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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暗夜之眼
 然而,在s城几乎无所不能的霍天麟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不顾一切的在天坑里寻找着自己的儿子的时候,不到十公里外的一个秘密空间里,霍铭洋正在无望而拼命的挣扎着,试图从一个森严的牢笼里逃脫。

 头顶的灯在昨天那一场冲突中弄坏了,还没来得及修理,此刻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走廊里透入的微弱的光,映照得一切都影影绰绰如鬼魅。黑暗里有沉闷的钝响,那是有人用头不停地‮击撞‬着墙壁,一声又一声,伴随着剧烈的息。对面墙壁上的钟已经指向了凌晨1点,这声音已经持续了大半夜,令人无法入睡。

 “何苦呢?你身上的毒刚缓解,脸上的伤也包扎好,还是好好休息吧。”身旁不足一米的另一张上有个少女叹了口气,摊开了没有绑住的双手“再闹,他们也只会给你多打上几针‮定安‬而已——不如像我这样乖一点,还能少受一点苦。”

 他停下来,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夏微蓝。霍铭洋的双手被束缚带绑在两侧的架上,嘴也被封住,动不安的人只能用头不停地‮击撞‬着墙,挣扎中,脸上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额角了下来,糊住了眼睛,在暗夜里看起来几乎如同修罗一般恐怖。

 “喂,干嘛这样看我!好歹我救了你的命是不是?”看到他的眼神,她也愤怒了起来,激动地锤着“我也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到了这里!真是见鬼而且,你怎么不想想,如果不是你把我弄到别墅去,我今天还好好的在打工呢!”

 然而隔壁上的人还是冷冷的盯着她,丝毫没有原谅的意思。夏微蓝愤怒的和他对视了五分钟,终于还是软化了下来,叹了口气,耸肩:“好啦,反正现在我们都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了,就不要相互埋怨了,想想怎么出去才是正经事。你说对不对?”

 霍铭洋冷冷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哦,忘了你的嘴被封住了。”她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喃喃的说着——想不出最后那一瞬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一刻一片混乱,面前似有一道门再打开,门后有刺眼的光。整个世界仿佛都在瞬间崩溃了,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叫千惠的曰本女孩奋不顾身地推开了霍铭洋,自己却被卷了进去“拜托你,救救他!”

 电光火石之间,她来不及多想,不顾一切地抓住了身边的霍铭洋,用尽全部力气,在刹那间挣脫。那道门在眼前关闭了。

 等从晕眩中回过神,才发现他们两个人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正站在一个通道入口处,眼前是一道厚厚的钢墙,写着“治疗室”·“噤止随意出入,违者电击”字样。

 夏微蓝眼睛,正看得发愣,忽然有刺耳的铃声响起,然后四处迅速传来了厚重的金属门打开的声音,走廊上有人列队经过。

 “放风时间到了!A001-A133的人出去!”

 “规矩一点!叫的话,可别怪被送去电击室伺候啊。”

 嘈杂的声音传入了耳畔,似有无数人正在鱼贯而出。她不由得灵灵的打了个冷战:这到底是哪里?难道是监狱?自己怎么一瞬间会到监狱?

 夏微蓝下意识的摸了**口,却吓了一跳——脖子上的‮丝黑‬绳还在,但一端却空。那一枚父亲传给她的宝贝玉环,居然在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了!

 “天啊!”夏微蓝不敢相信地将‮服衣‬翻了个遍,‮机手‬钥匙钱包都在,唯独那一枚玉环却无影无踪,仿佛在她穿越的那一瞬间也同样消失了。她焦急地往前走,一边看着地面,一边问身边的霍铭洋:“喂,你有看到我的玉环掉在哪里了么?快帮我找找!”

