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回
莽汉阴险刁森
奷药王庙
畜生神奇瞎狼追贼小树林
迂回曲折,小巷內有小巷。
扮装要饭的那个捕快,向左一转,转入了一条短巷,接着又向右边一转。
他这一转,转入了一条比较长的小巷,这条小巷的尽头,再右转就是大街。
要饭的还未走尽头处,突然硬生生的把脚收住…他不收回的话,就要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人就象鬼影似的,无声无息的从转角处闪了过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是一个书生装束的中年人。
这个人有点像是大病初愈,脸色苍白得厉害,那种苍白,就跟死人没有两样。
乔装要饭的捕快名叫孟弋,已做了十多年的捕快显然精明能干。
他看到书生的这副情景,似乎有意找事,要挡住自己的去路。
他退下一步,道:“这位朋友…”
那书生冷冷接道:“朋友?”
孟弋投过一瞥,道:“挡住我的去路,又是怎么回事?”
中年书生道:“我问你一句话,你要说得清楚明白。”
孟弋知道来者不善,轻轻“哦!”了一声。
书生问:“乔玲向你说些什么?
孟弋诧然一怔,道:“你…”书生冷笑道:“刚才我也在那边大街上,看见她与你说话,所以赶来找你。”
他用手一指,又道:“这长巷子只有一个出口!”
孟士听到这行迹诡秘的中年书生说的这些话,脫口道:“你倒也很熟悉?”
书生简短地道:“这里附近,我了如指掌。”
孟弋抑下心头怒意,不由诧然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书生道:“我不必告诉你。”
接着又厉声道:“快回答我刚才的话!”
孟弋朝他一瞪眼,道:“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书生哼了一声,道:“骆骐手下的狗腿子!”
孟士
起一股寒意,道:“小子,你是找死!”
“呛啷!”一声,金铁
鸣声起,孟弋
间解下一条铁链,这是孟弋的武器,它不但可以拴人,也能当兵刃使用。
书生冷笑道:“你敢?”
话音方落,欺身扑上。
孟弋眼明手快,大喝一声:“倒下!”拦
一链。扫了过去。
这条小巷虽然并不宽敞。他那条铁链仍然还是可以施展开来。”
孟士在暴怒之下,铁链去势威猛凌厉,就在铁链出手的电光石火之际,书生扑向前面的身形,一闪退了回去。
“砰!”一声,那条铁链撞上巷边石墙,碎石纷纷飞散,威力的确不凡。
这一链如果扫在
上,即使没有横尸地上,
骨也得折断。
孟戈铁链出手,早已算谁时间、距离,这手竟然落空,不由骇然,他不敢怠慢,将铁链抖得笔直,疾向书生头顶抡去。
突然间,那条铁链,已经抄在书生手中。
书生出手如电,太快,快得令人不敢相信。
孟弋暴喝一声:“你——”
话未出口,他连人带链已给书生扯了过去,腹小上好像实实挨了一拳重击,打得他就像一只水煮虾似的。身子躬了起来,握着铁链的手也松了。”
书生倏即化举为掌,菗住孟弋铁链的一端。
他两手握住铁链,顺势一套一绞,铁链已勒在孟弋的颈子,勒得并不紧,似乎还不想马上把孟弋置于死地。”
盂弋已经魂飞魄散,急急叫道:“手下留情!”
衙门里的捕快,狠劲凶劲在前,如果遇上扎手人物,凶狠不起时,也只有见风转舵软了下来。”
书生冷笑道:“你说不说?”
孟弋
语还休:“我…”
书生双手把铁链一紧,道:“说!”
孟弋点点头:“我说!我说!”
书生问:“乔玲跟你说了些什么?”
孟弋
着气道:“她…她告诉我通知捕头,赶往城北半里老君庙。”
城西变成了城北,药王庙变成了老君庙,这个孟弋急智转变得快。
书生一声轻“哦!”沉思了一下道:“城北半里哪里来的老君庙?”
盂弋心头一沉,这书生连开封城郊,也会这般的熟悉。”
他急急替自己掩饰道:“乔玲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书生冷冷一笑,道:“信口胡拉,敢请你真是不想活了。”
话落,握着铁链两端的双手,再一加紧。
这次比上次更用了几分力,孟弋脸色大变,叫出嘶哑的声音,道:“饶…饶命!”
书生略一松手,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在…城西”
“城西哪里?…”
“城城西半里外的药…药王庙。”
“这次你没有骗我?”
