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先天易数
初更刚半。
月半圆,星斗満天。
一红、一黑、二白,四骑骏马,驼着三男一女,四个少年人,蹄声“得得”的出了“三里店”镇,往南行去。
他们,正是那红衣少女范瑶珍,易钗而弁化名侯玉的葛玉凤主仆,和那化名白強的侯大公子侯天翔。
三马并辔,范瑶珍的红马居中,白強和侯玉两匹白马则一左一右,假书僮“如男”黑马在后相随着。
时分距离二更尚早,自是无须纵马急行。
清冷的月辉下。
范瑶珍左顾右盼了一阵,忽然秀眉双扬,意兴飞扬地发出一声咯咯娇笑,道:“世间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你们二位不但穿着一身白衣,款式装束完全一样,连坐骑都是白的,又都配着银鞍银蹬,只可惜,姓不一样,一个姓白,一个姓侯,要是姓也一样的话,那就更巧了。”
侯玉闻言,心中不由暗笑道:“何必‘要是’呢,他本来就姓侯呀…”
她心中在暗笑着,口里却已笑说道:“范姑娘,在下也正在这样想呢,如果白兄真是也姓侯的话,那真是太巧,也太好了!”
话完,竟含有深意地望着侯天翔微微一笑,道:“白兄,你说是么?”
侯天翔点头笑笑道:“是的,是的,只可惜小生不是!”对于侯玉,侯天翔心中已经生起了一点警觉。
他觉得,这侯玉很奇怪,不但穿着装束和他一样,骑的也是白马,银鞍银蹬,而且还时常在用一种似乎含有深意,不同寻常的眼光看他。
如说穿着装束和白马银鞍银蹬,纯粹都是一种巧合,那么,他那似乎含意神秘的眼光,又作何解呢?…
因此,他心底暗暗忖想道:“这侯玉究竟是个什么出身来历?难道他认识我…”
他忖想中,忽听身后黑马上的书僮如男,接口笑说道:“白公子,你年纪大概要比我家公子大些,依小的看,你就不如暂时改姓侯,做我家公子的哥哥好了!”
侯玉突然回首笑叱道:“如男,你胡说些什么,你不怕白公子生气么?”
如男被叱,却眨了眨眼睛,仍然笑说道:“不会的,小的只不过是随便说着开玩笑的,白公子决不会生气的。”
侯玉脸色一沉道:“你的胆子真越来越大了,白公子也是你开玩笑的对象么?还不赶快向白公子道歉!”
当然,侯玉的沉脸叱责,并不是真的。
如男心中自是也很明白,但,她却做出一副认真的神情,腿两一夹马腹,驱马上前傍近侯天翔身侧,道歉地道:“白公子,你是读书人,肚大量大,如男无知,一时说错了话,你总不至于会生气,也不会见怪的,是么?”
侯天翔笑笑道:“小管家,我不会的,你请放心好了!”
时正二更。
月光下,六条人影,身形疾如电
地飞奔入一座黑庒庒的树林中。
他们,正是那“蒙山六恶”
树林中,侯天翔、范瑶珍、侯玉、书僮如男四人,早已先到伫立相候。
“蒙山六恶”身形立定,目光一扫四人“赛钟馗”徐大刚嘿嘿一笑,道:“四位果是信人。”
话声中,左手一挥“六恶”身形齐动,倏地往四面散开,将四人包围了起来。
侯天翔见状,立时大声叫道:“徐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大刚道:“这叫做瓮中抓鳖。”
侯天翔摇头摇道:“你们简直岂有此理,怎么连小生也算上了?”
徐大刚冷笑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难道你还想例外。”
侯天翔道:“小生本来就是例外,你们都是武林朋友,小生只是个读书人,和你们根本风马牛不相关。”
“赛诸葛”梁不凡接道:“阁下,我请教,你是干什么来的?”
侯天翔道:“小生不尽已经说过了么,是来瞧热闹,也是来替你们做公正见证的。”
梁不凡
笑一笑,道:“你简直是在做梦,武林决斗,会要你这种书呆子来做见证,这岂不是个天大的笑话。”
范瑶珍突然朝侯天翔笑着道:“白公子,你别和他们多废话,徒费
舌了。”
侯天翔固执地摇头摇道:“不,我非得要和他们说说清楚不可。”
话锋一转,目视梁不凡道:“阁下,我请问,是小生不配做见证,还是你们根本就不想要?”
梁不凡道:“随你怎么想都可以。”
侯天翔道:“但,我却要你阁下亲口回答我。”
梁不凡
笑了笑,道:“往常听得人说,书呆子的脾气都很固执,看来倒真是一点不假,你既然一定要我亲口回答你,我就亲口回答你好了,免得你回头死不瞑目…”
语锋微顿了顿,嘿嘿一声冷笑,接道:“阁下,你听清楚了,你根本不配。”
侯天翔道:“可有什么理由?”
梁不凡道:“因为你不懂得武功。”
侯天翔道:“做见证也一定要懂得武功才配?”
梁不凡道:“当然,并且还须要高过我们双方。”
“赛钟馗”徐大刚嘿嘿一声狞笑,接道:“小子,今夜你就认命了吧!”
话声一顿,凶睛一扫五个拜弟,喝道:“兄弟们,亮家伙,上!”
