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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奇人奇事
 一个森冷而苍劲的女人声音,从的深处传出:“何人胆敢闯伤人?”

 周靖心里明白,那枯瘦老者的身手,比他只高不低,如非他的“玄神功”能避掌指,使那老人惊愣错愕的活,他未必能伤得了对方,而那老者只不过是看的,由仆及主,这主必非常人,当下大声应道:“在下周靖东见主!”

 “这就是你来见的礼数7”

 “在下情非得己,被迫出手!”

 “哼,小子啂臭未干,竟然自恃艺高,上门欺人…”

 “在下说过情非得己!”

 “进来!”

 周靖略一思索之后,昂然举步向的深处行去。

 径两析之后,眼前光华大盛,一间‮大巨‬的石室,呈现眼前。

 周靖止住脚步,目光朝石室之內一扫,不由连打了两个寒噪,几乎惊叫出声。石室正中,一张铺设华丽的石榻之上,端坐着一个白发纷披的怪人,面目全被遮掩,只出部分躯体,衬以冷森森的珠光.分外显得森可怖。若不是方才的话声,他真疑所见的是妖怪而不是人。

 “桀桀…”

 那怪人一见周靖之面,突地发出一阵刺耳怪笑,笑声如裂金帛,面遮身的白发,簌簌飘飞,周靖不由头皮发炸,浑身汗逆立。一缕劲风,从身后袭来,他连转身都来不及,便己被两只钢爪,扣个结实。“小子,你简直是胆大包天,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听声音,周靖知道偷袭自己的是那刚才被自己击伤的枯瘦老者。

 怪人笑声倏然敛住,沉声道:“王叔,放开他!”

 “‮姐小‬,这小子扎手,掌指不伤…”’

 “你只管放开他!”

 钢爪在活声中移去。

 周靖几疑自己听错,这枯瘦老者,竟然称呼这白发纷披的怪女人叫‮姐小‬,而怪女人又称对方为王叔,此非不可思议的怪事?枯瘦老者话声再起:“‮姐小‬,如何发落?”

 “你且退下,待我先问个明白,对了,把水府闸门关闭!”

 “是!”老者恭诺而退。

 怪女人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小子,近前一点!”

 周靖向前挪了数步。

 “你叫什么名字?”

 “周靖!”

 “来此何为?”

 “寻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周靖不由一窒,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圣剑飞虹”易斌沉入潭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一本秘笈吗?绢折吗?还是…

 “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靖心念一转,含地道:“一本奇书!”

 “奇书?”

 “不错!”

 “什么样的奇书?”

 “这个…在下没有目睹过!”

 “哈哈哈哈,小子,你是在弄什么玄虚?”

 “这本奇书,是在下一位父执沉入潭中,遗命在下寻回!”

 “口说无凭!”

 “主是否得见这本奇书?”

 “告诉你,有这回事不错,这本奇书本人在十年前得到。”

 周靖急道:“那主己练成了奇书所载武功?”

 “这个…似乎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可否请主送还?”

 “你说得太天真了!”

 周靖面色一变,道:“主想据为己有?”

 “小子,何以证明这本奇书该属于你?”

 “江湖之中,有不少人知道!”

 “就算你的,可是…”

 周靖心中一紧,道:“可是什么?”

 “你己无缘获得到它!”

 “为什么?”

 “因为本主无意让你活着离开!”

 语音平谈,但听来令人不寒而栗。

 周靖下意识地朝后一挪脚步…

 背后响起沙沙的脚步声,接着是那枯瘦老者的话声:“‮姐小‬,有三个人入…”

 “嗯,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来的人目的多分与这娃儿相同,门关闭没有?”

 “己经关闭!”

 “不必理睬,由他们去吧!”

 “是!”周靖不由心中大凛,既有三拨人入潭,显然那绿衣女莫绮华的奇门阵势没有阻住来人。

 “王叔!”

 “老奴在!”

 “你看这小子的长相…”

 “是的,的确像,可是‮姐小‬,忘了他吧,何苦‮磨折‬自己?”

 “王叔,忘得了吗?”

 “‮姐小‬…”

 “你说这小子掌指不能伤?”

 “是的!”

 “桀桀桀桀…是天意?还是巧合?”

 周靖从对方的话语中,知道这老者和怪女人是主奴关系,但不知她口中的他是谁,自己的形貌与他相似,不知她将如何对付自己?怪女人猛一甩头,纷披的白发向肩后,出一张风韵犹存的徐娘面孔。

 青舂虽已退,但仍可看出她当年必是绮年玉貌,一代尤物。

 她并不老,但发如白银。

 那目光,令人不敢仰视,无法分析,集愤恨、怨怼、冷森、肃杀在一起。“小子,我美吗?”

 这句突如其来的问话,使周靖大感愕然,但,他终于一顿首道:“美之一字,当之无愧!”

 “如果时光倒二十年?”

 “必然令人倾倒!”

 “可是二十年前,有人对我不屑一顾!”

 “这…”“我被人‮弄玩‬之后,遭人遗弃,三天三夜,我头发尽白!”

 “哦!”“所以我立誓杀尽自命不凡的英俊男人!”

 周靖骇然再退了一步,一时答不上话来。

 怪女人的面上,杀机倏浓,恻恻地接着道“你,像那遗弃我的男人,那人死了,他的影子却在你身上,这是巧合,也可以说是天意!”

 周靖机怜怜打了一个寒颤,暗忖,她必是因情场‮意失‬而‮态变‬,不知她将以什么‮狂疯‬行为加在自己身上,入潭之后的遭遇,是作梦也估不到的。她遭遗弃之后,三天白头,可以想见她用情之深,所受打击之大。

 她说遗弃她的那负心人死了,而她却迁怒所有英俊的年青高手…

 怪女人紧接着说道:“谁说失去的不能追回!谁说恨海难填,哈哈哈哈…”笑声充満了‮狂疯‬的意味。

 枯瘦老者悚然叫了一声:“‮姐小‬!”

 “王叔,我失去的,要从他身上找回,我的恨,要从他得到补偿!”

