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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掌门被擒
 萧姣姣回至杏花村酒楼,始知王守义已派人分头去找她了。

 并且召来大批捕快,将现场处理完毕。

 秦忘我也刚回来不久,正与王守义在密商,一见萧姣姣安然回来,立即起身上前,质问道:“你跑到哪里去了?”

 萧姣姣若无其事道:“随便走走,不行吗?”

 秦忘我是爱之深、责之切,怒形于道:“当然不行!这是什么时候,到处危机四伏,随时都会有杀身之祸,你居然独自外出,让咱们为你担心!”

 萧姣姣冷声道:“放心,我还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绝不会受了伤,要你抱着回来的!”

 秦忘我怒道:“你…”手一举,似要掴她一耳光。

 萧姣姣脸一仰,道:“怎么?你还想动手打我?”

 王守义见状,惟恐二人起冲突,急忙起身赶过来劝阻道:“萧姑娘,秦老弟也是一番好意,出去找不到你,急的都快疯了呢!”

 萧姣姣嗤之以鼻道:“哦?秦大哥真的这么关心我,怕我被那‮狂疯‬杀手杀了吗?”

 秦忘我气得面红耳赤,怒哼一声,扭头走了开去。

 王守义拉萧姣姣坐下,轻声道:“萧姑娘,咱们确实要处处小心,再不能有丝毫疏忽大意了。你刚下楼时,就有人企图在后楼窗外侵入。幸亏杨姑娘正好清醒,一声惊呼,秦老弟与老夫赶到,才把那人惊走。”

 萧姣姣心里明白,惊走的是金鹏,但她故作吃惊道:“哦?那是‮狂疯‬杀手?”

 王守义道:“很难说…”

 正在这时,杨瑶自小房间走了出来。

 秦忘我立即上前,道:“杨姑娘,你怎么起来了?”

 杨瑶微微一笑道:“已经没事了。秦大哥,你的药真具有神效,当年金陵的神医赵大夫恐怕也不过如此呢!”

 秦忘我笑道:“如果不是杨姑娘机警,及时自封道,在下的药纵然具有神效,也无济于事啊!”萧姣姣见他们谈笑风生,年看在眼里,颇觉不是滋味。

 正等出言相讥,幸好杨瑶发现她,走了过来,笑问道:“这位可是萧姑娘?”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她是金鹏未婚,萧姣姣只好勉強装出笑容,微微点头招呼了一下。

 杨瑶却深深一福,道:“多谢萧姑娘为我取出暗器。”

 显然她已知道,替她取出三枚暗器的是萧姣姣。

 萧姣姣可逮住了机会,故意道:“哪里,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杨姑娘应该谢的是秦大哥!”

 姜是老的辣,王守义察言观,已觉出萧姣姣话中带刺,颇有妒意,忙哈哈一笑道:“秦老弟、萧姑娘都该谢,二位救了老夫的外甥女,我这做大舅的改天一定要摆酒好好的…”

 正值此际,一阵急促蹄声由远而近。

 众人为之一怔,相顾愕然。

 所有人已如惊弓之鸟,顿时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但蹄声未近酒楼,即告停止,继之而起的是喝叱、争执声。

 显然有人驰马经过,被守伏附近的捕快拦下盘问,双方引起冲突。

 王守义立即起身道:“秦老弟,咱们去看看!”

 若是往常,萧姣姣绝不会放弃任何凑热闹的机会。这时她却按兵不动,未随王守义与秦忘我下楼。

 她握住机会,趁王守义与秦忘我不在,即向杨瑶轻声道;“杨姑娘,你是独自来此的?”

 杨瑶微微点头,坦然道:“不瞒萧姑娘,我原跟韩老镖主约好,随他们一行同来的。但家母不允,我只好留书出走,一个人先行了。”

 萧姣姣直截了当问道:“金鹏可是杨姑娘未婚夫?”

 杨瑶惊诧道:“萧姑娘何以知晓?”

 萧姣姣道:“我方才见过金大哥!”

 杨瑶更觉诧异道:“哦?他来了,为何…”

 萧姣姣接口道:“金大哥以为你落入歹人手中,原想冒险来救,却被杨姑娘一声惊呼,王大人与秦大哥冲进房,把他给惊走了。”

 杨瑶恍然道:“原来窗外的人是他,他为何不随萧姑娘来见我大舅和我?”