只听得一阵“哗啦啦!呛啷啷!”连声暴响,寒光电闪中“六恶”已全都各自撤出了兵刃。
两柄鬼头刀,一支剑,一柄软索锤,一条铜鞭,一对曰月轮。
范瑶珍,侯玉,如男三人见状,立时也都撤出长剑,
三人成品字形,将侯天翔护住,面对“六恶”横剑
立,运功凝神,蓄势以待。
情势骤现紧张。
“六恶”身形齐动,正待各挥兵刃攻出。
侯天翔突朝“六恶”双手连摇,朗声发话道:“六位且慢动手,小生还有话说。”
徐大刚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侯天翔道:“小生另外向你们推荐一位见证人如何?”
徐大刚一怔道:“谁?”
侯天翔道:“小生也不知他是谁!”
梁不凡嘿嘿一声冷笑道:“阁下,他会武功么?”
侯天翔点头道:“当然,并且很合你阁下所言的条件。”
梁不凡又是嘿嘿一声冷笑道:“高过俺们?”
侯天翔道:“必然比你们六位強。”
梁不凡道:“他是你的朋友?”
侯天翔道:“如是,小生便不会不知他是谁了,”
梁不凡道:“他现在何处?”
侯天翔道:“就在这座树林內,阁下,你信不信?”
梁不凡怔了怔,嘿嘿一笑道:“阁下,你见鬼了么?”
侯天翔正经地道:“你不相信,这座树林內另外有人?”
梁不凡冷笑道:“当然不相信,如果有人,在这周围三丈之內,绝对无法逃得过俺们兄弟的听觉的。”
侯天翔笑道:“如果在三丈以外呢?”
梁不凡不由呆了呆道:“这就非俺们兄弟能力所能发现的了。”
范瑶珍突然揷口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侯天翔尚未答言,侯玉已微笑着接口说道:“范姑娘,他说的确实是真的。”
范瑶珍道:“你也有所发现了?”
侯玉摇头摇道:“没有,我只是相信他的话。”
梁不凡目注侯天翔问道:“阁下,你是说这人隐身在三丈以外么?”
侯天翔道:“起码要多出一倍以上。”
梁不凡惊奇的道:“阁下,你是怎么知道的?”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小生略通先天易数之学,算出来的。”
徐刚嘿嘿一笑道:“小子,你简直是鬼话连篇。”
侯天翔道:“你不信?”
梁不凡
声一笑,道:“阁下,是真的,你就请他现身出来让俺们瞧瞧。”
侯天翔笑了笑,突然朝向左方一片暗黑的密林中,朗声说道:“朋友,你可以出来了。”
陡闻一声祖豪的哈哈大笑暴起,现身跃出一个身形高大,肩阔
,身着黑衣,脸色淡黄的中年大汉。
“六恶”心中不由齐都微微一凛!
看这黄脸中年大汉现身跃出的轻功身手,确是一位功力高过他们兄弟一筹以上的武林高手。
“六恶”全都心念飞转的暗忖道:“此人是谁?…”
“赛诸葛”梁不凡鼠目微转了转,口中轻咳一声,双手一抱拳,朝黄脸中年大汉拱了拱,道:“请教朋友尊姓高名?”
黄脸中年大汉双目威武慑人,冷冷地扫视了“六恶”兄弟一眼,未答梁不凡问话,忽地哈哈一声大笑,向侯天翔抱拳一拱,说道:“阁下实在高明令人衷心佩服,在下隐身七丈以外,竟是仍然逃不过阁下的法耳听力!”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阁下如此一说,好像小生也是个身怀武功的高手了,其实,小生只是凭着先天易数的准确而已…”
话锋一顿,倏地转首朝身后一片暗黑的密林中朗声说道:“你们二位也别躲着了,请出来吧。”
两声哈哈大笑骤起,两条人影电
现身。
“六恶”兄弟一见,心中不噤猛然大震,脸色陡地大变!
原来这现身二人竟是两个満头灰发蓬
如麻,身着百结鹑衣,年约七旬开外,一个身材矮胖,満脸红光,一个却是骨瘦如柴,脸如黄蜡,像个痨病鬼,但是,双睛开合之间,却皆
光灼灼似电的老叫化。
侯天翔只是发觉另有两名武林高手,隐身在身后十丈以外之处,却未料想到是丐帮弟子。
是以,他一见之下,也不噤大感意外地微皱了皱眉头。
只见两个老叫化脸色神情一肃,齐朝侯天翔抱拳拱手,躬身施礼道:“丐帮门下,病、酒二丐拜见公子。”
在如此情形下,侯天翔不能再装下去了,只得抱拳一揖还礼道:“二位老人家快请不要如此多礼。”
酒丐哈哈一笑,旋又肃容道:“老化子敬听公子吩咐。”
侯天翔微一皱眉道:“这里没有二位的事,你们二位请去办你们自己的事吧。”
酒丐忽地转向病丐嘻嘻一笑,道:“病鬼,公子下逐客令了,该怎么办?你说吧!”
病丐轻咳了一声,望着腔天翔道:“公子,你这不是叫我们两个老叫化作难么?”
侯天翔一怔,道:“在下怎么叫二位作难了?”
病丐正容说道:“我们两个老叫化于是奉帮主命谕,特地
候公子而来,公子却下逐客令,赶我们走,这不是叫我们作难么?”