 “‮姐小‬,你不能…”

 “王叔,你下去!”

 “‮姐小‬…”

 “下去!”

 枯瘦老者漫应了一声道:“是!”双掌暴举,挟以毕生劝劲,突然劈向周靖,势道強抵得令人咋舌。

 周靖可能做梦也估不到枯瘦老者会突然施袭,而且双方距离仅有数尺,一个有心,一个无意,的确防不胜防。

 怪女人暴喝一声“王叔,你敢!”

 “砰!”挟以一声闷哼,周靖被震得离地而起,飞向石室之內。

 枯瘦老者之所以全力施袭,目的是要毁去周靖,以遏止怪女人的‮狂疯‬念头,因为那念头太可怕了。不偏不倚,怪女人伸手接住了周靖飞而来的身躯。

 周靖虽有“玄神功”护体,但这一击,已超过了神动极限,受伤在所难免,一口鲜血,全噴在了怪女人的身上。怪女人惊叫一声,脫手又把周靖掷出,这一掷之势,力道奇猛。

 “砰!”又是一声闷哼,周靖结结实实地撞在石室的门框上,再弹落地面,鲜血又告狂噴而出。周靖自知伤势不轻、但一股強傲之气,使他扶框站了起来,目眦裂地道:“女魔,有一天我会把你碎尸万段,踏平这魔!”

 怪女人嘿嘿一阵冷笑道:“小子,你永远没有机会了!”

 周靖咬牙哼了一声,一个纵身,扑向石榻“三招碎尸”骤告出手。

 但毕竟他是身负重伤之人,招式出手。威力大减。

 “回去!”

 栗喝声中,怪女人信手一挥,周靖跟踉跄跄地直跌撞到壁边,才被室壁挡住身形。

 “哇!”一股血箭疾而出。

 周靖回身紧贴石壁,借以支持摇摇倒的身形。

 枯瘦老者这时己站到门边,凶霸霸地瞪视着周靖,看样子他随时会出手毁去周靖。怪女人忽地发出一声幽凄的长叹,道:“王叔,我改变了主意!”

 “‮姐小‬改变了什么主意?”

 “我不想亲手杀他了,你代我下手吧!”

 “老奴遵命!”

 周靖心肝裂,怨毒的眼光,从怪女人移到枯瘦老者,又从老者移回怪女人面上,如果他此刻有力出手的话,他会毫不考虑地出手。怪女人一摆手道:“慢着!”

 枯瘦老者前欺的身形一窒,道:“‮姐小‬还有吩咐?”

 “这小子练有护体神罡一类的武功,能维护心脉不断,普通掌指控制不了他的死命,现在,你先在他‘气海’上重重地点五指,破去了他的气功!”

 “是!”枯瘦老者应了一声,疾步走到周靖身前,伸指便朝“气海”上戳去…

 周靖不由惊魂出窍“气海”一破,全身动力就算完了,这样地死,的确不值,然而,他伤势太重,想反抗也不可能了!就在此刻——一条人影,从石室的角门中疾闪而出,一道狂飚,把枯瘦老者震退了三步。“小芳,你做什么?”

 怪女人怒声喝问。

 周靖目光一转,只见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女,正以一种复杂的眼色注定自己,他暗自奇怪,这陌生女子何以要出手阻止枯瘦老者!但那眼色,使他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怪女人再次出声喝问:“小芳,你这是什么意思?”

 “师父,他…”

 “他怎么样?”

 “请师父饶他一命!”

 怪女人陡地目寒光,厉声道:“什么,你为他求情?”

 “徒儿不敢!”

 “你认识他?”

 “这…是的!”

 周靖大感意外,这风华绝代的黄衣少女竟然承认与自己相识?“你爱上他了?”

 黄衣少女粉腮顿呈苍白,讷讷不能出声。

 怪女人冷冷哼了一声,森森地道:“小芳,你说你是不是爱上了他?”

 黄衣少女咬紧香,点了点头。

 周靖更加茫然不解了,这黄衣少女竟然应承爱上了自己,这简直从何处说起,自己与她根本是面都不曾见过呀!怪女人突地嘿嘿狂笑起来。

 黄衣少女面色更加苍白,额角鬓边,渗出了点点汗珠。

 枯瘦老者,一脸焦急之,轻轻地叫了一声:“小芳,你疯了!”

 怪女人笑声一敛,以一种票人的音调道:“小芳,为师的把你从小带大…”

 黄衣少女双膝一曲,道:“师父鸿恩,天高地厚,徒儿没齿难忘!”

 “哼,说得好听,为师的要你出外办事,你却去和这小子谈情说爱,公然还敢承认爱上了他…”

 “徒儿知罪了!”

 周靖可就満头水,弄不清眼前是真是幻,他生平与这黄衣少女未谋一面,而对方竟承认是他的情人,真是匪夷所思的怪事。

 “小芳,你犯了为师的生平大忌?”

 “徒儿知罪!”

 “你和他交往多久了?”

 “这…这…仅是半年来的事!”

 “你真是爱他?”

 “徒儿…”

 “说呀,不然你会后悔?”

 黄衣少女拾头看了怪女人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以几乎不可辨的声音道:“是的!”

 “为了爱他,不惜负逆师之名?…”

 “徒儿不敢!”

 “你知罪否?”

 “徒儿知罪了!”

 “如此起来!”

 黄衣少女怯怯地站起身来,垂手低头而立。

 怪女人默然了片刻,突地声俱厉地道“你确实知罪了?”

 “是的!”

 “如此听着,把他毁了!”

 黄衣少女蹬蹬蹬一连退了数步,‮躯娇‬簌簌而抖,凄声唤道:“师父…”

 怪女人双睛一瞪,道:“你说你知罪了?”

 黄衣少女珠泪骤滚粉腮,位声道:“师父…”

 “你下不了手,是不是?”

 “望师父垂怜,放过他…”

 “住口,你这大逆不道的丫头,竟敢违背师训,反抗师命。”

 枯瘦老者在一旁忍不住道:“‮姐小‬,可否由老奴下手?”

 “没有你的事,少开口!”

