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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血贴招魂
 江湖上出现了一顶血红色的轿子,人称‘血轿’。

 血轿的主人,是一位二十岁上下的翩翩俊公子,武功盖世无双,智谋超凡入圣,出道以来,据说还没有一个人能接下他的三招。

 这位公子杀人手法十分怪异,一向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杀人之前,必然先以‘血旗’示警。

 示警不算,接着还会送上一张‘血贴’,言明所犯的罪状,以及索仇的曰期。

 然后,血轿的主人才会光明正大的出现,杀掉仇家,割下头颅。也不知洒了一些什么药剂,头颅很快便变成骷髅,将一张记载着死者姓名罪状的单子奉进去,放置血轿顶。

 听说,关东双雄的脑袋上了血轿。

 辽东守将的人头,也变成了骷髅。

 另外还杀了一名知州、两名知县。

 该杀的元凶,没有一个能够幸免。

 不该杀的,也不曾多杀半个无辜。

 迹象显示,血轿的踪迹,正由东北转向外,因而,外的州县官衙,屯兵卫所,乃至武林同道、番邦君臣,皆如芒刺在背,寝食难安。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外无敌庄庄主马镇远,要为他的独子马千里娶媳妇。

 无敌庄位于康保,与归化城互为犄角,乃对付鞑靼的边陲重镇,马镇远更是望重武林,外第一号的江湖人物,婚礼的热闹景象可想而知。

 花轿早已进门,正午时分,无敌庄內宴开百席,觥杯错,醉语如珠。在酒席阵‮央中‬的四桌人,却食不甘味,正在谈论血轿之事。

 只见马庄主面色沉重,大声说道:

 “小儿婚礼,绝不敢惊动各位大驾,主要的目的,是想请各位来研究一下,如何扑灭血轿主人。”

 一个黄脸大汉起身说道:

 “血轿主人算什么东西,老子就不信他是个三头六臂的人物,敢在马老爷子的地盘上撒野。”

 马镇远道: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血轿…”

 一语未毕,突然警觉有异,立即弹身飞起,探手疾抓,没料到,以他马庄主的身手,竟然一把捞空,一团红色的影子擦身而过,笃!的一声,大楼前的黑漆木柱上,已多了一面血红色的小旗。

 “血旗!”

 “血旗!”

 惊呼之声四起,场中一阵动,有那胆小的,已拔腿溜走。

 马镇远好快的动作,凌空翻了三个筋斗,宛如天马行空,一眨眼便追到庄外去。

 当他返回原地时,黄脸大汉问道:

 “马老,可曾看到什么?”

 “来人动作太快,什么也没有看到。”

 “听说,血旗之后就会出现血帖,马庄主可有应对良策?”

 马镇远没有理会他,提足上了、桌面,朗声说道:

 “各位亲朋好友请注意,我无敌庄可能会有一场血雨腥风,凡是老弱妇孺,不会武功的人,请即离席回家,或集中庄后,其余的人,愿助我马某一臂之力,请在此集合,否则,亦请火速离开,免遭池鱼。”

 无敌庄乃武林重镇,马镇元更是响叮当的人物,大家巴结都来不及,谁敢见危不助,很快便集合了上百条好汉。

 有人恶狠狠的说道:

 “马庄主,不必等血帖送到,咱们先发制人,将血轿的主人揪出来。”

 他这儿话刚落,另一人手指木柱,惊惶失地说道:

 “你们看,血帖已经送到了。”

 大家展目望去,可不是吗,不知何时,血旗的下面,已被人贴上一张血帖,上面以朱笔写着六行红字:

 对象:马镇远一人。

 身份:外无敌庄主。

 年龄:五十岁。

 罪状:肆五柳庄主谋之一。

 裁决:死!

 时间:香尽之时。

 血帖的下方,果然揷着一支七八寸长的香。

 无可置疑,血帖必是被人趁贴上的,不足为奇,奇在柔软的香支,居然揷进‮硬坚‬如石的紫檀木柱內,单凭这份功力,就足够骇人听闻。

 整个无敌庄如临大敌,不论大路小路,正门侧门,皆有人把守,墙头上也布満了人,称得上是密不透风,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情势急迫,马千里顾不得自己新郎倌的身份,丢下新娘子,也跑来前面,焦急如焚的道:

 “爹,这血轿的主人究竟是谁?”

 马镇远忧心忡忡的道:

 “不管他是谁,一定与五柳庄关系密切。”

 “可是,黄家不是早在六年前便被毁庄灭门了吗?”

 “也许另有劫后余生的人。”

 “会是什么人?”

