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峰回路转
这不速之客就是五公主骆来卿,话虽然说得吓人,但她的一张俏脸,却是柳媚花娇地笑意盎然。
武扬方自微微一愣,何琼卿一声清叱,寒芒电掣,长剑已指向五公主的
前。
武扬一声沉喝:“何姑娘不可莽撞!”
五公主一声脆笑:“哟!小妹,姊姊我可吃不消啦!”
笑声中,右手疾伸,以拇、食二指挟住何琼卿的剑叶,同时躯娇微侧,转到武扬身边,左手迅疾无比地反手向武扬手中
过一个纸团。
动作干净利落,快速而又自然,不但何氏姊妹没察觉她向武扬手中
了一个纸团,即使与武扬并肩站立着的小韵,也没有注意到。何琼卿一支长剑被两个指头挟住,推不出,菗不回,不由羞愤地一声怒“呸”道:“不要脸,你是谁的姊姊!”
五公主媚然一笑,轻声道:“小妹,你这火爆
子,对救助令尊出险来说,可没有什么好处!”
对这位似真似假,若即若离的五公主,武扬对其真正意图,一直是在暗中摸索中,此刻,既有何琼卿出头,他也乐得在一旁装迷糊,静观变化。
何琼卿讶问道:“你怎会知道这些?”
五公主笑道:“我知道的事情要多哩!小妹。”
何琼卿沉声道:“你究竟是甚么人?”
五公主神秘地笑道:“那么,对你们四位来说,非友非敌,亦敌亦友。”
目光向武扬一瞟,松开挟住何琼卿剑叶的手指,正容接道:“不过,我可以坦白告诉诸位,此来完全是一番好意,诸位也都明白,目前的昭化城中,龙蛇杂处,情况无比复杂,像诸位方才所商量的那种机密大事,不但该慎防隔墙有耳,而且…”
一双妙目,再度向武扬一闪,意味深长地接道:“更须随时当心,敌方的奷细就在你身边!好了!恕我打扰诸位。”
话落身飘,已闪出室外而去。
何瑶卿讶然自语道:“非敌非友,亦友亦敌,那她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何琼卿注目武扬道:“侠魂,你认识那女人?”
武扬点点头道:“是的,她是魔帮中的五公主…”
何琼卿冷哼截口道:“哼!她呀她的,叫得多亲热!”
武扬方自苦笑一声,何琼卿却侧目接道:“
情一定很不错吧?”
武扬正容答道:“对这位五公主,确如她自己所说‘非友非敌,亦敌亦友’,总之,她这人就是有点令人莫测高深。”
何琼卿俏脸上掠过一丝奇异的神色,樱
微启道:“幸亏你只认识魔宮的两侠公主,如果七位公主都
上你的话,看你侠魂如何应付得了!”
这时,小韵目注武扬问道:“武少侠还有什么吩咐么?”
武扬剑微蹙地道:“没有了,暂时就照方才所说,看情况演变如何,再作决定。”
小韵道:“那么婢子告辞。”
分别向三人敛衽一礼,转身走出室外。
武扬目光在何氏姊妹脸上一扫道:“两位姑娘饿了么?”
何琼卿赌气地道:“我的肚子
得很!”
武扬微微一笑道:“有时候,酸的吃多了会影响健康…”
何琼卿白了他一眼道:“哼!臭美!”
武扬耸耸肩笑道:“我去叫点东西来,先填
肚子,晚上说不定还有情况哩!”
说着,不再理会那刁蛮妮子的反应,径行举步向室外走去。
武扬走出室外之后,首先将手中的纸团打开,匆匆一瞥,只见上面用眉笔写着:
为了你的血海深仇,也为了七丫头的白清和生命,天黑时,在城东半里外官道旁的黄树桷上等我!切切!
武扬心头一震,暗忖道:“这丫头搞的什么名堂?…她的语气说得那么严重,当非无的放矢…唔!宁可信其有,看来这约会非赴不可…”
沉思间,那一张素笺,已在他掌中化成一片飞灰,随风飘散。
他,念完之后,匆匆叫来店伙点了一份简单的晚餐,要店伙送进房中。
当他在客店门口略一瞻顾之后,重回房中时,店伙也刚好将饭菜送来。
这晚餐真够简单,一盘白饭,三菜一汤,不见一丝荤腥。
武扬首先将饭盛好,向何氏姊妹笑道:“两位姑娘请吧!在下吃饭之后,还得立刻出去一趟。”
何瑶卿问道:“武少侠,你要去哪儿?”
武扬道:“去看一个朋友,最多一个时辰就可回来喂!两位请呀!”
说着,已端起饭碗,大口地吃将起来。
何瑶卿道:“我也要去。”
武扬口中含着一大口饭,头摇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
何琼卿白了乃妹一眼道:“人家‘人约黄昏后’,妹妹,你怎可如此不识相哩!”
武扬咽下口中的饭菜,尴尬地一笑道:“何姑娘别误会,在下是去丐帮分舵,那种地方,对两位姑娘来说…”
何琼卿淡然一笑道:“侠魂,看你急成什么样子了!放心吧…”
武扬恐对方说出更使他难堪的话来,急忙截口道:“那么两位姑娘请用饭。”
何琼卿目光向菜盘中一扫,披
微哂道:“这种饭菜亏你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武扬笑道:“姑娘,请别忘了咱们目前的身份,是一对乡下老年夫妇和一个黄
丫头,明白点…”
夜幕业已低垂。
昭化城东门外,约半里之遥的官道旁,矗立着一株枝叶茂密的黄桷树,亭亭如华盖的足足有半亩周围。
苍茫夜
中,一道颀长的人影,徐徐踱进黄桷树的阴影中。
适时,一个娇甜的语声来树顶道:“侠魂,我以为你不敢来了哩!”
武扬低声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此情此景,多少人馨香顶礼都求不到…”
娇甜的语声道:“少油嘴滑舌,快上来!”
武扬循声腾拔,刚好在五公主对面三尺处一
横枝上坐下来。
此刻的五公主,青布包头,一身村妇打扮,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是五公主,在这种黝黑的环境中,真还认不出来哩!
五公主媚然一笑道:“瞧你这一身土里土气的糟老头,还说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真会教人笑掉大牙…”
武扬侧目截口道:“目前你也别笑我,咱们算是彼此彼此!”