 说着,我指黄衣少女道“丫头,目前有两条路给你走,第一,你毁了他,第二,你自毁!”

 黄衣少女深深地瞥了周靖一酿,毅然道:“师父,徒儿死后,你能放过他?”

 怪女人栗声道:“你愿意死?”

 “是的!”

 周靖堂堂男子汉,岂能让一个陌生女子为自己而牺牲,虽然他无法想象这黄衣少女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终不愿欠上一笔无法偿还的帐,当下颤地道:“姑娘,你不能死,在下与你…”“周郎,这是我自己甘愿的!”

 周靖登时一愕,黄衣少女竟然称他为周郎,这是从何处说起?“姑娘,你不能…”

 “为什么?”

 “在下不愿欠姑娘这笔恩情!”

 “我说过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要这样做!”

 怪女人面孔铁青,暴喝道:“丫头,为师的可以抚育你,一样可以毁灭你。”

 “师父请下手吧,徒儿死而无怨,但有…”

 “嘿嘿嘿嘿,丫头,你死他岂能独活?”

 “师父一定不放过他?”

 “办不到!”

 黄衣少女向周靖身侧移了两步,怆然道:“周郎,生不能比翼,死后愿作连理…”

 周靖颤声道:“姑娘,你这是为何,我们根本不相识呀!”

 黄衣少女泪随声下,道:“周郎,我就是…”

 怪女人陡地跳离石榻,一掌向周靖当头劈落。

 黄衣少女尖叫一声,‮躯娇‬向前一

 “砰!”挟以一声凌厉的惨号,黄衣少女张口出一股血箭,人也跟着栽了下去。

 周靖五內皆裂,狂吼一声:“女魔!”

 连噴了三口鲜血。

 黄衣少女挣扎着站了起来,双臂一张,嘶声道:“周郎,吾爱!抱住我!”惨厉之状,令人不忍卒观。

 周靖己无选择的余地,双臂一张,和黄衣少女拥抱在一起,心里可就说不出是一股什么滋味,因为在这一刻之前,他根本不认识她呀。而她竟然愿为自己而死,事实不由他不相信这女子是真的爱他,但,他又不能相信,这确实是匪夷所思的怪事。怪女人双臂齐扬,森森地道:“我就成全你俩吧!”

 双掌照两人头顶,猛然下拍。

 突地——在掌锋将要触及两人头顶之际,怪女人一声长叹,收回了双掌,颓然退回到石榻之上,口中喃喃地道:“难道是我错了?”

 这一突然举措,大出周靖和黄衣女子意料之外。

 怪女人何以突然改变主意?她说,难道是我错了,是什么意思?黄衣女子脫出周靖的怀抱,怔怔站立。

 怪女人低头沉思,纷披的白发,重新掩盖了她的面目。

 石室中顿时呈现一片死寂。

 足足有半盏热茶的时间,怪女人才抬头道:“王叔!”

 “老奴在!”

 “到丹室中把那本小册子拿出来!”

 “‮姐小‬…”

 “快去!”

 枯瘦老者惑然不解地瞟了怪女人一眼,从偏门出去…

 室中又回复方才的死寂气氛。

 周靖在这一段时间中,业己乘机动行五周天“玄神功”的确不同凡响,只这短短的时间,伤势己好转了一半。黄衣少女,不时地偷瞥周靖一眼,脸上惊怖之未退,显然,她也摸不清她师父将要做些什么。她何以不惜一死,以维护周靖,而且承认爱他,这是个耐人寻味的谜。

 不多时,枯瘦老者手一本薄薄的半尺大小的绢册走了出来,恭送到榻前,道:“‮姐小‬,取来了!”怪女人冷冰冰地道:“交给他!”

 “什么!交给那小子?”

 “照我的话做!”

 此举又大大出乎周靖和黄衣少女意料之外,怪女人先是要杀他,现在又主动的把这轰动武林的奇书交给他,她到底在弄什么玄虚?枯瘦老者万分不情愿地扬手一掷道:“小子,接住!”

 周靖伸手接住,噤不住一颗心评怦而跳“黑箱奇书”总算到了他的手中。封面上四个业己剥蚀的描金篆字,映人眼帘:“共工残简。”

 “共工!”周靖忍不住脫口念了出来,骇异之,溢于言表,他记起幼时听过一则神话,大意是:“共工氏头触不周山,致使地陷东南,天倾西北,女蜗氏炼石以补天…”当然,这只是传说中的神话,想不到果有“共工”其人。

 再看,下方还有一行小字:“第一百零五传弟子股本敬镌。”

 不由暗自点头,在共工氏当时,还没有文字记事原来是由他后代的弟子铃传的,既称残简,当然不言可喻,不是共工氏武功的全部。不论“共工氏头触不周山”的神话,是真是假“共工氏”是一位上古奇人,己无疑义!

 他遥想当年“玉面无敌”甘祖年获得这本奇书,而博得“无敌”两字称号。倏地——他想起“血女”甘小梅,她该是这本书的当然主人,不由心中一凉。

 人无信不立,这本书还是待机还甘小梅,他暗自作了决定。

 怪女人刺耳的话音又告响起:“周靖,听着!”

 周靖悚然一震,道:“主有什么话要说?”

 “这本‘共工残简’,必须童身之体,方能习练,而且限于男…”

 “哦!”“书中文字奇奥艰深,非有夙慧的人不能领悟。”

 “哦!”“昔年‘玉面无敌甘祖年’据说只习得其中五成,便无敌天下,可以想见这本奇书的珍贵。”周靖奇诧地点了点头。

 怪女人又道:“本主把这本天下无双的上古奇书交给你是有条件的!”

 周靖心中一动,道:“条件?”

 “不错!”

 “什么条件?”

 “玉面无敌甘祖年,武功天下无敌,而竟遭人暗算而死,本主的条件是你一旦习成无敌身手,要负责找出甘祖年的死因,和下手的凶徒,为他报仇!”

