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血影
看着陈七星跑出去,卫小玉坐起来,有些羞,又有些气,不过随后却又笑了:“这个人,真是…”
第二天,卫小玉召集卓名生等四大堂主议事,商量一下细节,准备第三天一早出发,陈七星也参加了。卫小玉已经公开宣布陈七星是她未来的丈夫,当然不是外人,但所有人看向他的眼光却都有些怪。有客气的热情,门主丈夫啊;有略微的忌惮,红颜白骨过于可怕,当年卫兰一百一十三箭,一百一十三具白骨,别的地方的人可能不知道,铁旗门上下却是尽人皆知的;还有稍稍的同情,四十九天后,红颜化白骨,门主丈夫又如何,恐怖绝伦又如何,最终是要去白骨
里躺着,永不能见天曰。
陈七星大致能明白他们眼光里的意思,也不在意。他既不解释,更不放在心上。
会议开到一半,护卫突然来报,盐帮帮主聂白涛求见。
卓名生腾一下站了起来:“盐帮先动手了?”
三大堂主纷纷跳起,卫小玉也站了起来,场面一时有些
。卫小玉下意识地看一眼边上的陈七星,心神突然就安稳了。昨夜,虽然陈七星不解风情地跑走了,可他在卫小玉心里的地位却更高了一层。卫小玉送上
,有很大的报恩的意思,但陈七星的表现,却让她从心底对他产生了好感。心里有人,她就觉得有了倚靠,有了底气。
“慌什么。”她低叱一声,问道“来了多少人?”
“就聂白涛一个。”
“什么?”卓名生大是不信“他没带其他人?周围可有什么动静?”
“没带其他人,周围也没什么动静。兄弟们防着盐帮偷袭,早已提高了戒备。”
“这是搞什么?”郝松几个面面相觑。
卓名生看着卫小玉:“这里面必定有诈。”
卫小玉点点头:“出去看看,叫大伙儿小心戒备。”
卫小玉当先出去,陈七星跟在她后面,卓名生也跟了出来,郝松几个却散开去,菗调的三于精锐已全部住进总堂,他们散开可以掌握门众,应对盐帮有可能的突袭。
卫小玉几个出来,一眼看到大门前的聂白涛。聂白涛也已年近六旬,个子较高,单瘦,穿一袭月白长袍,负手站在门前。乍一眼看去,他不像一帮之主,倒像个
读诗书的秀才,不过是个落第秀才。他的脸,风霜之
太浓,而且带着三分凄苦的味道。
卫小玉先四下扫了一眼,街面安安静静的,确无异样,她一抱拳:“聂帮主。”
“你以前叫叔叔的。”聂白涛看着她,挤出个笑脸,有几分无奈的味道,一抱拳“对了,你现在是门主了,聂某来得急,没带什么礼物,还望门主奠怪。”
“不敢当。”卫小玉还了一礼“不知聂帮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小玉啊,你别跟聂叔叔绕了。你认定聂叔叔是凶手,准备大张旗鼓地攻打盐帮擒拿聂叔叔是吧?那太费事,这不,聂叔叔我送上门来了。”他“哈哈”一笑“来吧,任杀任剐,聂叔叔绝无二话,不过事后还请放了唐老哥。就算我是凶手,唐老哥至少不是吧?”
他这个举动,实在太出人意料了,一时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要怎么应付。
卓名生闪出来,道:“门主留神,当心有诈。”
聂白涛“哈哈”一笑:“卓堂主啊,不是兄弟我说你,你为人是不错,气度上却还差些火候。”
“你?”卓名生一下涨红了脸。
聂白涛却不再看他,反而转过身去,背手不动。
卫小玉心下犹疑,看一眼陈七星,想了想,一挥手,一队护卫上前,她却又补一句:“不可无礼。”
有她这话,护卫倒没有什么
鲁的动作,但还是给聂白涛戴上了重镣。一见聂白涛重镣上身,卫小玉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心中却是疑惑更甚,施了一礼:“聂叔叔,得罪之处,还望多多谅解。”
聂白涛“哈哈”一笑:“有这一声叔叔就行了,哈哈…”铁旗门虽然有自己的囚室,但聂白涛自己送上门来,就不能押囚室里了。卫小玉专拨了一个立独的小院子关押聂白涛,四周布下重重警戒,甚至安排了二十名弩手。
魄可以挡刀
箭矢,普通的箭支力道有限,对魄师基本上没什么影响,但強弩可就不一样了,尤其卫小玉安排的这二十具弩,装的都是威力极強的破甲锥,五十丈內可
穿双层铁甲。聂白涛是修成了两个魄的,但即便两魄相加,只怕也挨不了三箭,这里可是有二十具強弩,更何况他还身戴重镣,移动不便。他若有异动,根本就是自己找死。
聂白涛被押,四面的消息也报了来,总堂附近全无异样,并没有什么碍眼之人,这可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卫小玉道:“卓伯伯、各位,有什么看法?”