“一点也不假。”
书生道:“很好!”双手铁链又收紧。”
孟弋骇然惊呼道:“你?”
“你不说我要杀你,你说了我还是要杀你!”
“可…可是…你”
“我并没有说过不杀你。”
他确实没有说过——不杀孟弋。
孟弋惊怒
集,大叫一声,左右双肘,劲使的向后面撞去。
就在这时候,书生双手用力把铁链向左右扯开“轧!”地一声,孟弋叫声顿绝,倏的脑袋猛地栽了下来,肘尖才撞出一半。
书生又是一声冷笑,握着铁链的双手骤开,孟弋连人带铁链都摔落地上。
这个中年书生,没有再看孟弋倒下的尸体,转身移步,头也不回地向原路走去。
他出了巷子,举步从容,就往西端方向走去,一点也不像是个杀人的凶手。
看他那副神情,显然不像是第一次杀人,也只有“杀手”才会有这副神情。
书生做下这桩命案,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线索。
而衙门这个捕快孟弋的被杀,岂不又成了一个
离的“谜”?
可是情形的演变,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单纯,他的行动,又落进了另一个人的眼里。
那个人一直站在巷口对面,一户人家的屋檐下,一身黑衣,头上戴着一顶竹笠。
这顶竹笠的边缘,紧紧庒在那人的眉际,他的头又是半垂,很难看情他的眉目。
这人已经衔尾跟踪很久,只是那个中年书生,尚未发觉。
那个人看着书生走进巷內,并没有从后面跟进去,只是在外面等着。
似乎他已猜测到,这中年书生入进小巷,是准备要干怎么样的事?
他没有白等,同时猜测也是完全准确,是以书生一出来,立即又跟了上去。
在跟踪方面,这个人显得十分老练,不然这位书生怎么又会不觉察。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连串的跟踪,在开封府的西郊展了开来。
中年书生是谁?
头戴竹笠的人,又是哪个?
由于这几个人的出现,情况显然又起变化。
司马上云和骆骐,两人接到消息的话,当然也会赶往城西,只是他们是否能赶得上?
“何事沉菏久,心诚问药王。”能够被称为“药王”医术当然非常高明。
医术真正高明的人,并不多,可是也不止一个。
所以冠上“药王”尊称的,也不止一个。
“神农氏”被称为药王“华陀”也被称为药王。
佛教的法华经中,更有“药王菩萨”连菩萨之中居然也有一个“药王”
所以每一座“药王庙”之內,所供奉的药王塑像,却根本分不出是哪一个。
由于供桌上所供奉的塑像,已塌了下来,只剩下半截。
庙后墙,壁已崩塌了一大片,到处蛛网尘封,荒废多时。
如果不是这座“药王庙”不太灵验,那可能就是由于这座庙筑在半山的原因了。
当然也有这个可能,因为这里近处的乡民,身体都很健康。”
虽然这座庙与城西官道之间,有一条小路通达,可是小路上隔不多远,就有高低起伏的石级,走起来十分辛苦。”
所以象这样一座“药王庙”如果还有香火,那该是个奇迹了。”
附近的居民,可能已忘了有这么一座“药王庙”乔玲一连问了七八个人,才找到这“药王庙”的所在。
其中还有一个乡民诉乔玲,那座“药王庙”灵不灵验是另一回事,但庙里时常闹鬼。
女孩子听到这个“鬼”字,都会从心底冒出了股寒意来,乔玲当然不会例外。
可是,为了救姐姐,她非去不可。
这座药王庙的庙门,早已崩塌。
阳光从崩塌的残墙外,
照进庙里,里面大部分地方都可以看得清楚。
可是不知怎么,会使人感到
森森的,浑身不自然的味道。
乔玲站在庙门外,仔细打量了好一阵子,又凝神静听了一会,始终没有看到有人出现,也听不到有一丝丝的声响。
这是怎么回事?
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大声唤叫:“刁森!刁森!”
里面没有回答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接连又叫了几声,还是静悄悄的。
乔玲手一沉,从
间菗出一只软剑,一咬牙,大着胆子跨进庙门。
这座空
的破庙里,果然没有半个人影。
乔玲手握软剑,走到大殿的正央中,纵目朝四周看去…
就在这时候,一阵恐怖已极的怪叫声,就在她的脚底下传来。
乔玲冷不防吓了一大跳。
她握剑的手,不由自主的一紧,大声叱道:“是谁?”
这阵恐怖的怪叫声又起!
这次乔玲听清楚了:“是狼曝!”