微顿话锋,正容接问道:“请问姑娘,何事见召?”
五公主也正容道:“自然是紧急事情,少侠,你我谈话之间,咱们各自注意对方背后的官道上,明白么?”
武扬点点头道:“好的,请说吧!”
五公主沉思道:“少侠,目前在你身边的那两个丫头,你以为真的叫何琼卿、何瑶卿么?”
武扬身躯一震道:“难道不是?”
五公主神色凝重地道:“如果我的报情没错,那极可能是本帮中的三公主
卿和六公主仲卿。”
武扬心头一禀道:“有这种事?”脑际灵光一闪,注目接问道:“姑娘,根据目前的情况判断,你应该业已见过她们易容以前的面目了,是么?”
五公主道:“不错!”
武扬道:“那么,那两个丫头是否系你的三姊和六姊,难道你当时竟没有瞧出来?”
五公主苦笑一声道:“少侠问得好!但当我说明原因之后,你就不会有这种疑问的了?”
话锋略顿,轻轻一叹道:“咱们帝君的七个公主中,除了大公主凤卿升三皇娘,三公主明卿升四皇娘,四公主皓卿升五皇娘,以及我这五公主和七丫头分任雕铸、巡察两之外,三公主
卿主持亲政司和六公主仲卿任总招计,可是,这位三公主和六公主在本帮中却是最神秘的人物,除了帝君和皇娘之外,恐怕还没有第三人见过她们的庐山真面目。”
武扬眉峰微蹙地道:“所以姑娘你也不能确定她们是不是三公主和六公主?”
五公主道:“是的,不过,我却有九成把握断定那两个丫头就是三公主和六公主?”
武扬目光深注地道:“姑娘此语,想必是有可靠的根据了?”
五公主道:“当然!”
话锋微顿,突接以惊人之语道:“少侠,三天之內,七丫可能即将內调,三公主也极可能是接七丫头的职务来的,至于內调以后七丫头的命运,那就…”
武扬将信将疑地截口道:“姑娘这些消息是从何处得来?怎么七公主一点也不知情?”
五公主凄然一笑道:“这些消息,你以为我得来容易么?唉!此中所付的代价是没有办法可补偿的…”
武扬一时之间,摸不清对方的话意,当下慨然地答道:“姑娘,只要消息正确,你所付的代价,我将竭尽一切力量给你补偿!”
五公主目光一亮,但旋即幽幽地一叹道:“少侠,希望你永远记住这句话!”
武扬正容答道:“姑娘尽管放心,我武扬决非轻诺寡言之辈,现在,请说出消息来源吧!”
五公主凄然一笑道:“说起来简单,因为我主持雕铸司,本帮一般中级以下人员,大都受过我的熏陶,而我因避免帝君的染指,故意造成
的名气,平时放纵侍婢与彼辈亲近…所以,只要帮中有什么行动,我所获得的消息,总比别人快而确实。”
微微一顿,目光晶然地接道:“像这种消息来源,冰清玉洁的七公主,又怎能得到,少侠,你说是么?”
武扬方自心头一震,五公主又接道:“少侠,你说我对这消息所付的代价,算不算大呢?”
武扬心中暗道一声:“糟了…”
五公主媚然一笑道:“少侠,是对方才的承诺懊悔了么?”
武扬讷讷地道:“姑娘…你将我武扬看成什么人了?”
五公主笑道:“请原谅我失言,不过,我为你借着代筹,要实践你的诺言,可容易哩!”
武扬強定心神,正容答道:“姑娘,浊者自浊,请者自清,姑娘真能出污泥而不染,我将首先尽一切力量,为姑娘洗刷污名。”
五公主道:“然后呢?”
武扬沉思着道:“然后么…”
五公主娇笑接着道:“少侠,我不会有更重要的消息没说出来,男子汉,大丈夫,出手可不能太寒酸了,明白?”
武扬俊脸一热,嗫嚅地道:“姑娘,不要再卖关子了,先把你的消息一古脑儿说出来吧!”
五公主道:“世界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少侠,我冒着生命的危险,将本帮的重要消息透
给你,所为何来?”
武扬道:“姑娘,有什么话,请不妨直截了当说出来…”
五公主躯娇一闪,坐在武扬面前不足尺远的一枝树枝上,幽幽地一叹道:“少侠,如果你对我的白清有所怀疑,我可以原谅你,但你要故意装痴作呆的话,那就未免太使人寒心了!”
话声中“嘶”地一声,五公主左臂衣袖尽裂,武扬但觉眼前一花,一条欺霜赛云似的玉臂,已横陈在他面前。
五公主指着左上臂外侧的一粒
丽的“守宮砂”娇声说道:“冤家,凭这个,可以证明我的白清了么?”
此时,两人相距密尔,五公主谈话之间,口中吹气如兰,混合着淡淡的脂粉幽香和女处向香,顿使血气方刚的武扬,周身百脉贲张,心头狂跳不已。
他,心神微凛中,猛昅一口清气,強行抑平激动的情绪,正容道:“姑娘,我武扬相信你也是冰清玉洁就是了,何苦要…”
五公主一面将左袖扎好,一面幽幽地叹道:“少侠,我知道你心目中只有一个七公主,但我所求不奢,只希望在你心中占一方寸之地就行了!”
武扬心中一阵激动道:“姑娘,人非太上,孰能忘情,我武扬不是木头人,对姑娘的一片深情,于深感荣幸中更感无限惶恐,因为我一身血海深仇,尚未湔雪,目前一身如寄,未来祸福难测,你教我怎样对你做任何承诺呢?”
五公主温馨地一笑道:“少侠,有你这几句话,我也足以慰自了!我明了你的处境与苦衷,目前不要你做什么承诺,但一待恩仇了了之后,你可不能把我忘了!”
武扬正容道:“那时,只要我武扬还活着,总会对你五公主有个合情合理的安排。”
五公主笑道:“你一定会活着的,不过,目前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我。”
武扬道:“只要是合理的要求,同时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內,我一定答应,清说吧!”
五公主神色一黯道:“如果帝君是我的亲父亲,少侠,到时候,希望你能对他网开一面。”
武扬沉思着道:“姑娘,这问题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请原谅我不能答应你!”
