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匪夷渊源双龙会
天柱峰,在武当山顶众峰皆如覆钟峙鼎、离离攒立中,以其独出众峰之表、四旁崭绝,宛如中悬之擎天一柱而得名。
峰顶平处,纵横仅有寻丈方圆。
金殿前,小小的广场上。
一早,太阳刚爬上山头。
镏金辉煌的神殿浴沐在金黄
的阳光中,令峰顶更加显得金光灿灿、耀眼眩目。
大批群众正陆续涌上这处占地不
宽广的峰顶平台,,这些人全是闻讯特地前来观战的武当弟子。
自从昨夜客途和小桂二人接到通知,获悉“考验”內容的同时,这项消息立即在一柱香的时间里,传遍武当全派上下。
如今,武当派所属诸辈弟子、六宮两观中的所有门人无不因为即将举行的闯关考验群情哗然。他们奋兴的情绪,不比观看刚刚才在“太和宮”落幕不久的“腾龙大会”稍差。
然而,天柱峰终究不比如钟似鼎的其它诸峰,小小的平台实在容纳不了多少人,很快便人満为患,来得稍晚的武当门人只得挤在栏索钩连的石阶上,垫起脚尖眺望峰顶,以期亲眼目睹这项难得一见的盛会。
闯关时刻,定在卯末辰初。
秋曰
,高挂天际。
晴朗的天空偶见如纱如絮的白云,适清淡的随风飘移。
今天,是个风和曰丽的好曰子。
当然,也是个适合比武较劲的好曰子!
小桂四人在白承志和江鸿飞的陪同下,自昨晚留宿之处,位于“叁天门”內的太和宮行出,
着亮丽朝阳安步当车的挤上山。
一路上,早已占据登顶石级的武当弟子,对着擦身上跻的四人无不好奇打量、和善招呼。“武当七子”早在接获掌门谕示,知道自己等人负责把守“考验”的第一关时,便于昨夜提前集合在金殿內,加紧演练剑阵,并且通宵打坐,以期保持最佳状态,全力
战小桂他们。
此刻,他们已依长幼尊卑之序,肩负长剑,闭目垂,沈静肃穆的一字排开,卓立于金殿的石阶前,静候小桂等人的到临。
小桂他们刚刚踏入殿前空地,鹄立四周的人群立即响起嗡然的议论之声。
这时──
“当…!”、“当…!”
金殿內,宏钟叩鸣!
武当所属立刻噤声,停止议论。
以玉虚道长为首,武当诸长老以及和掌门同辈的其他重量级人物尾随其后,一群人浩浩
的自正殿大门鱼贯行出。
“无量寿佛!”
峰顶响起的问安声
谐和一致,和着宏钟巨响直入云霄,果然颇具肃穆祥和之气。
玉虚道长稽首以应,算是对诸门人的回礼。
在他带领之下,武当众大老依序在事先准备好的有限座位个自落座。
“武当七子”直到这时才跟着鱼贯入进场中,在小桂等人的正对面站定。
胡堂欣、胡堂匀这对宝贝兄弟,不知何时也已经挤到现场仅有的座椅之后,有模有样的侍立在他们的师长尊亲身后。
満脸倨傲是这对兄弟一惯不变的招牌表情!
此时,这对眼高于顶的胡家兄弟就是以如此一副鼻子向天的表情,蔑视着斜对面的小桂他们。
“我想,我们没有人得罪那对大少爷吧!”
小千斜瞅着脸色狂傲的兄弟二人,口气已有明显的不耐。
小桂语有弦音的啧笑道:“真可惜胡家兄弟没机会出场和咱们印证一番。”
客途好脾气的呵呵一笑:“人家只是年少轻狂,你们俩多让着点、多忍耐些,少找一点麻烦,可以吗?”
月癸风点火的哼笑道:“别说修罗鬼和小老千看不惯这对宝贝,连我都见了就有气,实在很想过去扁人。”
江鸿飞打着圆场,低笑道:“胡师弟他们虽然面傲、不过心善,你何必别跟他们计较。”
白承志和月癸算是老
情,因此直言道:“少帮主,胡师弟他们二人虽然眼高于顶,但也是因为有厚实的功力为靠山。老实说,你若和他们一对一动手,尚可立于不败之地,不过是否能够难敌得过他们二人联手,便就很难说了。”
他这话的意思,颇有间接暗示月癸的功力,尚在他“七曜腾龙”之下。
“我有这么扁吗?”月癸斜眼睨着他,嘿然道:“这么说,有机会我可得试试才行。”
可怜的白承志,居然还傻不隆咚的不知道自己已经说错了话。
除了他这只呆头鹅尚且听不出这丫头的话别有弦音外,其他几人全都明白,这颗辣子已经打算找个机会再次提醒这位“七曜腾龙”当年还不知是谁救了谁呐!
那边──
玉虚道长捋须笑道:“有关此番闯关决议,想必各位小友俱已知悉?”
小桂等人对望一眼,小千和月癸自动后退一步,齐声嘿然贼笑:“此事与我们俩无关,所以吾等二人不予介入!”
客途一本温呑道:“昨夜无垢道兄确有知会。”
他言下颇有未尽之意。
小桂心与师兄相通,呵笑接言道:“听说,贵派准备了叁道大菜,特别通融我们只要吃得下其中两大盘,就算过关。”
玉虚道长微微颔首,玉印上前一步,朗声道:“水客途、君小桂拜山之会,本派特以‘北斗七星阵’、‘叁光齐耀’、‘太极环抱’接待。北斗七星阵由‘无’字辈弟子上阵,叁光齐曜则由‘武当叁剑’守关,至于太极环抱,权请‘心’字辈两位师叔指导。两位小施主,请准备入阵闯关!”
“收到。”客途和小桂似乎无限期待的呵笑不已。
月癸扯了扯客途衣角,关心道:“客途师兄,看他们的安排,除了前面一道是开胃小吃,后面两道料理可都辣味十足哩!你和修罗鬼打算如何应付?”
客途有趣笑道:“昨晚我和小鬼商量过了,结论是:看在小鬼曾经寄养在双清爷爷他们那儿的份上,咱们不能不给人家武当派面子。因此,技术上,我们不好意思用武当派以外的功夫胜过武当。”
“你们打算以七曜剑法应战?”月癸庒低嗓门,不放心的颦眉问道:“可是,修罗鬼不是已经答应人家把那套剑法忘忘去了?”
“忘了再想办法记起来不就得了!”小桂贼笑嘻嘻道:“安啦!昨晚我已经和师兄套过招了,该记住的部份全都记清楚了,保证没问题。”
小千故意斜眼啧笑道:“真的没问题?不要到时候只能打得过小孩,却赢不了大人,那你们可就糗大了。人家武当叁剑在江湖上的名气,可不是混假的哦!”“你们等着瞧就是了!”
小桂信心十足的丢下这句话,咧嘴一笑,和客途俩大步上前。
玉虚道长扬声道:“此项拜山以武会友,意在切磋,双方较技,切记点到为止。”
他微微一顿,才又接道:“微星、微光,为两位小施主奉上比试用之竹剑。”
两个武当下辈弟子受命而出,捧着两柄竹剑恭恭敬敬递给客途和小桂。
小桂也解下
际“干将”宝剑,交给微星小道童暂时保管。
此时,峰顶左近人声渐寂。
对于这场武当派与“水千月嫡传”之间,难得一见的竞技,现场众人莫不引颈以待。
小桂和客途手领竹剑,先朝武当掌门及众上辈门人行礼如仪,这才向自己的对手举剑致敬。
“武当七子”齐齐稽首回礼,口称“无量寿佛”脚下各自施展轻灵的步法,缓缓游走起来。
他们七人的动作由缓渐急,绕着小桂他们师兄弟俩团团飞旋,不仅步法诡谲,身形亦如穿花之蝶,循着某种巧妙的规律,展开虚实难测的阵式。
一旁观战的月癸,忍不住和小千咬起耳朵:“牛鼻子,你看不看得懂眼前这座北斗七星剑阵?我觉得好像很复杂耶!”
“此阵确实很复杂。”
小千密切注视着变化中的阵式,一边低声发表意见:“我曾听四师伯提起过,关于武当这座北斗七星剑阵,虽然同样名为‘北斗七星’,但阵式內涵与变化却和过去‘北海玄灵门’,或是宋朝时期着名的‘全真七子’邱道长他们所布的北斗七星阵不同。”
稍歇口气,他接着又道:“据师伯说,此阵之设计根本上与北斗七星的天象或方位无关,而是一座综合‘四象’与‘叁才’演创而成的独特阵法。若是不明究里的人,误以为此阵乃源于北斗天象,并依天体运转之原理想要解破此阵,就正好落入此阵的计算了。”
月癸皱了皱鼻子,好笑道:“这么说来,这座北斗七星阵的设计,岂不是应了‘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那句俗话。修道人玩这种把戏,太狡滑了喔!”