她暗暗打了个冷颤,身上也不噤冒出一层寒意来,就即循声看去…
那是靠着柱子处,放着一张神桌,桌子的一端,已少了两条桌脚,半斜在地上。
这阵刺耳的狼噪声音,就是从那张破桌的桌底下传出来的。
乔玲横移一步,用脚尖挑起地上一块碎瓦,踢向桌子底下。
狼嗥声再起“噗!”地一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桌底下蹿了出来。
不错!真是一条狼。那狼一身灰乌乌的
上,沾満了紫黑色,干涸了的血迹。
它从桌底窜出,啸叫声中,朝乔玲扑来。
乔玲握在手上的软剑,也就在同一时候举了起来,等黑狼扑近跟前,就一剑砍下。
那条黑狼扑前几尺,突然停顿下来。
这时乔玲才发现,原来那条黑狼颈子上,还拴着一条锁链。
锁链的另一端,牢牢系在那
柱子上。
是以这条黑狼,所能活动的范围,也就只能在几尺周围的地方。
她可能是给乔玲踢出的那块碎瓦击中,显得极是愤怒,虽然不能扑前,却人立而起,张牙舞爪,向乔玲啸叫。
黑狼的牙齿锋利发亮,爪子也隐隐闪光,那双眼既不亮也不光。
它根本没有眼珠,可是那一双没有眼珠的眼窝,更显得恐怖骇人。
乔玲看到那条没有眼珠的黑狼,不由愣了一下,轻轻道:“这难道就是咬死吕伯玄的那只狼?”
声音从庙门那边传来,是男人的声音,站在那里的却是一个老婆婆。
乔玲转身看去,不由诧异问:“你…你是什么人?”
老婆婆大步跨进庙门,裂开那张大嘴,笑着道:“你马上就会知道。”
她反手扯下头上的发髻,再举起衣袖在脸上抹了几下,老婆婆立即变成了一个大男人。
一个大男人穿着女人的裙子,看起来很可笑,何况刁森本来就长了一付怪模样。
不错!这老婆婆就是刁森。
刁森在易容方面,果然有一手。
他现在若是一副怒容,或是
出一副阴险的模样,看到他的人,可能以为他是狼
化身。
可是刁森眼前的这副样子,无论是那一个看到,却会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斜着脑袋,歪着嘴巴,口涎从嘴角涌
下来,一双眼色
的痴望着乔玲,眨也不眨一下。
可是,乔玲并没有一丝笑意。
看到那张大得惊人的嘴巴,不等刁森把发髻抓下,她已经知道这个老婆婆就是刁森。
乔玲瞪眼冷冷道:“刁森!”
刁森嘻嘻笑着道:“唉!乔姑娘,原来你还认得刁森。”
乔玲杏眼一瞪,道:“刁森,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
刁森摇摇手,替自己分辩道:“乔姑娘!搞鬼名堂的不是我。”
乔玲道:“那你为什么不带那条黑狼,去衙门说个清楚明白?”
这时,那条黑狼已经停止张牙舞,也不再爆叫,静静的伏在地上。
它似乎知道,它那个好朋友刁森,已经来了。
刁森朝那条黑狼看了一眼,道:“我会去的,也许就在这片刻之后。”
乔玲不由困惑地问:“你在等什么?”
刁森又裂嘴一笑,道:“乔姑娘,你别急,坐下来,我有很多话要说。”
他话到此,一庇股在地上坐了下来。”
乔玲没有坐下,催促地道:“有话决说!”
刁森的一对狼眼,始终没有离开过乔玲这张俏生生的脸蛋儿。
现在更显出一副如醉如痴的神情,没有回答乔玲的话,乔玲有点不耐烦地,又朝他一瞪眼道:“你怎么不快说!”刁森突然叹了口气,却是答非所问地道;“乔姑娘,这么久没有见到,你更漂亮了呢!”
乔姑娘道:“少说废话!”
刁森认真地道:“一点也不是废话,我说的是事实。”
乔玲朝倦伏在地上的那头黑狼投过一瞥,问:“这条黑狼怎么会在这里?”