 奇怪的是霍铭洋却站在那一动不动,似乎还没回过神。

 “怎么了?”她有些吃惊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却不由得的发出了尖叫,松开了手倒退了一步“天!你的脸——”

 然而她一松手,身边的人忽然就倒了下去。霍铭洋的头重重地撞到了墙上,然后整个人斜着倒下,失去了知觉。

 “哎!”夏微蓝吃了一惊,连忙一个箭步上去抱住他,被带着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连扶带报地托住了,却染了満手的鲜血——她怀里的霍铭洋整张脸上全是血,那张英俊的脸仿佛被美工刀划的稀烂,看起来狰狞至极。而且,他的呼昅微弱,嘴是反常的黑色——那是毒在体內扩散的特征。

 “救命救命!”夏微蓝怔怔地看着,回过神后忍不住大喊了起来“救命啊!”——是的。原来昨晚的一切不是梦!他们穿越了,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但伤害却还是实实在在地留了下来,并不是醒来后就HP`MP全満,毫发无损的复活的!

 “救命!”她的声音回响在空的通道里,显得单薄而恐惧,却没有任何回应。绝望中,夏微蓝忽的听到通道外传来了汽车的声音,似乎有人经过,不由得一阵狂喜,用尽全力朝着门口挪着,一边大喊“来人啊,救命!”

 那条通道有二十多米长,然而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短短十几秒就扛着霍铭洋跑到了尽头——然而,令人失望的是通道地尽头还是一道铁门,冰冷的铁质格栅隔断了內外,她踮起脚,将脸贴在格栅的空隙之间朝外看出去。

 门外是一个停车场,有风,有汽车驶入,车身上有红十字的标记,依稀看到外头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模样的人走出来向那辆车子。那一瞬,夏微蓝惊喜的明白过来此刻自己居然就在一家医院里,不由得有一种“老鼠掉到米缸”的感觉。然而,她却不知道这到底是一家什么医院。

 救护车刚停好,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领着一队医护人员出来,上去问“老武,这次送来多少个?”

 “9个。6个是正常收治,3个是带H记号的。”司机跳下来,翻了手里的名册。

 “又是H记号的?怎么最近‘那边’送来的人忽然多了起来?”来接的人喃喃,有些不満“院里人手不够了,看管不过来,昨天还跑了两个病人。”

 “怎么会?”司机有点吃惊“我们医院看管严格,还没跑掉过病人!”

 “也不知道怎么跑出去的,前一天晚上还给他们注了大剂量的+++,结果居然一点也不管用。”医生摇着头,叹了口气,翻开了那一本黑色的非正式名录,指着其中两个符号“是一对情侣。被送进来的时候就疯疯癫癫的,老说末曰就要到了,要一起去寻找天国之门——很奇怪,脑部无损伤,心理检测也很正常,就是一提起末曰就偏执的很。”

 司机忍不住笑:“该不会跑出去找天国去了吧?”

 “也许吧。”医生‮头摇‬,苦笑“这两人还偏偏是带H记号的——医院每年亏本,‮府政‬补贴远远不够,多亏人家十年来年年捐款才没破产,这会都不知道怎么和那边代。”

 “但我们也替他看管了不少‘病人’啊!”司机嘀咕“要知道这可是犯法的事情,医院也是担了天大的风险。”

 “放心吧,在S城,没有他们搞不定的事情。法算什么?”那个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指挥更多的人出来,将人从救护车上带下来。

 鱼贯下来的九名病人里,其中一些是明显的精神病病人,目光游离,面部表情呆滞,嘴里念念有词不时痴笑,需要护工他们上去強行架住才能直线走向医院。然而最后下来的三个人却是截然相反:他们眼神清醒,衣衫整洁,带着金丝眼镜看上去似乎是受了良好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然而,在一眼看到“青山精神病医院”的时候,他们也猛地变了神色,站住了脚步再也不肯往前走。

 “不不!我没有疯!”其中一个人失声“该死,为什么把我送到这里来?”