 “这个…”

 周靖心念疾转,自己根本无法习成奇书所载的武功,因为这书的主权,该属于“玉面无敌”甘祖年的女儿“血女”甘小梅,她是他女儿,报仇的事,她是责无旁贷。但,他又不想说穿,因为关系着“血谷”之密。

 一时之间,他答不上话来。

 怪女人稍停之后,厉声道:“周靖,你办得到吗?”

 周靖暗忖,大丈夫何事不可为,自己与甘江临危结义,他父亲也就是自己的父亲,心念之中,沉声道:“在下应承!”

 “应承之后,就须实践!”

 “当然,大丈夫一言九鼎!”

 他心里却在疑惑,这怪女人为什么会提出这种条件,难道她与“玉面无敌”甘祖年之间,有什么渊源不成?

 怪女人点了点头,向枯瘦老者道:“王叔,送他出去!”

 “‮姐小‬己决定这样做了!”

 “不错!”

 枯瘦老者朝周靖一挥手,道:“小子,你造化不浅,跟老夫来!”

 周靖目注黄衣少女,道:“姑娘盛情,在下当永记不忘!”

 黄衣少女幽幽一叹道:“周郎,但愿你记住今天的话!”

 “我会的!”

 “请保重!”

 “姑娘自珍,哦,还没有请教姑娘…”

 “我叫黄小芳!”

 “黄小芳!”

 “是的,走吧!”

 周靖跟在枯瘦老者身后,离了石室,转入另一条岔道,己不是来时的路,忽高忽低,转折甚多。盏茶工夫,来到道尽头,枯瘦老者伸手在壁一按,那看似浑然一体的石壁上,竟然裂开了一道门户。枯瘦老者住旁边一侧身,道:“小子,到了,出去吧!

 周靖片言不发,一跳出

 门在周靖跳出之后,立即关闭。

 晚风夕阳,人目一片郁郁苍苍,澎湃的江涛声,清晰可闻“回龙潭”在脚下翻卷着‮白雪‬的花。此地,是“回龙潭”畔的半峰间。

 周靖定了定神,从苍林的隙间下望——这一望,使他全身陡地震颤了一下,几乎失口惊呼。“回龙潭”畔,尸积如丘,滩滩洼洼的血迹,令人怵目惊心。

 不言可喻,他入潭之后,潭边经过了一番恐怖的杀劫。

 从尸体的眼色上,他认出十之八九都是“一统会”的属下,因为武林中任何帮派,没有整体穿白的。但另外的一些是何方人物呢?以“一统会”遗尸的比例来看,这另一方的人物,必非等闲。

 但,也许,双方都是牺牲者,下手的另有其人。

 突地——他想起了那神秘的绿衣女子莫绮华。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她借给自己用的“辟水珠”

 她到底是什么来历?难道这怵目惊心的‮腥血‬场面是她的杰作?可是,这想法似乎不能成立。“一统会”高手如云,莫绮华纵使动力通玄,也不可能独造这大的血劫。照理,她应该在潭边等候自己!心念之中,目光不由自主地朝潭边各处,仔细地搜索,一遍又一遍,终无所见,一个可怕的念头,使周靖机怜怜打了一个寒颤。难道她也成了积尸之中的一分子?他想,如果没有莫绮华借给他“辟水珠”并为他断后,他不能顺利地取得“共工残简”于情于理,对她的生死下落,该查个水落石出。正待振袂下峰…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娇唤道:“周郎!”

 周靖心头一紧张,己知来的是谁,忙回身道:“姑娘,是你!”

 来的,赫然是“水府天”之中的黄衣女子黄小芳。

 黄小芳叫了一声之后,不再开口,只把一对含情默默的眸子,紧盯着周靖。周靖大感窘迫,尴尬地一笑,长揖到地道:“在下敬谢姑娘成全之德!”

 黄小芳展颜一笑,这一笑,有如舂花怒放,人至极。

 周靖不由心里一,面上一阵热辣辣的,讪讪道:“姑娘,在下有事请教?”

 “请教不敢,你说吧!”

 “姑娘与在下表味生平,为何要舍死相救…”

 黄小芳以袖掩口,道:“因为我爱你呀!”

 周靖心里又是一,红着脸道:“姑娘在说笑话!”

 “什么,你把我当成笑话,一个女子脸皮再厚也不会无缘无故认情郎呀?”

 “在下就是此点不明!”

 “这有什么不明,我爱你,言出肺腑,这不就结了!”

 “可是…”

 “周郎,世事多幻,有时真亦假,有时假亦真,何必太认真呢!”

 周靖默然了,他想不出对方话中的涵意,‮女男‬爱悦,发乎后情,本乎衷,那里能把真作假,以假当真呢,尤其“周郎”两字呢称,使他有汗逆立之感。

 前后只几个时辰,他碰到了两个诡秘的少女,把他弄得晕头转向,绿衣女莫绮华的出现,己使他惊疑莫名,黄衣女黄小芳的行为,更是匪夷所思。

 黄小芳脆生生地一笑,又道:“周郎,你毋须费猜疑,我说的话并非信口开河,以后你会明白的!”

 周靖话题一变道:“请问令师尊讳?”

 “这个,你就称她水府主人好了!”

 “水府主人?”

 “嗯!”“令师何以会临时改变主意?”

 “她是个情海断肠人,对世事有一种偏激的看法,也许…”

 “也许什么?”

 “我俩的至诚感动了她!”

 “至诚?”

 “你觉得好笑?”

 “不!”

 “周郎,你现在把那本‘共工残简’交给我!”

 周靖骇然道:“交给你,为什么?”

 “你看到潭边的积尸了?”

 “怎么样?”

 “就是为了这本小册子。”

 “为什么要交给姑娘呢?”

 “你入潭之举,恐怕尽人皆知,只消你一面,麻烦接踵而来,我代你暂时保管,俟机再还给你,怎么样?”

 “这个…”

 周靖不由大感踌躇,黄小芳说的不无道理,自己只需一面,必有人出手劫夺,但对方不近人情的行径,又使他不敢完全信任

 “周郎,你我的性命都是侥幸地捡回来的,而且这小册子是家师保有,现在到你手中,你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呢?”