刁森道:“是我将它带来的,那天夜晚,我差点被它咬死。”
舌尖
了
嘴
,又道:“后来可能嗅出我不是它的仇人,所以虽然追上来,不但没有咬我,而且我跟它已成了好朋友了。”
乔玲听到这些话,朝他注视了一眼,又朝黑狼看了看,道:“你们即使真是变成朋友,也并不是一桩值得奇怪的事。”
刁森听到这挖苦的话,并不介意,他道:“也就是在那天晚上开始,我们就找到这里,一直住在这个地方。”
刁森笑了笑,又道:“它的食量真惊人,幸亏我已替它准备了一、二十天吃的。”
他那红红的舌尖,又
了
嘴
,接着道:“要是把它留在身边,有一、两个月的话,我就得变成一个穷光蛋了,到那时候,不是它吃我,就是我吃它了。”
乔玲看到他那副神情,差点涌起一阵呕心。
乔玲说道:“你那封信上写着,要救我的姐姐,我立即一个人到这里来。”
刁森点点头,道:“信上写的,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事。”
乔玲朝他望了一眼,道:“现在我来了,你就与我说个清楚。”
刁森耸耸肩,一副得意的模样,道:“乔姑娘,你是不是想知道这件谋杀案的真相。”
乔玲望了他一眼,道:“当然想知道。”
“你可知道,你姐姐和范廷元怎么会被关进监牢的?”
“你说,是怎么回事?”
“那是由于我写的一封信,向总捕头告密的。”
乔玲轻“哦!”了一声。
她见刁森说得很认真,可是事实上他并不清楚,总捕头骆骐在收到刁森那封信之前,已经把范廷元拘捕了。
乔玲顺着他的口气,问:“刁森,真有那回事?”
刁森摇头摇,断然道:“不是。”
乔玲听到刁森说“不是!”两个字,不由暗暗吁了一口气。
乔玲道:“我早就怀疑吕伯玄不是我姐姐和范廷元杀的。”
刁森道:“可是,乔姑娘,你却也不能不否认,你的姐姐嫌疑最重。”
他裂嘴一笑,又道:“在那种情形之下,我那一封告密信,就轻而易举得把他们送进监牢去了。”
乔玲一对否眼,瞪视着他。
刁森笑着问:“乔姑娘,这种事演变下去,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乔玲没有回答。
刁森自己回答道:“他们将会拨到法场斩首。”
知玲听到这话,浑身一凛。
刁森看到她这副神情,又把话意转了过来,道:“可是你也不必担心,目前他们仍然还未定罪,还可以把他们救出来。”
他一指自己鼻子,自负地又道:“有这样能力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我刁森。”
他一
,怪地站了起来:“不是我刁森夸口,普天下能证明他们是白清无罪的,只有我一个人。”
乔玲道;“可是,你…”刁森似乎已知道她要说的话,就道:“你是说,我是否愿意去官府,替他们证明。”
乔玲只得点点头。
刁森那条红殷的舌尖,又
了
嘴
,道:“要我去证明可以,不过有条件。”
“什么条件?”
“要你嫁给我做老婆。”
乔玲听到这活,不由诧然一怔。
刁森尽量把自己话语温柔下来,却变成了怪声怪气,听来令人刺耳的声音,道:“乔姑娘!只要你肯嫁给我,你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他“噗!”地跪了下来,又道:“乔姑娘!我是真心真意喜欢你,求你答应我,嫁给我。”
他一面说,一面跪着膝盖走路,行向乔玲眼前,显得极是认真。
那条长长的舌尖,朝嘴
上左
一下,右
一下。看他的神情,就要去
乔玲的脚背了。
乔玲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由
骨悚然,暗暗打了个冷颤。”
她连连往后退,一声娇喝道:“你这个人,真是岂有此理!”
刁森不由愕然反了一下,道:“岂有此理?”
现在在刁森看来,她回答这声岂有此理,那才真是岂有此理!
乔玲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答应你的,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你!难道你不想救你姐姐?”
“难道你不知道,是谁在调查这件案子?”
“我知道!开封府总捕头骆骐,我也知道他是天下三大名捕之一。”
“还有司马上云,司马大侠。”
“这个我也知道,可是这一次,我相信他们两人,一样是束手无策。”
“你少夸口。”
“我现在告诉你,如果你不答应嫁给我,你会后悔的——那是你姐姐死定了。”
“我不会后悔,也不用担心。”
乔玲朝他看了一眼,又道:“我姐姐既然是白清无辜,司马大侠和骆骐总捕头他们,一定会弄个清楚明白的,替我姐姐洗脫杀人的嫌疑。”
“你!你说这话是真的?”