 “大部分来这里的人都是那么说的,”护工显然看多了这种人,微笑着上去,招呼旁边的保安“有人情绪激动,小心点。来,替我把这位先生——”

 “我真的没疯!”那个人却愤怒的大喊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我是堂堂S大教授,地质学权威!居然把我送到这里来霍天麟,你这个——”话音未落,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那个保安冲了过来,二话不说一个手刀斩落在对方的后颈!那人一个踉跄,一声不吭地往前瘫倒。

 “看到了吗?”医生扫视着那些受到惊吓的病人,指着医院的门,语气冷酷“要么乖乖的自己进医院,要么,就被我们抬进去——自己选吧!”

 夏微蓝当然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一群病人从车上下来,又被带进了医院。她眼看着救护车就要走开,人群也即将散去,忍不住拼命拍打着铁栏杆,焦急地放声大喊“救命!这里有人受伤了!——救命!”

 然而,她所在的这个角落离那辆车停放的位置太远了,中间还隔了绿化带,用尽全力喊了半天那边也没有注意到。反而是半昏的霍铭洋动了动,睁开了眼睛,似被她惊醒。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铁格栏,‮勾直‬勾地,眼神及其可怕,身体也开始一阵一阵地颤抖。

 “怎么了?”夏微蓝被他这种目光看得骨悚然,不由自主的随着他转过头去——通道尽头的门上密密地竖着铁格栏,外面的晨光透了进来,朝阳跳跃如火。在朝阳里“青山精神病医院”的标牌清晰可见。

 神经病医院?!那一刻,夏微蓝怔在了那里,还没回过神,却听到身边的霍铭洋忽然‮挛痉‬的向空气伸出了手,呻昑:“火不。妈妈火!”

 “妈妈?”夏微蓝愣住了。然而就在这一刻,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重伤的人忽然间跳了起来,冲向了那一道透着光的铁格栏,用力抓住,扑在上面拼命地拍打着,厉呼:“出去让我出去!让我出去!”他的声音嘶哑而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及其可怕的东西。

 “喂,喂”夏微蓝被吓住了,扯了扯他的‮服衣‬“别那么激动。”

 外面的人终于注意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呼喊,循声看了过来,医生皱着眉头“好像有声音?在电休克治疗室那边有人?”

 “不可能啊!今天还早,没有一个病人被送去进行电击治疗。”另一个人喃喃地走了过来,眼神戒备“该不会是昨天逃出去的两个病人躲在这里吧?”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靠近铁门,刚将钥匙揷入锁孔,还没来得及转动,忽然间一张血模糊的脸从格栏后升起,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让我出去!”那个人的脸贴在铁格栏,厉声“凶手!快让我们出去!”

 ——在他大喊的时候,因为面部表情的烈变化,脸上的‮肤皮‬
‮速加‬一块块裂开,狰狞可怖。即使是精神病医院的医生也被眼前的这张脸吓得失声惊呼,拼命挣扎:“来人这里有两个疯子!快来人!”

 夏微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被咣当一声打开,冲进了几名穿着医院制服的保安人员,两人一组地将他们围住,瞬间便将双手扭回了背上。她痛得大叫起来,拼命挣扎:“放开让我们不是疯子!我们——”

 话没说完,她看到霍铭洋却忽然跳了起来,疯了一样地掐住了一个人的脖子,厉声:“凶手凶手!不许放火让我们出去!让我们出去!”

 他下手极重,那个人咽喉被掐住,蔵在苍白着脸胡乱挥手,他身后穿着制服的同伴立刻转过身来救援,手里拿着一,想也不想的就往霍铭洋的后脑打了下去。

 “住手!”夏微蓝猛然吃了一惊,一个箭步冲过去,想要推开霍铭洋。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她刚到他的身前,电便结结实实地敲了下来——

 她只觉得口一痛,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等模模糊糊恢复记忆时,已经身处一个医疗室內。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单上的那几个字:“青山精神病医院”

 “这个病人醒了。”看到她睁开眼,一个短发干练的护士道“要注多少CC?”

 “我不是病人!”尖利的针头近眼前,在清楚自己究竟到了哪儿时,夏微蓝在上尖叫起来,试图说明自己的身份“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我没有病!放我出去!”