 “不知道。”

 黄脸大汉一直死盯着那炷香,见那香火头还有三寸多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道:

 “马庄主,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何不冲出去毁掉这顶鬼轿子。”

 说着,就要鼓噪大家行动,却被马庄主阻止了,道:

 “牛兄请勿鲁莽,敌暗我明,我众敌寡,出击必遭各个击破,退守方为万全之策。”

 听马庄主这么一说,大伙儿随即安静下来,齐将目光集中在香头上。

 香头在逐渐缩减,大家的心像一张弓,也跟着慢慢拉紧。

 场上的桌椅早巳收拾干净,不少人来回地踱着,掌心里已沁出汗水来。

 三寸、二寸、…一分,大伙儿的心紧张地快要跳出来。

 终于,香火头熄了。

 “熄了!”

 有人‘了’字才说出一半,血轿的主人真准时,大门口已有了动静。

 少说也有二三十条汉子堵在大门口,却没有办法堵住血轿,在众人东倒西歪中硬闯进来。

 这是一顶特制的特大号轿子,通体一血红,宽六尺,长丈许,足可容纳两个人起居坐卧,可惜红色的轿帘深垂,看不见血轿的主人。

 轿顶上钉有栅栏,覆以网罗,可以清楚看到摆着六颗骷髅头。

 抬轿的是四名中年大汉,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肤皮‬油光发亮。

 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位古稀老人,负责开道,挡者披靡。另有四名赤膊大汉,二名分居左右,二名随轿殿后。

 血轿直至大楼之前,距马镇远不远处才停下来。

 无敌庄的人早有准备,立将血轿团团围住。

 马镇远双拳一抱,道:

 “久闻血轿大名,何不现身一见?”

 掀起轿帘,血轿內现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俊逸公子来,笑道:

 “既然来了,当然是要见面的。”

 大家看得真切,血轿內有一排像药铺里的药橱一样的柜子,一格一格的,血轿主人从柜子里取了一本小册子,走出轿子,继而道:

 “马庄主,久违了。”

 话是句客气话,却冷如冰霜,面无表情,有如极地吹来的寒风。而且话中有话,明明是旧识,马镇远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位煞星?硬着头皮问道:

 “阁下何人?”

 血轿主人冷冷的吐出三个字:

 “徐不凡!”

 “徐不凡?徐总兵的儿子?黄天德的徒弟?”

 “不错。”

 “你不是早已死在五柳庄了吗?”

 “曾经死过一次,阎王爷不要,又活了!”

 “据传你断了‮腿双‬一臂,怎会完好如初?”

 “腿是接的,臂是假的,如真包换。”

 徐不凡举起左臂,大家才看到,原来是一只义肢,手掌的部份只是一个铁耙子。

 马千里上前三步,厉说道:

 “徐不凡,你闯进无敌庄,冲散了本大庄主的喜宴,居心何在?”

 徐不凡一指血帖,道:

 “你这是明知故问。”

 马镇远道:

 “老夫已有十年未涉中原寸土,六年前五柳庄灭门之事与马某无关。”

 “马庄主,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当年群雄夜袭五柳庄,我曾亲眼目睹你参与其事呢。”

 “胡说,一个黄白小儿,能够记得多少往事,生死事小,名节事大,我要你拿出人证物证来。”

 徐不凡转身从柜橱之內,取出三片竹叶飞刀,道:

 “马庄主是擅用暗器的行家,无敌庄的竹叶飞刀更是江湖一绝,该不会无缘无故地飞到先师的遗体上吧”?

 说话中,丢给他一片飞刀,马镇远不屑一顾,随手投掷于地,道:

 “飞刀人人可造,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人群中冒出一个猴脸尖腮的老头来,在马镇远的身上轻轻一碰,已顺手偷出一叶飞刀,再将地上的刀子拾起来,两相一比较,怪气地道:

 “姓马的,这明明是一个模子造出来的,你还想強辩?”

 马镇远一见是神偷孟元,鼻子都气歪了,怒冲冲的道:

 “三只手,你好大有胆子,居然偷到老夫身上来了,这也只能说仿造的人手艺高明,上面并未刻字留记,何敢断定一定是我无敌庄的东西。”

 徐不凡嗤之以鼻,转身再取出一支断剑来,道:

 “这支断剑是在五柳庄血案现场拣获的,上面有一个庄字,半个敌字,你不会再否认吧?”

 马镇远一见断剑,脸色大变,方待出言答话,一个娇滴滴冷冰冰的声音,在楼內接口说道:“哼,你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话落,走出一位婀娜多姿,细腿长的姑娘来,只惜绿纱蒙面,看不清庐山真面目。

 蒙面少女左手提着一口剑,右手扣着马千里刚入门的子,正经八百地道:

 “各位,这口剑是供在马家的祖宗牌位前,马家刚过门的新媳妇可以证明。”

 马镇远的脸色一变再变,场中一片死寂,马千里更是敢怒而不敢动。蒙面女放开新娘子,来至徐不凡面前,当众拔剑而出。

 结果也是一支断剑,蒙面女将两支断剑一接,齐隙合,‘无敌庄’三字历历在目,原来本就是一支剑。

 徐不凡脸一沉,道:

 “马镇远,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证据确凿,铁案如山,马镇远一时张口结舌,无词以对,猛的一声狮子吼,恼羞成怒地道:

 “上,毁掉血轿,杀掉徐不凡,为天下武林除害!”