这时“六恶”兄弟眼见病,酒二丐对侯天翔这等恭敬的神情态度,全都不噤惊愕无比的呆住了,心中暗忖道:“这姓白的白衣书生是个什么出身来历?怎么连这两个近几年来,已经极少在江湖上
面的老怪物,竟然对他如此十分恭敬,而且又是奉了帮主命谕,专诚特为
候他来的…”
须知病、酒二丐,乃当今丐帮中辈份最高的两位九结长老,丐帮帮主虽然统率全帮弟子,权力至高无上。
但是,对这两位长老,凡事不但均要客气礼敬三分,并且非有极重大的事故,决不敢轻易麻烦劳动他们二位。
因此“六恶”兄弟眼见这等情形,心中怎的不感惊异,而想不通呢…
范瑶珍姑娘,她睁大着一双明亮的秀眸,怔怔地望着侯天翔,満脸尽是一片奇诧不解之
。
假书生侯玉假书僮如男二人,她们
换地互望了一眼,同时发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那黄脸中年大汉,冷静地站在一边,脸上毫无表情,不过,他那威棱慑人的两只虎目中,却闪耀着奋兴的光彩。
他,望着侯天翔,又望望侯玉。
也许因为二人的衣着装束完全一样,目光在二人身上,转过来飘过去,似是有点好奇,但,又像是另有含意,他这种目光,只望得侯玉向他直瞪眼睛。
但是,瞪眼睛有什么用?
他并不在乎,也不介意,反而朝侯玉笑笑。
侯玉似是拿他无可奈何,只好装着视若未见,赌气地别过头去,不理睬他。
这黄脸中年大汉又是谁?
他,不是别人。
他正是侯玉的哥哥,那“神风铁骑旅”的首领,江湖人称“钢掌神力铁骨一蛟龙”的葛飞鹏。
否则,如是别人,侯玉岂会对他无可奈何。
病丐这么一说,侯天翔的心中可就作了难了。
本来,他这次赴约,原想逍遥自在地只身匹马独行,沿途决不稍
武技身份,免得徒惹一些无味的麻烦。
可是,如今和病、酒二丐对了面,要想再掩蔵身份已不可能。
事情至为明显不过,他二人既是奉帮主命谕特来
候他的,不用说,此后二人定必会随行在他身侧。
他二人名満江湖,尤其是二人的那副尊相,标识显明,江湖上黑白两道中的人见了,不认识的,可说极又绝无。
因此,如由二人随行,不但太过招摇,也太易引人注目了。
但是,如果拒绝,则似乎又不太好。
此举不仅有负丐帮帮主的一番诚敬之心,也使他二人会一感到有点难堪!
可是,侯天翔微一沉昑之后,便目视二人问道:“如此,依二位的意思呢?”
病丐微微一笑道:“病鬼很明白白公子的心意,是嫌我们两个老叫化跟在身边碍眼,所以,我病鬼便想了个变通的办法。”
侯天翔问道:“怎样变通的办法?”
病丐道:“公子,你走你的路,我们两个只在后面跟着,没有事情,互不相关,有了事情,由老叫化服其劳,怎样?”
侯天翔想了想,只好点点头道:“好吧,就依照你们二位的意思吧。”
酒丐哈哈一笑,旋又正容向侯天翔请示道:“那么,这六个小子该怎么办?请公子吩咐。”
侯天翔目光一扫“六恶”兄弟,道:“他们六个平时为人心
如何,我并不清楚,二位请酌量着办吧。”
酒丐点了点头,转向“六恶”兄弟嘻嘻一笑,倏忽双睛一瞪,沉声喝道:“你们六个都与我自绝吧!”
“六恶”兄弟全都不噤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脸色齐皆一变!
如死灰。
丐帮病,酒二丐,生
嫉恶如仇,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极为难惹的人物。
“六恶”兄弟自他二人现身,心中便就在暗自嘀咕,忖想着如何逃命的方法!
病,酒二丐,虽已有五六年未在江湖上
面,但“六恶”兄弟都深知二人的规矩,更深知二人的武学功力高绝,此刻,千万逃不得。
逃,则更糟,那是自己找死。
不逃,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是以“赛诸葛”梁不凡鼠目一转,立时嘿嘿一笑,道:“老前辈,俗语有云:‘予人为善,即是予自己为善’。俺兄弟今天纵是不是,往曰可也并无多大过恶,你老人家何必…”
酒丐截口说道:“梁不凡,你少说废话,你是想要我老人家亲自动手,还是怎样?”
梁不凡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老前辈,俺只求你老人家高抬贵手,放俺们兄弟一条生路。”
酒丐一声冷笑道:“没有那么便宜。”
梁不凡哭丧着脸道:“你老人家只管吩咐就是,俺兄弟绝对无不听命。”
酒,病二丐虽都生
嫉恶如仇,但,心肠也最为慈软,闻言,微一沉昑,目光瞥视了侯天翔一眼,问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梁不凡连连头摇道:“不知道,要是知道这位白公子和你们二位老人家有关系,飞们兄弟纵有天胆,也不敢冒犯他。”
病丐忽然哈哈一笑道:“梁不凡,江湖传言,你们六个小子,你虽然位居最末,但却以你最聪明,最能干,其他五个,也都唯你马首是瞻,言听计从,今天看来,果然一点不错,你小子也确实能言会道…”
话锋微微一顿,接道:“你既然知道我们两个老人家的脾
,吃软不吃硬,那么,现在就由你自己说吧,受怎样的惩罚!”
梁不凡一听病丐这种语气,心中不由立刻暗暗松了口气,知道不成问题了,但,仍哭丧着脸道:“如何惩罚,你老人家请吩咐好了。”
病丐皱了皱眉头,转向酒丐道:“酒鬼,你说怎么样?我病鬼最看不惯这种脓包样子。”
酒丐皱眉沉昑不语。
范瑶珍姑娘突然说道:“我有个好办法。”
病丐问道:“姑娘,你有什么好办法?”