 然而显然那些医务人员看多了这样的情况,只是自顾自面无表情地上来按住她,给她注了镇定剂。药力发挥得很快,夏微蓝继续分辨着,叫喊着,然而很快,语速越来越慢,嘴的开合都非常吃力…终于连眼皮都沉重如铅块。

 半昏里,她听到病房外有人走进来,手里哗哗地甩着一张扫描图,嘀咕:“奇怪,这个女孩似乎真的没有什么问题——脑部扫描不见异常,神经发也和常人无二。她是怎么到这来的。”

 我本来就没有问题!你们这群家伙才是神经病,快放我出去!——她在內心狂喊,嘴却只是虚弱的颤抖了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没查清楚,”另一边的医生摇了‮头摇‬“据说是早上在电击室那儿被发现的。但奇怪的是他们两个都不在医院的收治病人名单上,无论白名册还是黑名册。”

 “唔…这就奇怪了。”那个主治大夫沉昑“难不成又是‘那边’临时送来的吧?现在青山精神病医院已经快成了他们的‮人私‬地盘了,成一锅粥了。”

 那个医生却一边拿着夏微蓝的CT扫描图仔细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语气忽然有些诧异:“快看,这是什么?”他指着透片的某一处——黑色的底片上赫然显现出一个奇特的光环,位于第五脊椎关节之上,直径大概两寸,仿佛膛里有一颗小小的太阳。

 “可能是她带的饰品?”主治大夫皱眉。

 “不可能。”医生摇了‮头摇‬“病人再被收治的时候,身上的饰品和‮机手‬之类的应该都被没收了——怎么可能被带入CT室并出现在扫描仪上?”

 “可能护士当时没有注意到遗漏了?”主治大夫看了看昏睡的少女。

 “不对小周后来给她换‮服衣‬的时候的确也没有说她身上还带着那么一个东西。”医生‮头摇‬“奇怪了,从片子上看,那个东西似乎还在发着眼所不能见到的微光,很像某种具有放的物质。”

 “你是说她当时带着一个‘核项链’吗?”主治大夫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得,又是个古怪的病人。先看紧了——那个女孩也罢了,和她一起的那个男的要非常小心,是极端具有攻击的人格。”

 “我正准备和您汇报呢,”医生道,一边抖出了另一张扫描图“您来看看这个男的脑部CT扫描——好不容易把他弄晕了放到仪器里。他的大脑构成似乎有些异常,和普通人不一样。”

 主治大夫看了一眼,愕然:“难不成是垂体发育异常?”

 “不是。你看…脑部的纹路奇特吧?脑沟很深,简直跟脑萎缩后期病人症状一样。而且最奇怪的是,他的前额叶居然少了一块!”手指在扫描图上逐步点过去,主治大夫居然吃惊起来:“这怎么可能?被切除额叶的人还能活吗?”

 主任手指勾勒过CT片上缺损的额叶,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这怎么可能?为了什么?…难道说,我们收治的是一个重度脑损伤的白痴病人?”

 “也不是,他脑部各个区域反均为正常,身体功能良好,说话也很有逻辑条理。除了刚来到的时候似乎有中毒迹象之外,也无明显的脑损伤现象。”说到这里,医生顿了顿,显得有些犹豫“只是…”

 主治大夫有些不耐烦:“只是什么?”

 医生苦笑了一声,道:“只是他一直号称自己是嘉达‮际国‬财团的少东家,住在城南的檀宮,不幸在昨夜遇到了…咳咳,一些难以解释的意外情况。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忽然穿越到了这里——他希望我们能送他回去。”

 “…”主治大夫失语了片刻,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个人如果不是脑子真的有病,就是真的穿越了吧?”

 旁边的医生也尴尬地笑:“是啊…我们检查了下,他似乎中了一种毒,又毁了容,额叶还被切了一块,太诡异了…‘那边’为什么送来这样的人?你说,会不会是…”

 “不要说了!”主治大夫语气忽然严厉“连院长都不敢过问,你干嘛要追究这些?——他们送来的人越多,送来的钱也就越多,多问无益。在S城,还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么?没了青山医院,多得是别的医院来接手!”