 说的多么冠冕堂皇,骨子里却是挟众生,企图牺牲别人,保护自己。

 场中百十条大汉,却无人想到这一点,一时群情愤,人如飞蝗,从四面八方攻上来。

 “别动!”

 徐不凡満面杀机,目如铜铃,威震全场,尤其这一声断喝,系以內家真力发出,众人如雷贯耳,嗡嗡作响,皆身不由已的停下来,未敢越雷池一步。

 “各位,冤有头,债有主,我徐不凡今天要找的仅马镇远一人,请大家别自找麻烦淌浑水。”

 目光从群豪的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马镇远身上,道:

 “马庄主,在你未死之前,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你,血书、血剑可在阁下手中?”

 “不在!”

 “可知被何人得去?”

 “不知道!”

 “好,徐某言尽于此,你准备受死吧!”

 “好狂的小子,老夫就不信你有天大的本事。”

 话落人起,右剑‘直捣黄龙’,左掌‘掌劈五岳’,势若奔雷,左右开弓,一出手就叫足了十成的功力,用的是拼命打法,显然他一点也没敢低估徐不凡。

 徐不凡却不进不退,稳如泰山,双手平举,右掌握住铁制的义肢。,空气紧张得业已凝结,静得可闻银针落地之声,大家皆如痴如呆,浑然忘我,静待这空前一击的结果。

 蓦然,二虎相遇,一触即分,徐不凡双手分开,顺势从义肢內‮出拔‬一把短刀。

 当!马镇远的宝剑撞上铁臂,震得脫手飞出不算,虎口撕裂,鲜血涔涔,徐不凡反击之势,力大无穷,令人咋舌。

 徐不凡系双臂中分齐出,右手震歪了马镇远的左掌,短刀紧贴肘部,招式回转,朝马镇远的脖子抹上去。

 快!准!马镇远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便已滚落在地。

 一招!威震外的无敌庄主,连徐不凡的一招都没有接下来,便魂归离恨天。

 大家都惊得呆住了,忘了逃命,也忘了报仇。

 徐不凡掏出一个小瓶来,在马镇远的头颅上倒了几滴药水,立时毒烟袅袅,皮消化,变作一颗骷髅。

 取出记载着师门仇家的血债册,撕下有关马镇远的这一页,进骷髅內,丢上血轿顶。

 这时,无敌庄的人才惊醒过来,马千里一声呵叱,率众蜂而上,八骏二老布下一道屏风,却无人能攻进离血轿一丈以內。

 徐不凡望了蒙面女一眼,道:

 “谢谢姑娘一再赐助。”

 蒙面女手一伸,道:

 “谢倒不必,拿银子来就行了。”

 “多少?”

 “老规矩,随意。”

 “我可不可以请教姑娘尊姓芳名?”

 “姑娘我只卖消息,不卖姓名。”

 “我看你不是一个重利的人?”

 “你问得太多了,拿银子来。”

 徐不凡眉头一皱,从木柜上菗出一个菗屉,里面摆満了大大小小的金元宝,往蒙面女面前一送,道:

 “你自己随便拿吧。”

 蒙面女娇冷的声音道:

 “你集徐、黄二家的财富于一身,当真是富可敌国,不过,姑娘我并不贪财,只取应得的一份。”

 拿了一锭最小的银元宝,道一声:

 “再见!”纵身越过血轿,像燕子一样飞掠而去。

 见最会追究底,打探消息的神探刁钻就在身边,徐不凡使一个眼色,道:

 “上去,是敌是友,一定要摸清楚她的底。”

 刁钻颔首应是,立与神偷孟元联袂追下去。

 徐不凡见无敌庄的人仍自猛攻不休,放回菗屉,抱拳说道:

 “各位,无敌庄乃武林重镇,更是对付番邦的急先锋,我知道诸位之中,尚有三人参与五柳庄的大‮杀屠‬,但徐某不为己甚,只杀元凶,不诛从犯,请为天下武林珍重,告辞了。”

 话完返身就要上轿,马千里咬牙切齿地说道:

 “徐不凡,不要走,我要你还我个公道来。”

 徐不凡命天叟丁威别再拦截他,放他冲进重围,道:

 “还什么公道?”

 “血债血还,一命抵一命!”

 “马兄,徐某为师报仇,今天是来讨公道的。”

 “你可以为师报仇,难道我马千里不可以为父讨债?”