略为一顿,正容注目接道:“骆
钟这人,不但是我武扬杀祖毁家的元凶,同时也是七公主和四川唐门的仇人,和武林各名门正派的公敌,仅仅是这种,已经是死有余辜的了!再加上他逆伦犯上,毒弑授业恩师天忌老人夫妇,毁灭伦常,收养女为妾侍,可说天人共愤,百死不足以蔽其辜!姑娘,请想想看,我武扬能够团儿女私情而放过他么?”
五公主凄然地道:“少侠,那我现在帮着你对付他,不也等于逆伦弑父么?”
武扬正容道:“姑娘,我不鼓励你去对付自己的父亲,但我也不能不提醒你‘大义灭亲’这四个字,而且我由七公主口中听到过,你们七位公主,极可能都是养女…”
五公主截口轻叹道:“是的!我也曾这么怀疑过…但愿是如此,我也可以减少一些內心的负疚。”
武扬道:“姑娘,别往牛角尖中去钻了!纵然骆
钟是你的亲生父亲,今天你的作法,在大义灭亲的大前提下,也不会有人将逆伦的罪名加在你身上的。”
五公主深深一叹道:“现在,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妙目中无限幽怨地凝注武扬,幽幽地接道:“谁教我作茧自缚,情不由己哩!”
此刻,武扬的內心是非常矛盾的,尽管他并未引勾这位五公主,也没有煽动她反叛自己的父亲,但他的內心深处却总觉得由骆
钟的女儿身上获取报情,对他的“侠魂”盛誉,难免有愧疚之感。
另一方面,为了自己的血海深仇,为了消弭这一场武林浩劫,又不能不借重这一条线索,所以,一时之间,他沉思着没有吭气。
五公主目光深注地道:“少侠,我可以想象到,你目前心中一定很矛盾,是么?现在,咱们暂时抛开未来的烦恼,先谈目前一些急待解决的问题吧!”
武扬心中一凛,暗忖道:“该死!我怎么还不及一个姑娘家的可以拿得起,放得下…”
心念电转,口中答道:“是的!请姑娘先说重要的消息吧!”
五公主道:“所谓更重要的消息,还是跟那所谓何琼卿两姊妹有连带关系,那就是说,什么天官教的,九天侠何凤鸣,九风居…等等,都是本帮为了混乱敌人耳目所故意玩的花样儿,少侠,明白了么?”
武扬沉思着道:“那病郎中金策易,也就是金重山所乔装的了?”
五公主道:“是的!而且我可以告诉你,金重山与金策易是一对孪生兄弟。”
武扬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那么,病郎中金策易的神秘失踪,也可能是金重山所谋杀或软噤住了?”
五公主道:“这个,我倒没听说过。”
武扬微一沉昑道:”姑娘,有关于天官教即骆
钟所故意玩的花样一节,我也曾经忖测过有这种可能,现在,再经姑娘证实,那自是更足以深信了。”
五公主道:“少侠,你是怎么推测到的?”
武扬道:“说起来也很简单,因为你们那位皇娘既然是骆
钟的胞妹,自然也就是七公主的生母,原来毒风帮帮主何天应的夫人,江湖上固然早已传言何天应夫妇不在人世,但以骆
钟为人的精明,对那本来是敌人的骨
,而经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七公主,决不会完全放心,而不能不防备她可能已获知一部分自己的身世。”
“所以,才故意弄出一个什么九凤居,九天侠来,使七公主走入歧途,而联想到自己可能本来是九姊妹,只因母亲变心,携带七个大女孩出,于是她的父亲伤心之余携带两个幼女遁居九凤居中。
“而且,为了使七公主深信不疑,更由那位凭空捏造出来的九天侠何凤鸣口中,指出你们大公主背上的暗记,并使擅长表演工夫的三公主和六公主分饰何家的两个幼女,这些,由表面上看来,可说是天衣无
,而极易使七公主的思想走入歧途,姑娘你说是么?”
五公主微笑地道:“不错!分析得有条有理,只是,你是如何看出此中的诈的呢?”
武扬道:“最大的破绽,出在你们九姊妹的年龄上,试想:假设你们九姊妹是一个一个出生的,则你们的大姊凤卿,最少也该比最小的‘何瑶卿’大上十岁,对不?”
五公主点点头道:“有理…”
武扬接着道:“那么,当你们母亲带着你们七姊妹出走时,老大凤卿应该是十岁以上的人了,一个十岁以上的女孩子,决不会不明白自己的身世,而且魔宮的控制再严,也决不可能没有机会透
一点消息给她的六个妹妹知道!”
“姑娘,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很大的破绽?至于那位‘九天侠何凤鸣’能指出你大姊凤卿身上的暗记一节,当你们大姊业已升为三皇娘之后,这一点秘密也就不值识者一笑了!”
五公主粉首连点道:“佩服佩服!看来我们那位平时自诩精明勇士的七丫头,意是糊涂得太可怜了哟!”
武扬道:“姑娘,话不是这行说,这也不过是所谓当局者
而已!”
话峰一顿,眉峰微蹙地接道:“不过,对于方才你竟能用两个手指挟住‘何琼卿’的剑叶的这一点,我还有点不解…”
五公主笑道:“这正是那丫头的高明之处呀!少侠你真是聪明一世,懵懂一时了!”
武扬点点头道:“是的!我明白了,因为她认识你。”
五公主沉思着道:“还有,唐天鹄那厮,本已由七丫头
玉一世讯明罪当斩首,但帝君不但没有办他,最近并已恢复原职,理由是命他戴罪立功,所以,如果最近这三天內,七丫头不曾內调,则唐天鹄必然仍行拨归七”[头麾下差遣,设果然如我所料,则个中情况,就更值得玩味了!”
武扬眉峰紧蹙,默然沉思。
五公主忽有所忆地道:“少侠,还有一件最紧要的消息,我几乎忘啦!”
这片刻之间,武扬的脑子里,已被一连的难题弄得无所适从,闻言之后不由得悚然一惊地脫口问道:“难道还有更坏的消息?”
五公主嫣然地笑道:“少侠,别紧张,这应该算是好消息。”
武扬轻吁一声道:“姑娘,好消息就快点说!”
五公主媚然笑道:“皇帝不差饿兵,我要先讨赏。”
武扬苦笑道:“姑娘,我身上除了一些明珠和地子等俗物之外,一无长物,你要我赏些什么呢?”