 萧姣姣郑重其事道:“详情有机会我再说明,请杨姑娘千万记住,此事只有你知我知,绝不可让任何人知道,金大哥已经来此,尤其是秦大哥!”

 杨瑶点点头,却噤不住好奇道:“萧姑娘,我真糊涂了,秦大哥不是…”

 正说之间,楼下人声响起。

 萧姣姣急施眼色,轻声叮咛道:“以后你会知道的,千万记住我方才的话!”

 一批人已登楼,除了王守义、秦忘我之外,正是兼程赶来的韩伯虎等人。

 萧姣姣与杨瑶一样,只认识韩伯虎,从未见过白发龙女谭三姑及白玉仙、黄小玉母女。

 王守义先为双方一一引见,招呼众人坐定,敞声笑道:“韩兄真有办法,居然能请出谭老前辈,还有白女侠母女,还怕那‮狂疯‬杀手不束手就擒吗?哈哈…”谭三姑似对萧姣姣特别注意,一登楼就目不转睛,暗自向她打量。

 这时将带来的布包置于桌上,打开来,只见是一只精致剑匣及刀盒。

 她向萧姣姣笑道:“萧姑娘,这是七王爷由老身带来的,一柄青虹剑,一把红宝刀,均是断金切玉的罕见神兵,为当今皇上御赐,虽不及那银…”

 萧姣姣暗自一惊,惟恐谭三姑在王守义面前提及银月飞霜的失落事,急忙接口道:“谭老前辈,晚辈已有兵刃…”

 韩伯虎突将她的话打断,笑道:“萧姑娘,你怎可以谭老前辈相称。”

 萧姣姣一怔,茫然道:“那晚辈该如何称呼?”

 韩伯虎道:“这位老人家,乃是当年名震江湖的白发龙女谭三姑,生平只收过一位女弟子,就是令堂!”

 萧姣姣更是一怔,只因其母从未提及此事,顿时感到茫然起来。

 王守义对当年之事却是一清二楚,记忆犹新,不噤惊诧道;“韩兄,谭老前辈的弟子只有一位朱郡主,那这位萧姑娘…”说时盯住了萧姣姣。

 韩伯虎也诧异道:“怎么?王兄还不知道,这位萧姑娘就是萧寒月与郡主之女啊!”王守义意外地一怔,望着萧姣姣道:“萧姑娘怎未向老夫说明…”

 萧姣姣置之一笑,道:“我也不知道家母是什么郡主啊!”王守义哈哈一笑道:“说的也是,郡主既已放弃皇室荣衔,哪会将此事告知姑娘。”

 韩伯虎道:“但一曰为师,终身为父。萧姑娘既是郡主之女,应称谭老前辈师祖才对啊!”萧姣姣极为乖巧,立即起身离座,恭然施礼道:“姣姣拜见师祖!”

 谭三姑忙将她扶住,笑道:“免了免了。姣姣,师祖听起来怪别扭的,以后跟玉丫头一样,就叫我谭婆婆好了。”

 萧姣姣当即改口道:“是,谭婆婆。”

 谭三姑乐得哈哈一笑.又道:“这一刀一剑,七王爷嘱老身带来,由你与秦少侠使用。姣姣,如何分配,你们自己决定吧。”

 萧姣姣充満好奇,迫不及待地打开剑匣与刀盒,呈现在眼前的青虹剑、红宝刀,果然是两件罕见的兵刃。

 众人观赏两件神兵时,王守义巳代下去,准备酒菜宵夜,为韩伯虎等人洗尘。

 其实此刻已近四更,天色将明。

 酒菜上桌,王守义、韩伯虎、谭三姑及白玉仙,几个老一辈的久别重逢,话旧谈起当年事,无不津津乐道。

 萧姣姣、杨瑶、黄小玉三个年轻姑娘年纪相仿,更是一见如故,有说有笑,谈得十分投缘。

 在座的只有秦忘我两边都揷不上嘴,似乎被大家冷落在一旁。

 韩伯虎突向杨瑶问道:“杨姑娘,怎么末见金鹏?”

 杨瑶嘴方动,一见萧姣姣暗施眼色,立即故作茫然道:“他不是跟韩大叔同行的么?”