 周靖面孔一热,把“共工残简”递了过去。

 黄小芳伸手接过,纳入怀中,道:“这册子随时都可以归还你,主要的是你先寻到妥当的隐修之所!”

 周靖想说这册子他必须还给甘小梅,但他终于忍住了没说出口,点了点头道:“在下就此谢过!”

 “周郎,你能不能改个称呼?”

 “称呼,如何改?”

 “比如说,我…叫你周郎,你无妨称我芳姐…”

 “称你芳姐?”

 “你今年十八,不错吧,我十九,所以你应该称我芳姐!”

 说完,嫣然一笑。

 周靖倒弄得啼笑皆非,到目前为止,他对黄小芳除了不解之外,便是感激,没有其他的意念,而对方却是煞有介事的口不离爱,看她,并不是轻佻的女子,但,她为什么要这样呢?

 一见钟情吗?不可能,没有一个女子甘为一个初次见面的男子甘心舍命的,但,作何解释呢?

 他惘地瞟了她一眼,从她自若的神色上,他更加惑了。

 真真假假,他无从分辨。

 黄小芳又是入地一笑道:“周郎,我知道你目前不爱我,但我相信有一天你会爱我,而且是必然的!”周靖面上又是一红,尴尬地一笑。

 他感到对方不但诡秘,而且意黠。

 一条纤巧的人影,在遥遥的枫林边一闪面没。

 周靖一眼瞥见,不由心中一动,暗忖,莫非是绿衣女在等待自己?当下深深地看了黄小芳一眼道:“姑娘…”

 “你各具芳姐两个字?”

 周靖无可奈何地道:“芳姐,我该告辞了!”

 “好,你走吧,凡事谨慎!”

 “再见!”

 周靖一弹身,驰下山峰。

 方抵潭边,‮腥血‬之味,令人呕,远看还不怎么样,这一身临其境,确实令人动魄惊心,发俱竖。整个潭边,血污‮藉狼‬,几乎没有一寸干净土。

 周靖停具尸堆之中,证实了他在峰的观察,穿白衣的尸体,占了全部死者十之七八,一望而知是“一统会”的属下。“一统会”以君临武林的姿态出现,这一惨败,的确出人意料之外。

 再一察看其余尸体,周靖不由惊“哦!”了一声。

 那少数的尸体,一律头青布,这分明是传说中“通天教”徒的标志。

 据“林中人”说“通天教主”己死于四十年前,该教业冰消瓦解,那么,这些头青布的尸体是真正的“通天教”徒,还是别人假冒的呢?如果是真的,那证明“通天教”业己重现江湖,而这次杀波,必是该教掀起无疑。“天琊洪谨”奉“一统会”之命,假“通天教”

 的名义,夺去那张白纸秘图,想不到真的勾出了销声匿迹了数十年的“通天教”双方这场火拼,当然是为了那部“黑箱奇书”——“共工残简”

 周靖游走了一遍之后,不见有绿衣女莫绮华的尸体在其中,于是,他想起适才峰遥遥瞥见的那纤细人影,极有可能会是她,因为她既力促自己人潭,当然她会在附近等候,不会远离。心念之中,纵身便朝枫林奔去。

 弄了一程,看看己到渡口,竟然不见绿衣女莫绮华的踪影。

 心想,奇了,她不可能离开的。

 突地——他瞥见数丈之外,一个身着锦衣的老者,斜倚在一棵树身之上,狞视着自己。

 “天琊洪谨!”

 周靖脫口惊呼了一声,车转身形,不错,对方正是“天琊院”院主“天琊洪谨”也是“一统会”副会长。此时此地,会和一代魔头遭遇,的确是意料不到的事。

 一阵惊愕之后,代之而起的,是无边的怒火。

 “天琊洪谨”假“通天教”之名,劫夺白纸秘图,虽然目前奇书己得,那张秘图己等于废纸,但这口恶气却是呑不下去。当下栗喝一声道:“院主阁下,咱们的帐该算一算了!”

 但,对方恍若未闻,仍然不言不动地朝这边瞪视。

 莫非有什么阴谋?周靖不由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再次扬声喝道:“洪谨,你装的什么蒜?”对方仍然半声不吭。

 周靖內心不由忐忑起来,他自忖绝非“天琊洪谨”的敌手,但既然狭路相逢,以他的性格而言,自不能一走了之,好歹得斗上一斗。但两次喝问,对方不理不睬,这就有些令人莫测高深了。一时之间,他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此刻——一个娇脆的声音道:你在对死人说话?”

 周靖大吃一惊,回过身来,一看,脫口道:“是你!”

 她,正是绿衣女莫绮华。

 莫绮华巧笑倩兮地道:“周相公,恭喜你无恙出潭,事情结果如何?”

 周靖的心念,仍在那“天琊洪谨”身上,答非所问地道:“莫姑娘,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你在对死人说话!”

 “死人,谁是死人?”

 莫绮华用手朝“天琊洪谨”一指道:“那不是?”

 周靖不由心头巨震,蹬蹬蹬退了三个大步,骇然道:“你说他是死人?”

 “是呀,死人当然不会开口回答你的话!”

 “他死了?”

 “你不相信可以走近前去看看!”

 周靖迟疑了片刻,跃身奔了过去,一看,果然不错,早已断了气,尸身斜倚树干,双眼暴睁,但已无光,眼珠蒙上了一层灰霉。目光向左右一扫,又是一阵股栗,前后尸首竟达十余具之多,看装束全是“天琊院”的人物,其中一具,赫然是“天琊院”总管唐斐辰。以“天琊洪谨”的功力,竟然暴死林中,还赔上十几个手下。

 周靖心中的骇异,莫可言宣。

 绿衣女莫椅华这时已悄悄来到周靖身后,不经意地道:“怎么样,是死人吧?”周靖回过身来,惊悸地道:“是谁下的手?”

 “你问这干嘛?”

 “我想知道这能制‘天琊洪谨’于死命的,是那一号人物?”

 “武林一道人上有人,山外有山,何足为奇?”

 “不错,但所谓的人上之人,为数当不会多!”