五公主道:“身外之物,我不稀罕,我要的是”
“是”字拖得很长,久久没有下文。
武扬笑接道:“难道是要我的心?”
五公主迷茫地自语道:“阅人多矣!为什么独对他如此魂萦梦牵,意
情
…”
武扬方自暗中一叹,五公主却无限柔情地接道:“是的!我要的是你的心,冤家,任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她躯娇微向前倾,那新菱似的红
几乎要碰上武扬的俊脸蛋,幽幽地接道:“冤家,撇开你对我的诺言不谈,看在我即将告诉你一桩消息的份上,先给我一些存温,可能么?”
此情此景,武扬实在不好意思也不忍再加以峻拒,只好在对方的红
上轻柔地吻了一下。
五公主不胜幽怨地道:“少侠,是你由来如此小气,还是怕我的嘴
上有毒?”
武扬为了改变气氛,故意俏皮地道:“美人樱
,纵然是涂有穿肠毒药,我也将甘之如饴。”
五公主白了他一眼道:“那你为何避之若浼地一碰就离开了?”
武扬笑道:“放量大嚼,自不若浅即止的回味无穷,你说是么?而且,方才不过是预付‘定金’而已,通常‘定金’的支付是只有一成或二成的…”
五公主忍俊不住地“噗嗤”一笑道:“可是你方才连半成‘定金’也没有付够呀!”
武扬道:“以后一次补足如何?”
五公主嫣然一笑道:“好!记着!以后连本带利,利上加利,一次加倍支付!”
武扬微笑地道:“碰上你这种债主,我还能有什么话说哩!”
微顿话锋,正容接道:“姑娘,现在可以说出你的好消息了吧?”
五公主也神色一正道:“天忌老人与巫山无
叟两位前辈,据传说已由‘天涯樵子’救走,同行的还有生死手唐光宗和另一位不知名的年轻人。”
对武扬来说,这的确是一个莫大的好消息,当时,他目睁得大大地促声问道:“姑娘,他们现在去了哪里?”
五公主道:“前天,据说在昭华以南的永宁铺出现过,但最近却已失去踪迹,极可能已乘船循嘉陵江南下了。”
武扬忖道:“不错!带着两个身上有特殊臭味的人,要想摆脫敌人,自然是走水路比较全安了…”
心念电转中,口中却问道:“姑娘,这消息可靠么?”
五公主不胜幽怨地道:“少侠,人家对你披肝沥胆,知无不言,你却直到现在,还不肯相信人家所说…”
武扬歉然一笑道:“姑娘,请原谅我失言,实在因这消息关系太大,不能不特别慎重一点。”
五公主道:“目前,帝君已出动大批高手,沿嘉陵江两岸追踪中,少侠你准备如何打算呢?”
武扬沉思着道:“有天涯樵子前辈在,自不致有多大问题…”
五公主截口道:“少侠,别忘了好汉敌不过人多,何况还得照顾两个形同半死的老人哩!”
武扬点点头道:“是的,所以我也准备即行沿江南下,以便伺机接应,只是…此间…”五公主道:“我看,就这样吧!你只管沿江南下,这儿由我跟七丫头相机应付,原则上,还是由七丫头故装一切不觉地遵命向天官教中去劫取何凤鸣,至于以后的步骤,目前殊难预定,好在我跟七丫头都无牵无挂,必要时,也就只好公然脫离他们了!”
武扬神色凝重地道:“现在也只好步一步算一步了。”
五公主道:“少侠,情况太急迫,你跟七丫头联络一下之后,就立刻起程吧!”
武扬目光深注地道:“姑娘珍重,武扬就此告辞…”
话声中,身形疾泻树下,向城中疾驰而去。当他将要达城门时,一个中年花子闪身走向城外左边城墙的阴影中,向他招手低声道:“少侠,请跟我来。”
武扬微微一愣,目光向四周一扫,并未发现有人注意他,乃疾步跟了上去。
中年花子回头向他以左手指向
边一竖,示意他不要开口说话。
两人默默地走约箭远,中年花子停身在一株矮而枝叶纷披的杂树边,向武扬微微一躬道:“少侠,七公主在这儿等你。”
说完,匆匆离去。
原来武扬在离城赴五公主之约前,已
待下丐帮弟子随时为他与七公主担任联络工作,所以那中年花子的行动,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这时,已化装成一个老乞婆,坐在杂树阴影中的七公主娇声唤道:“少侠,坐下来,我有重大消息告诉你。”
武扬一面坐下一面低声道:“不!何姑娘,我的消息更重要,还是让我先说吧!”
何慧卿微微一怔道:“我真有点不太相信…”
武扬正容截口道:“何姑娘,先听过以后,再下断语吧!”
接着,将适才由五公主口中所获得的消息择要地说了一遍。
何慧卿听过之后,目光中异彩连间地道:“想不到她居然也会…”
也会怎样呢?她没有接下去,只是目间奇光地深注着武扬,微笑地道:“少侠,这丫头不至于不索取报酬吧?”
武扬的俊脸已是一片通红,幸亏他化了装,又是在黑夜,不怕对方看到,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噤不住心中微感愧疚地尴尬一笑道:“何姑娘,据我的观察,五公主的向善之心,是不容怀疑的…”
何慧卿低声笑道:“谁怀疑她了!我不过是问问她…”
武扬故意截断对方的话道:“不怀疑,那你也相信她了?”
何慧卿粉首微点道:“是的…”
武扬为了避免对方提到五公主索取报酬之事,再度截口道:“何姑娘,你怎能知道五公主的话中没有假呢?”
何慧卿漫应道:“因为我所要告诉你的重要消息,也正是这些。”
这回可轮到武扬发愣了。
何慧卿白了他一眼道:“怎么,你不相信?”
武扬道:“当然相信,何姑娘,这消息是止水前辈…”
何慧卿堆截口道:“不错!而且唐天鹄那厮业已复职,方才并已向我报到了。”
武扬道:“如此说来,一时之间,你还不致內调,只是目前,你打算如何应付呢?”
何慧卿道:“方才我已经
思过了,你只管前往接应天涯樵子前辈,这边由我相机应付,有止水前辈暗中协助,再加上一个五公主,我想不至于有甚问题。”
武扬轻声笑道:“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何慧卿道:“你也是这么打算?”