 韩伯虎道;“那夜他赶至府上,获知杨姑娘已留书出走,当夜就独自先行,打算追上杨姑娘…”

 杨瑶表情真,装出焦急道:“奇怪,怎么一路上末遇见他?”

 韩伯虎判断道:“也许是他直接去洛了。”

 杨瑶与萧姣姣互望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在座的只有她们知道,金鹏今夜已在此地。

 谭三姑最关切的乃是朱郡主的近况,又向萧姣姣问道:“姣姣,你娘这些年都在何处?”

 萧姣姣道:“咱们一直在天山瑶池一带,多年来很少外出。最近家父家母有意往关外一行,才答应让我独自一游中原各地…”

 始终保持沉默的白玉仙这时忽道:“如果萧大哥与郡主也在此,倒真有点像当年共襄盛举、消弭那一场浩劫的盛况了。”

 既然提及当年之事,王守义不胜感慨道:“唉!江湖中风平静多年,想不到又出个‮狂疯‬杀手,短短不到一月之內,已是‮腥血‬遍地,伤了几十条人命,看来这-场浩劫恐怕…”

 韩伯虎接口道:“‮狂疯‬杀手所仗恃的,无非是那杀人利器银月飞霜。如今七王爷已借出青虹剑、红宝刀,加上谭老前辈、及白女侠母女前来相助,相信对付他已绰绰有余。”

 王守义惊讶道;“韩兄,方才你说,‮狂疯‬杀手仗侍的是银月飞霜?”

 萧姣姣暗急,未及阻止,韩伯虎已末假思索道:“是啊!银月飞霜已落入此人手中,王兄尚不知道?”

 王守义沉声道:“萧姑娘与秦老弟均未告知老夫,若知‮狂疯‬杀手有此杀人利器,老夫会另作布署,不致枉送多条人命了!”

 萧姣姣愧疚道:“晚辈当时怕此事传开惊动江湖,造成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之势,是以未敢说出…”

 谭三姑存心袒护,自告奋勇道;“这有什么了不起,老身既然来了,负责把银月飞霜夺回就是!”王守义不敢顶撞这位武林前辈,只好不再提银月飞霜之事,当席将杏花村酒楼接连两次惨遭血洗的情形告知韩伯虎等人。

 谭三姑听毕,倚老卖老道:“王大人,依老身看来,那‮狂疯‬杀手固然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但他扬言大开杀戒,将杀尽地鼠门的人,旨在出常九,咱们要想他自投罗网,必须对症下药,否则,只是枉费心机!”

 王守义即道:“谭老前辈足智多谋,想必已有高见?”

 谭三姑未假思索道;“用常九!”

 常九终于出现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出现在杏花村酒楼!

 连遭两度血洗的杏花村酒楼仍然照常开门作生意,确实使人感到意外。

 自然,第二次遭血洗发生在深夜,消息并走漏。

 但今天不同。上门的顾客已不再是王守义调来的那批手下,而是当地过去的一些常客以及一些江湖人物。怀着好奇及看热闹的心理,三三两两,壮着胆子捧场。

 他们毕竟相信,光天化曰,朗朗乾坤,‮狂疯‬杀手总不敢公然杀到酒楼来吧?

 何况,他们并非地鼠门的人!

 尽管如此,整个酒楼,客人也仅坐了三成。

 常九是正午来到的。他单匹马,登上酒楼,独自选一副座头,谁也看不出,这位个子瘦小的中年人,即是地鼠门掌门人常九。

 ‮狂疯‬杀手为了他出面。竟然不异大开杀戒,残杀数十条人命!

 他刚坐定,由捕快扮的伙计立即趋前招呼道:“客官,要吃点什么?”

 常九沉声道:“什么也不要,请你们当家的来!”

 伙计恭应-声,慌忙去通知掌柜的。

 掌柜的仍然是秦忘我,他刚走至桌前,常九就开口问道:“你是这里当家的?”

 秦忘我答道:“不!在下只是掌柜的…”

 常九打量他,道:“你能当家作主吗?”

 秦忘我陪着笑脸道:“小店由在下负责,但不知客官有何指教?”

 常九故意振声道;“好!我要你立即关门,不许再做生意!”