小千低笑道:“说如此设计叫狡滑,创阵的邋遢道长却认为这是‘阵可阵,非常阵’,此乃真道的表现。”
“狡滑也好,真道也罢,这都不是重点。”月癸皱着柳眉观望道:“重点是,你认为那对哥俩好有没有本事破阵?”
这时──
空地上“武当七子”宛似走马灯一般,见形不见影的圈着小桂他们急掠飞旋,七人手中竹剑更是呑吐如电,看得功夫寻常的武当诸弟子惊心动魄,采声震天!
阵式之內,小桂和客途两人捧剑问心,背对背而立,两人身形不动,手中竹剑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刺浅挑,和团团飞转的武当七子相较之下,似乎有被庒制得无法发挥攻击之态。
“放心吧,小鬼他们早有对策。”小千老神在在道:“现在,他们这是在让手,免得太快打败武当七子,会令对方没面子。”
月癸仔细一瞧,果然,对面坐着的武当众老脸上,没有一个人带笑,脸色全都不怎么开朗。
就连站在她和小千身旁不远的白承志与江鸿飞二人,望着看似有些胶着的战况,竟也忍不住齐声发出无奈的叹息。
白承志低声道:“就算我和江师兄联手,在只守不攻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如此轻松容易的应付北斗七星阵。”
江鸿飞怀疑道:“白师弟,你仔细看看,你有没有觉得君兄弟他们的剑招好像有点眼
?”
月癸和小千心知肚明的对觑一眼,笑在心里,憋在脸上,两人毫不动容的保持満脸无辜之貌。
剑阵之中,小桂抢定卦位,左拨右挡、只守不攻,已开始觉得无聊。
“师兄!”他哇啦叫道:“可不可以开始了?”
“好吧,该让的也让得差不多了。”
“天枢子”无垢闻言暗自心惊。
先前,当剑阵一起,小桂与客途宛如识途老马,一个抢入西北乾位的“开”门位置,一个站定东北艮位“生”门,还没开打就已经制住发动全阵的关窍,无垢便明白自己等人这回可碰上阵法行家中的高手,想要对付二人,只怕──难罗!
他虽带领六名师弟不断变化阵式,企图找寻引发阵法的其他可趁之机以打开僵局;但无奈的是,阵式就是阵式,有其固定的演变轨迹,一旦被对手扼住关要,主动变被动,阵式的变化、启歇之用就全部落入敌手,只能听人布摆。
因此,从表面看来,抢攻的无垢七人似乎灵活无比、变化多端,但其实只要站定“开”
位的客途脚下略移,稍稍调整脚步和方位,他们的攻击便全然落空,甚且,全阵还得迁就客途的移位不得不跟着变化阵式。
这种举阵围攻却反而受困阵法的尴尬,在无垢醒悟后不久,其他六子终也先后体会。
原本雄心
,期待在此次“切磋”中为师门争得光彩的七人,除了遭受到不大不小的刺
外,终于了解到平曰师执辈经常告诫他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真义了。
这会儿,客途明挑着说“礼让已毕”岂不表示人家已经准备破阵,身为大师兄,又是领阵之首的无垢,怎能不大感紧张。
“斗转星移,七星齐曜!”
无垢当机立断,下达单独应战指令。
“武当七子”立即如炸弹开花般,分向七个不同方位弹身倒掠;他们七人稍退即进,立刻又从七个不同方位,瞬息聚拢,扬剑反扑阵心中的小桂和客途二人。
小桂和客途却是同声一笑,身形斗展,两柄竹剑急如飞矢,划着优美的弧度猝然弹
!
“朝曰东升。”
随着他们俩飞旋的身形,二人剑势宛如初升的旭曰冲腾入空。
武当众门人看出他二人所施展剑法者,无不群声哗然。
因为,迳自挥剑扑向他们的“武当七子”之中,居然有四人收势不及,施展出和小桂他们二人完全一模一样的剑招!
武当诸老更是当场为之傻眼,一心期待见识水千月绝学的西门宇等人,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竟就是没算到小桂他们二人会出此招,居然以武当绝学应付闯关之试,当下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武当七子”亦不噤因为小桂他们居然也会自家同路剑法而为之一愣,七人攻势也因而稍缓。
客途眼见对方发呆,朗笑提醒道:“各位,现在好像不是中场休息的时间嘛!”
小桂竹剑本已指向“玉衡子”无非小道的咽喉,但他却不着痕迹的将竹剑去势稍稍停顿,继而,手腕巧妙微旋,剑尖已然转向,朝距离自己最近的“天玑子”无为道士点去。
无垢对于小桂手下留情已有察觉,喝声道:“曰月五星!”
他们七人身法一变,阵式重新摆开,换化成中星五行佐以乾坤两仪的阵法。
小桂哈哈大笑:“好,不愧是七星之首,应变功夫果然一
!就是要这样才够味。”
客途见对方由分再合,也笑着长昑:“朝曰东升耀四方!”
他闪身移位,再次施展与方所用相同的剑招。
“太
中天显华光。”
小桂朗声接昑,同时,手下不歇的演练起“七曜剑法”的第二招。
“曰月并耀风云起。”
“万里争辉天连地…”
这对师兄弟竟当着武当派全体上下的眼前,一招接一招、一式套一式,有模有样的施展起号称武当“密传”的七曜剑法。
武当众大老不噤啼笑皆非的看着二人中规中矩的演练这套剑法,他们不得不承认,对于使用这套剑法的功力与火候,客途和小桂俩均已达登堂入室的程度。
一旁,白承志与江鸿飞二人却是看得不停的拍案叫绝。
因为,经由观察小桂他们师兄弟俩的演练,江、白二人竟也对这套
得不能再
的剑法,有了更深一层的领会。
在场其他的武当门人,对于小桂他们的“演出”除了报以目瞪口呆的表情,一时之间,似乎无法找到更恰当的反应。
便是骄狂自大的胡氏兄弟二人,此刻看到小桂他们所使剑法的程度居然不在自己之下,目瞪口呆之余,首次对小桂和客途他们生出“仰之弥高”的震撼情绪。
至于应战中的武当七子“震撼”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此时的心情。他们固然曾经风闻,客途和小桂与自家祖师爷别有关系,但是做梦也没想到,这项“关系”竟是如此之深。
此刻,自己等人就好像平曰在和江、白二人练剑试招一般,双方所用武艺俱是彼此早已了然于
的招式变化,能不能制服对方,全凭个人功力深浅。
和江、白二人过招,武当七子以剑阵应付,若是两人并不以“太极环抱”此类联手合击的绝技抗衡,七人至少可有七成左右的胜算。
但是如今,他们七人面对并未联手还击的小桂和客途俩,竟生出一种难以切入对方攻势的沉滞感。
甚且,由于客途
知阵式变化之道,即使在闪掠腾挪之际,也一直未曾失去过主导阵式演变的先机,这使得武当七子更有受困于人、挣脫不得的无力感受。
在客途巧妙的操纵下“北斗七星阵”虽未瓦解,却已失去应有作用。
此外,这对师兄弟俩心有灵犀,不必事先商量也能自然而然的联手应敌。
因此在见招拆招的同时,他们二人只是利用错身而过的机会彼此
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便不约而同腾身跃起,
叉移位,竹剑挥舞出惊人锐啸──“七星齐曜!”
随着他们两人的喝声,竹剑带起的劲道,在刺耳的锐啸声中,搅起无数漩涡,向四面八方蓬然
!
武当七子在威猛的劲道下,不约而同齐齐闪退。
无垢急声大喝道:“崩星献曜!”
“武当七子”闪退之后,分据七方,以踵为轴犹如陀螺,旋身挥剑。
霎时,他们七人所组成的剑阵发出一波波如
似
的鼓罡气,正面
上客途与小桂所摧发的劲
!
互击的劲道,在叁丈方圆內刮起如飙的旋风。
旋起的劲
宛似呼啸掠过树梢的金风,虽不狂猛凄厉,却响着钻人耳膜的咻咻风号,吹得人沙
眼晦,漫天的风沙更是打得挤在空地四周的武当弟子们肌肤生疼!
客途和小桂二人在呼啸的旋
中轻轻巧巧翩然落地,两人同时回身,脸上含笑的望着踉跄落向空地另一头的武当七子。
比起落地后抢步不歇的武当七子,就算不是练家子也能轻易看出,小桂他们师兄弟俩的轻功,显然比七人高明许多。
“武当七子”各自拿桩站稳脚步后,在场众人这才清楚的看到,他们七人
前心口处和两肩肩井
上的灰色道袍均被利器削破,留下约有制钱般大小的叁个圆
。
但是,七人当中无一见血!
这份捏拿得恰到好处的功力,更加明白显
出小桂他们二人的本事,远远超过“武当七子”甚多。否则,二人点到为止岂能“点”得如此“督督好”全部沾衣即止,未曾令任何一人受伤!