武扬道:“不!我是说五公主的意见跟你完全相同,至于我,不过是人云亦云,因人成事而已!”
何慧卿淡然笑道:“想不到侠魂还如此谦虚!”
武扬道:“面对两位女诸葛,我能不谦虚么?”
何慧卿道:“好啦!别贫嘴了!救兵如救火,你该立刻起程才是!”武扬沉思着道:“那两位‘何姑娘’处,怎样
待呢?”
何慧卿道:“你是说那凭空捏造出来的‘何琼卿、何瑶卿’两姊妹?”
武扬眉峰微蹙地道:“是的!”
何慧卿道:“那两个丫头,本是冲着我而来,你只管走你的,此间一切由我来应付…”
川境多山,其北部岷山与大巴山诸脉,均作西北东南走向,也就是旧曰年称的北岭,所以,嘉陵江就在两岸高峰耸峙中,蜿蜒
向东南,一直到重庆才与长江汇合,其沿岸风景固然绝佳,但形势却也险峻无比。
永宁铺距昭化仅约百十来里,是嘉陵江东岸的一个小镇甸。
这天薄暮时分。武扬満面风尘地走进永宁铺唯一的一家招商客栈中。
现在,他也是一位黑脸膛的中药材商人,
一口流利的四川官话,可是,当他与客栈中的小二密谈一阵之后,却又満脸失望地重行踏上征途。
很显然地,带着天忌老人与巫山无
叟的天涯樵子等一行人,并未在这客栈中住过,否则的话,从天忌老人与巫山无
叟二人身上所特具的臭气,决不致问不出一丝线索来的。
当他离开永宁铺,入进山区,沿着沿江的羊肠山径,一人踽踽独行时,夜幕业已深垂了。
肩头的责任,是无比的艰巨,更是险阻重重,此刻,武扬的心情,是够沉重的,沉重到使他应该展开轻功,急赶一程的念头也忘去了。
远处,一阵衣袂破风的声音打断了武扬的沉思,他本能地身形一闪,隐于山径旁的一座嗟峨巨石之后,凝神向来路上窥视着。
眼前黑影一闪,像浮光掠影似的,一闪而逝。
“惊鸿客!”
武扬的脑海中方自掠过“惊鸿客”三个字,人影再闪,一道白影,以比惊鸿客更快的身法向前追去,并发出一声慡朗的笑声道:“梁上燕,你还想跑么?”
武扬心头一震,暗忖道:“这是什么人?一身轻功居然还超过自以‘轻功天下无敌’的惊鸿客之上?…他,为什么要追惊鸿客?…难道说…”
他,念转未毕,一串刺耳“嘘”声划破夜空,三颗银星冲天而起,在半空中洒下一蓬银雨,有如火树银花,壮观之极!
武扬喃喃自语着:“三颗银星,看来此间主持追索天忌老人与巫山无
叟的是三皇娘骆凤卿…”
他估了一银星出现的位置,约莫五里之遥,当下毫不犹豫地展开轻功,疾驰而去。
越过一座高峰,眼前是一个临江的斜谷,谷地央中,亮着三盏银色宮灯,宮灯周围,有十来个劲装大汉,纹风不动地肃立着,宮灯下,一乘软轿,轿中端坐着一位云髻高盘,障面丝巾的红粉宮装妇少,八个绿衣佩剑侍婢,雁翅般分立左右。
此时,由谷地四周,陆续地有衣着不同、年龄不一的夜行人,一个个自报姓名走进谷地。
武扬以強敌近在咫尺,一点也不敢大意地,借着山石林木的掩护,悄悄地向谷中欺近。
当他越过谷左高峰时,一个苍劲的语声沉喝道:“来人通名!”
武扬暗中一凛,但时间已不容许他多作考虑,匆促中,只好庒低嗓音信口答道:“密鹰一号蔡。”
那苍劲的语声讶问道:“蔡令主你也…”
另一个阴沉声接道:“
验令牌。”
话声中,已由一丛杂树林的暗影中走出两个年约四旬的劲装大汉。
武扬神态安详地
了上去,探手怀中一摸,装作用取令牌模样,此时双方距离已不足八尺。
那阴沉的语声一声沉叱:“站住!令牌抛过来。”
武扬并未停止前进,边走边答道:“兄弟有紧急事须立刻面呈三皇娘,请两位老兄多多担待。”
两句话的工夫,人已欺近两个劲装大汉身前。
武扬双手捧着令牌向前一伸道:“两位老兄请查验。”
话没说完,双手蓦地一分,以快速无比的手法点了两人的五处大
,那两位老兄,不但没见到武扬
过的“令牌”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变成木头人了。
武扬以最快的动作,将两个劲装大汉提到杂树的阴影中,剥下那语声阴沉者的服衣穿在自己身上,当然,佩剑、号牌也一并接收,他就着星光,向号牌略一端详,低声念着:“密虎第十二号…”
然后,他就着另一人的耳边低声道:“朋友,请注意听好,现在,我是密虎第十二号,咱们还是老搭档,照常执行任务,同时请你回答我几个小问题,事后,我放你逃生,你如果同意,就点点头!”
那劲装大汉无奈地点了点头。
武扬轻声笑道:“这才是识时务的俊杰…”
顺手开解对方的哑
,一面沉声道:“现在,咱们照常执行任务,但你可得据实回答我的问题,明白么?”
劲装壮汉道:“尊驾能否请先说明来历?”
武扬道:“侠魂武扬!”
劲装壮汉道:“哦!你就是侠魂?看来今宵我这斤斗栽得不算冤,好,你问吧!不过,我行先行声明,不知道的事,你纵然杀了我也没办法!”
武扬目光深注地问道:“你们此行目的何在?”
劲装壮汉道:“奉命搜索天忌老人和巫山无
叟。”
武扬道:“已经找到没有?”
劲装壮汉道:“就我所知,到目前为止,还没消息,不过,待会等各方负责人应召会齐之后,是否会有新的消息,却还很难说。”
武扬如释重负地吁一声道:“好!你答得很实在,现在,我再问你,你们此行,除了三皇娘外,还有些什么人?”
劲装壮汉道:“除了虎队全体同仁之外,还有本教的两位供奉。”
武扬微微一愣道:“供奉?姓甚名谁?”
劲装壮汉道:“这一点,请特别原谅,在下职位卑微,可没法回答。”
武扬“唔”了一声道:“虎队令主呢?总该知道吧?”