 秦忘我一怔,道:“哦!阁下凭什么要咱们关门?”

 常九冷声道:“因为这酒楼是我的!”

 秦忘我又一怔,诧然道:“阁下是…”

 常九接口道:“常九!”

 这名字如雷贯耳,所有在座的顾客,无不为之一怔,相顾愕然。

 秦忘我脸色一沉,道:“哼!你终于面了!”

 所有顾客情知不妙,急溜之大吉,以免遭到池鱼之殃,但双方蓄势待发,使他们不敢贸然起身离座。

 常九冷哼一声,道:“不错,为了阻止你们滥杀无辜,我不得不如此。既然你们是冲着我来的,我人在此,你们看着办吧!”

 秦忘我道:“好!有胆识,不愧是地鼠门的掌门人!”突然出手如电,一把向那常九肩头抓去。

 常九早有戒备,肩头一塌,同时反以右肘猛撞秦忘我腹之间。

 秦忘我一弓身,向后暴退五尺。

 常九身手果然不弱,霍地起身,一脚踢翻方桌,双掌错而发,连向秦忘我攻出七八掌。

 秦忘我哪甘示弱,连封带拆,将对方攻势一一化解。

 柜台旁的萧姣姣一声娇喝道:“上!”

 几个伙计,立即一拥而上。

 顾客们一见双方大打出手,顿时大惊,纷纷起身离座,有的冲下楼去,有的从临街窗口纵身而逃。

 整条大街上,也惊成一片。

 常九终于寡不敌众,束手就擒。

 倏而,一辆马车驰来,停在杏花村酒楼门前。

 众目睽睽之下,常九五花大绑,被押上了马车,由秦忘我、萧姣姣等人一行押护而去。

 等到惊动官府,大批捕快匆匆赶来,他们早已出城。

 赶车的车夫,赫然竟是王守义乔扮!

 秦忘我、萧姣姣骑着马,一左一右,随护在马车两侧。

 策马紧随在后的,则是几名扮成伙计的捕快。

 一行浩浩,快马加鞭,朝向洛奔驰。

 马不停蹄,一路过马牧集、柳河,将近野岗时,王守义突将马缰一带,收住奔势。

 原来遥见前方半里之处尘烟滚滚,正有二三十人马面飞奔而来。

 王守义一打手势,秦忘我、萧姣姣立即双双向前去。

 双方距离渐近,看出对方来的人马个个手执兵刃,来势汹汹。

 显然是地鼠门的人,纠众前来抢救常九。

 秦忘我、萧姣姣同时将马缰一勒,收住奔势,双双严阵以待。

 转眼之间,大批人马已到眼前,相距不足五丈。

 为首的彪形大汉发现前面一对年轻‮女男‬挡住去路,非但未放缓奔势,反而一马当先,向前冲去。

 秦忘我急向萧姣姣招呼道:“让我来对付他们!”

 话声甫落,双掌已发。

 两股狂飚骤起、那大汉收势不及,首当其冲,顿时人仰马翻,倒地不起。

 紧随在后的大批人马惟恐那大汉被蹄践踏,马头一拨,分向两侧冲过。

 秦忘我劈空掌力连发,又几个汉子人仰马翻,后面的人马则已冲至跟前,立即挥刀砍杀,展开围攻。

 另一批人马冲向萧姣姣,被她抡剑振起一片寒光霍霍,惊得马儿两只前蹄离地直立,发出一声长嘶。

 鞍上壮汉坐之不稳,向后一仰,翻跃下马背。

 后面的人马又分为两拨,一拨合力围攻萧姣姣,另一拨则直向马车冲去。

 马车已停止前进,车门开处,跳下了韩伯虎,一把揪出五花大绑的常九,手握短匕,向他脖子旁一横,振声喝道:“谁放过来,老夫就先要他的命!”

 眼看已冲近的人马,见状果然投鼠忌器,急将马一勒,不敢轻举妄动。

 常九受制,疾喝道:“地鼠门弟子快退,不用管我!”

 一名壮汉大义凛然道:“弟子等为掌门人愿冒死抢救!”

 常九怒斥道:“你们胆敢抗命?”

 壮汉恭然道:“弟子不敢,但不能眼看掌门人…”

 常九声俱厉道:“哼!凭你们也救得了我?还不快快撤回,不必白白送命,这是命令!”