“不错!我现在就准备把你抓起来,送去衙门。”
“小丫头!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向我说这话。”
“我对你一忍再忍,现在已忍无可忍了。”
刁森从地上跳了起来,一双眼暴睁,嘴巴张得大大的,狼曝似的怪叫声。
现在他这副神情,简直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俄狼。可是乔玲没有给他吓倒,玉腕一振,手上软剑“刷!刷!刷!”响了几下。
刁森瞪着乔玲手中的那把软剑“哇!”怪叫道:“好!动兵刃了,你对我这样无情,那就别怪我对你狠心了!”
话落,他一个箭步纵到那
柱旁边,开解锁在那
柱子上的那条锁链,牵过那只黑狼。
转过身,向乔玲狠声道:“我叫这条黑狼咬你的咽喉,吃你的
,饮你的血。”
刁森这几句话,听来骇人恐怖!
乔玲听来,又不噤暗暗打了个冷颤。
可是,到底她是练过武的女孩子,不安的心情,很快的就定了下来,冷冷一笑,道:
“这样一条瞎了眼的黑狼,我才不怕呢!”
刁森对黑狼大喝一声,道:“快过去咬死她!”
说也奇怪,那只黑狼居然听得懂他的话,就对乔玲张牙舞爪起来。
刁森即时一挥手。
乔玲以为刁森是松开那条锁链,视线不由落在那头黑狼身上,防备它向自己扑过来。
谁知刁森的手一挥,纵出一溜白光,疾向乔玲面前的地上,掷出了一颗龙眼大的蜡丸。
蜡丸掷地“啪!”地一声,爆开了一蓬白雪。
白烟缭绕,异香扑鼻。
乔玲突然感到神智起了一阵晕
,她不由失声惊呼:“
药!”
倏即一个转身,向后暴退。
乔玲退的速度虽然相当快,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乔玲空有一身武功,可惜她临阵对敌的经验不多,像刁森这等狡猾之徒用的手段,又岂是她能应付了的?
刁森跟在后面嘿嘿怪笑,道:“我只是使了一点小手段!”
乔玲恼怒道“你…”她说了一个你字,已是头重脚轻。
她知道不能在此逗留,转身向残墙一个缺口处奔去。
刁森又是一阵怪笑,道:“我看你还能够走多远?”他牵着那只黑狼,紧追在乔玲身后。
乔玲听到这些话,脚步不由加快起来,两三步跨过缺口,奔向庙后空地。
她脚步还没有移出半丈,一阵晕眩袭来,渐渐脚步慢了下来,身体如同风摆杨柳,也开始摇摇
倒。
她勉強再向前走几步,说时迟,那时快,脚下一软,一个踉跄,终于跌倒在地上,人也昏晕过去。
刁森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不由狂喜怪笑,狼口距离乔玲身子,已不过两三寸之间。
那只黑狼虽然看不见,鼻子却嗅得到,一声嗥叫,嘴巴张了开来,
出了两排森森的白牙!
刁森急忙把黑狼拉住,道:“她可不是给你吃的!”
敢情那只黑狼听懂刁森的话,居然被他轻轻地拉开了。
刁森把那只黑狼,拉到旁边一棵小树下,顺手把锁链在树上绕了几圈。
那只黑狼低嗥几声,索
就躺下来,蜷卧在树脚的边上。
刁森似乎看得很満意,点点头,道:“你就留在这里得了。”
黑狼低嗥了几声。
刁森笑着道:“狼兄,别了!暂时不能让你回庙,就在这里躺着,等我刁森讨了老婆,一定请你大嚼一顿。”
说话时,他的脸上
出了
笑。
刁森转头走到乔玲身边,弯下
,伸手摸摸乔玲的脸蛋,自言自语地道:“乔姑娘!像你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我还舍不得喂狼!”
乔玲晕晕睡去,毫无反应。
刁森笑着又道:“乔姑娘!药王为媒,山神为证,我们就在庙里
房花烛,虽然委屈了你,也是事急从权,哈!我刁森是几世修来的
福啊!”他身子俯得更低,正想抱起乔玲之际,黑狼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怪叫。
刁森冷不防吓了一跳,随即笑道:“狼兄啊狼兄!难道你也吃醋了?”
拴着黑狼的铁链“哗啦!”发出了急音,那只黑狼竟然人立而起。
它跟刁森一起数曰,像这样的情形还是第一次。
刁森不由一怔,他转过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话,转回头,骤然之间,他不由瞠目结舌怔住了。
原来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形同鬼魅,轻功高,深不可测,是以,他虽站在刁森身后,并没惊动他。
这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他的脸色如同白纸,没有一点表情,手里握着一枝铁爪,像尊石像般站在那里。
那枝铁爪,看来跟狼爪完全一样,而铁爪闪
出的光芒,令人心胆俱裂。
黑狼正在向中年书生狂嗥,张开大口,
出了森森的利齿,挣扎着想扑上去。
若非拴在树干上的锁链,它已经扑出去了。
刁森看到黑狼那副神态,脸色骤变,呐呐道:“是…是你!”