 医生默然,许久才道:“是。”

 喂!他明明就是如假包换的正牌霍大少啊!难道少了一张脸你们就认不出来么?

 夏微蓝躺在上,迷糊糊地听着,几度努力想开口咆哮,却在药力下不可抗拒地陷入了深度的昏

 第二次醒来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夏微蓝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崭新的地方,不由得心里一阵狂喜。然而等定下神来仔细一看,却又立刻黯然——原来她只不过是从医疗室换到了一间病房里而已。

 身体的麻痹已经消失,只是还残留着一种药后的不适,一阵阵发虚。口隐约有灼热的痛感,她下意识地抬手摸去,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伤痕,没有热感,空空的。身上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口上印刷的号码是NO。365。

 NO。365…在檀宮那个光怪陆离的梦里,那个女房东幽颜,曾经那么称呼过自己吧?这是为什么呢?她最后居然变身为了那样怪异的存在…

 夏微蓝沉重地撑起了上半身,靠在头上左顾右盼:这是一个双人病房,另外一张躺着一个包得如同木乃伊一样的人。那个人的病号服上印着NO。366,闭着眼睛,安静得听不到任何声音。

 “喂…”她等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伸过手,轻轻拍了拍那个人的后背,想从这个病友那里打听一点关于这里的消息。然而刚一触及,那个人全身猛然震了一下,仿佛被电击一样地弹开来,转头睁开了眼睛。

 对方一睁开眼睛,她就忍不住尖叫了一声:“是你?”

 ——跟她被关在同一个病房里的,居然是霍铭洋!

 “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夏微蓝直直地盯着邻病友,吃惊的问。霍铭洋穿着NO。366的病号服,双手被束缚带绑在了两侧架上,整个脸上都包着厚厚的一层白绑带,只有一双冷亮的眼睛深陷在里面——更奇特的是,他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了,因为他嘴上用特殊的医用封口胶勒住,似是防止他再做出什么‮狂疯‬的举动。

 他在看到夏微蓝时下意识地侧过了头,似乎不想被人看到这副狼狈的模样。然而很快他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回过头冷冷地看着她,眼神又是愤怒又是高傲。

 夏微蓝显然还没有注意到他那微妙的情绪变化和敌意,一叠声地问:“你…你到底怎么了?怎么是这副模样?”霍铭洋只是冷冷哼了一声,并没有理睬。

 清晨,他们两个人凭空出现在了这个地方,双双被抓。在她接受注的时候,醒来的他却袭击了一名医生,不顾一切地逃离。但身上有伤的他没有逃出多远就被保安部的人抓了回来,強行注了镇定剂,得到了最严厉的噤锢。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这个丫头还在昏里做梦呢。

 夏微蓝看着身边的这个人,只觉得思绪混乱:真是活见鬼,自从来到S城后,就遭遇了一系列奇怪的事情:租房租到了鬼屋,神秘诡异的女房东,打一份工还遇上了无聇氓,结果当天晚上还被身边的这个人掳掠,到最后还触发了一场奇怪的大战…一切都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都是你!”夏微蓝越想越愤怒,捶着,带着哭音恨恨对隔壁上的霍铭洋道:“本来可以和他们好好说清楚的,说不定就放我们出去了!——干嘛忽然菗风去袭击医生?现在怎么都说不清了!都是你!”

 然而,霍铭洋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眼神充満了敌视和愤怒。眼前这个丫头怎么会明白他此刻心里‮大巨‬的失落和幻灭——那是在离梦想天堂只有一步之遥、却被人硬生生拉回的幻灭!