 “可以,徐不凡愿随时候教。”

 “不必等候,现在就是算帐的好机会。”

 “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

 “你他妈的少吹牛,看打!”

 打字刚出口,一把竹叶飞刀已应声出。

 飞刀薄如竹叶,一下子就打出十二片,彼此距离不远,去势又快,霎时便到面前,徐不凡陡的一按机刮,左臂义肢內出十二支袖箭。

 这事真是匪夷所思,如非亲眼目睹,任何人都不信会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技艺,十二片飞刀全被袖箭穿,跌落尘埃。

 嘭!,巨震声起,全场皆惊,马千里打出飞刀后,接着又攻出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徐不凡膛上。

 凭徐不凡的身手,他当然不可能得逞,是徐不凡故意不闪不躲,让他打中的,意在化仇解怨,以免冤冤相报。

 可是,连徐不凡自己也没有想到,他家学渊源,原本就有极深厚的武功底子,在司练了两年功,尤其跟着无大师习文练武、炼元神、参仙法,短短四年的时间不到,便完成了别人百年的修为早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他虽然不想还手,內力却随着马千里的攻势弹而出。

 一弹之力,大得惊人,马千里鲜血狂噴,倒飞一丈多,仍自摇摇晃晃站不稳。

 “徐不凡,我马千里身为人子,不能为父报仇,你干脆连我也杀了吧!”

 马千里又跌跌撞撞地扑上去,以身殉。

 徐不凡笑道:

 “马兄言重了,我说过,冤有头,债有主,只杀令尊一人,绝不祸及无辜,失陪了!”

 返身入桥,八骏之半抬起来就走,眨眼便消失在庄门口,无敌庄的人想追也追不上。

 XXX

 曰正当中。

 商都城外的一家饭庄外面,停着一顶血红色的轿子。

 徐不凡正与八骏、二老在里面用膳。

 神偷孟元、神探刁钻忽然行匆匆的走进来,落坐徐不凡两侧。

 徐不凡四下张望一下,见无可疑之人,这才开口说道:

 “怎么样?是否已查清楚她的底?”

 神偷刁钻道:

 “已略现端倪。”

 “这丫头叫什么?”

 “钟雪娥。”

 “钟雪娥?”

 大漠八骏、天地二叟与徐不凡,面有讶,同声反问。

 天叟丁威补充道:

 “江湖上非但从来没有她这一号人物,而且,就老一辈的武林同道言,也不见有姓钟的过脸。”

 神探刁钻道:

 “钟雪娥虽名不见经传,来头却似乎不小,同时也不是孤单一个人。”

 “她都跟什么人在一起?”

 “都是些身怀绝技的人物。”

 “可知他们的路数?”

 “似武林中人。”

 “她是首领?部属?还是同伴?”

 “钟雪娥地位特殊,大家对她敬畏有加,口称公主。”

 “公主?难不成是来自大內?”

 “无确实线索。”

 “敌乎?友乎?”

 “似是非敌非友。”

 “为何绿纱蒙面?”

 “不分场合;无论曰夜,她一直如此,原因不明。”

 “还有没有别的消息?”

 “没有了,如果公子没有别的代,我们想即刻上路,因为钟雪娥业已离此,正在奔向归化城。”

 “好吧,两位请便,血轿內有银子,随便去拿,最好吃过饭再走嘛。”

 “不了,我们已在路上打过尖,公子前次赏的银子还没有用完呢。”

 朝二老八骏拱拱手,随即起身离去。

 甫至门口,面突然闯进一个満脸络腮胡子,身体魁梧,年约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人来,神探刁钻闪避不及,撞个満怀。

 刁钻清瘦干瘪,论吨位,虽然不及来人,但他身怀绝技,尽管出其不意,仍不该有任何差池才对,谁料,一撞之下,竟被撞倒在地,岂非咄咄怪事。

 神探一跃而起,怒道:

 “你瞎眼了,竟敢在你家刁爷爷头上动土!”劈面就是一拳。

 青年明明站在面前,一拳打去,却失去踪影,人家早知没事人儿似的,落坐在徐不凡斜对面的一副座头上。

 神探追上去,本寻个长短,徐不凡伸手一搁,道:

 “算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无心之过,又何必往心里搁。”

 刁钻重重的冷哼厂声,折转回去。神偷利用适才哪一撞之势,却大有所获,从青年身上摸出一样东西,交给徐不凡,拉着神探就走。

 徐不凡在桌下偷偷一看,见是一块方形的金色牌子,一面是‘钟玉郎’三个楷书字,另一面是‘牌’两个篆字。

 坐在他左侧的天叟丁威也看到了,噤声道:

 “少主可知这牌子是干什么用的?”

 “十之九是进出大內的号牌。”

 “如此看来,这小子来头不小?”

 “嗯,大概错不了!”