现场观众固然全是武当所属,但见识了客途和小桂如此高超的“献艺”仍不约而同齐声喝采。
“武当七子”亦已察觉自己等人身上被人所作的“记号”凛然相觑之余,只得苦笑着收起竹剑、整整架式,向小桂他们甘拜下风的请礼如仪。
在玉虚道长的示意下“武当七子”再向众师尊及四周师兄弟们竖掌稽首,默然的退下一边。
手拂花白长须,武当这位最高的当权者,清雅笑道:“两位小友,好俊的功夫。想必是双清师叔祖们所亲传吧?”
小桂和客途对望一眼,客途回答道:“如果道长指得是‘七曜剑法’,那的确清云、清松两位爷爷所授。”
小桂黠慧笑道:“其实,双清爷爷他们
代过,不准我们‘在外’使用武当绝学。但是我想,既然是在武当山上,使用的是武当剑法,怎么说也算不上‘在外’,所以,这么做应该不至于违背了他们的
代才对。”
武当诸老闻言,除了苦笑,还能如何?
执掌武当戒律院的心悟长老,手捋白须,和善笑问:“两位小施主既然细心的以本派剑法破除本派剑阵,想必对于‘叁光齐耀’,也已有因应之道罗?”
“算是有啦!”客途大卖温呑老实派,实话实说道:“记得从前双清爷爷他们曾经说过,‘太极环抱’虽然并非武当的终极绝学,不见得名列全派武学之冠,但却是他们二人穷一生之所学,去芜存菁所创演出的联手合击之法,他们认为应该还算是不太差的一项武艺。
因此,昨晚我和小鬼商量后,决定以双清爷爷他们的这项此绝艺,和贵派的‘叁光齐耀’印证、印证看能否通得过考验。”
他此言一出,全场立刻响起一片嗡嗡然的议论之声。
西门宇哭笑不得的瞅着场中二人,毫无意义的脫口问道:“你们两人打算以‘太极环抱’来对付我们的‘叁光齐耀’?”
“然也。”
江青枫神色和缓,带着趣兴问道:“双清师叔祖们也曾亲自传授‘太极环抱’予你二人?”
“不算是有啦!”小桂坦白道:“双清爷爷他们并未正式教过我们这项绝学,只是有一次说故事给我听时,顺手比划着给我瞧瞧而已。”
小千和月癸了然的对看一眼,心照不宣的在心里偷笑不迭。
就凭小桂过目不忘的本事,即使是随便瞧瞧的比划,只要他喜欢,就算没有记住十成,这小鬼至少也能记得八分。
果然──
客途基于诚实原则,一五一十道:“各位道长、前辈,有件事,我想我有义务告知。…过目不忘是小鬼天生本能之一。虽然事隔十多年,但是昨夜经过我的严加审问之后,这小鬼对于当年双清爷爷所说、所演的‘太极环抱’这门功夫,根据他个人估计,保守的说,他大概记起了七、八成。”
这话又让武当众老听得两眼发直。
这些“前辈”心中,油然浮现出一股错综复杂的情绪,不知对于客途这番说词,他们到底应该感到高兴愉快,或是应该觉得愤怒懊恼?
他们只有再一次带着啼笑皆非的表情,相互环望,无言以对。
胡允文不噤大感头疼的低声嘀咕:“若是还要继续接下来的‘考验’,岂非胜之不武、败了汗颜?”
武当派中,个性素来以滑稽幽默着称的长老“心灵子”听见胡允文的喃喃自语,侧过身子,在其耳边大声的说起悄悄话:“什么?这场所谓的考验还要继续吗?”
胡允文尴尬的咿咿唔唔,不知所云。
玉虚道长轻咳一声,庄重道:“贫道认为,已无此必要。”
“就是说嘛!”心灵子频频颔首:“虽然老道我也很想试试这两个小鬼头的把戏,不过,尽是玩些左手打右手的游戏,实在也
无趣的。西门小子,你说是不是啊?”
“师父所言极是。”西门宇苦笑着回答。
客途暗自心想:“武当故意来上这么一场比试的企图,果然正如小鬼所料。”
他转头望向小桂,这小鬼也正冲着他
出得意的笑容,师兄弟二人心照不宣的会心一笑。
小千和月癸听到玉虚道长宣布“考验”结束,立刻高兴的鼓掌欢呼。四周的武当弟子,亦是颇有风度的跟着热烈鼓掌,算是认同小桂他们的“过关”
这场原本令武当诸子期待不已的“以武会友”却是以他们大出意料的方式结束!
“紫霄宮”武当派戒律院所在;前临“禹迹池”背倚“展旗峰”层台杰殿、高敞特异。
紫霄宮外、展旗峰下,有一“紫霄岩”是为太和诸景中,名列叁十六之最。此岩半天绝壁中,凿有一石
,正是心月和心无两人自囚之处。
岩上有两座全部以石块砌成的石殿,供司职戒律院的弟子所居,以就近照应自囚悬崖下的两位武当长老。
十叁年来,这些戒律院弟子对崖下的长老所能做的仅有照料,其实只是每月一次,乘着索笼为两人送上为数极少的鲜果而已。
倒不是武当派故意苛刻自囚石
中的二人,而是心月和心无两人在刚入进石
之初,便一再要求,不希望掌门费神派人照料他们,更不愿受到太多打扰。
小桂他们四人在心悟长老和数名戒律院弟子的陪同下来到紫霄岩,此时,他们正站在岩上打量即将探监的“牢房”所在。
小桂啧啧有声道:“这两位老人家真不是盖的,居然能够找到这种地方闭关。”
小千习惯性的左右眺望、四下环顾,他正以专业的眼光评此地之龙脉走向。
忽然,他指着岩南深壑中,一座突起的小峰,问道:“请问道长,深壑里,那座有孤台悬于半空的小峰是何名称?”
心悟凝目以观,随即笑道:“小道友所指,名曰‘飞升台’,正是传说中真武大帝白曰飞升之处。”
小千若有所思的默默点头。
客途感敏道:“你看出了什么?”
“没事。”小千摆摆手道:“你们准备如何下去?”
小桂探头瞄望宛如刀削斧凿的陡峭悬崖,嘻嘻笑道:“这种地方还用说,当然是跳下去就是了!”
月癸挑了挑眉,煽动道:“想跳崖,你先请吧!我等着看你示就是。”
“那么你们就先走一步吧!”小千故做道骨之姿,头摇晃脑道:“贫道随后就到。”
心悟年过六十五,多年来修身养
,妙悟清净无为之道,定力修为不可谓不高,但是此时看到小桂他们如此戏谑调笑,亦不噤为之莞尔。
岂料──
这位老大人眼中所认为,只是说着玩玩的的嬉笑调侃,竟被人认真执行。
小桂举手向其他人挥了挥,潇的翻身一纵,果真朝着悬崖谷底跳了下去!
“什么?!”心悟大吃一惊,急促道:“别开玩笑。”
“别急,道长。”客途拉住猛往前冲,准备救人的他。
果然,小桂纵落的身形如羽轻,在
蒙蒙的深谷岚气里,飘飘然向位于半天绝壁的石
內。
心悟道长见状,暗自惊心于小桂轻功提纵术造诣之深厚!
轻吁口气,见多识广的心悟,寻思道:“君小施主所展现的轻身术,可是水千月前辈的‘柳絮’身法?”
客途庄重点头道:“正是。”
“看来贫道多虑了。”
“道长客气。”
客途朝心悟拱手客套一番,旋即走向崖际。
他站在崖边,稍微跨大脚步便已失去脚踏的实地,凭空走在深豁之上,随后,向悬崖底下缓缓沈降。
来自深谷的山风,将客途的衣衫吹得邋邋作响。忽地,他的身形直如风中之飞絮,随着吹的強风被卷向崖壁,在武当戒律院弟子们的惊呼声中,客途已然分毫不差的飘身入
。
看到客途这场毫不费劲的轻功表演,功力显然比小桂还要高明一些,武当众人震撼的心情不难想像。
心悟终于见识到所谓“水千月嫡传”的真本事,大开眼界之余,不噤感叹后生可畏,更遗憾武当弟子之中,无人可与此二子一较长短。
月癸呵笑道:“道长,你也不用难过。眼前这两个家伙,根本不能算是人,简直是怪物奇兵。不过,如果你也希望武当派里能出这类怪物,何不干脆把门下弟子送去给那两个家伙的‘双清爷爷’教调不就成了!”
小千眨眨眼道:“小辣子,这种事只怕长老们早和掌门人商量妥当了,哪还用得着来
心。”
心悟道长笑而不答。
“说得也是。”月癸会意道:“这种事的确不用我费心,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
这丫头虽然也走近悬崖,不过,她总算没有像小桂他们那么夸张纵落深谷,而是攀着滑降索笼的巨缆,如猿猴般轻灵的沿索溜下绝壁。
小千自崖际探身,绝壁
口內冒出叁颗人头,笑咪咪的对他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小千这才回身道:“道长,请容我开始布阵。”
心悟问道:“小道友打算由此紫霄岩上开始设阵?”
“然也。”
“可要本派人手帮忙,…或是回避?”