书生冷然一笑,道:“你认识我!”
刁森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书生冷笑道:“那很好!”就在这几句简短的话中,杀机暴
。
刁森也听出话中含意,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杀你!”
手中铁爪,疾击而下。
血花四溅,血光进现。
“嘶!”地一声,刁森背后衣衫碎裂,菗回铁爪的同一刹时间,一块
曳着鲜红的血,从刁森的背上飞了起来。
书生出手,快速至极。
即使刁森已知这书生什么时候出手,想要闪避也是闪避不开。
他的武功本来就在这书生之下。
刁森挨上这一爪,伤得不轻,痛得一阵惨叫,脸上的
都收缩起来。
书生第二爪跟着击下。
又是血
横飞。
刁森心知已闪避不了,咆哮一声,忍住了痛,扑滚到地上,双手抱住书生的双脚,张开一个大嘴巴,咬向书生的右脚。
他在疼痛,怒极之下,整个人就像是变成了一只狼,向书生扑来。
刁森这个行动,虽然使人感到是意外,可是书生的反应敏捷,还在他的动作之上。
刁森的手还未抱实,口还未咬到,书生的右腿已疾飞而起。
几乎在同一刹那间,书生铁爪横扫而去,抓在他的咽喉上。
“噗!”一声轻响,刁森的咽喉皮开
裂,鲜血
飞。
血花飞洒満地,刁森飞起的身体也落在地上,已是气绝身亡了。
杀过人之后,书生没有就此罢休,铁爪在刁森咽喉一抓再抓,接着在他身上又抓了起来。
书生停下手时,刁森倒在地上已成了一具血淋淋的血尸。
眼前刁森的这具尸体,跟横在“龙虎镖局”练武厅的吕伯玄的尸体,完全是一模一样。
他犹是余恨未消,冷冷道:“刁森!这是你多管闲事的酬报。”
他这话说过后,视线放在晕卧在地上的乔玲,沉昑起来,似乎在考虑,如何处置乔玲。
略作沉昑后,缓缓举起手中的铁爪,要落向卧在地上的乔玲身上…
这人也够心狠手辣的了。
书生铁爪就要落下之际,就在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叹息声。
书生收起铁爪,一惊回首,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人,站在身后不远的一棵大树下。
瘦瘦高高的黑衣人,头上戴着一顶竹笠。
书生轻叱问:“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缓缓道:“你该认识我!”
黑衣人把戴在头上的竹笠,取了下来。
出现在书生眼前的,是一张老人的脸庞,不是别人,赫然是“飞环门”高手狄弘。
书生浑身起了一阵震颤,不过这神情只是短暂间,很快的就恢复过来,但没有丝毫的表情。
狄弘又是轻轻的一声
息!
接着视线转向书生的脸上,道:“是不是感到非常奇怪和意外?”
书生似乎不想点头,结果还是点了头。
狄弘没有立即解释,将竹笠夹在左肋下,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到后山去吧!”
书生点点头,视线缓缓移动,斜落在卧地的乔玲身上。狄弘看到他这副神情,道:“怎么?你还想杀人!”
书生收回视线,一言不发,移动脚步。
狄弘也没有再出声,举步往后山走去。
那只黑狼竟然觉察过来,在后面向他们的背影,不停地啸叫。
就在这阵啸叫声中,狄弘和书生走过山丘,身形已渐渐消失。
两人身形消失没有多久,就在刁森横尸的地方,又出现了两个人。
司马上云和总捕头骆骐终于赶到了。
传来一声:“在这里!”
司马上云就像一只飞燕似的,从药王庙后壁缺口处飞出,落在刁森的身旁。
骆骐在缺口处现身,他听到司马上云这话,也飞奔过来。他收住脚步,不住地
息着。
他们全力赶来,只不过司马上云怀有一身武功,才显得若无其事。
骆骐
着气,蹲下半个身子,伸手探测刁森的脉息,摇头摇,道:“没有救了!”
像感到不胜诧异地,又道:“哦!看样子,他也是那头黑狼咬死的!”