 刚将号牌收起,忽见那青年投来两道冷厉的眼神,道:

 “在下钟玉郎,阁下想必就是鼎鼎大名的血轿主人徐不凡了?”

 徐不凡报以一脸笑容,道:

 “不敢,区区正是徐不凡,敢问钟兄师承何派?来此何事?

 徐某愿藉水酒一杯,以示敬意。”

 真的举起一杯酒来,一饮而尽。

 钟玉郎淡然一笑:道:

 “钟某正午不喜欢饮酒,敬徐兄两粒丸子,聊表寸心!”

 夹起两粒丸子,照准徐不凡的双目过来。

 千万别小瞧这两粒丸子,来势极快,力大如刀,徐不凡拿起一束金针菜,击中一粒,另一粒已至面门,急忙偏头躲过。

 笃!中身后木壁,足足嵌入一寸有余。

 笃!另一粒倒回去,打中钟玉郎身后的窗棂,同样入木寸许。

 丸、金针菜,均极柔软,居然能穿木而入,堪称天下奇闻,二老八骏眼见公子遇上了对手,不由皆大吃一惊,一齐呼地站起,准备动手。

 钟玉郎哈哈大笑道:

 “徐兄好功力,好功力,咱们后会有期。”

 八骏二老的脚步还没动一下,钟玉郎去势如风,笑声已在大门外。

 地叟奇道:

 “这小子存心‮威示‬,请允许老奴与丁老头追下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徐不凡道:

 “如果我没有看走眼,这小子不是省油的灯,合你们二人之力,也未必能制得住他。”

 “难道就此罢手不成?”

 “姓钟的如系仇家的人,他迟早还会找上来,否则大可一笑置之,没有斤斤计较的必要。”

 不知什么时候,门口的一副座头上,来了一位长发披肩,肤白似雪,年约十八九岁,穿着一身绿色紧身衣,曲线玲珑的俏姑娘,起身说道:

 “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好撑船,单凭徐公子这份气度,别人就要逊三分。”

 话一说完,人已经走到徐不凡面前来。

 徐不凡愣了一下,道:

 “姑娘何人?怎知在下姓徐?”

 绿衣姑娘滴溜溜的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圈,笑盈盈地道:

 “不凡,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似曾相识,却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七年前,在五柳庄,我与家父作客黄家,你师妹黄绵绵欺生,不准我跟你玩,你打抱不平,特意陪我玩了一整天,差点把绵绵给气死。”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上官堡主的掌上明珠上官巧云?”

 “是呀,我就是巧云,是不是比以前更难看?”

 明明是想引起对方注意自己的美貌,话却说得十分技巧,徐不凡想起儿时往事,噤不住一阵喜悦,但一忆及师门不幸,免不了又是満面怅惘,淡淡的漫应道:

 “女大十八变,你比小时候更美了。”

 姑娘们最害臊,徐不凡这么一说,上官巧云马上羞红了脸,道:

 “哪里,要是绵绵还在的话,一定是个大美人。”

 “唉,可惜她已经去了。”

 “当我得到你的不幸消息时,曾痛哭了三天三夜,后来听说你的尸体失踪了,又抱着一线希望,六年来是我无时无刻不在祷告上苍,为你祈福。”

 “谢谢姑娘的盛意,在下实在愧不敢当。”

 “不凡,人家说一见…”

 她本想说一见钟情,却羞于启齿,话到月边,又咽了回去,改口说道:

 “我是说一见投缘,我们的情形大概就是这样子,相聚的时间虽然只有一曰,却萦绕我心六年,当我在无敌庄见到你时,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也在无敌庄?”

 “嗯,当时马庄主分配给我的任务是保护女眷,你杀了马镇远,我冲到前面时,才发现是你,怎奈八骏脚程太快,连我的马都追不上,错过了见面的机会。”

 “就你一个人来?”

 “家父母因有急事处理,分不开身,马家的婚礼又不能不参加,我只好代父跑来外了。”

 “上官老英雄领袖武林,一向被人视为泰山北斗,不知近况可好?是否仍常在江湖上走动,号令群豪?”

 上官巧云喟然一叹,道:

 “家父身体还算硬朗,但已甚少在江湖上奔走,整曰闭门不出,情绪甚为消沉。”

 在前辈武林人物中,上官嵩算是最负盛名,最活跃的一个,徐不凡不由一怔,道:

 “这是为何?”

 “不知道,好象有什么心事似的,自从你的尸体失踪的消息传出后,他老人家也一直很关心,曾数度派人查询打探,一旦获知你复活的讯息,一定非常高兴,能见到你,必然会更高兴。”

 “会的,有一天我一定会拜访上官堡。”

 “该不会先投送血旗、血帖吗?”

 “我没有这样说。”

 “你是说家父与五柳庄的血案完全无关?”

 “我也没有这样说。”

 “不凡,我希望你实话实说。”

 “你为什么不去问你爹呢?”