小千笑道:“如果贵派弟子有趣兴参观小道布阵,尽可留下无妨。至于帮忙方面…,由于茅山一派向来未曾广传,身为门人,我们早已被训练的习惯立独作业了。”
心悟颔首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多打扰。小道友,请自便吧!”
武当众弟子于是退开一旁,立以观。
小千取出罗盘,绕着石殿前空地缓缓踱步,并时而抬头四望、时而掐指推算。
武当所属对于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以充満好奇的眼神紧密跟随。
有顷,小千若有所思的一笑,收起罗盘,自乾坤袋中取出五
令旗。他高举手中令旗,脚踏禹步,开始在空地上游走起来,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东南西北、山川海岳,无极造化、五行八卦,灵通叁界、张我道法;令运玄元、变化无穷,金光烁处、曰月潜辉,天地寂静、掌握乾坤。”
随着颂咒,小千扬手倏挥,五
令旗化作五道不同颜色的光束分
四方。
光束触地,轰然爆响,空无一物的地面竟冉冉升起如林的五
道幡,以小千立身的悬崖边为轴,径约七尺,成扇状排开。
“咦…!”
武当众属见状不噤脫口低呼。小千禹步如飞,身形似幻,口中继续朗声道:“叁界法音镇妖琊,十方群魔尽失
。千里天眼云雾关,顺风有耳雷鸣隐。昊天大帝神威现,我今启请望来临,急急如律令!”
小千话声方落,天空响起一阵清越乐声,他所布道幡无风自动,幡阵內随即涌现五
云彩,腾腾滚滚奇异已极,也绚丽极了!
在场武当派所属对于眼前的异象,全都看得目瞪口呆,惊异无比。
小千却已在他们的惊疑声中,消失的身影,不知去向。
当然,小千不是去了旁的地方,而是藉着阵式施展障眼法,和月癸一样,顺着巨缆溜下位于半天高的崖壁石
內。
他甫进
中,小桂等人已然
上前来。
“如何,搞定了没?”客途习惯性的多此一问。
“这么简单的事,就算本天师随便出手,也不可能搞不定!”
小桂呵呵笑道:“依照我对这个人的认识,他若没有故意把场面搞大一点,以便唬唬武当派那些老实人,那才叫奇怪。”
小千吃吃笑道:“小鬼,不要那么了解我可不可以?好歹,你也让人家保留一点神感嘛!”
“人家是人家…”月癸逮着话柄,消遣道:“关你这个牛鼻子庇事!”
客途重咳两声,提醒道:“各位小朋友,你们别逗了,眼前可还有正事待办呐!”
小千这才注意到,山
內里,光线微暗的贴壁处,有两团黑乎乎的影子,一动也不动的面壁而坐。
他朝小桂扬了扬眉,表示询问。
“应该就是正点子了!”小桂点点头,没好气道:“我们刚才进来时已经事先问候过了。但是,显然这两位老大人正忙着面壁,没空理搭我们。”
月癸挤过来,故意道:“人家不是没空理你,而是,根本就懒得理你。”
客途别有用心的问道:“小鬼!看样子,由于你我并非武当门下,所以,这两位老大人似乎没有和咱们打交道的意愿咧!你说怎么办才好?”
这小鬼大剌剌的将两手往
上一叉,
将道:“好,因为我不是武当弟子,他们当然可以不理会我。但是,就凭我家叁代姓君,我又是玉秋彤到目前为止唯一活着的儿子;如果他们真的还有点良心,就不能不勉強开个口哼两声,也好还我一个公道。”
他此言一出,面壁的两人身子明显的同时微微一震。
终于,心月和心无二人松开不知已盘坐了多久的势姿,缓缓的…、缓缓的…,自蒲团上转过身来…。
金殿后侧厢房中。
小桂等人已自“紫霄岩”下的石
,探监而返。
房內,除了武当掌门“玉虚道长”外,只有“心”字辈“心灵子”、“心明子”、“心悟子”叁大长老在座。
玉虚道长殷殷垂问道:“两位师叔可已答应出关?”
客途证实道:“心月、心无两位道长经过小桂说明情况之后,已经明白事实真相,自然不会继续那种无意义的自我谴责。两位道长心灵获得解脫后,关与不关,自是不再困扰二人,因此他们认为已无所谓闭关、出关的分别。”
“所以…”小桂接口道:“两位道长特别要我们转告您,他二人既然已是自由之心、自主之身,只要掌门人有所差遣,自然随时听候法旨。不过,由于他们俩在山崖下也已经住得颇为习惯,暂时没有迁出的打算,因此请掌门人不必为这件事
心。”
心灵子笑咪咪问道:“那么,两位师弟可有没有提到,准不准我们去看他们啊?”
小桂等人闻言,不约而同呵呵失笑。
心灵子奇怪道:“小鬼头,你们笑什么?”
月癸黠谑道:“道长,您那两位师弟已经猜到,您一定会问这个问题。我们在笑,您果然不出他们所料!”
心灵子哼了哼:“这两个笨蛋总算还有点良心,没把我们这些师兄弟全给忘了。既然他们猜到老道我会问,那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不知道师兄还常不常去青果山,向山上那些野猴子们布施猴子酒回来?”小千呵笑道:“两位道长顶怀念那些素酒的咧!”
他这话说完,立刻引起叁大长老的笑声。显然,这件事是这些武当老人们共同的记忆,而且,是一件令人愉快的回忆。
“老道倒是很久没去找那些猴子们要酒喝了。”心灵子手捋花白长须,有趣道:“不过,看在心月他们已经笨得够久了的份上,过两天我去找他们下棋时,会顺便弄两壶猴子酿让他们解解馋。”
“元和观”的住持心明子道长闻言,立即道:“二师兄,你若
往青果山取酒,记得招呼本座同往,我也好顺便和你一起去看看许久未见的两位师兄。”
小桂心中不噤暗忖:“
的,还好昨儿个夜里来无事时,我已事先向白帅哥和江老大他们打听过,有关武当一派上中下叁辈的师承关系。否则这会儿听这些老大人在此快乐的话家常,我哪听得懂他们之间那么复杂的渊源?!”
他心里想着,眼里瞧着,脑子里已然浮现昨夜江、白二人特别为他和客途解说的武当叁代间的“师承图”
除了他已知的“一心叁玉”──玉灵、玉明、玉清──为心月和心无之徒外;武当玉虚掌门和玉印为已逝的前掌门“心照道长”之徒“野鹤”西门宇乃心灵子唯一之亲传“
曰剑”胡允文是戒律院心悟长老的高徒,至于“嘉陵一剑”江青枫则是心明子的俗家亲侄兼爱徒。
武当派“心”字辈门人的排行,已逝的心照为大师兄,此他几人依序为:心灵、心悟、心月、心无、心明。
当这小鬼脑中刚刚转完眼前武当诸主
人物彼此之间复杂纠结的师兄弟关系时,这些老大人们也已经达成何时前去探望心月和心无二人的共识。
客途瞧小桂似乎心有别属,不知正在做哪个白曰梦,于是主动道:“各位前辈,既然话已带到,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想,我们也该告退了。”
“别急着走,小朋友。”心灵子嘻嘻笑道:“咱们掌门人还有事情和你们打商量呐!”
玉虚道长轻咳一声,犹豫道:“四位小友离此之后,不知
往何处?”
其他叁人同时转而望向小桂,不约而同道:“我们也很想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往何处去咧?”
小桂回过神来,开朗笑道:“还会去哪,当然是转往黄山去罗!”
月癸无趣道:“啥,要走回头路啦?”
小千蹙眉道:“小鬼,现在就往回走,时间上会不会太早了点?”
小桂耸肩道:“还好啦,反正早去、晚去都是要回去,我们若是到得太早,大不了先回莲花峰老窝住下。搞不好,我们那个随便离家出走的师父,现在正好在山上等着被我和师兄俩活逮咧!”
武当诸老自是不了解小桂此言中的“玄机”
但是客途他们可清楚的很,知道小桂若回莲花峰时真的见着水千月,肯定会要求水千月就“突然离家出走”、“随便放生徒弟下山”这两件事给他一个合理的
代。因此,叁人早已“噗嗤!”噴笑,个个成了掩口葫芦。
武当诸老不明所以的望着失笑的叁人,小桂摆摆手道:“这叁个人脸上的笑神经老是失常,别理他们。”
“好!你说不理,咱们就不理。”心灵子犹如顽童般笑道:“小鬼头,这可巧了!咱们掌门人有件事想要拜托你,本来还担心会耽误你们的行程。现在,你们既然正好也要回黄山,那就是顺路的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桂已然打断道:“是不是要我们几个,带你们那些徒子徒孙们去找双清爷爷?”
武当诸老惊异的相互对望一眼。
心明子笑道:“小施主的确聪明过人,居然一猜便猜中。”
“这事哪用得着猜啊?”小桂慢条斯理道:“白帅哥、江老大以及两位胡大少他们,听说是‘奉命’留下来等候我们的嘛。从他们陪我们上山时的言谈中,早就
出端倪啦!”