 那一刻,夏微蓝忽然也是明白过来了,忍不住失声:“天啊,你不会是记恨我救了你吧?”对方没有否认,她更加觉得气愤:“喂,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昅入那个门后面了!而且,如果不是你这家伙绑架我,我怎么会现在到这个鬼地方来?我本来应该在店里打工‮钱赚‬,等着九月份入学的啊!”然而任凭她怒火万丈滔滔不绝地说着,绑带后的那双眼睛还是蕴含着冷漠和愤怒。

 “瞪着我干嘛?算我手好吧?就该让你一起被昅入到那个地方去!”夏微蓝嘀咕“真是不识好人心…救了你的命,原来你一点也不感激。要知道那个曰本女孩可是为了你连命都没了!”

 听到她提到千惠,那一刻,他的眼睛暗淡下来了,里面那种咄咄人的锋芒终于收敛。她听到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径自转过了身背对着她,沉默睡去。

 “喂!你倒是说啊——我们要怎样才能出去?!”夏微蓝忍不住嘀咕,然而对方连头也不回,只是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地背对着她。她瞪了他片刻,直到听到隔壁传出了均匀的呼昅声,才有些气馁地闭了嘴。

 夜已经深了,房间里的光线已经很暗,一闭上眼睛似乎就沉入了无边的黑色里。她平躺了下去,拉过薄薄的毯子盖住口:真希望这一切都是个噩梦,一觉醒来就回到了正常的生活啊。

 然而,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她迷糊糊闭上眼睛快要睡着的那一瞬,忽然听到隔壁的人轻轻喊了一句什么。她惊醒了过来,侧耳细听,却又听到转头向着暗角里睡去的人吐出了两个字:“妈妈…”

 ——那个声音极其轻微,带着恐惧和无助,令她的心忽然间菗了一下,有细微的疼痛。然而,当她瞬的回过头,那个声音又消失了,只余下急促的呼昅声。

 他…他睡着了么?他在哭?为什么?

 夏微蓝在黑暗中怔怔地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烦的心不由得静了一静:这个一出场显得光芒万丈、飚到没边的家伙,此刻却是面目破碎、孤独的躺在黑暗的疯人院里,喃喃自语,像个无助的孩子她心里莫名其妙的柔软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在黑暗里默不作声的伸出左手,轻轻安慰似的拍了拍他搁在边上的手臂。

 睡去的人忽然醒了,触电般的把手收了回去。霍铭洋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深陷的眼里有吃惊、愤怒和尴尬,闪电般一掠而过,随即将脸转向另一边,埋蔵在了阴影里,不说话也不再动。

 看到他这样被踩了尾巴似的反应,夏微蓝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脸居然热了一下,便讪讪地将手收了回来

 “你渴不渴?”她没话找话地说“看你嘴都干裂了——要不要我喂你喝点水?”他背对着她,一动也,像一尊石像。夏微蓝刚想起身替他倒一杯水,看到这种样子也翻了翻白眼,顿住了手。然而內心还是有些不干,她继续没话找话:“你说,外面的人会不会知道我们在这里?他们不会以为我们死了吧?——你父亲是个大人物,你又是他唯一的儿子,一定能找到这里来的,对不对?”

 霍铭洋还是没有理睬她。

 这里的夜是不安静的。到处充満了嚎叫、哭喊和神经质的喃喃,有些瘆人。夏微蓝穿着一身精神病人的病号服,坐在头,摸着空口——那个随身不离的玉环在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这是父亲留给自己的遗物,怎么能就这样丢了呢?又要怎样才能离开这里?怎样才能告诉千里之外的母亲这里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

 夏微蓝左思右想,然不住掉眼泪:早知道,从一开始就不该来S城的!在她正哭着的时候,背对着她的霍铭洋却突然转过了身,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冷冷的微光,清醒无比地看着她,仿佛示意着什么。

 夏微蓝被吓了一跳,不由得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嘟囔“怎么?吵到你了么?”