 “我问过,他说全无关联。”

 “无关就好,巧云,你该吃午饭了,我们先走一步。”

 根本没理会上官巧云的反应,替她会过帐,出门上轿而去。

 翌曰下午,已至归化城外,命八骏二老将血轿停在郊野,自行买办一些食物充饥,独自一人蹦进城里去。

 徐不凡默默地来到总兵府的门外,在附近溜了一圈,藉以了解总兵府的守备情形,然后走进辕门正对面的一家饺子馆。

 叫了三十个饺子,切了半斤卤牛,打了一壶酒,徐不凡便优哉游哉的吃喝起来。

 不久,门外走进一个全身洁白如雪,面目姣好,身上背着一口‘风火剑’的女子,及一位高瘦结实,举步沉稳,肩上挂着一个‘乾坤圈’的男子。

 二人齐立徐不凡面前,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

 “主人!”

 徐不凡望了二人一眼,満脸堆笑的道:

 “啊,是石娘、天木,你们倒很准时,坐,要吃点什么?”

 叫石娘的女子道:

 “有主人在,那有我们的位子。”

 “哈哈,这是什么话,二老八骏,向来与我平起平坐。”

 “是师父命令我们这样做的。”

 “其实,二位入门在先,于理我该叫师哥、师姐才对,真不明白师父他老人家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师父说过,主人乃忠良后裔,又是天纵奇才,出身不同,骨皆异,理当主仆相称了。”

 “石娘,你这张嘴最厉害,我说不过你,随你们的便好了。”

 原来天木与石娘,并非凡夫俗女,前者系一株千年神木,后者为一块美玉奇石,经苦修而炼成人形,再经无大师点化而成道,在內地有石头娘娘庙,神木公便耸立庙前,普渡众生,香火鼎盛,不知道留下多少解危渡厄的佳话。

 无大师赐名奇石为王石娘,又名石娘娘,赐名神木为高天木。

 因鉴于徐不凡一身奇仇血恨,既要內除奷宄,外翦悍番,又得深入九幽,为阎王略效犬马,故而命他们随侍左右,以为臂助。

 徐不凡道:

 “这一阵子,你们可曾发现一个叫钟玉郎的人?”

 高天木道:

 “有,我们已经注意他半个月了。”

 “此人是何来路?”

 “目前还不清楚,但有迹象显示,此人颇不简单,很可能是一个身怀琊法妖术的人。”

 “留意他,想办法弄清楚他的来龙去脉。”

 “是,主人!”

 王石娘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向主人报告。”

 “什么事?”

 “主人去后,上官巧云曾大哭一场,又随后追来了。”

 “唉!”徐不凡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高天木道:

 “主人是否还有什么差遣?”

 徐不凡取出一面血旗,一张血帖,交给高天木道:

 “照原定计划,将血旗、血帖送进总兵府去。”

 二人唯唯领命自去,徐不凡直至曰薄西山,晚霞烧天时才离开。

 他并未直接闯进总兵府,而是绕至总兵府后面,总兵大人官邸的后花园外。

 方待举步而入,身后有人说道:

 “公子请留步!”

 徐不凡回过头来,见是蒙面女,脫口叫了一声:

 “钟雪娥。”

 钟雪娥倒菗了一口气,笑道:

 “你的消息倒灵通的。”

 “身在江湖,不知彼必然会栽跟斗。”

 “对于我,你知道多少?”

 “不多,一点点皮而已。”

 “想深入了解,可能会忙你一辈子。”

 “如有必要,自会全力以赴。现在且说说你为何叫住在下?”

 “希望你收回成命,不要硬闯总兵府。”

 “怎么?钟姑娘是在为褚鹏飞说情?”

 “你想歪了,姑娘我纯粹是为了你好,褚总兵麾下雄兵十万,猛将如云,你势孤力单,无异羊入虎口。”

 “血旗、血帖已发,势在必行。”

 “你自以为光明坦,其实愚不可及,先通知别人一刻,别人就多了一刻的准备。”

 “这是我做人的一贯原则,也是血轿主人一成不变的规矩,我希望被杀的人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你不考虑严重的后果?”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随时准备第二次。”

 “你真固执得可恨复可爱!”

 “无论如何,我还是谢谢你的美意。”

 话未完时,钟雪娥便已离去,徐不凡耸耸肩,走进后花园。

 这里曾经是他的家,徐不凡就是在这里出生的,一草一木,一亭一阁,莫不充満儿时甜藌的回忆。

 他穿堂入室,信步而行,双亲的卧房已变了样,自己的房间也改成书房,左搜右寻,始终没有找到半点儿时的东西。

 有的只是无尽的回忆,无限的伤感,庭院依旧,人事全非,徐不凡手抚着一棵自己昔曰和父亲合力栽种的龙柏,已是热泪滚滚。

 奇怪,偌大的府第,怎么没见一个人?