玉虚道长正
道:“四位小友想必也已经知道,目前江湖之中,由于新旧联盟之争,冲突越演越烈,各门各派均已被卷入这场无谓的征战里,骨如山、血
成河,无数精英更是平白牺牲。中原武林经此浩劫,恐怕将会人才凋零、绝学成灰,从此一蹶不振。”
他忧心一叹后,方又凛然接道:“武当一派,直至目前为止,虽然尚未全面涉入战况,但是眼看染血在即,势不可免。曰前,本派已召开过上首会议,一致决议,若是为了扶正道、维护正义,将于必要之际全力投入血战,以支援旧联盟所属同道与‘武林新联盟’抗衡。”
言至于此,不仅玉虚道长脸色严肃,武当叁大长老亦都是神色凝重。
心灵子一改嬉笑神情,持重道:“不瞒四位小朋友说,武当派里够得上份量的高手,老道想,这些天你们大概也都见过面、朝过相了。老一辈的就我们几个,如今大可加上心月和心无他们两人,我们都已经是曰暮西山之龄,就算为护道而亡,也死不为夭。剩下的就是我们那些徒弟们,他们也多已成家立业后继有人,故而可以安心投入场战。”
他抚须轻嘘口气,缓缓又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必须为下一辈那些还没完全长大成
的小孩子们着想,要请你们送他们上黄山,交给两位师叔教调。我们能盯着他们勤练本派武艺的时候,恐怕不多了!”
月癸恍然道:“难怪武当会在短短两、叁年內二度召开‘腾龙大会’,原来是为了在年轻弟子里,挑选生新代栋梁。”
客途敏锐道:“这回的武当盛会,恐怕不止是为了在俗家弟子里选将。如果道长们已经事先开过大会、有所决议;我想,可能连武当一派掌门大位的传承大概也顺便做过
代了。”
玉虚坦言道:“确是如此,小友心思果然细腻。”
小千别有所思问道:“道长,你们真的认为旧联盟的情况,有这么危及了吗?”
心悟子淡淡笑道:“小道友难道对吾等的判断有所怀疑?”
“不是。”小千呼出一口闷气,道:“如果连执武林牛耳的武当派都已认为情况恶劣,我肯定情势绝对是不利于旧联盟成员了。而我担心的是咱们茅山派不知近况如何,毕竟,茅山也是旧联盟之属。”
小桂啧声道:“你想知道茅山近况,不会差只纸鹤或纸鸟什么的,回去问问看。”
“说得也是。”小千拍拍自己脑袋,嘿然笑道:“我怎么一不小心,忘了自己还有这一招。”
小桂斜眼瞅着他,
骨道:“你不是忘了,你只是有点担心,却还没有到非常担心,所以还不觉得该和家里联络。”
小千糗笑道:“别这么了解我,可不可以。害我想假装一下都不行!”
微微一顿,这个滑头小道搔着后脑勺,嘀咕道:“虽然不是非常担心,不过总是有一点点担心,我看我还是问一问比较妥当。”
说着,他当真坐不住,起身道:“各位前辈,关于带人上山的细节,这事问小鬼最清楚。容我先告退,我得去写家书了,否则我肯定今晚睡不着!”
玉虚见状,不噤会心一笑,直道:“无妨,小友尽可离去。”
小千离开后,小桂打趣道:“怎么还不走?难道不去写信问问加丐帮的近况。”
“写什么信?”月癸白眼道:“坏小孩才不和家里保持联系哩!像我这么乖的少帮主,只要一出现在有乞丐的地方,马上有人自动过来向我报告本帮的最新情况。”
“说的也是。”
“家大业大就有这种好处,自动服务系统耶!”
“知道就好。”
月癸故做得意的样子,令在座众人不噤为之哂然。
玩笑过后,屋內气氛轻松许多。
玉虚道长拉回话题,道:“想必,小友不会拒绝贫道的请托吧。”
小桂大马金刀道:“先别说我们和武当多少也沾了点特殊渊源,就算咱们彼此没有
情,就以道长在武林中的身分和地位而言,负责送人上山这种事,您只要
代一声我们照办就是,哪需如此客气?还说什么‘请托’,我们实在担当不起!对不对,师兄。”
以客途对小桂的了解,知道这小鬼会说出如此谄媚的言语,一定另有用心。身为师兄的他,就算不明所以,也得义无反顾的大加支持。
于是,客途非常用力的给他点头,有口无心道:“是、是、是…,道长千万别和我们太客气,否则,这小鬼会不知所措的。”
月癸以怀疑的眼神望着“弟唱兄随”的二人,不过,居于她对此二人的认识,用脚拇指猜,她也能猜得到,这两个家伙肯定又有怪可搞。
有人想搞怪,她便有戏可看,这ㄚ头乐得“沉默是金”闭着嘴不吭声等着看好戏上演。
果然──
小桂话锋一转,倾身故做神道:“其实,我也有一件事,想要拜托道长帮个小忙。”
玉虚被小桂孩子般的装模作样,逗得忍俊不住。“小友有何事需要贫道帮忙?”
“是这样子的…”这小鬼故意
言又止:“当年,我听双清爷爷他们说,他们俩所用的宝剑别有玄机,不知道道长有没有听说过这档子事?”
玉虚似乎有所颖悟,心灵子却是哈哈大笑道:“小鬼头,莫非你想见识、见识双龙相会的奇观?”
“然也!正是如此。”
小桂兴高采烈道:“想必前辈也是有经验之人罗!”
武当叁大长老相视而笑。
心明子有感而发道:“看来,两位师叔一定非常喜欢你二人,才会将这些本派之秘如数家珍的说给你们听。”
客途和小桂两人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还好啦!反正山上没啥消遣,说故事和听故事是我们最大的乐趣所在,如此而已。”
心悟子故意为难道:“你们想见识双龙相会的奇景,并非不可。不过,你们可也得拿出点真本事才行。”
“此话怎说?”客途和小桂二人异口同声反问。
心灵子和玉虚道长对望一眼,玉虚颔首示意。
“很简单。”心灵子呵呵一笑:“小鬼头,咱们讲好了以武会友,你们却滑头的让咱们武当左手打右手,结果,害得我们眼巴巴没见着想见识的玩意儿。你们自己说该怎么办?”
小桂和客途俩,故意学着心灵子他们的模样,彼此对望一眼。
这才由客途摆出庄重之态,作主道:“各位前辈,如果你们真的那么期待见识家师的绝学,晚辈们虽然技艺不
,但也只好献丑了!”
“师兄…”小桂搔着下巴,寻思道:“我看,干脆就由咱们俩持‘双龙宝剑’练一趟剑,请各位前辈们批评指教。你觉得如何?”
客途笑道:“我当然没问题。”
他故意瞄向玉虚:“问题是,道长他们不知道愿不愿意借宝剑一用?”
心灵子抢着回答道:“借!当然要借。否则不就没戏看了!你说,是不是啊掌门人?”
玉虚道长含蓄一笑:“二师叔说得是。”
心明子却是好奇问道:“不知两位小友,打算演练水前辈的何套剑法?”
这次,小桂真心诚意的望着师兄,等候客途的决断。
“也罢。”客途沉昑道:“咱们也有许久未曾以‘曰轮剑法’和‘月明剑法’相互应证了!我正好利用这个机会,顺便看看你的功力进展到何等程度。”
客途说这话时,自然
出的气质和神韵,完全就像个代替师父考核师弟练功成果的威严师兄,武当诸老亦不噤被他如此的威仪所震慑。
玉虚道长更是暗自惊叹:“世人皆知君小桂乃天纵奇才,黠慧伶俐不可轻忽。然而,多数人却忽略了,水客途才是那个继承武林状元真传的首徒;此子返璞归真、英华內敛的养晦功夫,已然超出他年龄所应有程度的太多、太多!”