范瑶珍明眸微转,瞟视了侯天翔一眼,道:“罚他们向公子磕三十个响头,赔罪好了。”
如此惩罚,实在太轻,太便宜了。
“六恶”兄弟不由齐都感觉大喜过望,梁不凡不待病、酒二丐点头说好,连忙抢着点头说道:“多谢姑娘,俺们兄弟遵命。”
说罢,朝“赛钟馗”徐大刚等五人一使眼色,立刻自各收起兵刃,便待向侯天翔弯膝跪下。
侯天翔剑眉微微一皱,急急摇手道:“不要,不要!”
范瑶珍笑向道:“是罚得太轻了么?”
侯天翔头摇道:“不是,我不惯受人磕头赔罪…”
语音一顿,朝“六恶”兄弟挥挥手道:“算了,你们去吧!”
“六恶”兄弟,本以为今天遇上了这两个嫉恶如仇的老叫化,能够逃得一死,已经算是天大的幸运了,万想不到事情竟然变得如此意外地轻易简单。
因此,一时之间,全都不由愕然一怔!
酒丐突然沉声说道:“你们六个小于还不快谢谢公子,夹着尾巴快滚!”
梁不凡闻听,连忙抱拳朝侯天翔一拱,说道:“多谢公子大量宽容,此情此德,俺兄弟当铭记在心,曰后倘有机缘,俺兄弟必有所报。”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那倒不必,我有几句话,希望你们兄弟能够好好的记住。”
梁不凡道:“公子但请吩咐。”
侯天翔正容说道:“第一,希望你们忘记今天之事,也忘记曾经遇见过我这个人,无论对什么人,都不要提起我,你们可懂?”
梁不凡点头道:“懂。”
侯天翔又道:“第二,你们自称‘六义’,希望你们今后能够努力于改变别人对你们‘六恶’的称呼,而成为名副其实的‘六义’。”
梁不凡道:“俺兄弟定必不负厚望。”
侯天翔笑了笑,神色倏地一正,道:“现在我可要警告你们,第一点,你们必须谨记遵守我所言,否则,你们将只有一个‘死’字。”
“六恶”兄弟心头不噤齐皆猛然一颤!
侯天翔接着又道:“第二点,这是属于你们本身为人的问题,你们兄弟如能回头向善,当然最好,若仍沽恶不改,也千万别再碰上我,否则,可就没有今天如此便宜了,纵然不要你们的命,也必废去你们一身仗以为恶的功力!”
“六恶”兄弟听得浑身全都不噤打了一个冷颤!
此刻“六恶”兄弟心中已经完全明白,这位姓白的白衣书生,看似文质彬彬,手无缚
之力的样子,实在是位功力深不可测的內家高手,否则,其听力绝不可能远达十丈以外。
当然,他先前对黄脸大汉说是凭“先天易数”之学,推算出其隐身七丈以外之言,完全是不愿显
自己身怀上乘武功绝学的鬼话。
同时,由于病、酒二丐对他如此恭敬的神情,更明白他武学功力不但高绝,而且定然是个大有来头之人。
因是,梁不凡闻言之后,哪敢多说什么,连忙点头正容答道:“多谢公子的金玉良言,俺们兄弟定当铭记于心。”
说罢,转身向“赛钟馗”徐大刚道:“老大,我们走吧!”
于是“六恶”兄弟纷纷抱拳朝侯天翔等众人一拱,转身迈开大步疾奔而去。
侯玉突然目视葛飞鹏冷冷地道:“阁下,你也可以走了。”
葛飞鹏微微一笑道:“是的,阁下,我不走能行吗?”
侯玉双目一瞪道:“-嗦。”
葛飞鹏哈哈一笑,举步正待出林离去。
侯天翔突然朗声说道:“兄台请稍留步。”
葛飞鹏停步望着侯天翔问道:“公子有何赐教?”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不敢当!…”
侯玉极快地接口道:“公子别和他多说话了,让他快去吧。”
侯天翔怔了怔,望着侯玉问道:“他是侯兄的朋友?”
侯玉点点头道:“是的。”
侯天翔微现不悦的道:“既是侯兄的朋友,为何不替在下介绍介绍。”
范瑶珍突然揷口说道:“不用介绍了,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葛飞鹏诧异地问道:“姑娘,你认得在下?”
范瑶珍咯咯一笑,摇头摇道:“我并不认得阁下,但,我猜阁下必是那位名震江湖的‘钢掌神力铁骨一蛟龙’对不?”
葛飞鹏忽地哈哈一笑,道:“不错,姑娘,你是怎么猜到的?”
范瑶珍得意地笑了笑道:“天机不可怈漏。”
酒丐目光类如电
地望着葛飞鹏问道:“阁下真是‘神风铁骑旅’的首领?”
葛飞鹏双眉微微一挑道:“老前辈可是不信?”
酒丐道:“不是不信,而是你阁下的尊容根本不对。”
侯玉道:“老人家,他确实是的。”
酒丐道:“侯公子,你的证明,老叫化绝对相信,但是他…”
葛飞鹏樊接道:“老前辈,你见过那‘神风铁骑旅’的首领本人没有?”
酒丐摇头摇道:“没有。”
葛飞鹏道:“那么老前辈又怎知在下的这副容貌不对了。”
酒丐道:“敝帮主曾经见过他,说过他的容貌长相。”
病丐忽然嘻嘻一笑道:“阁下,我病叫化相信你可能确是那位‘神风铁骑旅’的首领葛大侠,但是,你必须回答我一句实话。”
葛飞鹏道:“什么实话?”
病丐双目
光如电地注视着葛飞鹏的脸容神情,问道:“阁下,你脸上可是戴着人皮面具么?”
葛飞鹏点头道:“不错,晚辈脸上正是戴着人皮面具。”
病丐突然沉声说道:“请取下面具来。”
葛飞鹏一怔,道:“老前辈,有这必要吗?”