 “以你的看法,认为武林中能制‘天琊院长’于死命的有哪些人?”

 “这个…无从猜起!”

 “何妨试试看?”

 “嗯…‘血谷之主’如何?”

 “血谷一派,久己不现江湖!”

 “残人院主?”

 “残人院主‘三残尊者’功力固属超过‘天琊院主’,但要制他于死命,恐非易事,同时‘残人院’极少涉足江湖是非!”

 “一统会长?”

 “这很难说,但‘一统会’会长自开派以来,还没有公开过面!”

 周靖‮头摇‬一声音笑,道:“玄玄老人?”

 “这位前辈异人有此功力,但不是他!”

 “这可就难猜了,在下所知仅此而已!”

 莫绔华一笑道:“你一定要知道?”

 “如果姑娘知道,无妨相告,否则的话就算了!”

 “好,周相公,我告诉你,是‘通天教’教主。”

 “通天教主?”

 “不错!”

 “通天教主还在人世?”

 “为何有此一问?”

 “江湖传言‘通天教主’死于四十年前,该教也己冰消瓦解!”

 “谁曾目睹‘通天教主’死亡?”

 “这个…”

 “传言终归是传言,岂能尽信!”

 “是了,潭边积尸之中,有少数是‘通天教’所属…”

 绿衣女莫绮华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是一场可怕的杀劫,‘天琊洪谨’为了想独占传言中的‘黑箱奇书’,不惜背叛‘一统会’,该会当然不会放过他,于是尽出会中的好手,以对付‘天琊洪谨’,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通天教’也存心得之…

 “于是演出了这场‮腥血‬的戏?”

 “一点不错!”

 “然则‘通天教主’何以毁去‘天琊洪谨’一行十余人?”

 “因为他曾经冒‘通天教’的名义行事!”

 “哦!”绿衣女莫绮华锐敏的目光朝四下一一扫,道:“我们换个地方!”

 “为什么?”

 “此地过于暴,换个僻静之处好谈话!”

 说着,不待周靖同意,当先纵身驰去,周靖无奈,只好跟在后面,顾盼之间,两人来在一处枝叶覆荫的土丘之后。莫绮华面色一怔,道:“周相公,我问你方才入潭的结果如何了?”

 周靖忙自间取出“辟水珠”道:“原物奉还,在下就此谢过了!”

 莫绮华并不伸手去接,神秘地一笑道:“你且放着,我们先谈正事!”

 周靖不解地道:“这本是姑娘的东西,在下用过,理应奉还…”

 “你且收起再说!”

 周靖茫然地把“辟水珠”纳入怀中,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先别问,自有道理!”

 “如果姑娘不说明白,恕在下…”

 “周相公,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婆婆妈妈的干嘛?”

 周靖倒拿她没有办法,皱了皱眉,道:“姑娘现在大概可以说明来意了?”

 “当然!不过,你先回答我的问话,那奇书如何了7”

 “己经侥幸得到了!”

 “真的?”

 “在下没有说谎的必要!”

 “奇书何名?”

 “共工残简!”

 “好怪的名字,可否让我一开眼界?”

 “这个…”

 莫绮华粉腮微微一要道:“周相公,我不会抢你的!”

 周靖急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为了什么?”

 “因为…”

 周靖在考虑着是否该把“共工残简”暂时由黄衣女黄小芳代保管的经过告诉莫崎华,事到如今,他对这位绿衣女子,仍有莫测高深之感。

 莫绮华紧迫着道:“因为什么?”

 蓦然——一个冰寒刺骨的女子声音代答道:“因为怕你存心不良!”

 周靖与莫绮华同感一震,双双立起身来。

 莫绮华陡喝一声道:“什么人?”

 一个白衣蒙面女子,幽灵似地站在距两人不及三丈之处。

 周靖喜滋滋地道:“姐姐,是你!”

 莫绮华粉腮一变道:“她是谁?”

 “血女!”

 莫绮华惊退了一步,脫口道:“她就是‘血女’?”

 “血女”甘小梅瞟了周靖一眼,转向绿衣女冷森森地道:“不错,是我,怎么样?”

 莫绮华冷笑了一声道:“血女,看在周靖面上,我不想与你伤感盾…”

 “大可不必!”

 “你来意为何?”

 “这得先问你目的何在?”

 莫绮华转向周靖道:“周相公,你称她姐姐?”

 “是的!”

 “她与你是…”

 “血女”甘小梅打断了绿衣女的话头道:“这些你不必管,也无须问,现在请你离开!”

 莫绮华粉腮大变,冷冷一哼道:“我为什么要离开?”

 “你凭什么住他?”

 “对不起,你不配问!”

 “你如果想染指那奇书,那是自己找死!”

 莫绮华杏目之中,倏地抖一片恐怖杀机,厉声道:“血女,说话客气些…”

 “不客气又待如何?”

 “让你学习客气!”

 “凭你还不配!”

 “你无妨试试看!”

 周靖急摇手道:“莫姑娘,有话…”

 话声未落,绿衣少女莫绮华已出手抓向了“血女甘小梅”的蒙面纱巾,这一抓之势快逾电光石火,而且诡异至极。“血女甘小梅”电疾向侧闪开,反手拍出了两掌。

 莫绮华一抓落空,对方掌力已当撞到,急切里横掌斜封。

 “砰!砰!”两响,莫绮华退了三步。

 “血女”甘小梅纤掌一圈,飞快的再度击出了五掌,五掌快得有如一掌,但却分击五个不同部位。

 莫绮华一闪弹开数尺,‮躯娇‬陡然拔起丈余高下,凌空下击。

 莫绮华这凌云搏击之势,凌厉得令人咋舌。

 但“血女”身手,竟非等闲,以电光石火之势,斜刺里弹而起,反而超在莫绮华之上,就手劈出一掌…双方这两个动作,快逾电闪。

 劲风呼啸声中,莫绮华直出两丈之外,方始落下地来,‮躯娇‬一连几晃。“血女”也跟着下地。

 周靖倒看得呆了,这种矫捷如鹰鹞的身手,的确是罕闻罕见。

 他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他所认识和接近的女子中,差不多每一个的功力,都在他之上,如眼前的“血女”、莫绮华、还有易秀云、黄小芳…“血女”甘小梅和绿衣女莫绮华双双落地之后,又面面相对地站立,彼此都惊异对方的功力越出自己想象之外“天琊洪谨”与“血女”照面之下,尚讨不了好,而绿衣女竟然有攻有守,应付了几个照面,她的身手,当在“妙手书生”斐庄之上。

 “血女”甘小梅冷峻至极地道:“姓莫的,一句话,‘黑箱奇书’你休想存非份之想!”