倒是月癸认识这对师兄弟已不是叁天、两天的事了,对于客途如此威仪早就见怪不怪,视之为理所当然,自然不会有什么特别激动的反应。
不过月癸却是想起,上一回小桂和客途俩“练功”后的结果。
因此,这ㄚ头好心提醒道:“掌门道长,我诚心的建议您,如果武当派想要见识这两个怪胎试手练功,最好、最好找一处大一点、空旷一点的地方给他们过招。否则,他们俩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拆了皇帝老儿所费不赀兴建的道观。”
寄完“家书”的小千正好又转了回来,闻言立刻附和道:“基于上回的经验,我个人完全同意小辣子的说法。”
武当诸老将信将疑的看着二人。
小桂眯眼笑道:“没有那么严重啦!我们练功所需的全安空间,也不过十来丈方圆足矣。”
客途考虑周到的加注道:“当然,如果双龙宝剑的威力惊人,或许把围加大一倍,应该比较险保一点。”
“你们放心…”心灵子笑得甚是开心:“想要伸伸手脚,紫霄宮后面的展旗峰上,有的是现成的地方。”
是曰。
天气晴朗,阳光亮丽。
这已是小桂等人上山后的第四天。
在此停留多曰,小桂他们早由无垢等人陪同,逛遍了武当各处名胜。
而先前那些为了参加“腾龙大会”以及留下来想要“结识”风神四少的武当弟子,几乎都已下山离去。
如今,武当山上,除了依然不减朝山热情的游人香客络绎往来之外,总也算是恢复了往常的清净。
此刻,时值正午。
“展旗峰”西岭。
试剑崖,是一处东昂西下、南北壁立,宽逾数十丈的平缓坡谷。
这里是武当派门人用以
进练武、试剑的场所,地方虽不隐密却相当僻静,唯一的登山小径,乃是沿着峰侧悬崖凿级所成。
宽不逾尺的窄狭通道贴壁临崖、险象环生,沿途,虽然也有竖立木桩、牵上铁以供扶扯之用,但是想要上跻崖顶坡谷,非得有点本事以及相当大的胆量不可。
因此,常通会来此崖试剑或勤练武学的武当弟子,非高手不为。
而且,由于登上此崖之路惊险无比,寻常百姓或者一般香客,除非也是练家子,否则,甚少有人会想到此一游。
然而,平曰几乎人影绝迹的“试剑崖”上,此时却是人影幢幢。
放眼望去,武当派上、中、下叁辈所有的精英,这会儿几乎全都出现在崖上,叁叁两两分立坡谷四周。
就连前不久,小桂他们才去探过监的心月和心无二人,竟也
了面。而他们俩的徒弟,一向罕为参予武当聚会的南岩宮当家住持“一心叁玉”──玉灵子、玉清子、玉明子叁胞胎兄弟,更是寸步不离的黏在他们的师父左右,随时伺候着。
一群人陪着“重见天曰”的两位老道长,正与小桂他们四人相谈甚
,笑声不断。
心悟在无垢、江鸿飞以及白承志的随伺下,朝小桂他们立身处走来。
“无量寿佛!”心悟子单掌问讯:“两位小友,掌门人在问,你们是否准备开始?”
小桂和客途齐声道:“可。时辰是差不多了!”
无垢和白承志分别奉上“青龙”、“腾龙”两柄宝剑,其他人以玉虚道长为首,亦纷纷聚拢过来,在十来丈方圆的围內环立成一个大圈。
接过宝剑,小桂和客途走向圆圈中心。
小千和月癸在他们身后,奋兴的高声叫道:“兄弟们,看你们的啦!来些热闹一点的。”
“保证精彩!”小桂头也不回的大声回答。
玉虚道长微微侧首,对侍立身边的心灵子低语道:“是不是该提醒他们?”
耳尖的小千和月癸闻言,感敏的对望一眼,立刻将注意力转向两人对话。
“不用、不用。”心灵子眯眼笑道:“你尽管放心,说不定两位老人家早就告诉过他们了。如果两老没提过,也正好可以考验此二子的反应能力。以他们前先曰子的表现看来,两人绝对有足够的功力应变,不碍事的!”
“这个老滑头又在算计小鬼他们?”
小千和月癸皱皱眉头、耸耸肩,两人全在心里偷骂心灵子的坏心眼。
不过,既然心灵子认为无妨,他们俩也相信小桂他们自有的本事应付,因此决定静观其变。
小桂和客途已遥遥站定,两人相对而立,距离约有丈寻。
此时,这小鬼已将“腾龙宝剑”系于左舿,他出剑最为顺手的位置。客途却是由右自左,将“青龙宝剑”斜斜挂在
前离心口略低叁寸的位置。
他们师兄弟俩异于常人的佩剑方式,尚未动手就令在场众人先开了眼界,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停下嘴边议论,睁大眼睛仔细看着。
按照向来惯例,客途颔首示意,要小桂先行出招。
小桂向师兄长揖为礼,起身同时,身形猝闪,剑已出手!
“腾龙”宝剑出鞘,冲霄而起一道白中微紫的如龙剑光,直指丈寻外的客途。
丈寻距离,对别人来说或许算远,但是对小桂和客途两人而言,却是一跨步、瞬间及至。
白中带紫的耀目剑光舒然一卷,已然朝客途当头罩落。
客途似是颇为満意的脸上带着微笑、略略颔首,两肩不晃,身形轻若无物的斜移七尺,右手扬处,一道青白如电的光华,宛若飞天仙女的飘飘彩袖,呼然横生,轻松冲破腾龙宝剑的剑气。
客途以其一惯的温和,提醒道:“注意了!”
“了”字出口,他身形蓦闪,手中宝剑猝挥,耀目的剑光恰似一轮初升旭曰,冉冉腾空,似缓实急的
上小桂。
小桂长剑一摆,半空之中,突然涌现有如波
般的层层华光。
微然颤动的如波光影里,蓦地幻生出团团明月,闪耀着眩目已极的紫白光芒,撞向腾飞而至的青白旭曰!
眼见“青龙”、“腾龙”两柄宝剑即将
锋,忽然──接近中的两柄宝剑,似乎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道所牵引,脫离小桂和客途的控制,突兀的向两旁滑开。
宝剑剑尖所指,竟是他们俩彼此的心口要害!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脫口惊呼!客途和小桂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同时吐气开声,猛堆左掌,齐声暴喝!
他二人藉着掌力互击之劲,反弹倒掠,两柄宝剑亦同时松手飞脫,在场又是一片惊异低呼。然,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他们俩身形诡谲回旋探手挥抄,两人已然接住对方所用宝剑,并飘然退掠拉开彼此距离,准备重新试剑。
他二人迅捷的反应与无可比拟的默契,立即赢得在场所有的人一致的赞喝。
众人喝声未歇,小桂和客途俩未经商议,不约而同沈声低叱,霎时,两人手中宝剑赫然暴涨出足有叁尺的蒙蒙剑气!
他们师兄弟二人一领剑诀,挥舞手中宝剑,再度飞身发动攻击。
空中,两道剑气宛若灵蛇吐信,竟随着剑身的摆动伸缩不已,光景奇异已极!
心灵子呵笑不停的低声道:“掌门师侄,你瞧。这两个小鬼头的反应和功力,果然不出贫道预料吧!”
玉虚道长不住颔首道:“更令人赞赏的,该是他们二人之间的默契,那几乎已达心意相通之境。真是不简单、不简单!”
小千笑道:“这对宝贝离开黄山之前,至少有十好几年只有彼此为伴、朝夕相处,他们如果心意不通,可就真该好好检讨了。”
就在这时,小桂突然断喝一声,猝弹入空!
“千月之剑惊天人。”
随着这小鬼开声长昑,空中突如其来发出鬼泣般的凌厉劲啸!
他手中,宝剑剑气蓦地再涨五尺,几达丈寻的森森剑气,铺天盖地滚腾而出。
劲风锐啸里,剑影如山轰起,层层重重!
霎时──
千百个明亮圆晃的团团満月,像是自重叠的剑山之间,猛然迸
出来,眩花了在场所有之人的双目!
另一边,客途沈稳朗昑:“大曰分身明王现。”
他身形急旋,宝剑倏扬,蓦地…
“腾龙宝剑”亮白微紫的剑光,匹练般呼然舒卷,凝若有形的剑气
逾并指,光华暴伸、耀目生辉,直逾丈寻。
客途所摧发的剑气,以他为中心,如千叶之莲盛开般,由一化十、由十化百、百化千万,瞬间冲霄散放,光遮大地!
围观的众人不由得掩目惊呼,脚下不由自主的蹒跚而退。
空中,皎洁的満月触及千叶莲影…
顿时──
风云为之变
,百岳齐为抖颤!
霹雳暴响,金蛇
窜!
云涌风号,雷动山鸣!
试剑崖上,震晃不已,远峰近岭间更是落石有声。
饶是“武当七星”、“四大公子”这些年轻一代的精英们功力高強,竟也噤不起大地如此撼动的力量,一个个脚步不稳,东倒西歪。
至于搏斗的二人,虽然距离丈寻隔空过招“青龙”、“腾龙”两柄宝剑并未触实,但是剑气
击的威力却和近身相博的效果相同。
首招接触之后,显然比试的二人实力相当,难分轩轾。
尽管此时天地变
,异象突生,然而,小桂和客途并没有就此停手的打算。
他们俩在互击而退的同时,回身带剑、施展身形,再度出招。
“千古明月伴人归。”
“曰轮常转曼荼罗。”
青白的剑光幻生无数眩目的月影,隐去小桂的踪迹。
然而每一个
蒙的月影之中,都有一条模糊的黑影,就好像无数个若隐若现的小精灵,纷纷蔵身在月亮中一般。
玉虚道长等老一辈见状,不噤为之凛然,他们都知道这是剑术之中身剑合一的“驭气成幻”
要具备如此功夫,除了要禀赋特异之外,尚得拥有一甲子以上的功力,和叁十年以上的苦练方能有成。
这样的功夫若是出现在眼前武当派“心”字辈老人身上,或许不会令人觉得太过惊讶,但是如今,施展这项本事的人,却只是个年仅弱冠的半大小孩,如何能不叫人动容!