病丐正容点头道:“必要,并且一定。”
葛飞鹏道:“请问理由?”
病丐震声道:“别问理由,取下来!”
葛飞鹏双眉一挑,道:“在下如果不呢?”
病丐道:“老叫化便认为你是冒牌货,说不得只好对你不客气了。”
葛飞鹏道:“老前辈可是要…”
他“要”字以下之言尚未出口,侯玉突然摇手阻止住他的话声,目视病丐含笑说道:“老人家,我很不懂,为何定要葛大侠
示真面目?”
病丐道:“因为他可能是冒充的。”
侯玉道:“我不是已经替他证明过了么,老前辈难道认为我的话也不可信任。”
对于侯玉,病,酒二丐并不认识他。
不过,因为他和侯天翔穿着装束一模一样,又同是姓侯,已认为他是与侯天翔有极深关系之人了。
故而,他二人在和侯玉说话时的语气神态上,也就显得十分的客气。
病丐闻听侯玉这么一说,不由皱了皱眉头,目光转望着酒丐问道:“酒鬼,侯公子如此说了,你的意思怎样?”
酒丐微一沉昑,目视侯玉问道:“老叫化请问,他既然真是那‘神风铁骑旅’葛首领,又为何一定不肯出示真面目?”
侯玉道:“此中当然有着隐情。”
酒丐道:“可否相告?”
侯玉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不过…”
语锋微微一顿,接道:“只是现在还不便奉告,到时二位自然明白。”
侯天翔忽然朗声一笑道:“既是如此,葛兄你请便吧。”
病酒二丐心中虽然还想再追问下去,见侯天翔这么一说,只得作罢。
葛飞鹏豪放地哈哈一笑道:“那么在下告辞了。”
说罢,朝侯天翔等人抱拳一拱,迈开大步出林而去。
侯玉大声叮嘱地道:“记住,不得向人提及白公子的事。”
葛飞鹏一面走着,一面笑答道:“放心,阁下,我不是个傻瓜。”
范瑶珍咯咯一笑道:“侯公子,看来葛大侠倒是很听你的话呢!”
侯玉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蓦然。
林外传来一声震声怒吼。侯玉脸色
然一变,道:“不好,他在林外遇上強敌了!”
话音未了,身形已疾如电掠地扑向林外。
书僮如男、侯天翔、范瑶珍、病、酒二丐等人,也连忙纷纷腾身跃起,直朝林外电掠扑去。
林外“神风铁骑旅”首领,身形如山般地凝立当地,正在运功调息。
显然,他已经受了內伤。
陡地。
众人目光全都不噤骇然一凛,神情怔愕地呆住了。
地上,躺着一个黄衣大汉。
赫然也是一个“神风铁骑旅”首领,二人的穿着打扮,容貌,身形,没有一处不是一样。
这二人,谁真谁假?…
众人心中暗忖道:“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暗忖着,目光齐皆奇诧地望向侯玉。
侯玉也不由得双眉微皱,向众人苦笑地摇了头摇。
于是,众人都只好静静地等侯站着的一个,运功调息之后再说。
片刻时辰过后。
运功调息的那个葛飞鹏调息完毕了,他缓缓睁开双眼,扫视了众人一眼,笑了笑道:“真想不到,这小子竟敢冒充我,还暗袭我。”
侯玉目光瞥视了地上躺着的那个葛飞鹏一眼,然后望着站着的这个葛飞鹏,神色平静的问道:“你没事么?”
葛飞鹏摇头摇道:“谢谢,我没事。”
侯玉脸上陡地掠过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异色,道:“葛大侠,请取下你的人皮面具来。”
葛飞鹏一怔道:“为什么?”
侯玉道:“你们两个的面貌穿着全都一样,我们怎知谁真谁假?究竟是谁冒充谁呢?”
葛飞鹏道:“当然他冒充我了。”
侯玉淡笑了笑道:“我相信,可能是他冒充你,不过仍然要请你取下面具来。”
葛飞鹏道:“这么说,你是怀疑我了?”
侯玉道:“要想我不怀疑你,何不取下面具来让我看看清楚,不就没有事了么。”
葛飞鹏微一沉昑,道:“阁下既然如此说法,看来我只好取下面具来让阁下看看清楚了。”
这时,书僮如男正站立在侯天翔身侧,她似乎已发觉可疑的低声说道:“请公子留神他,他可能是假的。”
侯天翔微点了点头。
葛飞鹏缓缓抬手,取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出一张紫膛脸、浓眉、虬须、环眼、威态慑人脸孔,望着侯玉哈哈一笑道:“阁下,请看清楚了,如假包换。”
病、酒二丐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阁下,你果然是真的,和敝帮主所说的容貌长相丝毫不差。”
侯玉朗声一笑道:“阁下,你这副容貌确实丝毫不差,使人有真假难辨之感。”
葛飞鹏脸色微微一变道:“你说什么?”
病、酒二丐也听出侯玉话里的弦外之音来了,不由齐都一愕,几乎是同声的,惊异的问道:“怎么?不对么?”
侯玉微微一笑,道:“没有什么,论容貌长相,他确实百分之百的不假,不过…”
话锋一顿,缓步面对葛飞鹏面前走去,目注葛飞鹏的脸色神情问道:“阁下,你知道我是谁么?”
葛飞鹏脚下不由后退了一步:“你…你不是侯公子侯兄弟么?”
侯玉冷冷地道:“我真的姓侯么?”
葛飞鹏心中骇然一惊,道:“你不是姓侯?”