 壮汉迟疑道:“掌门人…”

 常九然大怒,斥道:“谁敢抗命,现就逐出地鼠门!”

 壮汉无奈,振臂大声喝道:“大家听着,掌门人有令,地鼠门弟子全部撤退!”

 正在奋不顾身跟秦忘我、萧姣姣力拼的两拨人马,立即纷纷住手。

 壮汉向常九一抱拳,恭然施礼道:“弟子等无能,让掌门人受委屈…”

 常九道:“罢了。这不怪你们,即刻通知各地本门弟子,要他们暂停一切活动,各自掩护,静候我的指示。”

 壮汉恭应道:“是!弟子遵命!”

 一挥手,率众拨马掉头而去。

 另两拔人马,也已救起了受伤的弟子,随着壮汉飞马而去,走得无影无踪。

 一场拦截常九的恶战,就此结束。

 韩伯虎将常九押上马车,一行又浩浩继续朝洛前进。

 ‮入进‬野岗,已是掌灯时分。

 小集上只有一家客栈,这两天正好没有旅客,由他们全部包下。

 常九被押进客房,由王守义、韩伯虎亲自守护。

 几名捕快负责在外面戒备,秦忘我、萧姣姣两人则担任巡视,以便保持机动,随时接应。

 客栈的掌柜及伙计以为他们是押解要犯的公差,哪敢过问。

 王守义进门就代下去,只需准备简单面食充饥,不必费事做菜。

 包子刚送来,秦忘我就端了两笼,走出客栈,来至停置在门外的马车后,递进车內,轻声道;“委屈你们,将就吃些吧。”

 原来车內尚有人蔵伏!

 秦忘我送进包子,刚一回身,突见客栈旁墙角处一条人影一闪而逝。

 他既发现有人暗中窥探,哪能放过,立即悄然跟去。

 那条人影身法极快,一转眼已失去踪影。

 秦忘我正四下搜索,突觉有暗器疾而至,出手如电,接个正着。不料竟是一方小纸,包着块石头。

 他不由地暗自-怔,急将小纸展开,只见纸上写着“随我来”三字。

 一抬眼,果见数丈之外,一个白衣女子正向他招手。

 这女子会是谁?

 秦忘我无暇思索,当机立断,向那女子掠身追去。

 一路追出小集外,来至一片旷地,那女子始止步回身,似在等待秦忘我追至。

 秦忘我掠身而至,定睛一看,不噤失声惊呼道:“白姑娘?”

 这实在出乎他意料之外,想不到他追来女子竟然会是白‮花菊‬!

 夜朦胧下,只见她面带愁容,凄然叹道:“秦大哥,不要怪我,我是身不由己…”

 秦忘我愤声道:“哼!好一个身不出己,在下与萧姑娘为了救你,不惜出生入死,你居然恩将仇报,夺去了那柄短剑!”

 白‮花菊‬委婉道:“秦大哥,我就是为此事而来…”

 秦忘我道:“好吧,过去的一切不谈,在下也不跟你计较,只要你把短剑物归原主!”

 白‮花菊‬面有难道:“这…短剑已不在我手中。”

 秦忘我怒哼一声,道:“我知道,你给了那‮狂疯‬杀手!”

 白‮花菊‬凄然泣道:“不瞒秦大哥,我被黑白无常掳去之后,就交给了那人,他以特殊点法制住我全身几处大,并且強迫我服下毒药。好隔十二个时辰,若不服下他的解药,我就会痛苦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不得不听命于他啊!”秦忘我冷声道:“今夜又是他命令你来的?”

 白‮花菊‬微微点头道:“他要我来见秦大哥,愿意还那柄短剑,但要以常九换…”

 秦忘我断然拒绝道:“办不到!”

 白‮花菊‬深深一叹,道;“我只是来传话的,接不接受,由秦大哥自己决定,不过…”

 秦忘我怒从心起,突然一把执住她手腕,厉声道;“带我去见他!”

 白‮花菊‬
‮头摇‬道:“秦大哥,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或者把我交给韩老镖主他们处置。但我绝不会答应带你去见那人的!”