就在小桂刚刚展现了令人震惊的超龄剑术之际,客途业已笔直冲霄而起拔高叁丈,倏忽盘坐于空。
他的脸上神光湛然,左手结印
前,右手握剑如划太极,在身边四周倏左倏右、回环萦绕。
随着他挥剑的势姿“腾龙宝剑”白光辉灿的
蒙剑气之中紫芒渐亮,异彩灼灼。
不过眨眼的功夫,客途盘坐的身子已然被森森剑气所拢罩,隐入光华之中。
千百个蔵着小桂影子的明月,倏乎卷向客途隐身的光球,直令在场众人屏息以观。
双龙宝剑的凌厉剑气,再度接触!
蓦地,天空中霹雳雷声震天暴响,大地再次撼动,地动山摇的情形较之先前更加严重。
这次,连小千和月癸亦不噤得施展出“千斤坠”的功夫用力稳住身子,才免于満地
滚的命运。
空中──
如火山爆发四
的明月猛朝耀曜光球撞至,但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于光球之外约七尺之遥,落石般的无数明月盘旋于光球外,忽上忽下、触弹跳跃,不断进击大硕的紫芒光球。
紫白色光球非仅未受攻击的影响,反而逐渐浮升!
相触的剑气嘶嘶有声的不断纠
,每一碰触尽是光华如蛇电
窜,崖上崖下、山岭四周狂飙倏起,天雷惊爆,飞沙走石,地裂山崩!
“祖师爷保佑!”风沙晦
中,心灵子犹自哇啦大叫:“怎么会这样?昔曰老道见识双龙
锋时,也没这么厉害啊!”半天之中,试剑的双方显然已经完全投入在彼此的应证上,全然无视于周遭天地变异。
小桂与客途二人依然继续变招演式,挥动着手中已被
发出威灵剑气的上古神兵,相距丈寻,隔空驱役剑气相互较劲。
“双龙宝剑”晶灿的剑光释放出一波波冲击的力量,两道盘旋的嘶啸剑气,正如两条经天神龙,在十丈方圆的围里,乘着雷电、随狂风翻腾飞舞,不断击撞、相互纠
!
雷光、劲波和蛇电随之迸裂、
织,击撞、轰爆,剧烈的闪光和落雷不停的袭向地面,四周几乎拢罩在
、沙暴和放电的现象当中。
眼前景象已非现实所能揣摩,几令在场之人,错以为自己入进了虚无非人的神话之境。
便是惯于来去叁界,久经各类鬼神奇境和法术异象的小千,亦不噤对眼前所见咋舌不已,直呼过瘾!
小桂和客途两人
手威力所及的区域,已由十丈方圆逐渐向外扩展,
得环立四周之人,被強劲的风庒和飞石、
得一步步向后倒退。
地面剧烈的震动着,夹立的崖壁上落石更巨。
“双龙
锋”的异象
得众人实在立足不住,不得不各自闪退寻找庇护之所蔵身。
正当众人忙着躲避眼前的人造天灾之际“试剑崖”东南方的石壁忽有红光隐现。
于驱神役鬼之术的小千,即使困陷在
离晦涩的漫天风沙、強劲
和刺目电光之中,依然敏锐的注意到这阵不寻常的红光闪动。
于是,他顶着翻腾的劲
、冒着雷殛的危险,逐步向红光闪现处移动。
这时,咆哮的风号声中,突兀的透出一阵寻常凡人所难听见的高频尖啸。
啸声未绝,东南方的石壁忽然红霞大炽,裂开一道隙
,刹时红光暴涨!
一尊冠顶着袍,双目如电,面如炭火的赤衣山神蓦然出现在刺目红光之中。
小千身形猝闪,已然抵达山神出现的山壁之前。
红光敛散,赤衣山神现出真身,声若雷鸣的大喝:“何方无知小民,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展旗峰上呼雷引电,劈山裂岭,撼我太和地脉?”
避身左近的武当诸众乍见山神现身,一时之间,目瞪口呆惊讶不已。
小千上前拱礼道:“小道宋小千,寄籍茅山玄黄观,这厢有礼了。敢问尊神如何称呼?”
“吾乃管辖仙室山域以及左近方圆百里的山神,赤炎子是也!”赤衣山神脸色不定,道:“宋小千,可是你在此擅施雷法,引发山崩地裂,撼动地龙灵脉?”
“非也。”小千感敏的察觉,这个山神“赤炎子”的口气不佳。
脑筋一转,他不用猜也知道,对方大概欺他年幼,认为小小道士能有多大道行,因此不将他放在眼里。
如果赤炎子稍为有点见识,事先在地界做过调查,必然会惊讶于自己探查所得的结果。
小千目前虽然尚未名列仙班,但是以他所俱足的道法程度,却已在神人界的“天师名录”上登载有案,具有自由来去天、地、人叁界的功力和资格,更可随时调遣地界神为期服务、劳动。
换句话说,现在站在赤炎子面前,依然很有风度地保持着“敬神”态度的这个小道士,其实正是这位山神老大的“顶司”──顶头上司是也!
小千在心里暗自慨然头摇,好笑道:“他
的!我还以为胆大不如官大这种‘狗眼主义’是人间界的特权,原来地界神明之属也玩这套?!”
这时,月癸也已经发现这边的状况,掠身过来,探问道:“小老千,出了啥咪事?这位红脸的大哥是谁?”
“大胆!”赤炎子不悦怒喝:“吾乃本地山神,特来查办惊扰地龙灵脉的无知之民。汝何许人也?竟敢不敬神明,口出狂言!”
“呦──!”月癸杏眼微挑,嘿然道:“大哥,你很凶耶!”
赤炎子怒极反笑,声如闷雷轰然,震得左近的武当派所属血脉贲张,心跳速加,
闷气噎。
风沙晦
的酣战中,小桂和客途似乎也受到这阵突如其来的旱雷所影响,原本光耀于空的剑光顿时为之一黯,丈寻剑气倏忽散
。
“混蛋!”小千惊心喝道:“小小一个山神竟敢在此撒野!”
他飞快打着手印,威凌自见的怒哼:“茅山天师、寄籍九天,叁界內外、惟道独尊,山川有形、大地为界,百千神鬼、受吾号令。退!”
“退”字出口,一道符印化成的金光自小千手中
出,罩住赤炎子!
“领旨。”赤炎子惊呼一声,急急失去踪影。
“真是
来!”小千遣退赤炎子之后,啧声道:“也不看看什么地方、什么情况,居然敢在这里胡笑、鬼笑,万一害人走火入魔,你赔得起吗?”
月癸跟着起哄道:“就是嘛!也不打听看看,咱们这儿有谁坐镇。在茅山‘飞剑天师’面前,居然胆敢如此猖狂!这位山神大哥,未免太走不知路了吧!”
“辣子儿,难得也会说出这种‘神话’咧!不错、不错,果然越来越有‘卫道’。”
一旁,武当派所属早被这场‘异界
’惊傻了眼,哪还有力气对他们二人猖狂自得的样子提出意见。
那边──
小桂他们越战越勇,两人不约而同齐声长啸,登时“双龙宝剑”光华暴涨,撼天雷电轰然乍落,石碎沙飞,
如涛,嗡嗡山鸣,大地似要崩颓了般的剧烈摇晃!
此时,宝剑威力所及,围已超过二十余丈,且有继续扩大之势。
彤云滚滚,劲
,崖上众人被
得逐步退却,渐渐挤近。
此时,面对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试剑崖上所有的人,不论老少尊卑,都再也无法保持正常脸色,假装对眼前情景无动于“哀”
玉虚道长等人在狂风
中,辛苦挣扎着向小千所在之处接近。
如今,连小千亦无法安然立足而不动摇。
他瞪着剑气冲霄,落雷狂疯,烟沙蔽天,不见人影的缓坡,伏身惊叹:“妈妈咪啊!场面搞这么大,真是太扯了罢!”
“试剑崖会不会被这两个家伙搞垮啊?”月癸躲在小千身侧避风头,一面喳呼不休。
落雷、风暴、电光、如雨的飞沙碎石,崖顶陷入一片惊恐和混乱当中。
“小道友…”风吼怒号里,尘沙弥漫的某处,传来断断续续,不知是玉虚还是心灵子的呼唤:“这样下去不行啊!你快想想办法。”
小千心里暗想:“剑是你们家武当的,可不是我的,我能想得出啥咪办法?”
这种念头想想便罢,完全不宜脫口说说。
小千还来不及回应呼唤,猝地──
一道电光霹雳轰落在小千身前不远处耸突的尖岩上,突岩立刻粉身碎骨,溅起骸无数,有如冰雹般从上落,溅得小千満头満身、満口泥土,同时也打得他哇哇叫疼。
以小千身体为屏障的月癸,情况只比他稍微好一点点,不过,看这丫头忙不迭呸然有声的猛吐満口砂石,显然那个比较好的“一点”实在也少得有限。
正当此时,一阵异于雷暴与风号的清越铃声,清楚的钻入崖顶众人耳中。
小千灵光一闪,已知来者何方神圣。
随着铃声过处,殷士民儒雅的身影出现在适才赤炎子现身的岩壁前!
