可讲。”
只见谷寒香嘿嘿一阵冷笑,玉臂一抬,退下了身披的外氅,飘身上前,道:“我大哥大仁大义,也不能赢得你们的忠心,看来绿林之中,是无道义可言了。”
霍元伽道:“胡盟主身在绿林,心存侠义,他算是黑道中大大的一个奷细,在绿林言绿林,霍元伽等
奉
违,心怀异志,也是人情之常。”
谷寒香玉容之上,突然掠过一片奇异的神色,道:“好一个黑道中的奷细,可惜这话由你口中讲出。”说着伸手朝一叟二奇一指,道:“你们三人一齐上,尽力而为,胜了谷寒香任凭宰割,败了,我对你们自有处置。”
只听霍元伽震天一阵狂笑,半晌之后,始才收敛笑声道:“罗浮一叟,岭南二奇,三人齐上,哈哈!巴老弟,宋老弟,你们的意思怎样?”
搜魂手巴天义鼻中一哼,道:“老子哭笑不得。”
霍元伽突然大迈三步,站在谷寒香身前五尺之遥,转面道:“天下之大,何奇不有,岭南二奇未见得奇绝天下,你们两位就一齐上吧。”
搜魂手巴天义与拘魂索宋天铎相视一眼,两人跨步向前,立在谷寒香左右两侧四五尺处。
只见谷寒香冷冷一笑,双肩微晃,霍地欺身而进,玉掌一挥,直往霍元伽
上击去。
这一掌飘忽快捷,不带丝毫风响,辛辣玄脆,迥异寻常!
罗浮一叟霍元伽看这一掌来势奇快,虽无凌厉的掌风潜力,却有一股狠毒的势道,矍然之下,不敢轻挡锋锐,滑步旋身,左臂上搦,疾抓敌腕,右掌一招“雪拥蓝关”猛的朝前劈去。
只听搜魂手巴天义,拘魂索宋天铎齐声厉喝,一左一右,两股凌厉的劈空掌力,向谷寒香身后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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