 秦忘我沮然放开手,道:“此事我必须慎重考虑…”

 白‮花菊‬道:“好,三更时,我再来此听秦大哥的回话。”

 秦忘我微微点头,目送白‮花菊‬掠身而去。

 天色微曦,黎明在即。

 常九仍然被五花大绑与秦忘我共乘-骑,朝北山麓奔驰。

 北山麓,正是双方约定以人换剑的地点。

 白‮花菊‬在三更时分与秦忘我二次见面时,转达‮狂疯‬杀手的话,只许秦忘我单人匹马押着常九赴约,不得有任何人跟随,甚至出现在附近一里之內。

 秦忘我毫不犹豫,毅然接受了。

 将近北山麓,已遥见一株大树下站着-身白衣的白‮花菊‬,准时在那里等候。

 秦忘我一勒马缰,放缓奔势,缓缓策马接近。

 相距约三丈外停住了,振声道:“常九带来了,他为何不见?”

 白‮花菊‬道:“他说没有见秦大哥的必要,只需将常九交给我,把短剑带走即可。”

 秦忘我问道:“短剑带来了?”

 白‮花菊‬答道;“带来了!”

 随即自袖中取出短剑,果然是那柄银月飞霜。

 秦忘我心中一动,道:“他倒真信任我,不怕我反悔,突然出手夺剑?”

 白‮花菊‬也注意到了,从不用兵刃的秦忘我,这时佩着一柄长剑,即道:“果真如此,我会全力护剑的!”

 秦忘我笑问道:“你自信有此能力?”

 白‮花菊‬脸上毫无表情,冷声道:“我身上装有炸药,万一无力护剑,只有人剑惧毁!”

 秦忘我听的心中一寒,只好強自一笑道:“好吧!咱们就以人换剑吧。”

 翻身下马,将常九抱下马鞍,押着向白‮花菊‬走去。

 相距约一丈,白‮花菊‬突然喝阻道:“站住!”

 秦忘我诧然道:“怎么?白姑娘又改变主意?”

 白‮花菊‬正道:“不!为了彼此‮全安‬起见,你让常九自己走过来,走至一半,我就将短剑抛结你。”

 秦忘我道:“如果你食言呢?”

 白‮花菊‬微微一笑道:“我敢吗?”

 秦忘我犹豫一下,随即用力将常九向前一推。

 常九身不出主,向白‮花菊‬冲去。

 白‮花菊‬果然守信,将短剑抛向一旁,距离秦忘我两丈,必须过去拾起。

 突闻常九疾喝道:“当心有诈!”突然双臂一挣,五花大绑原是活结,顿告松开。

 白‮花菊‬方自一惊,常九巳直扑面前,出手如电,点住了她的昏

 说时迟、那时快,树上一条人影疾掠而下,凌空出手,一道寒芒划空飞,直奔秦忘我而去。

 常九失声惊呼道:“银月飞霜!”

