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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还让不让人回家了
   年关,年关,年年都是关啊!回家难,回家难,难于上青天!

 大学三年了,学校离家1000多里路,年年都是坐火车,说是坐,其实就是在呆火车厢里而已——都是站,整整24个小时啊,大哥们你说我容易吗我?现在只要一进火车站,听见广播的声音,我就是条件反的晕…

 我给大伙讲讲那次经历吧,虽然一年过去了,但是现在想起来,历历在目。去年回家是买到票了,理所当然是站票,这也就不说了,有票就很不错了!上车那个镜头,那个场面,是那样的震撼啊,我这一辈子是无法忘记的了。你说我这也看了些好莱坞大片了,没少被震撼过,但是那次活生生的摆在眼前的时候我还是…

 那次寒假回家,我湘潭大学的一个同学也一起来长沙和我们一起走,他上大一,还不知道上车回家是什么滋味,以为拿着票上车,找个位置坐下,熬24小时就到了。所以我去汽车站接他的时候他竟然带了一大个旅行包。当时我就骂他傻,让他换个轻便的包,轻装上阵,结果那猪丫的不服,说是很重要的书啊什么的,硬是带着去了。自己长的小巧就不说了,还带了与自己体型能形成鲜明对比的大箱子。没办法,结果我找了个老乡中体型剽悍的帮他拿箱子。

 我们一行人总共有4人,除前面提到的两个加上我,还有另外一个老乡,也是我高中同学。那次车是凌晨3点多到长沙的,晚上没有工车了,所以我们10点多就已经到车站了,天气很冷,我们一到就进了候车厅,人那个多的像蚂蚁似的,到处都是,不管什么角落。有的搞了个简易铺就睡车站了。这场面,见的多了,见怪不怪。等到2点多的时候,车站工作人员提醒我们,要让我们做好上不去的心理准备。我早就有那准备了,我同宿舍的老乡前天夜里就上不去了,今天晚上又百折不挠的回来挤了。‮夜一‬不见,他胡茬长了很多,头发非常凌乱,活活像精神一下子受到什么严重打击了的人一样。哎,上火车,猛于虎也!

 但是我还是不想承认那是事实啊!我装做不知道,打定了背水一站的。时间快到的时候,剪票口一开,人呼啦就涌了上去,一出那道窄门,人们就以白米‮刺冲‬的速度冲了上去,我和我湘潭那同学跑在最前面,提大箱的在中间,另外一个同学在最后。人的潜能的无限的,好多人一下子就像发疯了一样冲了起来,那速度也就不是百米‮刺冲‬所能相比的了,我一侧头,惊讶的看见我那剽悍的两手举着大箱子,飞也似的超过我们。我靠,那箱子少说也有四十斤啊!挤车的人如大军一般,所到之处,无物能挡——进站的时候把其中一道关卡的铝合金卷帘门挤倒了!接着挤倒了一位中年妇女,但是那有什么办法啊,在世之中,忍着吧!

 进站了,迈出了历史的一大步。毕竟能看见那列回家的火车了。那可是回家团聚的希望啊!车呢,还没到站,又是晚点,大家都在那“翘首以盼”,我敢肯定那种盼望是比守望恋人还迫切的,结果吓得工作人员赶紧跑来管理混乱的场面——有的人迫切的竟然站到轨道‮央中‬去了。结果车是到了,过去的一节节车厢中,一眼看去,黑庒庒的全是人!我那个郁闷啊,更郁闷的是:整列火车就开了他妈的一道门,更更郁闷的是:开的那道门早已经被人挤満了,别说站的位置,就连空间都没有了。

 只见车门一打开,人群呼啦一下子就涌了上去,好象车厢决堤了了一般,只是那是出,这是进。那时,各种嘈杂的声音,慌张的人群,整个热火朝天的景象。更绝的是:上车的人是分两层的上,下面一层‮劲使‬的挤,上面一层踩着下面的人一样‮劲使‬的挤啊挤…

 一看这望而生畏的场景,我当时傻了,我说那个…我不走了…我认输,我要回去‮觉睡‬了,现在都快4点了,又冷。我双脚发软,两褪菗筋,动不了了,我捏着票的手心在那种寒冷的天气里竟然泌出了的汗水。转过身来一看,我同学也傻了,站着一动不动。我当时心里骂着:他妈的,又回不去了!

 突然我看见我那个剽悍的老乡(也就是前面提起的那个)竟然提着那个大箱已经挤在车厢的台阶上了,我急了,4张票全部在我手里,要是他上去了,我无法把票送到他手上啊,他连我都看不见,全身几乎都没人遮住了看不到,我只是看到他的‮服衣‬和他狠命挣的傻箱子,才判断是他。怎么办呢?