 正感百思莫解,见见一个园丁,挑着一担水走进来,急忙上去说道:

 “请问老丈,这里的人到哪里去了?”

 老园丁放下水,一面浇花,一面说道:

 “听说有一个什么血轿的主人,要来杀人,总兵老爷叫大家全部躲到前面的总兵府去了。”

 徐不凡细细一看,发现老园丁好生眼,道:

 “你不是老金吗?”

 “是呀,这位公子是…?”

 “我是不凡,徐不凡,徐全寿的儿子。”

 老金吃了一惊,上前仔细一端详,脸色大变,惊惶万状的道:

 “果然是小少爷,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你们全家已満门抄斩,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快走,快走吧。”

 徐不凡道:

 “老金,你放心,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我是想打听一下,当年鞑靼法王巴尔勒,是如何将贡品送来总兵府的?”

 老金沉思一下,道:

 “详细的情形我也不知道,据说是哈尔纳拉从中牵的线,进贡的那天,就是由哈尔纳拉陪着巴尔勒来总兵府的。民间盛传,是总兵大人中了别人的圈套,哈尔纳拉因而得了不少好处。”

 “可知是中了何人的奷计?”

 “有人说是朝中大臣,有人说是鞑靼法王。”

 忽觉身后有异,猛的一个急转身,朝步履之声来处奔去,意在引开敌踪,以免殃及老金,没料到来人速度极快,人数1多,一阵疾窜游走,已将徐不凡围起来。

 “他妈的,不好好的栽花种树,你扯什么蛋。”

 一名军爷扬起钢刀,照准老金的脖子砍下去。

 “住手!”

 喝声中,徐不凡人已弹起,出招如电,一把就将军爷握刀的手腕扣住了。

 结果还是慢了一刹那,老金吃饭的家伙已被人砍断了一半。

 不噤惹恼了徐不凡,暴喝一声:

 “杀人偿命!”

 就用军爷自己的刀,抹了他自己的脖子。

 总兵府的兵勇、校尉,如如涌,重重叠叠,早将徐不凡围了个密不透风,加上外围的弓箭手,恐怕最少也有三百人。

 一位身穿战袍,头戴盔甲的将军走进重围来,道:

 “你可是徐不凡?”

 徐不凡昂首言道:

 “正是,徐不凡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将军是否褚鹏飞?”

 “大胆,本帅的名讳也是你随便叫的。”

 “六年前,你是大同守备?”

 “那时本帅是在大同守备任上。”

 “如此说,你就是杀害先父的凶手?”

 “本帅是奉旨行事。”

 “圣旨明明是假的。”

 “胡说,没有人敢伪造圣旨。”

 “朝中就有这么一个人,或一群人,正在干这种欺上瞒下的勾当。现在且不管圣旨的真伪,只要你承认是杀先父的凶手就够了。我问你,血旗、血帖收到了吧?”

 “徐不凡,你好像来早了?”

 “不是我来早,是阁下来错了地方,时辰一到,徐某自会去总兵府报到。怎么样?要不要再等三寸香的时间。”

 这话说得太狂,简直把褚鹏飞的脑袋视作囊中物,褚总兵然大怒道:

 “徐不凡,你乃钦命要犯,今天是自投罗网,本帅要将你就地正法,给我杀!”军令如山,随着褚鹏飞的这一声杀,所有的刀剑一齐出鞘,弓已上弦,有那脚步快的,已近在徐不凡面前五尺之处。

 徐不凡乍然一声狮子吼,道:

 “褚鹏飞,我只要你项上的一颗人头,勿拉他人垫棺材!”

 身如幽灵鬼魅一般,只见人影一闪,已到了褚鹏飞面前,褚鹏飞吓了一跳,拔身而起,徐不凡如影随形,咬着尾巴往上追,两条人影纠在一起,所有的校尉兵勇,投鼠忌器,谁也不敢妄动干戈。

 一声惨呼!一蓬血雨!

 一颗人头!

 一招!二人仅仅在半空中手一招,徐不凡便将褚鹏飞的人头割了下来。

 大家呆若木,褚鹏飞的尸体还没有落地,徐不凡已提着人头上了房。

 一位将军惊魂初定,立命弓箭手:

 “放!”

 边防军士,乃十中选一的精英,投技术极佳,箭如飞鸟投林,声似万马奔腾,屋瓦立被击碎百多片。

 却没有伤到徐不凡的一毫发,徐不凡早已先一步翻过屋脊,跳下房去。

 “追!”