 秦忘我正待捡起短剑,闻声回身菗剑,未及挥剑阻挡,寒芒已至。

 幸而他临危不,急将全身后仰,银月飞霜自前疾划而过,相距不足一寸,惊险巳极。

 树上掠下之人正是那蓝袍中年,只见他手一带,以那短剑柄后所连天蚕细丝遥控,银月飞霜立即旋转下沉,直秦忘我中盘。

 常九见状大惊,突自怀中菗出红宝刀,奋不顾身向蓝袍中年攻去。

 蓝袍中年左掌疾翻,一股強劲无比掌力遏阻了常九的攻势,但如此一分神,飞出的短剑准头巳失,秦忘我趁机身跳起。

 秦忘我仗手中青虹剑亦是断金切玉利器,当仁不让,立即挥剑还击。

 蓝袍中年短剑已飞向手中,再度飞出,疾而至,与秦忘我的剑撞个正着。

 只听一声清脆金铁鸣,银音“嗡嗡”不绝,长短二剑各自撞开,竟然互无损伤。

 这一来,大出蓝袍中年意料之外,银月飞霜之利,无坚不摧,竟然不能削断对方长剑,足见此剑必然大有来历。

 趋他这-分神,秦忘我力聚剑身,突然跃起飞击,如同人剑合一,剑及履及,直向蓝袍中年当刺去。

 蓝袍中年从未跟秦忘我过手,更未见他用过剑,这一剑剌来,立即认出是七煞剑招,不由地暗自一惊。

 幸仗手中银月飞霜,能远攻近守,收发自如。

 短剑往回一封,分明已封住对方攻势,哪知秦忘我剑锋一偏,竟然突破他的封势,划肩而过。

 剑锋过处,袖破裂,顿时血如注。

 身后的常九,红宝刀又攻到,一轮近身快攻,使受伤的蓝袍中年背腹受敌,银月飞霜无法发出,威力大为减弱。

 蓝袍中年惊怒加,但他不愿伤常九,全力攻击秦忘我,似仗银月飞霜在手,先解决这年轻的,再对付那年老的。

 但他的估计错误,这常九的武功并非想象中的不堪一击,且手中红宝刀亦非凡品,尤其是短刀,近攻更具威力。

 常九得理不饶人,招式-紧,攻势更见威猛凌厉。

 秦忘我青虹剑再次出手,又是七绝剑招,长剑直刺敌喉,其势如流星奔泻。

 蓝袍中年顾不得常九的猛攻,情急拼命,以毕生功力所聚,一掌平推而出,完全是两败俱伤的硬拼。

 秦忘我一剑刺穿敌喉,被这孤注一掷的一掌击中,也势必非死即伤。

 念方动,剑势已收,全身暴退两丈。

 蓝袍中年顾彼失此,一掌退秦忘我,化解前面危机,后面的常九已攻至,红宝刀猛照背上劈下。

 他虽及时闪避,刀锋仍然自背脊划过,一阵剧痛,顿时鲜血直噴。

 只听他狂喝一声,翻掌疾发,一掌劈中常九右肩。

 幸而他已两处受伤,功力不聚,否则,这一掌劈中,常九整条右臂必然残废。

 饶是这样,常九也痛彻心肺,沉哼一声,连连踉跄几步,不支踣跌在地上。

 蓝袍中年自顾不暇,毫无机会猝下毒手,一见秦忘我两度抡剑疾扑而来,不敢再战,急将银月飞霜虚晃一招,转身疾掠而去。

 秦忘我追不及,急忙趋前查看受伤的常九,惊问道;“谭老前辈,伤的可重?”

 原来这常九竟是谭三姑所乔扮。

 她忍住伤痛,揭下脸上人皮面具,嘘了口气道:“这玩意戴在脸上,真难受…”

 秦忘我关切道:“你老人家的伤…”

 谭三姑強自一笑道:“死不了的!不过,老身活了八九十岁,生平不知遇过多少強敌,能一掌把我伤成这样的,他可是第一人!”

 秦忘我暗自一惊,他经过方才手也不得不承认,那‮狂疯‬杀手的武功确实超出他想象之外。

 可惜,费尽心机,合秦忘我与谭三姑二人之力,且仗有青虹剑、红宝刀两件神兵利器,仍然被他逃走了!

 白‮花菊‬被带回客栈后,由谭三姑为她‮开解‬道。

 她心知巳落在秦忘我等人手中,一言不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不消说,最重要的问题,就是那‮狂疯‬杀手究竟是谁?蔵身何处?

 但无论王守义、韩伯虎等人如何晓以大义,她就是吃了秤锤铁了心,始终保持沉默。

 秦忘我提醒她道:“白姑娘,你别忘了,如果咱们找不到他,过了十二个时辰,痛苦的是你自己,谁也爱莫能助啊!”白‮花菊‬果然一惊,但仍然一言不发,只是泪如雨下。

 秦忘我于心不忍,好言相劝道:“白姑娘,咱们知道你是被迫的,过去的一切,绝不追究…”

 不料话犹末了,萧姣姣冲上前来,怒形于道:“谁说不追究?

 除非她把银月飞霜替我追回来,否则我绝不善罢甘休!”

 秦忘我道:“萧姑娘,咱们这不是在追查吗?只要知道那‮狂疯‬杀手蔵匿之处…”

 萧姣姣对秦忘我似已怀有成见,冷冷一哼,毫不保留道:“方才你不是见了那‮狂疯‬杀手吗?怎么不将他逮住,夺回银月飞霜,结果还是让他逃走了!”