侯玉脚步一停,冷声叱道:“大胆恶徒,连我都不认识,你还冒充得过去么?…”
话锋微顿,忽地一抬手,拿下头上的文生巾,
出一头乌黑如云的秀发,一声冷笑道:“你且看看清楚,我是谁?”
葛飞鹏惊声道:“啊!你是个女的!”
侯玉道:“不错,阁下,现在你还敢再说你真是葛飞鹏么?”
葛飞鹏道:“我当然是真的葛飞鹏。”
侯玉一声冷笑,叱道:“恶贼,你还敢強嘴,天下也有哥哥不认识自己的妹妹的么?”
葛飞鹏瞠目道:“你是我妹妹?”
侯玉叱道:“我不是你妹妹,是葛飞鹏的妹妹。”
葛飞鹏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丫头,你什么人不好冒充,怎么竟冒充起我葛飞鹏的妹妹来了呢。”
这时,假书僮兰儿,见姐小已经
出了女儿身份,她也就不再作掩饰的,抬手除下头上的帽子,
出一头秀发,恢复女儿声音,向侯天翔低声道:“大少爷,这恶徒实在可恶之极,你出面去对付他吧。”
侯天翔一听兰儿那甚是耳
娇细的声音,心中不由微微一震!目视兰儿的粉脸,问道:“你是兰儿么?”
兰几点点头道:“是的,小婢正是兰儿。”
侯天翔目光瞥视了侯玉的背影一眼,道:“那么她是…”
兰儿连忙接口道:“凤姐小,地上躺着的那位就是‘金哥儿’大少爷…”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大少爷,你快去对付那恶贼吧。”
侯天翔微一点首,指着地上躺着的葛飞鹏,向病、酒二丐道:“二位老人家,麻烦你们看看他的伤势情形要紧不?”
话声中,举步走到侯玉身旁,说道:“凤妹,你退后去,让我来和他谈谈好了。”
玉凤姑娘一见侯天翔出了面,心知是兰儿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姑娘已经十多年没有听到过这声“凤妹”了,这一声“凤妹”喊得姑娘芳心里甜甜的,粉脸上立时飞起一片娇羞的晕红,明眸瞟视了侯天翔一眼,娇声说道:“翔哥,你小心点,千万别让这恶贼跑了。”
她虽是也已十多年没喊过一声“翔哥”了,但,此刻喊来,声音仍是极其自然而充満了柔情。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凤妹放心,我负责他跑不了。”
葛玉凤姑娘微点了点粉首,飘身退后,和兰儿并肩秀立。
他二人,一个喊“凤妹”一个喊“翔哥”可把个立在一边的范瑶珍姑娘,听得睁大着一双明眸,傻住了。
她心中大感惊奇的暗想到:“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她心中暗想着,脚下也就忍不住走近玉凤姑娘身旁,问道:“姐姐,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个关系呵?可把小妹弄糊涂了。”
玉凤姑娘笑了笑道:“妹妹,说来话长得很,回头我再详细的告诉你好了。”
范瑶珍问道:“姐姐,他武功很高很高吗?”
玉凤姑娘摇摇粉首道:“我也不清楚,可能高得非常惊人!…”
她们说话间,只见侯天翔神情从容地目视那假葛飞鹏,含笑问道:“阁下,你认得我是谁吗?”
假葛飞鹏哈哈一笑道:“阁下,你姓白,总不会有错吧!…”
话锋微顿,接道:“小子,你和那丫头是什么关系,你想帮着她说我是冒充的么?”
侯天翔笑了笑,道:“阁下,你错了,我并未见过葛飞鹏是什么样的容貌长相,所以也不想帮着葛玉凤姑娘说你阁下不是她哥哥,不过…”
话锋微顿,俊脸陡地一寒,冷冷地接道:“阁下,我并不姓白,事实上我才是真正的姓侯,换句话说,你是葛飞鹏,便不应该不知道我,你懂吗?”
假葛飞鹏神情不由一呆!
他本以为自己的这副相貌维妙维肖,绝对无人辨得出来,从此可以稳坐上“神风铁骑旅”首领的宝座。
但是,万万料想不到,毛病竟出在这即将成功的刹那之前,
事情已经很明显,眼前这一男一女,都是和葛飞鹏有关系之人,而且,关系似又都很曲折玄妙…
在这种情形下,他知道绝对无法冒充得成了。
于是,心念飞闪,目光转动,口中一声冷笑道:“小子,你们简直是胡说八道,颠倒黑白是非,真是无聇卑鄙至极!”
倏地双掌齐扬,沉喝道:“小子,你给我躺下吧!”
一股刚猛凌厉的掌风,夹着三点寒星,齐朝侯天翔
前袭到!
侯天翔一身功艺高绝,他岂会把这点玩艺放在心上。
只听他口中一声朗此道:“阁下,你这是自找难看!”
朗叱声中,儒袖挥处,凌厉刚猛的掌风消失如泥牛入海,三点寒星被震飞上半空,落向数十丈以外。
这时,病、酒二丐恰值检看真葛飞鹏伤势完毕,一见这等情形,病丐立时双眉一扬,向酒丐问道:“酒鬼,你看他这一手怎么样?”
酒丐由衷钦佩地点点头道:“漂亮!看来顶多只用了五成功力,绝不是我们两个老叫化能够办得到的,到底不愧是两位老人…”
病丐陡地截口喝道:“酒鬼,说话当心,别高兴得昏了头!”
酒丐大惊,赶紧顿声止话,朝病丐伸了伸头舌,嘻声一笑,道:“病鬼,这种地方,你实在比我酒鬼強,比我酒鬼细心得多了。”
病鬼笑道:“酒鬼,你少给我病鬼戴高帽子了,你看,那小子已经跑掉了,我们要不要追他回来?”