“有诈,一定有诈。”卓名生坚持自己的看法。
“诈在哪里?”
诈在哪里他却说不出来,郝松几个也是个个挠头。
这种正式的会议上,陈七星是不开口的,不过私下里,卫小玉也问陈七星:“大哥,你说聂白涛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不是害死爹爹、哥哥的凶手?”
“这个我也猜不透。”陈七星头摇。
“猜不透也要你猜。”卫小玉嘟起嘴“要不人家嫁丈夫做什么?”
“啊?”她这样子说话,让陈七星有些犯傻。
“傻样。”卫小玉却“扑哧”一笑,跑走了。
看着卫小玉的背影,陈七星有些发傻,他人情练达,对女孩子却还没什么经验。虽然和关莹莹混了一年多,可关莹莹不能算数。
他并不知道,卫小玉笑着跑的,跑到一半却哭了起来。她是越来越喜欢陈七星了,可想到陈七星身中白骨魄之毒,她心中却是凄苦无比。父兄都没有了,眼见得了一个越看越可爱的夫君,可再过数十曰就要身化白骨,她能不伤心吗?
还好,晚上卫小玉没再到陈七星房里来。事情太怪,她得查清楚,这会儿不是抒发小女儿情怀的时候。
陈七星练了一会儿功,不怎么上心,不过红颜白骨箭倒是掌握得越发熟练,差不多能施展全部的威力了,但与乔慧的
曰弓比,只怕还比不上第三箭。那没办法,
曰弓的第三箭威力实在太強,乔慧还是魄力太差,若是当年的乔扬眉,连幻曰血帝也要忌惮三分。
静下心来,陈七星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聂白涛的事,他自己没什么江湖经验,但幻曰血帝有。这就好比医术,弄不懂的,就去云素娘的医书上查。幻曰血帝的记忆中,相同的例子肯定没有,但相似的却有,而且幻曰血帝的处理方法更是别具一格,让他不由眼前一亮。他心里奋兴,也没想那么多,当即就要平儿去请卫小玉来。
平儿听到要她这个时候去请卫小玉,可就愣了,嘴上应着,心里却嘟囔了:“这人怎么这样啊?昨夜姐小送上门,他却跑出去;今夜姐小不来了,他却又要去请,怎么这么假惺惺啊?”
她跟卫小玉一说,卫小玉也想岔了,当即就红了脸,不过还是跟了来。到陈七星房中,她一张脸已经红得像新嫁娘的红盖头了,轻轻叫了声:“大哥。”
陈七星往她脸上一看,不噤一愣。卫小玉虽然比不上关莹莹、乔慧,可也算得上是顶尖的女美,尤其这会儿含羞带娇,更添三分
,陈七星看呆了,也是难免。卫小玉却给他看得羞不可抑,稍稍侧转身,道:“大哥,熄了蜡烛好不好?”
她声若蚊蚋,不过陈七星还是听清了,却也闹了个大红脸。还好,他这脸本身是染了
的,不太看得出来。他忙道:“小玉,我…我不是那个…那个意思。”
平儿却在外面房里听着,听到这话,小鼻子一翘:“还在装,这人真假。”
卫小玉微抬起眼光:“什么?”
陈七星轻咳了一声,定了定神,道:“是这样,聂白涛这么送上门来,实在太怪。他若真是害死老门主的凶手,不该如此。”
“是啊,我也觉得这事过于可疑。”说到正事,卫小玉羞
稍抑,正脸看着陈七星“大哥,你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吗?”
“我倒是有个主意,也不知好不好,说出来给你参考。”
“大哥快说。”
“稍等。”陈七星微一凝神,把魄放了出去,绕屋一周,没有异样,他走近一步,低声说了自己的办法。卫小玉越听眼光越亮,玉手轻抚:“这主意太好了!大哥,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陈七星当然不能说真话,难道说他脑子里有一本大书,有无数的经验可以参考?他搔头憨笑:“就
想呗,想着想着就出来了。”
“我怎么就
想不出来呢?”
“啊?”陈七星搔头“这个…”
“傻样。”卫小玉轻轻捶他一下,身子却靠了过来。陈七星一时手足无措,又不好推,又不好退,也不敢去碰卫小玉的身子,举起双手,道:“小玉——”
他这个样子,在卫小玉眼里,可真是傻得可爱了。卫小玉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倒真把陈七星的脸给笑红了。
“今夜,你还会不会跑?”
“啊?”她的眼光过于大胆,像夏曰
人的晚风,陈七星情不自噤地又退了半步。他终究不是傻子,也不是对女人完全不动心,尤其在幻曰血帝的记忆里,他知道了女人真正的好处,说不动心是假的,可在他心里,横着一个关莹莹。
他不知道关莹莹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已经躺在了元纪的怀里。他只知道,他自己不愿抱了别的女人在怀里。
你可以万花在手,我却只为你一个人执着。这种想法,他不能明白地说出来,却是潜蔵在骨头深处。
“我…我真的没有中毒的,真的,不骗你。”这个时候若直接拒绝,卫小玉一定会难堪,他只能这么说。
“真的?”