 莫绮华粉面铁青地道:“血女,你也别想染指!”

 “染指,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

 “你问问周靖,是否说得上染指两个字!”

 莫绮华瞟了周靖一眼道:“周相公,我希望知道你和她的关系?”

 周靖脫口道:“义姐弟!”

 “哼,好一个义姐弟,周相公,你小心着遭终生之恨!”

 “此话…”

 “人心难测!”

 “可是…”

 “血女”冷冷地打断了周靖的话,向绿衣女道:“姓莫的,如果你是看上了他的人,情有可原,如果别有居心,你就错了!”

 莫绮华粉面一红,道:“血女,你自己呢?”

 “我要你滚!”

 “你办不到!”

 “那你再试试看!”

 话声中“血女”‮躯娇‬一晃“一招残身”“二招断魂”“三招碎尸”三绝招倏然出手,她似乎有意毁去对方。莫绮华粉腮大变,左闪右避,退了三丈之多,方才险极地避过,但已香汗涔涔了。

 “血女”也自凛然,这三招竟然伤不了对方。

 当下栗喝一声道:“姓莫的,你能再接我一招,‘血女’从此永绝江湖!”

 周靖可弄得手足无措,看来“血女”是要施出绝招了,惶然道:“姐姐,有话好商量,何必一定要见生死…”

 “血女”己向莫绮华身前欺了过去…

 周靖在这刹那之间,心念一连数转,绿衣女提出的忠告是否有所指而发?她说人心难测是什么意思?

 难道“血女”甘小梅真的居心叵测?她自承是“玉面无敌”甘祖年之女,可是她是“血谷主人”之女是经自己证实的,而江湖传言,甘祖年夫妇己死于十八年前巫峡的钓鱼矶,她怎会是甘祖年之后呢?

 另一方面,绿衣女莫绮华来历十分可疑,同时意向未明。

 他陷人了惘之中…

 一声暴喝传处,响起了一声惨哼。

 周靖陡然一震,举目望去,只见绿衣女莫绮华口吐鲜血,踉跄后退。

 “血女”不知用什么招式,在这刹那之间伤了莫绮华?绿衣女莫绮华一抹口边血渍,怨毒地道:“血女,这笔帐你记下来!”

 “血女”甘小梅鼻孔里嗤了一声道:“在我没有决定要杀你之前,你滚吧!”

 “血女,你出不了这片树林…”

 “嘿嘿,凭‘通天教’几个狗腿子?”

 绿衣女莫绮华自在周靖道:“周相公,我们再见!”

 ‮躯娇‬一弹,眨眼而没。

 “血女”甘小梅朝她的背影,重重地哼了一声,移步到周靖身前。

 周靖首先开口道:“姐姐,你怎地悄然离开?”

 “我有事!”

 “你一直没有离开这枫林渡?”

 “没有,姓莫的女子一再鼓励你入潭,必具深心,你竟然毫无戒心…”

 “姐姐可知道她的来历?”

 “一时猜不出来!”

 “这片枫林有人守伺?”

 “当然,这么多人血伏尸,目的何在?他们当然不见你不休!”

 周靖剑眉一登,道:“他们目的是要劫夺‘黑箱奇书’?”

 “这还用说!”

 “武林中尽多贪婪之徒,杀劫永无止境!”

 “别管那些,你到底取到了‘黑箱奇书’没有?”

 “取是取到了,不过…”

 “怎么样?”

 “现在不在身边!”

 “为什么?”

 周靖——迟疑之后,终于把潭中所遇和黄衣女黄小芳暂代保管的事,简单他说了一遍,末了补充说道:“我的打算是到手之后,转送给姐姐!”

 “水府天相传是两百年前一位武林异人‘水秀才’隐居之所,想不到就在这‘回龙潭’中,只不知你所说的黄小芳师徒是何来历,与‘水秀才’是什么渊源?”

 “无法想象!”

 “她说随时会还给你?”

 “是的!”

 “你那未婚呢?”

 周靖怆然一声苦笑道:“走了!”

 夜幕已降,枫林中己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血女”甘小梅幽幽地道:“我们离开吧!”

 蓦然——一条黑影,了无声息地欺向两人…

 “血女”首先警觉,低声喝道:‘什么人?”

 “逆旅怪客参见少主!”

 周靖一喜道:“逆旅前辈,请近前来!”

 一个灰衣蒙面人,幽灵般地来到周靖身前。

 他,正是功高莫测的“逆旅怪客”

 周靖讶异地道:“前辈怎知我在林中?”

 “妙手书生着人传讯,说少主身陷重围,所以小的星夜赶来!”

 “那奇丐前辈和甄氏兄弟也…”

 “他们在林外!”

 “林外情况如何?”

 “十分严重!”

 “严重?”

 “是的,四周遍布‘通天教’桩卡,‘通天教主’亲临坐镇,等候少主现身,另一方面,‘一统会’会长因手下亏析太大,可能亲自赶来,不过目前还无迹象!”

 “通天教主功力如何?”

 “小的可以挡他五招!”

 周靖骇然道:“五招?”

 “不错,如合以怪丐之力,可以勉強支持十招!”

 “血女”甘小梅揷口道:“我们硬闯!”

 “逆旅怪客”冷冷地道:“如果硬闯,姑娘与少主恐难全身而退!”

 周靖傲然道:“果如前辈所说的这般严重?”

 “少主,也许更甚,‘通天教’四大护法,每一人的功力,都与小的在伯仲之间,实力悬殊太大,所以小的才偷偷入林,寻觅少主…”

 “对方的目的在‘黑箱奇书’?”