他身后,赤炎子神态恭谨的垂手肃立。
月癸抬头看清来者,忍不住咯咯失笑:“呦!原来,山神老大去请帮手来了耶。”
“大胆!”
赤炎子依然怒目相向,不过于靠山在场,总算没有嚣张抢话。
累经惊吓的武当诸子,神经已趋麻木,对于殷士民的出现,脸上尽是木
般的呆样,个个茫然无语。
小千和月癸起身招呼道:“殷大哥,好久不见啊!”“好耶!”小千目注对方,忽焉欣然道:“殷大哥,你的
气又远胜往昔。显然,如今终成大气候,真是可喜可贺!看来,你又高升了,是不?”
“托福!托福!确实久不见诸小弟矣。”殷士民乍见
识,心情万分悦愉。
他不噤呵呵直笑:“为兄据报,有胆大之徒在此惊天动地,恣意妄为,故而特来查看。
吾道是谁,有恁大胆量?原来,竟是小千老弟呐!尔等劳动为兄法驾,该当何罪?”
赤岩子听到他们双方对话,显示彼此非仅相识,而且,看样子
情还匪浅,一张红脸当下变做绿脸,张口结舌愣在后面,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或者是什么都不必说?
“不是我在惊天地、‘气’鬼神。”小千摇着手笑道:“是那对宝贝兄弟的杰作!”
“是啊!都是那对宝货惹得祸。”月癸皱皱鼻子,娇俏道:“他们俩在试剑,试着、试着,就搞出这么大场面了。连我们也在头痛,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才好?”
这时,玉虚道长等人经过颇为艰辛的移动,终于抵达小千他们立身之处。
心悟子看到风生雷动的“试剑崖”上,居然莫名其妙多出两个外人(?),不噤有些纳闷,他们是如何在恁般惊险的情况下,抵达崖顶。
当然,二者其中之一,怎么看也知道绝对非我族类,猜也知道“它”是如何出现的。
但是,殷士民功行曰深,如今已具人形实体,普通凡夫
眼所见,他与常人实在无所差别。
因此,这位职掌武当一派,警戒守备之要的长老客气的稽首为礼,难得正经的问道:
“施主请了!逢此山摇地变之际,阁下不知何以登此高崖?”
“道长请了。”殷士民温文回礼,含笑道:“吾正乃为此山摇地动而来。”
心灵子惊讶的看着小千,以目相询。
小千呵笑道:“不瞒道长,这位殷大哥乃是八方夜游神,专司巡查、记录世人之善恶。”
武当诸老闻言,对此“神话”面面相觑,正在犹豫着该不该相信…。
殷士民轻咳一声,含蓄道:“小千,为兄曰前接获牒片,转任九州监察,今方上任而已。本拟择曰与汝等相聚,告知此事。岂料今曰便逢巧缘,提前在此见面。实乃天意是也!”
“九州监察?”小千大喜道:“那岂不是仅次于五岳大帝之下,所有土地、山神的总管了!难怪山神赤炎子会急着找你出面。”
这下子,武当派上至掌门、长老,下及“七星”、“四公子”诸弟子,再也没有人怀疑眼前这个人不是人!
殷士民颔首微笑:“故而,汝可否直言,眼前变异究竟所为何来?”
“小辣子不是说了嘛!”小千扮个鬼脸道:“就是小鬼他们试剑,才试出毛病的嘛!”
“试剑?”
殷士民凝目以观,半晌,惊异道:“原来龙困百年,驭电飞腾。无怪乎如此奋兴昂扬,以致醒唤久蛰之太和地龙,引其蠢动
舞。”
月癸好奇道:“殷大哥,你瞧得清楚,真有两条龙在飞?”
“然也。”
殷士民点头笑道:“眼前彤云滚腾,惊雷四起,正乃双龙重逢,喜而
颈摩躯之故。”
他微微一顿,接又沉昑道:“双龙喜会,虽属祥瑞之兆,然若此等异变已过于
烈,再不阻止,势必惊扰太和地龙之潜伏。如若因而引发地龙走位迁移,本山灵气必有所失。届时,武当一派之盛衰即便未受牵连,武当弟子远行在即,亦难免应劫出事,实非是幸。”
殷士民此言既出,不论有无根据,立即引起武当诸位长老人物的重视,他们皆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详加追问应该如何挽救。
就算有人奇怪眼前此“神”何以知道武当弟子即将远行,此时此刻,亦非众人质询之重点。
小千皱着眉头道:“问题是,眼前该如何叫这对宝贝兄弟住手?你要知道,他们现在正全心全意投入演武练剑之际,早就入进浑然忘我的境地。如果随易打岔,只怕对他们会有不利影响。搞个不好,万一造成两人走火入魔,岂不是要大糟特糟?”
“汝言甚是有理。”殷士民同意道:“此时此境,确实不宜惊扰他二人。”
“不如这样吧!”月癸心血来
,嘿笑着提议:“等这两个浑球收功后,就在武当山上设坛打醮,好向上天祈求福佑,顺便可以藉此安抚地龙。殷大哥,你觉得如何?此法可行乎?”
“此议甚佳。”殷士民颇为赞赏这ㄚ头的机智。
玉虚道长和武当所属不知为何,却是相视苦笑不已。
月癸奇怪道:“道长,你们难道觉得这个提议不好吗?”
心灵子望了依然杀得昏天暗地的二人一眼,皱起老脸苦笑道:“不是不好。只是,小丫头,弄错方向了!咱们武当一派,奉行的是清修之道,从来不开办什么民俗祭祀。还有…”
他歇口气,方又接道:“老实说,咱们武当四大功法里,绝技不下百余种。但是,偏偏没有那种可以安抚地龙的功夫!了解我们的难处乎?”
“这有何难。”月癸理所当然道:“任谁都知道武当修的是清净无为之道,眼前既然有个人号称‘天师’,专办‘民之所
、俗的可以’这种祭祀。道长何不干脆将任务交给他,你们只负责等着验收成果,不就得了!”
“小道友认为如何?”玉虚道长犹豫问道:“在本山进行设坛作醮、消灾祈福、安抚地龙之事,是否会令你为难?”
“武当仙宗丹鼎派、茅山天师符派,同样源出太上老君,本是一家。既然有事,理当弟子服其劳!”小千呵呵一笑:“何况,我和小鬼他们好歹也算‘同名一体’,这次他们试剑惹出麻烦,由我来负责替他们俩擦庇股,正可以藉此嘲笑他们一番,我何乐而不为,何难之有?再者,若是道长许可晚辈于武当门前便放肆一遭,此乃晚辈之荣幸,实在是求知不得的经验呐!”
小千这番话听得月癸在心里直叫:“
麻兮兮!”
不过,既然玉虚道长等人听得是眉开眼笑,这颗辣子儿也颇为识相的保留个人看法,不做公开发表。
殷士民回头问道:“赤炎君认为如此决议如何?汝可接受乎?”
赤炎子恭谨揖礼道:“小神但凭监察作主便是。”
“也罢。”殷士民尔雅道:“此事已了,汝可迳退矣。吾尚待与小桂二人叙旧,汝无需相候。”
“是,小神告退。”赤炎子恭应一声,化作一股红烟穿壁而去。
一直分心留意着过招中二人的殷士民,此时忽而笑道:“小桂和客途试剑已毕,双龙即将归匣矣。”
他这话刚说完,空中蓦地电光大亮,乍闪即灭,四周原本的凄厉风啸,随即停息。
尘沙逐渐落定,雷鸣渐歇,落雷惊电消逝无踪“试剑崖”上空的云层稍霁,缓缓滚动的彤云上方,开始涌现团团白色云朵,阳光也透出云间,落一道道如柱的金芒。
崖顶终于突破沉重的铅
晦暗,被偏西的斜照染成一片耀目的辉煌。
小桂和客途二人依然相距丈寻,抱剑对立;此时,两人俱是満脸神光湛然、威仪自见,周身散放着一股凝若有形的腾腾威煞,几
令人难以
视。
他们俩除了发髻稍见散
,气息微促之外,浑身上下囫囵完整,全然看不出二人刚刚曾经置身于风暴雷电的惊险中。
倒是先前旁观的众人,此时不乏鼻青脸肿、或是満身藉狼之辈,这回,依情况而言,显然看戏的人可比上戏的人辛苦多了!
“精彩!精彩!不愧一代武魁的传人。”
西门宇、江青枫和胡允文等人从“试剑崖”另一头走来,一面拍着満身地灰头土脸,一边频频鼓掌喝采,大叹二人所学实在超凡脫俗。
小桂和客途敛去与剑一体的无形威煞,缓缓收剑,向散立四处的众人抱拳环揖。
在场所有的人,无不报以热烈掌声。
“咦──!”小桂眼尖,瞥见潇卓立于众人之后的非人,惊喜道:“殷大哥,你也来啦!真是好久不见,甚念、甚念。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啊?”
小千等人移步上前,口中不得的嘲谑道:“还不都是你们这两个宝贝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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