劲装壮汉沉着道:“咱们今主可能会知道…”
武扬眉峰一蹙道:“我的意思是问虎队令主是谁?”
劲装壮汉尴尬一笑道:“咱们令主是苑天鹏…”
武扬截口冷笑道:“就是那武当掌教的份家师弟苑天鹏么?哼!好一个名门正派的高弟!”
一阵杂沓的步履声逐渐
近。
武扬沉声道:“朋友,别忘了执行任务…”
劲装壮汉道:“来人止步通名!”
三个高矮不一的劲装壮汉,停步于丈远外,由其中最矮的一个发话道:“密虎二一,二二,二三号,老王,要不要
验令牌?”
同时,武扬以传音吩咐道:“令牌免验,问问他们的收获!”
“老王”顺口答道:“令牌免验…”
矮个子笑道:“老王,‘官架子’搭得十足,蛮像回事嘛!”
“老王”苦笑道:“老兄,彼此都是上命所差,你又何必取笑呢!嗨!我说三位老兄,此行收获如何?”
矮个子轻叹一声道:“收获?老王,你没看到我们三个六只空手么?”
“老王”道:“还有其它方面呢?”
矮个子道:“其它方面我怎能知道,不过,咱们今主倒建了一次大功…”
武扬听得心往下一沉,几乎要脫口发出问话。
“老王”问道:“咱们今主已逮住那个老儿了?”
矮个子道:“不是的,不过,据说此人的份量,决不比那两个老儿轻。”
一旁的武扬暗忖中沉思着:“份量不比天忌老人与巫山无
叟二人…差的人,莫非是天涯樵子么…”心念电转中,一面向“老王”传音道:“问问那人的姓名!”
“老王”干笑一声道:“分量不轻于天忌老人与巫山无
叟的人,来头必定不小,请问…”
矮个子截口答道:“我也只知道这一点,至于那人姓甚名谁,到目前为止,恐怕还只有咱们今主知道。”
武扬心中方微感失望,那矮个子又接道:“老王,咱们今主也可能是走的这条路,待会你老兄可别忘了向令主道喜!”
“老王”接道:“谢老兄提示,小弟记下了…”
武扬传音道:“叫他们下去!”
“老王”话锋一转道:“三位老兄请!”
武扬目送那“三位老兄”走向谷地中去,低声问道:“老王,贵帮同仁不要多久才能到齐?”
“老王”答道:“大概半个时辰之內,都可到齐了。”
武扬于沉思中,心念电转着:“待会如果那苑天鹏果然由这儿来,我是放他过去呢?还是不顾一切地先救人?”
“看情形,天忌老人与巫山无
叟二人不可能未陷入魔掌,但如果苑天鹏所擒的重要人质就是天涯樵子的话,那后果就严重了…”
“唔!天涯樵子既与天忌老人等在一起,则天涯樵子既已就擒,那么,天忌老人等决难幸免,可是,目前苑天鹏只擒住一个人,那是什么原因呢?”
“难道天涯樵子是自投虎
,而让唐光宗与罗大成二人带着两位老人逃跑了么?…”
武扬心中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那“老王”已以颤抖的语声道:“武少侠,咱们今主来了…”
武扬心中一凛,暗忖道:“目前不能顾虑太多,只好救一个算一个了…”
心念电转中,摸了摸肩头长剑,低声道:“老王,这回由我来应付。”
“老王”身躯颤抖道:“是…少侠,待会请…请…”
武扬目注迅疾奔来的两条人影,漫应道:“待会是要我点住你的昏
么?”
“老王”道:“不…那还是死路一条…”
武扬道:“那么,待我解决苑天鹏之后,开解你的
道,放你逃生。”
“老王”颤声道:“谢谢武少侠…”
武扬沉声喝道:“来人通名!”
来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灰衫中年人和一个中等身材的劲装壮汉,那劲装壮汉的胁下,挟着一个用被单裹着的长形包裹。
那灰衫中年人宏声道:“密虎一令苑!你是谁?”
武扬躬身道:“禀令主,属下密虎十二号…方才三皇娘有令,为防奷细抢入,任何人都得
验令牌。”
苑天鹏点点头道:“好!唔!吴忠,你的嗓音怎么有点沙哑?”
武扬心头一凛,戒意凭添地道:“禀令主,这几天属下因
宿山间,不慎偶感伤风…”
苑天鹏掏出令牌,截口道:“好,你过来查验令牌吧!”
武扬心中一声暗哼:“苑天鹏,对不起,此刻我武扬只好来一次偷袭了!”
心念电转中,跨前一大步,装成接取令牌的架势,右掌疾扬,以四成真力印向苑天鹏的
前,右手屈指轻弹,已同时点中那劲装汉的三处要
。
这是武扬之所以称为侠魂的可贵之处,尽管面前时值非常,也尽管他心中聇苑天鹏之为人,但他却不愿在迫不得已的偷袭行动下而一举取对方的生命,而只用了四成真力。
但以武扬目前的成就而言,四成真力的一击可不好消受,何况苑天鹏又是处在毫无警觉的状态之下完全实受哩!
只见他一声闷哼,连退五大步,一庇股坐落在地上“哇”的一声,噴出了一大口鲜血!
武扬进步欺身,扬指点了苑天鹏的昏
。
武扬的动作还略嫌慢了一点,就当他扬指点中苑天鹏昏
的同时,苑天鹏右袖一甩,一枚红色火箭业已冲宵而起。
此时的武扬,已没工夫多作考虑,身影门处,顺手夺过劲装汉胁下的长形包裹,左手一挥,开解“老王”被制的
道,低声沉喝道:“老王,快点逃命去吧!”
话声未落,人却已到了十丈之外。
面两个劲装壮汉疾奔而来,人未到,震声喝问道:“谁?”
武扬于奔驰间,已将劫过的长形包裹捆在背上,并已亮出了肩头长剑,此刻一见有拦路查问,毫不犹豫地疾冲而前,口中笑道:“密虎十二号…”
来人中发出一声“咦”道:“老吴,你背上是什么,这儿发生了什么…”
话没说完,武扬长剑一式“分花拂柳”两个人已变成了四段。
他头也不回,展开脚程,向山下疾冲。
此时,左、右、后,三面都有人追了下来,叱喝之声,此落彼起,情况显得非常紧张,右边发出一声沉喝:“嗨!左边是谁?背着什么东西?”