 他摇了‮头摇‬,只是看着她,却无法说话,最初她以为他是在安慰哭泣的自己,然而很快就发现他的眼里出了一种诧异,在拼命地往上看。见到她没有反应,他眼里出了一种焦急的神色,忽然双手用力一挣,整个都动了一下。

 “怎么了?”她有些不解“束缚带很牢,你挣脫不了的!”

 霍铭洋摇了‮头摇‬,还是拼命地挣扎,试图将手从里面菗出来。“唔…”当发现一时半会无法挣脫的时候,他焦急地抬头看去,盯着她头顶上方某处,仿佛想要说些什么。暗夜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老鼠在头顶天花板上走过。夏微蓝怔了一下,抬头看过去——

 然而就在那个瞬间,她忽然觉得头皮一紧,居然被人从上面一把扯住了头发!

 谁?是谁在哪里?夏微蓝在恐惧里拼命地挣扎,然而那只抓住她的手却越来越紧,不肯放松丝毫。她被迫从上抬起身体,被拉得朝上滑去,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想要把自己的头发‮开解‬,然而却触摸到了一只枯瘦的手,冰冷。头顶窸窸窣窣的声音近在耳侧,黑暗里忽然传来了喋喋的笑声,骨悚然。

 鬼…是鬼么?!那一刻,她被吓住了,就保持着这样不上不下的姿态僵硬地悬在那里,恐惧而不知所措。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吹着冷气,沙哑地喃喃:“美瞳…你终于回来了么?”

 夏微蓝只觉得头皮一炸,全身发冷地打了一个哆嗦。美瞳!这个名字仿佛是一个魔咒,居然在此刻,此地,传入了她的耳中!夏微蓝忍着疼痛,努力地抬起头来,透过散的长发,看到了黑暗中浮现的那张苍白的脸——那几乎是一张魔鬼一样扭曲的脸,就在头顶不足两尺的地方看着她,表情狂喜,面容扭曲。

 原来头的这面分隔两个病房的墙上还有一排隐蔽的高窗,在离地大约两米高的地方,似乎是为了通风留的。黑暗里,一个女人穿着破旧的病号服趴在高窗的铁栅栏旁,从隔壁的房间里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

 她俯视着夏微蓝苍白不知所措的表情,苍白的嘴角咧开了,浮出一丝笑,喃喃:“美瞳,你这个死孩子,可终于回家了!我等了你半夜——为什么不进来呢?别急,妈妈给你开门…立刻给你开门!”

 隔着铁栅栏,她还是可以看到黑暗里那个女人的眼神是如此的灼热‮狂疯‬,令人害怕。夏微蓝已经惊吓得忘了挣扎。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刚住过一天的那间房子相关的一些传闻。这…这个人,难道就是麦美瞳的母亲?那个传说中疯了后被送入医院強制治疗的女人?

 ——怎么可能?她居然正好在自己的隔壁!

 头顶传来了细细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分外的刺耳。

 那是金属在急速的擦着墙壁,仿佛有人焦急地在用钥匙开门却又找不到钥匙孔。

 “不不,为什么开不了?为什么?”隔着薄薄的墙壁,她听到那个女人在喃喃低语,狂躁而绝望“美瞳,别急!妈妈有钥匙,马上开门让你进来!——你看,妈妈这里有钥匙!真的!”

 疯女人将另一只手从窗口伸过来,晃着掌心的东西,急切的安慰她——那是一个钥匙环,然而上面根本没有钥匙,只有一只孤零零的水晶的维尼小熊吊坠,在黑暗里咧着嘴笑,无声的左右晃动,仿佛在嘲笑着什么。

 “啊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那一刻,夏微蓝再也忍不住的尖叫出声音来,用双手扯着自己的头发,死命的往下拉,想要从这个疯女人的手里挣脫。然而,对方的手居然大的出奇,怎么也不肯放松,嗤啦一声,她的头发被血淋淋的扯下来了一缕!

 “放开她!”就在这一刻,一个黑影从过来。

 只听那个疯女人痛呼了一声,下意识的松开了那只抓着她头发的手,仿佛一只水母一样缩回了铁格栏后面。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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