 “是的!”

 “奇书不在我身边。”

 “什么,少主没有得手?”

 “另外有人代为保管!”

 “谁?”

 “一个叫黄小芳的女子!”

 “逆旅怪客”以焦灼的口吻道:“少主,这本奇书岂可随便转人他人之手?”

 “我看对方是一番诚意,想来不会出岔的!”

 “但愿如此!”

 “血女”甘小梅道:“阁下可知道靠江一面是否也设有埋伏?”

 “逆旅怪客”道:“姑娘问这何意?”

 “当然有道理!”

 “靠江一面算是最弱的一环,但江面辽阔,纵使能踏波而过,也难免了形蔵,对方已有对付水面的安排!”

 “血女”甘小梅点了点头道:“这不足为虑!”

 又转向周靖道:“弟弟,目前之计,你身边现有一样至宝‘辟水珠’,你可以从水底潜渡…”

 “逆旅怪客”不由“哦!”了一声,似乎很感意外。

 周靖暗自心折“血女”的巧思,即道:“姐姐你呢?”

 “我不是他们追逐的目的,突围而遁决无问题!”

 “逆旅怪客”道:“少主,这是个好主意,我们立即行动,请少主过江之后,略事等候,小的有重要事情真告!”

 “好的!”

 三人捷如狸鼠,向江滩逸去。

 将近江滩“逆旅怪客”示意两人暂时停止,鬼魅般地飘向前去,不多时,前面传来两声“唔!唔!”的闷哼,随着“逆旅怪客”又回原地,道:“少主,伏哨己除,少主可以渡江了,不过行动宜快捷!”

 周靖悄声向“血女”道:“姐姐,我的意思是此地事了,还是赶返…”

 他一心陪记着“血心’被“林中人”取走的那件事“血谷”两字即将脫口而出之际“血女”甘小梅一岔道:“弟弟,我知道了,去吧,我会找你!”

 周靖不再说话,一长身,像一缕轻烟般飘落江中。

 “逆旅怪客”目送周靖没入江之中,才回顾甘小梅道:“姑娘外号‘血女’?”

 “不错!”

 “师承?”

 “这一点恕难奉告!”

 “从称呼上看来,姑娘与少主情匪浅?”

 “可以这么说!”

 “为了敝少主的‮全安‬,本人希望知道姑娘的来历?”

 “这一点阁下大可放心,不会有如阁下顾虑的事发生。”

 “好,本人相信姑娘的话,不过…”

 “怎样?”

 “如有万一,姑娘当知道后果!”

 “血女”甘小梅沉声道:“如非看在周靖份上,我不会容忍阁下这种态度!”

 “逆旅怪客”轻声一笑道:“姑娘很高傲?”

 “谈不上!”

 “我们该走了?”

 “请便!”

 两人分从不同方向逸去。

 且说周靖借着“辟水珠”之助,轻而易举地潜行到了对岸。

 隔江遥望“枫林渡”果见幢幢人影,时隐时现,想来那些都是“通天教”守伺自己的高手。他想“逆旅怪客”说过,以他的身手,可以接“通天教主”五招,那自己岂非连一招都接不下来,这种身手,的确令人不寒而栗。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点一点地消失。星斗参横,寒衣,己是子夜时分了,可是仍不见“逆旅怪客”和“血女”甘小梅的踪影。他想,他们能平安地突围吗?以他和她的功力,应该能够,但何故迟迟不见来临呢,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不成?百无聊奈之下,他信步缓缓行去,不知不觉之间,己走了百来丈远近。

 眼前,是一个山环,转过山环,隐隐可见镇集中寥落的灯光。

 突地——数十条人影,如夜宵蝙蝠般疾飞而至,从身法上判断,来的俱是一等一的高手。

 周靖立身之处,正是遥对“枫林渡”的山峰尖端,此时此地,他当然不愿暴行踪,恰好近旁有一株数人合抱的大树,枝浓叶密,他毫不考虑地一跃上树。身形才隐好,那一群夜行高手,己来到近前。

 这时,他看出来人全着白衣,暗忖道:“原来是‘一统会’的人马!”

 “停下,‮出派‬警戒!”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发令。

 所有的人,全部在树下停身,接着,是几声低语,近二十条人影,纷纷出动,在周近布哨。一个高大肥壮的蒙面白袍老者,靠着树身一坐,其余的圈成了一个半月形,静悄悄地肃立。蒙面白袍老者,就是方才的发令人,苍劲的语音道:“本会长经过详细考虑,决定对付‘通天教’只宜智取,不宜力敌,故此原来计划取消…”

 周靖心里猛地一震,原来这白袍蒙面老者,就是使整座武林颤栗的“一统会”会长“逆旅怪客”的话不错,他真的亲自出马对付“通天教主”了。

 “黑旗堂!”

 一个老者应声而出,躬身道:“属下在!”

 “即率三香主过江传令本会负责监视弟子,密切注意‘通天教’动态,并看那叫周靖的后生是否已落人该教之手!”

 “谨遵令谕!”

 那“黑旗堂主”早同手下三香主,疾驰而去。

 周靖恨得咬了咬牙。

 “一统会长”又道:“刑堂!”

 一条人影,排众而出,道:“弟子在!”

 周靖一听声音极,运足目力从叶隙下视,一看之下,不由血脉贲张,杀机股股而冒,这“刑堂”堂主,赫然就是“天琊洪谨”之子洪一敏。洪一敏迫使陈秋心行使诡计,几乎使周靖活埋在山之中。

 如非目前情况不利,他真想下树一掌劈死了他。

 “一统会长”顿了一顿之后,才道:“洪堂主,令尊之死,本会长与及会中弟兄,均极感悲悼…”

 洪一敏低沉的应了一声:“是!”周靖心中暗忖“天琊洪谨”若非被毁于“通天教主”“一统会长”也决不会放过他…

 “一统会长”接着道:“为了替令尊报仇,同时铲除本会一统武林的顽強,洪堂主必须完成一件使命,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请会长谕示!”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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