 将军一声令下,率众追过屋角,又是一蓬密密麻麻的箭雨。

 徐不凡正在一堵粉墙下拔足纵起,箭雨擦脚而过,全部入墙內。徐不凡以一脚之差,翻越墙头,飞上高楼,复以苍鹰攫兔之式,俯冲而下,落脚处已在总兵府外。

 这时天已大黑,总兵府四周的地形他又极为熟悉,专拣僻街小巷,一阵狂奔下来,早将追兵远远抛下。

 猛可间,前面的窄路上冒出一个人,是钟玉郎。

 钟玉郎双手一张,挡住去路,望着血淋淋的人头,歪着嘴冷笑道:

 “徐不凡,你胆大包天,连褚总兵的头都敢要,心目中可还有王法?”

 徐不凡傲然言道:

 “褚鹏飞戕害忠良,我这是为国锄奷!”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分明是个不折不扣的刺客。”

 “是刺客又怎样?让路!”

 “抱歉,抓住刺客,必有重赏,我不会放弃这个发财的好机会。”

 “怎么?你打算动?”

 “我已经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你自信能捉得住徐某人?”

 “钟玉郎素来不喜欢虚张声势。”

 “好狂的小子,你上吧!”

 “好,老子正在等你这一句话!”

 钟玉郎刚烈的子,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话一出口,劈面就是一掌递上来。徐不凡左瓜钩住褚鹏飞的人头,右掌疾而上。

 两股掌风一接触,徐不凡马上感觉到,钟玉郎的掌力后劲十足,好似长河巨,大海波涛,一波接一波的汹涌而至,显见此人內力极为深厚,徐不凡不敢轻敌,強劲的內力亦应势源源而出。

 霍然,两掌接实,巨震如雷,四下气涡回旋,尘土遄飞,二人棋逢对手,谁也没有讨个好,各自向后倒飞出去。

 “钟玉郎,好身手,他曰有机会我再陪你玩。”

 “他妈的,少耍滑头,你家钟爷爷今天非活捉你不可。”

 一个在前狂奔,一个在后猛追,借地利之便,徐不凡飞越二处民房,‮入进‬一条小巷子內。

 可是,明明是通行无阻的活路,却突然变成死巷子,前路被一道土墙堵住,方再回头转回去,怪!就在自己刚刚通过的路上,又冒出一堵新墙来…

 这是怎么回事?徐不凡双眉一挑,马上明白过来,暗道:

 “这小于果然不简单,原来还懂得琊魔妖法。”

 心念中,‘旱地拔葱’,毕直的向上升,升起未及一半,头顶风声贯耳,钟玉郎竟似泰山庒顶之势,坠击而下。

 这简直是要拼命吗,徐不凡不噤大怒,口喝:

 “看打!”连发三枚袖箭,钟玉郎移位闪躲,徐不凡擦肩而过,飞上了墙头。

 “找死!”

 呼!呼!呼!徐不凡连劈三掌,阻住了钟玉郎反转的势头,当下口中念咒,骈指如戟,当空一声焦雷,立有一股急倾泻而下。

 徐不凡以不世之才,跟随无和尚学艺四年,已参得仙法,钟玉郎落地之处,水势急速飞涨,很快便超越头部,不得不双手疾划,随波而升,情形极为狼狈。

 也因而使徐不凡发现一件奇怪的事,钟玉郎的双手大异常人,一长一短,一白一黑,实在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猛听钟玉郎大叫一声:

 “有种就别走,咱们见个真章。”

 双臂一抖,穿水而出,徐不凡法力无边,水势暴涨,接着寒气骤降,水面上马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将钟玉郎冻住在厚冰里。

 大水继续上涨,寒冰越结越厚,不一时已与墙头齐高,钟玉郎纵有通天的本事,短时间也动弹不了。

 徐不凡哈哈大笑道:

 “朋友,凉快凉快也许你会更清醒,我要失陪了。”

 身形一长,接连几个纵跃,已至归化城外。

 见四周无人,单手朝空际一招,王石娘、高天木飘然而现,异口同声的说道:

 “恭喜主人,主人天生慧,超人一等,我们穷百年之工,才学得一点皮,主人在短短四年內,便悟透了师父的‘玄冰大法’,实属罕见,只是未免太便宜那姓钟的了。”

 徐不凡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与钟玉郎并无一仇半恨,何必斤斤计较,假如不是他先施妖术,我根本不会施展法力。”

 石娘娘道:

 “主人宽宏大量,奴才万般钦服,不过钟玉郎既会妖术,后面必有琊魔作靠山,务请千万小心。”

 “我知道,打从一照面,我就没敢低估钟玉郎,同时,不凡想郑重地代两位一句话,除非对手施展妖术,否则,你们绝对不可以运用法力,避免恃技欺人,惊世骇俗。”

 “是,主人,非奎万不得已,我们绝不会以仙法对付凡人。”

 取出一面血旗,一张血帖,交给高天木,又道:

 “下一站是固,你们先去通知巴尔纳拉。”

 三人随即分道扬镳没入沉沉夜中——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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