武扬庒着嗓音道:“密虎十二号,背上是令主
代的重要的物件…”
左边的语声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武扬道:“有奷细击伤本队暗卡,已向山下逸去…”
左边又发出一个尖锐语声道:“奷细逃向何方?”
武扬顺手一指道:“方才我看到由此笔直下山…”
右边的语声道:“老吴,我看你不必追了,还是早点将令主
代的物件呈现三皇娘吧!”
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岂有不遵命之理!
武扬心中一喜道:“是的,既然诸位都已追来,我也好回去
差了,只是有劳诸位啦!”
右边的语声道:“好说,好说,自己兄弟嘛,你老吴怎么居然也客气起来…”
此时,武扬已由右边向山上回奔,目光环扫,见附近再没有人注意他,身旁一侧,纵人一条干涸的溪涧中,藉着溪涧两旁林木的掩蔽,迅疾地向山下奔去。
他,一面尽展脚程奔驰,一面不由哑然失笑道:“该死!放着一位大好帮手不请出来,却反而背着他增加自己的负担…”
游目四顾,溪涧左岸,有一株枝叶茂密的杂树,足以暂时蔵身,于是,立即钻人杂木萌影中,解下背上的长形包裹,打开外层的被单,就着旁边透进来的微弱星光一瞧,却原来是一个鹑衣面结,白萧萧的老乞婆。
这一下,武扬可傻眼了!
在他的下意识中,本来认为这包裹中九成九是天涯樵子,只要开解天涯樵子的
道,凭他们两人的功力,硬闯了也可以杀出重围,可是,目前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个老乞婆,这是谁呢?
根据那“老王”的朋友矮个子所说,此人的分量,决不逊于天忌老人与巫山无
叟,难道是丐帮中辈分高于现任帮主的什么长老么?可是,并没听说过丐帮中有什么女长老啊…困惑莫名中,他已开解了老乞婆的
道,和声问道:“老前辈,您是…”
老乞婆张着失神的双目,讶问道:“年轻人,是你救了我么?”
武扬点点头道:“是的!”
老乞婆道:“年轻人,你师父是谁?”
武扬道:“小可武扬,先祖碧血丹心…”
老乞婆目光一亮,截口道:“哦!你就是武老儿的独孙子!”
话锋微顿,讶问道:“怎么?武老儿难道已作古了?”
武扬黯然地道:“是的!再晚还没请教老人家的名号?”
老乞婆幽幽一叹道:“孩子,你听说天忌老人么?”
武扬心中一震道:“罗老前辈是先祖生前挚友,再晚曾经拜识过,而且再晚今宵本是为了营救罗老前辈而来…”
老乞婆似乎悚然一惊道:“怎么?难道我那老伴也落入奷徒之手…”
武扬闻言一惊道:“老人家就是天忌老人的夫人唐老前辈?”
老乞婆长叹一声道:“是的!孩于,这老前辈三个字似乎太生分了些,你不是叫我一声姥姥吧!”
武扬惊喜
并地道:“谢天谢地!姥姥居然还健在,总算苍天有…”
一阵由远而近的步履声打断了武扬未说完的话,立即改以传音道:“姥姥噤声,敌人正在搜索咱们哩…”
还好,步履声像一阵风,由溪边疾驰而过。
唐羽仪老乞婆激动地道:“孩子,今宵你就是一个人?”
武扬点点头道:“是的!”
唐羽仪轻叹一声道:“孩子,虽然此刻你我都有许多话要问,但万事不如保命急,还是让姥姥先教你几招剑法吧!”
武扬摇头摇道:“不,姥姥,罗爷爷的万
归宗剑法,扬儿已学会了三十六式…”
唐羽仪截口道:“孩子,万
归宗剑法早已不能算是罗家的独门绝艺了,姥姥教你的是你罗爷爷为了克制那八十一式的万
归宗剑法所特别研创,一共二十七式,名称也还叫万
归宗剑法,与以前的八十一式共为一百零八式。”
“所可惜的,姥姥只学会其中九式,不过,只要你将这九式完全心领神会了之后,也就可受用无穷了。”
“孩子,时间已不多,姥姥一身功夫已失,所能帮助你的也只有这九式剑法,你可要排除一切杂念,专心一志地研练,咱们两人才有活命的机会,懂了么?”
武扬恭声问道:“姥姥,骆
钟那贼子,千方百计要谋害罗爷爷,以及今宵劫持姥姥您,就是为了这二十七式剑法么?”
唐羽仪道:“不错,万
归宗剑法,你罗爷爷自诩为无敌剑法,而这最后二十七式,却是克制无敌剑法的剑法,其份量也就可以想见了。”
武扬情不自噤地喃喃自语道:“怪不得那矮个子说…份量决不逊于天忌老人…”
唐羽仪道:“孩子,别胡思
想了!好好注意我的手势,希望上天保佑,在天亮之前,贼子们不要前来打扰…”
一个时辰过去了。
武扬对这九式剑法已有了概略的印象。
也侥幸在这一个时辰中,没有受到太多的干扰,虽然也有几批敌人经过溪边,但都是匆匆过去,可说是有惊无险。
不过,由对方的叱喝声中,似乎还有自己的同道在这附近不时现身,将敌人引得逐渐远去。
至于这一位同道是谁,武扬自然不得而知,而且,目前他也无暇多想。
星移斗转,东方已出鱼肚白色。
经过夜一工夫的潜练,武扬对那九式绝招剑法,已得心应手了。
唐羽仪不胜感慨地道:“孩子,你的颖悟力之強,真是姥姥生平所仅见,当初姥姥学习这九式剑法足足花了一个月的工夫,还不及你目前的熟练哩!”
武扬谦虚地一笑道:“姥姥谬奖了!”