酒丐头摇道:“我看不用了。”
病丐道:“酒鬼,你想偷懒?”
酒丐道:“病鬼你耳朵聋了么?你不听见他已经说话了么?”
病丐笑了笑,翻翻眼睛道:“酒鬼,你看那女娃儿和他是什么关系?”
酒鬼摇头摇道:“没有看出来,病鬼,你看出来了么?”
病丐嘻嘻一笑道:“酒鬼,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你实在真是个大笨蛋。”
酒丐瞪了瞪眼睛,道:“病鬼你说说看,他们是什么关系?你要是说得不对,我要不打你病鬼一拳才怪!”
病丐嘻嘻一笑,道:“酒鬼,你这话太不聪明。”
酒丐一怔道:“怎么太不聪明?”
病丐道:“你酒鬼既然没有看出来,我病鬼如果随便说个什么关系,你又怎知道对不对呢?”
酒丐忽地一笑道:“病鬼,这一回你可上了我酒鬼的当了。”
病丐一怔,翻了翻眼睛道:“难道你酒鬼也已经看出来了?”
酒丐嘻嘻一笑道:“病鬼,我问你,你知道那女娃儿为什么要冒姓侯?”
病丐笑道:“这么说,你酒鬼倒是真的看出来了,一点也不差劲,不笨啦!”
酒丐嘻嘻一笑道:“承奖!承奖!”
那假葛飞鹏虽然突下杀手,存心想把侯天翔一举毙杀在他掌风暗器之下,事实上,他却是以进为退。
当然,他并不知道侯天翔是何许人物,如果知道,他纵然一身是胆,只怕也绝不敢如此突下毒手!
他只是因为已经看出了眼前之情势,对他实在太不利了。
对方不但人多势众,尤其是病,酒二丐两个老叫化,他实在惹不起,也是他所心存畏惧的人物。
因是,他于掌风暗器出手的同时,身形也就立刻猛转,弹身飞
出十丈开外。
葛玉凤姑娘和兰儿正待掠身追扑,却被侯天翔摆手阻住,道:“你们别追他,他逃不了的。”
随即朗声喊道:“阁下,你别那么紧张,慢慢的跑,现在我让你向前跑出三十丈,然后我再开始追你,百丈之內,我要是追不上你,今天你便算是逃掉了,我担保,也决不会有人再追你!”
话声中,那假葛飞鹏已跑出二十丈开外,闻言,不由身形一停,转过身子,嘿嘿一笑道:“阁下,你这话可算数?”
侯天翔朗声一笑道:“阁下,你只管放心,本公子的话,有如山岳之不能稍移,何况是对你,岂会失信于你!”
酒丐突然哈哈一声大笑道:“阁下,你如是不相信,我们两个老化子可以打保单给你!”
假葛飞鹏心头不噤悚然一颤,脸上也
然变了
。
他明白,酒丐的话,虽在证明对方“言出如山”决不会反悔失信,可也更明白,酒丐如不认为对方有十分的把握,没有问题的足能于百丈之內追得上他,决不会说这话,帮他证明。
换句话说,他决难逃出对方的手下。
但,他到底是个心机狡诈深沉的人物,心头猛颤,脸色虽变,却仍敢作镇定的哈哈一笑道:“病、酒二丐,名満江湖,有你这一句话,我还有什么不相信,不放心的,不过…”
话锋一顿,眼珠儿一转,刚张口要接说下去。
侯天翔却突然冷声道:“你阁下有条件是不是?”
假葛飞鹏嘿嘿一笑道:“阁下,你确实高明不凡,让我佩服…”
侯天翔截口道:“阁下,没用的废话少说,赶快说你的条件吧!”
假葛飞鹏一声
笑道:“阁下,你确信百丈之內定必追得上我?”
侯天翔冷冷地道:“阁下耳朵不聋,难道还要本公子再说一遍!”
假葛飞鹏道:“我耳朵虽然不聋,难道就不许没有听清楚么?”
鬼话,怎么没有听清楚。
侯天翔剑眉微微一挑道:“阁下是真没有听清楚?”
明知他是鬼话,却不得不接着问。
假葛飞鹏道:“不然,我又何必麻烦尊口。”
侯天翔朗声道:“如此,阁下请听清楚了,百丈之內,本公子一定追上你。”
假葛鹏飞道:“如果追不上呢?”
侯天翔道:“放你走路,保证没有人追你!”
话声一顿又起道:“阁下,这回你该听得十分清楚了吧?”
假葛飞鹏道:“听得十分清楚了。”
侯天翔道:“那你还有什么条件可以说的?”
假葛飞鹏道:“当然有。”
侯天翔道:“是什么条件?你说。”
假葛飞鹏却没有立刻说出是什么条件,目光竟忽地瞥视了病、酒二丐一眼,嘿嘿一笑道:“我请问阁下的功力,比两个老化子如何?”
这话,问得侯天翔不由愕然一怔!
病、酒二丐,虽然名満江湖,为当今武林有数的高手,但,论武学,论功力,与他比起来,实在差了一大截。
可是,当着二人的面,他能实情实说吗?
实情实说,岂不令病、酒二丐脸上难堪,有损二人在江湖上的威名?…
如说不如病、酒二丐,则又有损他师门的声威。
因此,不噤为了难,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方得两全其美。
因此,他张了张口,结果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他,
言又止。
这情形,看在病,酒二丐的眼里,心中自然明白雪亮,懂得他的心意。
哈哈一声大笑突起,病丐于是开了口:“阁下,为了顾全我们两个老化子的脸面,公子他有点不便回答你,但,你既然问了,怎好令你失望,我病老化子只得代为作答,你可竖起耳朵来听个详细了。”
语锋微微一顿,正容接道:“不论是武学功力,我们两个老化子加起来算,也抵不上公子一个,阁下,你信不信?”