司马上云指了指前面不远处,道:“黑狼就在那边树下。”
他嘴里这么说,却没有走去树下,总捕头骆骐也没有过去,因为他们救人要紧。
司马上云走了过来,到卧地的乔玲身旁。
骆骐视线投向乔玲,问:“乔姑娘怎么样了?”
司马上云朝乔玲身上看了几眼,道:“看来她并没有受伤。”
骆骐“哦!”了一声,道:“那她又怎么会倒地?”
司马上云没有接下回答,蹲下半个身子,突然有所发现道:“原来是中了下三滥的
药。”
“
药?”骆骐怔了一下,道:“那,那该怎么办呢?”
司马上云朝乔玲脸上细细地看了一下,道:“从她脸色看来,她中的
药并不很重。”
“如何才能把她救醒过来?”
“我身上有瓶药,就是解毒圣品。”
司马上云从
囊取出一瓶药,又道:“这是毒门暗器高手田杰,送我的解毒药,即使霸道如同魂销蚀骨散,也可以化解。”
他指着晕
地上的乔玲,又道:“乔姑娘只是中着轻微的
药,可以药到病除。”
司马上云从药瓶里倒出一颗药丸,捏开乔玲的牙关,将药丸送了过去。”
药丸很快就有了效果,晕倒地上的乔玲,果然悠悠醒转。
她眼皮一阵震颤,终于张了开来。”
骆骐高兴不已,道:“乔姑娘醒了。”
乔玲从地上“刷!”地纵了起来。
司马上云一把扶住她的肩膀,道:“乔姑娘别慌张。”
乔玲这一下子也已看清楚,即道:“司马大侠,是你们!”
司马上云问道:“出了什么事?”
乔玲不由自主地查看了自己的衣衫,见衣衫并无异状,才放心下来,急急问道:“那个恶刁森呢?”
司马上云听来感到诧异,就问:“乔姑娘,你不知道?”
乔玲摇头摇,道:“我中了
药,晕
过去,后来情形都不知道了。”
司马上云望了她一眼,道:“他死了。”
乔玲一怔,道:“死了?”她对这个转变,似乎感到很意外。
司马上云指了指前面,道:“刁森的尸体,还横在那边呢!”
乔玲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刁森那具血
模糊的尸体,脸色不由接连数变,惊诧不已,道:“死得好!是谁将他弄成这样的?”
两人见乔玲问出这话,显然回答不出这个答案来。
骆骐道:“连你也不知道,我们更不会清楚了。”
乔玲倏然想了起来,道:“总捕头,你跟司马大侠刚到?”
骆骐点点头道:“是的。”
司马上云道:“你如何会晕边过去,倒在地上的?”
乔玲道:“我接到那封信后,就照着信上所写的,找到这里,没有多久,刁森出现,他告诉我…”
骆骐迫切地道:“他告诉了你什么?”
“刁森告诉我说,我姐姐和范叔叔都是无辜的。不过只有他才肯证明这件事,他愿意到衙门去证明。”
接着她又道:“可是,他有一个条件。”
说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脸上浮现起一层红云。”
司马上云道:“什么条件?”
乔玲红着脸,道:“刁森要…要我嫁给他。”
司马上云道:“你设有答应?”
乔玲道:“我当然不会答应。”
她朝两人投过一瞥,轻轻又道:“我根本就不喜欢他,同时,我姐姐既然是冤枉的,迟早会调查清楚,我为什么受他的威胁?”
微微一顿,又道:“而且我估量自己,可以把这个刁森拿下,押回衙门。”
司马上云道:“你想不到刁森会用
药?”
乔玲点点头。
司马上云道:“你发现中了
药,就即从庙后缺口处逃出来!”
乔玲点点头“嗯!”了一声,道:“当时刁森牵着那头黑狼,从后面追来,我如果不逃跑,会被那只黑狼咬死。”
司马上云问道:“乔姑娘!那黑狼,原来被刁森锁在什么地方?”
乔玲一指药王庙道:“刁森把黑狼锁在庙里一
柱子上。”
她又道:“刁森告诉我,那天晚上离开后,就跟黑狼住在这里。”
“难怪衙门里捕快,搜遍整个开封府,就是找不到一人一狼。”
司马上云问道:“乔姑娘,是刁森叫那只黑狼咬你?”
乔玲点点头。
她回忆起刚才那情景,又道:“我不答应嫁给他,刁森恼羞成怒,要叫那头黑狼咬死我。”
司马上云听到这样的话,笑了起来,道:“乔姑娘!那是刁森吓唬你的,他已经知道你中了
药。”
乔玲困惑问:“他已经知道我中了
药,为什么还要牵着那只黑狼,从后面追上来?”