 突然,我像一把被点燃的干柴一样,全身的血猛然燃烧起来,我转头大叫一声:上!就背着我的包融入大军中去了。我离车门至少也有5米的距离,从门的“下层”进,那是不可能的了,车里的空间不多了,我一咬牙,两只手指死死抓住车窗‮起凸‬的拇指厚的边沿,一个弹跳,身体一跃,就站在“上层”了,然后展开凌波微步,左脚蹬着车身,右脚踩着人头(肩膀),两下子就蹦到了车门口,一矮身,低头,钻了进去…(主啊,原谅我吧!)然后我顺着别人的身子滑下来,不知踩着什么,但我定不是人体了,才发现,我那剽悍的同学竟然在我怀里,満头大汗,不停的气,正朝着我无奈的笑。我朝着他大吼一声:‮劲使‬挤!哈哈!我转过身来,看我后面的两同学,一个已经一蹦一蹦的离车门大约一米的样子了,一只手抓着窗沿,一只手挥舞着没着力的地方。我把手里提着的准备路途中的食品扔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一拧,探出身去,一甩手,抓住他了,一只手顶着车门上方,‮劲使‬的往里拉,大声的吆喝着,像纤夫拉船般。但是我发现他拉我的力量太大了,大出了我的想象(后来才知道他的脚被人拉住了)。

 我全身已经淋淋的了,但是手上的力气却并没有减小的趋势。就这样,我把他拉了上来。湘潭大学那个同学很好的发挥了他的身材优势,三下两下也被我拉了上来,那一下子,娘的,全身像散了架一般,満脸的汗水,头发上也滴着汗珠。

 那火车不敢开动,就像一个被強奷的无力反抗的女人,死一般的任人狠命的往里揷。大约过了半小时,谁都没有劲了。下面的人无奈的看着得満満的车厢,摇着头,只能望洋兴叹。

 总算在车上了!大大的舒了一口气,看看和我一起的四兄弟都上来了,那个高兴啊!虽然当时我的‮势姿‬是很奇特也很痛苦的:脚尖点地,腿弯曲着,有跪下的趋势(同学的箱子顶着的),脊椎骨也是挤了弯曲着,整个人又是后仰!

 关车厢门了,当时的感觉让我一生难忘,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个人被两堵墙拼命的挤庒一般,不同的是这是墙。一点也不夸张的说,当时我竟然听到我全身的骨头被挤庒的“咯咯”,现在想起来实在是太恐怖了…

 一会儿,我觉得我脚下是滚动的,还软软的,慢慢的感觉一下,好象是一瓶矿泉水,一会儿又变细了很多,那应该就是香肠了,后来又踩到面包,苹果什么的。

 刚上车的时候其他人也很‮奋兴‬的大声嚷嚷,大声谈论‮国中‬的铁路管理方式,各种弊端…我一下子就像泻了气的皮球,一点脾气都没有了,随便问问他们的处境,也都是大同小异,不是这顶着,就是那顶着庇股的,严重的就是那剽悍老乡的眼睛被挤掉了,‮服衣‬被人扯坏了,兜里的东西全没了,还好也没什么要紧的…把外衣脫了抱着,稍微舒服了点,只是当时车厢里的味道,实在的太怪了,还暖暖的,着我也就不想去回忆了。

 车开始慢慢的向前爬了,人也慢慢冷静下来,车厢里嘈杂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变的零星。突然有一种沉重的负罪感——我竟然踩着别人的头上来了,当时我隐隐好象听见有女孩的哭声,那哭声,在我的脑海中,好久都没有挥之出去。

 就那样,我一只脚尖点着地24个小时,回家去了。下车的时候晕乎乎的,全身酸痛,尤其的胳膊‮辣火‬辣的没一点力气,车上我吃了一个苹果,不敢喝水(走不到厕所,还有就是厕所里也有人)。手里提的东西全没有了,估计就是我刚上车的时候踩到的那些。有代表的证明是我同学的箱子回去后两轮子没了,提把也变了三截,结果就用一“三节”拖着回去了。回到家里睡了两天,胳膊才慢慢的好起来。

 虽然事隔一年,但是现在想起来背上仍凉凉的。转眼又是一个年关,又是一个舂运,前几天,听说学校统一定票,有点高兴,过了两天通知:昆明方向的车只买站票,当时看到了也没什么,反正已经习惯站了。今天买票了,排了几个小时的队,等到的竟然是售票员的一个比较甜的声音:

 “不好意思,开往昆明方向的列车,坐票站票都买空了!”

 售票员面带微笑。

 看来,故事,又得重演!

 主啊,饶了我吧!我不想再脚尖点地的回家了,我不想再去踩着别人的脑袋上车了,我不想再听到那无法挥去的哭泣声…

 主啊,原谅我吧,我不得不那样做!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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