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接道:“姥姥,咱们走吧。”
唐羽仪道:“不!孩子,你腾折了夜一,必须调息一下才行。”
武扬道:“不必了,扬儿还不累…”
唐羽仪道:“孩子,听姥姥的话,不然,待会遇上了敌人,你将有真力不继不虞好好坐下调息吧,姥姥暂时给你护法,一有警兆,立刻醒唤你。”
武扬坚持着摇头摇道:“姥姥,现在我们必须争取时间。”
不由分说,将唐羽仪搭在背上,重行捆扎好。
唐羽仪长叹一声道:“孩子,姥姥拗不过你,但你必须接受姥姥一个要求…”
武扬恭声道:“姥姥请吩咐。”
说着,已悄悄沿溪涧向上游奔去。
在武扬的下意识中,下游是通往江边,那是一条死路,敌人也可能正等在那儿,惟有向上-,利用荒山穷谷的掩护,才有摆脫敌人搜索的可能。
唐羽仪道:“孩子,在姥姥说出要求之前,首先姥姥要提醒你,你是武家的独孙,延续武家香火,光大武家门楣,都是你的责任,明白么?”
武扬边走边恭声道:“是的!姥姥,扬儿明白,扬儿还负有湔洗先祖血仇灭门血恨的责任。”
唐羽仪身躯一震道:“孩子,此刻姥姥没工夫问你的血仇详情,但你既然更多此一项艰巨责任,那就更应该珍惜此身,是么?”
武扬道:“姥姥,扬儿会自保重的。”
唐羽仪道:“还有,我那老伴近况虽然不知道,也没时间问你,但姥姥可以猜想到,他的遭遇也决不比姥姥好。”
武扬沉默着没答腔,其实,他目前能够说些什么呢?
唐羽仪幽幽地接道:“孩子,目前,你已接受了你罗爷爷的九式无敌剑法,所以,替你罗爷爷清理门户,以及整个武林扫除在氛的责任,也无形中落在你的双肩上。”
武扬答道:“姥姥,扬儿省得。”
唐羽仪道:“省得就好,那么,姥姥要说出对你的要求了,孩子,你可得听话!”
武扬恭声答道:“扬儿会听姥姥的吩咐的…”
唐羽仪威严地道:“听着:待会如果遭遇強敌拦截,无法突围时,不许考虑我的全安,必然尽一切力量突围!”
武扬心头一颤,嗫嚅地道:“这…”唐羽仪厉声道:“这是命令!”
武扬哀声道:“姥姥,您这命令,扬儿不能服从…”
唐羽仪道:“孩子,是你肩头的责任重要?还是姥姥这业已半死的生命重要?”
武扬无限痛苦地道:“姥姥,但愿前途并无厉害拦截…这命令请您收回吧!”
唐羽仪幽幽一叹道:“孩子,斧孝心深感安慰,但世间事,不如意者常八九,所以,姥姥不能不在事先做最坏的打算,让你在心理上有一个承受打击的准备。”
微微一顿,接道:“孩子,如果你不听话,迫不得已时,姥姥只好自求了断了…”
武扬陡地一声沉喝:“站住!”
一个箭步,挥剑疾冲而前。
暗影中传出一个颤抖的低呼道:“武少侠…是我…”
武扬长剑一收,险煞人地在剑尖业已触及对方
前时撤了回来,讶问道:“老王,你怎么还没走脫呢?”
原来暗影中竟是曾经于上半夜与武扬在山顶上“合作”过一阵子的“老王”
此时,天色已经渐明,晨光曦微中,但见“老王”哭丧着一张脸道:“少侠,四周都是人,怎能走得了…”
武扬沉思着道:“山上呢?”
“老王”道:“山上是三皇娘在坐镇。”
武扬道:“三皇娘身边有些什么人?”
“老王”道:“三皇娘身边还有四名侍婢和四位卫士。”
武扬道:“老王,听到天忌老人的消息么?”
“老王”道:“少侠,有的…”
武扬心头一凛道:“怎么说?”
“老王”道:“约莫半个时辰之前,似乎是两位供奉经过我蔵身处的附近,听他们的谈话,似乎还并没发现天忌老人的踪迹…”
武扬悬心略放地长吁一声道:“那两位供奉去哪儿了?”
“老王”道:“好像一左一右,分头搜索去了。”
唐羽仪低声问道:“孩子,是你有把握先擒那三皇娘么?”
武扬心中一动,暗忖道:“对呀!
人先
马,擒贼先擒王,只要先擒住骆凤卿,还怕不能全安突出围困么…”
心念电转,口中恭应道:“姥姥,目前也只冒险一试了。”
微顿话锋,转向“老王”道:“老王,你还是暂时躲在这儿,我出去之后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你就可以伺机出围了。”
“老王”一躬身道:“谢谢少侠…”
武扬已沿溪涧疾步向上游奔去。
此时,天光虽已大亮,但浓雾弥漫,不远之外,难辨人面目。
武扬不由暗喜道:“这该是老天爷帮我的忙了…”
溪涧已快到尽尖,武扬略一窥视,见面临自己的斜坡上,静立着九条模糊的人影,距离二十丈左右。
他暗中判断,那九条人影,可能就是三皇娘骆凤卿和她的八名随从人员,目前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如何渡过这二十丈的距离,和一举消灭那八名随从人员,而不惊动其余的人…
尽管他现在还是那“密虎第十二号”的装束,利用这浓雾,还可以暂时混一下,但要想完全尽如理想,恐怕不可能…
沉思中,他钢牙一挫,暗忖道:“不入虎
,焉得虎子,不能顾虑太多了,上吧!”
身影猛然一拔,纵出溪涧,一面向斜坡上疾奔,一面朗声道:“启禀三皇娘,有紧急军情呈报…”
两条人影疾
而上,沉声喝道:“止步通名!”
武扬朗答道:“密虎十二号…”
口中说着,脚下不但未停,反而速加前冲
雾影中一声厉叱:“站住!”
寒芒一闪“咚咚”两声,那两位仁兄,连敌人的面目也没看清,已尸横当地。
好武扬,一剑杀掉两个敌人,前冲的身形一点也没受影响,依然全速急冲。
雾影中厉叱震耳,又两道人影和两道寒芒,
剪截来。
武扬一声沉叱:“挡我者死!”
叱声中,传出半声惨号,刹那之间,骆凤卿身前的四名卫士全部了账。
一片清叱声中,四个侍女,振剑拦在她们的三皇娘身前。
骆凤卿摆了摆手道:“你们闪开!”
徐徐拔山
间宝剑,障面丝巾一阵波动,向着岳峙渊停地卓立她面前八尺处的武扬冷笑一声道:“武扬,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嘘…”
“嘘…”
三枚火箭和三颗银星,已由侍女手中同时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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