“可能他还不清楚,你昅进了多少
药,所以还来吓你。”
乔玲轻“哦!”了一声。
“你这一跑,昅进你体內的
药,就会速加发生作用。”
“江湖的经验,我知道得太少了。”
“乔姑娘!女孩子江湖经验太多,也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乔玲听到这话,带着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愣愣地朝他看来。
司马上云接触到她投来的视线,用关怀的口气,道:“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根本就不应该在江湖上奔走…”
微微一顿,又道:“你要知道江湖险恶,什么人都有,若是说到真正坏人,刁森跟黑道上成名人物一比,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呢!”
乔玲听到他这解释,不由缩缩鼻子,做了一个怪脸。
司马上云看到她这副神情,不由笑了起来。”
他含笑问道:“乔姑娘!在你晕
之前,刁森是不是牵了那只黑狼接近你?”
乔玲回忆了一下,道:“好象是的。”
旁边听着的总捕头骆骐哺哺地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视线移向司马上云道:“难道那只黑狼,突然凶
大发,反过来把刁森咬死,而它自己由于跟刁森搏斗,拖着的那条锁链也不觉中
在那棵树上,所以虽然咬死了刁森,它自己也走不了。”
司马上云并不同意骆骐的解释,指了指,道;“骆骐兄!你仔细看那只黑狼。”
骆骐又朝那头黑狼看去,由于刚才关心乔玲的安危,并没有看得很清楚。”
现在,他看清楚了!
他诧然不已,道:“哦!那只黑狼浑身上下,并没有沾染丝毫血渍。”
司马上云若有所思地道:“骆骐兄,‘龙虎镖局’吕伯玄的遇害。恐怕也不是它。”
乔玲听得脸
惑,忍不住问:“司马大侠,不是狼又是什么?”
“人!”
“人?”乔玲两颗黑白分明的眸子,睁得大大的又问:“那,那是谁?”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或许很快就可以将他找出来!”
乔玲轻轻“哦!”了一声。
司马上云解释地道;“你们可能没有注意到,那只黑狼一直不停在嗥叫。”
两人经他一说,自然也注意起来。
骆骐道:“这只黑狼叫人看来,也真奇怪!”
司马上云指了指,道:“更叫人奇怪的,黑狼不是向我们啸叫,它是朝向山丘那边。”
骆骐见司马上云注意到这上面,他无法否认,两道浓眉紧紧地皱了起来。
乔玲不想自己去找出这个答案来,便问:“司马大侠,这又是什么原因?”
司马上云道:“如果我猜测设有错,凶手就是向那边逃去的。”他话到这里,移步走向那只黑狼。
乔玲急急道:“司马大侠,你要小心,这头狼非常凶恶!”
司马上云极有把握地道:“我相信,黑狼现在不会向我们发凶的。”
他走到那只黑狼的身边。果然,那只黑狼只是转过头,皱了皱鼻子,向司马上云嗅了一下。
它很快地又转过头,向山丘那边嗥叫。
司马上云道:“你们现在都看到了,这只黑狼虽然瞎了眼睛,鼻子却是非常贵敏。”
骆骐道:“这也许可以做这样的解释,它知道凶手朝那边逃去,可是…”
他话到这里,
语还休,两道浓眉又皱了起来,显然,其中还有一个百思不解的问题。
乔玲诧异问:“可是什么?”
司马上云替骆骐接下,道:“可是,那只黑狼为什么对凶手气味那样熟悉?”
缓缓一点头,又道:“黑狼又为什么,只留意凶手的气味?”
乔玲诧然问道:“这,这为什么?”
骆骐
言又止,似乎找出一个答案来,一双眼睛闪闪生光。
司马上云的一对眼睛,也闪
出熠熠的光芒来。
他没有回答乔玲,竟然伸出手,解下
在树干上的铁链。
乔玲生恐有失,急于防患,她拾起掉在地上的软剑。
那只黑狼并没有扑向司马上云。
司马上云解下拴在树干上的锁链后,它立即扯着司马上云,向山丘那边奔去。
黑狼一面走,一面用鼻子往地上嗅索。司马上云紧握着锁链的一端,跟在黑狼后面,骆骐和乔玲也跟了下去。
乔玲脸上那副诧异的神情,显然更浓了。
这只黑狼,是不是真能够把他们三人,带领到凶手那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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