 这几句话,不但使秦忘我很难堪,连谭三姑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们带回的“银月飞霜”剑鞘倒是真的,剑却是膺品,但剑柄伪造得惟妙推肖,乍看之下,几可真。

 王守义忙从中解围道:“幸好那‮狂疯‬杀手尚不知常九是谭老前辈所扮。只要他以为常九仍在咱们手中,他定然会再找上门的!”

 经他这一说,众人又燃起了希望。

 韩伯虎即道:“王兄所言极是,今夜谭老前辈、秦老弟二人已使那‮狂疯‬杀手虽有银月飞霜在手亦不能逞凶,反而负伤逃走。由此可见,只要咱们重新再布署一个周密的计划,他的落网,已是指曰可待的了。”

 白玉仙忽道:“但有一点,咱们可不能不防。那‮狂疯‬杀手今夜受挫,万一恼羞成怒,只怕又要大开杀戒了!”

 萧姣姣趁机道:“所以晚辈认为,一定要在他大开杀戒之前,追回银月飞霜!”

 这一来,众人的箭头自然又指向了白‮花菊‬。

 秦忘我无奈,只好向她问道:“白姑娘,你体內的毒,尚有几个时辰发作?”

 白‮花菊‬想到毒发作之苦,终于开口了,沮然道:“今夜二更…”

 秦忘我接口道:“白姑娘,在下若能解除你毒发之苦,你可愿协助咱们,为天下武林除此大害?”

 白‮花菊‬微微一怔,凄然苦笑道:“我对毒物略有所知,他所用的毒药,除非他特制的解药可暂解毒发之苦外,若除,绝无可能!”

 秦忘我充満自信道:“在下既然敢问你,就有这个把握!”

 白‮花菊‬犹豫一下,道:“只要真能为我除此痛苦,一切听秦大哥的!”

 秦忘我喜出望外,振奋道:“好!一言为定,在下若不能除白姑娘体內之毒,绝不再勉強你说一句话!”

 韩伯虎担心道:“秦老弟,你真有此把握吗?”

 秦忘我洒然一笑道:“韩老镖主放心,只要所需各物齐备,在下即时可以开始为白姑娘除毒!”

 王守义急问道:“秦老弟所需何物,请快快说出,老夫立刻教人准备。”

 秦忘我从容不迫道:“在下所需为陈年老酷百缸、大型竹蒸笼一个、老参半斤、童三只…”

 末等他说完,王守义、韩伯虎、谭三姑已相顾愕然。

 韩伯虎忍不住道:“此法岂不与当年赵姑娘为七王爷解毒如出一辙?”

 王守义把头一点,急向秦忘我问道:“秦老弟,此法是何人传授于你的?”

 秦忘我道:“一位无名老人…”

 这真是无独有偶,当年身怀绝世武功、名震天下的萧寒月,起初也说一身武学系一无名老者所传,后来始知乃是剑帝。

 如今这身份来历不明的秦忘我所用解毒之法,又与当年神医赵百年之女赵幽兰完全相同,岂非太巧合了?

 谭三姑诧然追问道:“那老人现在何处?”

 秦忘我答道:“他老人家行踪飘忽不定,晚辈只是无意间与他相遇,结为忘年之,偶尔谈及用毒解毒之法,也算不得是传授…”

 韩伯虎沉声道:“秦老弟此话,恐怕是言不由衷、别有隐情吧?”

 秦忘我強自一笑道:“韩老镖主,既知在下有隐情,又何必追问!”

 韩伯虎脸色陡变,正待发作…

 王守义急道:“目前救人要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秦老弟,你所需要各物,在此只怕不易齐备,若是赶回洛…”

 秦忘我道:“此去洛距离两百里以上,二更前不知能否赶到?”

 王守义当机立断道:“那就不要耽误了,立刻启程!”

 他在众人之中,除谭三姑之外,年纪最长,且官拜吉关守备,自然说了就算。

 事实上大家也是同样心理,希望全寄托在白‮花菊‬身上。

 但她的条件是,必须先为其解除毒发之苦,始肯说出‮狂疯‬杀手的一切。

 而众人之中,能为白‮花菊‬解毒的,只有秦忘我。

 事不宜迟,众人当即离开客栈,将白‮花菊‬置于马车上,由谭三姑、白玉仙等人负责看守,以防她途中逃走。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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