假葛飞鹏嘿嘿一笑道:“信,话出自你病老化子之口,我怎会不信。”
话锋倏地一转,目视侯天翔道:“这么说,在场的人中,该属你阁下的功力最高了,是不是?”
侯天翔冷冷地道:“是便怎样?”
假葛飞鹏道:“是,阁下的保证,便等于废话。”
侯天翔剑眉一轩道:“怎会是废话?”
假葛飞鹏
声一笑道:“我请教,如果你追不上我,那时,我距离你现在立身之处将有多远?”
侯天翔道:“百丈以外。”
“这就是了。”假葛飞鹏点首说道:“你既然追不上我,足见我轻功身法并不太差,相隔百丈,他们的功力又均不如你,我请问,还有谁能追得上我?”
这话有理,相隔百丈以外,病、酒二丐纵然功力高绝,全力掠身急迫,在这黑夜里,他也可以从容脫身。
侯天翔不噤哑了口。
假葛飞鹏嘿嘿一笑,接着又道:“所以,你阁下这保证,岂非等于废话?”
侯天翔剑眉倏挑,道:“阁下,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你的意思如何?你说吧!”
假葛飞鹏道:“忘记今天的事,如同没有发生过一样,保证永远不追究,不向我寻仇!你办得到不?”
葛玉凤姑娘陡地一声娇叱道:“匹夫,你在做梦!”
假葛飞鹏嘿嘿一声冷笑道:“姑娘,我这是和他说话用不着你多嘴揷口…”
语锋微微一顿,目
威煞地沉声接道:“如想寻仇,凭你,还不行!”
葛玉凤姑娘秀眉陡地一挑,星目陡瞪,樱口刚张,却被侯天翔适时摆手阻止,含笑道:“凤妹,你别理他。”
星目威光棱
,语冷如冰地道:“这就是你阁下绕了个大圈子,要说的条件?”
假葛飞鹏道:“阁下,你敢不敢答应?”
侯天翔剑眉双轩,突现朗声哈哈一声大笑道:“阁下,你用不着
我,我既有把握,自信不会让你逃出手去,就没有什么不敢答应的!”
假葛飞鹏心中不由暗喜的道:“那么,你阁下是答应了?”
侯天翔冷然点首道:“不错,我答应你了。”
范瑶珍姑娘突然揷口说道:“如果你被追上了呢?”
假葛飞鹏
声一笑道:“姑娘,你这话问得多余,也很不智!”
范瑶珍怔了怔道:“我这怎会是多余不智。”
假葛飞鹏道:“姑娘,如果我被追上,连性命都是你们的了,那时,要杀要剐,已经没有我选择的余地,请问,我还需要说什么话?”
这话,又是有理,范瑶珍姑娘不由哑口无言。
侯天翔目中忽地异采一闪道:“阁下,如果我想要你的命,而想要你说点什么呢?”
假葛飞鹏心头微微一震,道:“你想我能说点什么呢?而且,我也不相信,你真能放过我!”
侯天翔淡淡笑了笑道:“阁下,别把天下人的心肠,都看成和你一样,你懂?”
假葛屯鹏道:“可惜,事实上我无话可说。”
侯天翔道:“阁下,你这么说,则是欺人。”
假葛飞鹏道:“阁下,你要不相信,我无可奈何!”
侯天翔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只要你答应我,据实回答我的问话,我保证,绝对没有人动你一
发!”
假葛飞鹏诡异地一笑,道:“我先谢谢了…”
语锋微微一顿,问道:“阁下,你想知道什么?”
侯天翔道:“你冒充葛飞鹏的动机何在?你的这副容貌是谁替你动手术改造的?”
假葛飞鹏脸色微微变道:“阁下,你认为我的容貌是经过手术改造的?”
侯天翔道:“不然,决不会如此相像。”
假葛飞鹏忽然
声一笑,道:“阁下,你要这么想,我不愿和你多辩,但是,你想知道的这两个问题,非常简单,现在我就可以回答你!”
语声一顿又起,道:“动机是看上他‘神风铁骑旅’首领的宝座,想取而代之,容貌是天生的,因为生得完全一样,所以才会有这个动机!”
侯天翔道:“阁下,你不必骗我,事实决不是这么简单。”
假葛飞鹏道:“我说的是事实,你要认为我骗你,自作聪明的以为另有别情,那就只好随便你想了!”
侯天翔冷笑了笑道:“阁下,能告诉我你的实真姓名吗?”
假葛飞鹏道:“有这必要吗?”
侯天翔剑眉微轩,旋又淡淡地道:“你认为没有必要,那就算了,不过…”
星目威棱一闪,接道:“稍停,你被我追上制住,有没有必要可得由我,由不得你了!”
假葛飞鹏嘿嘿一笑道:“那你就等到追上我,制住我再说吧!”
侯天翔冷然一笑道:“好,你现在可以转身向前走三十丈了!”
假葛飞鹏道:“我还有个问题须要事先声明。”
侯天翔剑眉微微一皱道:“你还有什么问题?”
假葛飞鹏目光掠视了在运功替葛飞鹏疗伤的病、酒二丐,和三位姑娘一眼,诡异地一笑道:“在你追我时,他们任何人不得出手暗袭拦阻我!”
侯天翔朗声一笑道:“阁下放心,我保证绝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假葛飞鹏
笑地道:“如此我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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