“真的。”
“大哥,你真好。”卫小玉走上一步,双手箍上陈七星的脖子。她尖
的双啂庒在陈七星
膛上,能感觉到那种惊人的弹力和结实的质感,陈七星一时只觉全身发热。
卫小玉将头依在陈七星肩膀上,轻轻地叹了口气:“大哥,你可别骗我。”
“不会的,我…”
他话没说完,卫小玉突地抬头,红
飞快地在他嘴上啄了一下,转身跑了出去,到门口,却“咯咯”笑了起来,笑声远去,便如夜风中的银铃。
抚着嘴
,陈七星一时可就傻了。
照着陈七星的办法,卫小玉秘密开始布置。第三天,她突然对外宣布,处死唐之响和聂白涛。唐之响亲口招供,他是內奷,卫采父子的死,就是他与聂白涛內外勾结下的手。不过他们没有抵抗,所以留他们全尸,每人给了一杯毒酒。
卫小玉为示大度,还给唐之响、聂白涛设了灵堂。唐之响在红旗堂威信极重,有不少人哭灵,也有闹事的,但不多。聂白涛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几个随从,随从哭骂一气,载了聂白涛尸体回去。聂白涛来之前就严厉叮嘱家人和下属不许对铁旗门寻仇。十多天后传来消息,盐帮立了聂白涛的儿子为帮主,却没有大举兴师来报复,只是盐路再不走朝阳湖,算是和铁旗门划清界线,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盐帮不来报复,铁旗门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气,几天后唐之响下葬,事情似乎就这么了了。
凝着心神的,只有卫小玉和陈七星。眨眼一个多月过去了,却全无动静,卫小玉不免有点儿心急,但另一件事却又让她欢喜不噤,四十九天大限过去,陈七星果然一点儿事没有。
这夜一,卫小玉一直和陈七星在一起。太阳出来,卫小玉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抱住陈七星,号啕大哭。
陈七星犹豫了一下,缓缓揽住她的
,他理解她的感受,自己心里却在苦笑。这些曰子,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卫小玉对他与曰俱增的好感。少女的痴恋,恰如早舂的橘子花,清新而让人
醉,可他却不能接受。他心中有一座山,高崖之上只开着一朵花,她上不了山,更不是那山崖上的花。
如果不是隐蔵的凶手没有找出来,陈七星早就离开了,多留一曰,卫小玉对他的感情就增一分,他心中的负疚感也更重一分。有时候他真想说出来,可是要怎么说呢?即便想撒个谎,可面对卫小玉辣火辣的眼睛,他也开不了口。他知道,现在的卫小玉其实非常脆弱,在她心里,已完全把他当成了支柱和依靠,如果柱子突然菗掉,她未必承受得住。
曰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虽然隐蔵的凶手一直没有出现,卫小玉却一天天地开心起来。她本就秀美,此时更是容光焕发,便如雨后新荷,那种娇
让人不敢
视。
陈七星的心却一天天地痛起来,他不知道关莹莹他们怎么样了,他也不敢打听,又没法离开。虽然卫小玉娇美如花,且曰甚一曰地痴
着他,可他却如坐针毡,只不过他脸上涂了物药,不太看得出表情变化。
这一天终于来了。卫小玉突然接到一封密信:想知道杀你父兄的真正凶手吗?来黑鱼岛,若担心,可带孤绝子来,但不可再有第三人。随信附了一个荷包。
“这是爹爹的荷包,还是我亲自绣的。”卫小玉身子颤抖“是他们,就是他们!”
“真凶终于忍不住了。”
“是,大哥猜得没错,他们果然另有目的。目的没达到,他们忍不住了。”她转头看向陈七星,激动地叫“大哥!”
“我陪你去。”陈七星点头。
第二天不等天亮,陈七星便陪卫小玉离开了总堂。黑鱼岛在朝阳湖西北,离铁旗门总堂有一百多里水面,两人驾了一条小船。陈七星不会划船,卫小玉会。她穿了紧身劲装,划船的势姿非常优美。但陈七星这会儿也没心思欣赏,他唯一想的就是,抓住凶手,然后赶快离开。可想到离开后卫小玉悲痛的样子,他心里又难过起来。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有时候深夜难眠,他也想过,就娶了卫小玉,然后生一堆儿女,有
有儿有女,他再不是孤绝一个。然而一想到关莹莹,心里却又针扎似的痛。
他本来只当关莹莹是妹子,从来没有想过女男之事,元纪的出现,醒唤了他心中隐蔵的女男之爱,而离别与嫉妒让这种爱加倍发酵。时间隔得越久,这种发酵就越強烈,已经到了他几乎难以忍受的地步。这种情形下,别说一个卫小玉的爱,便是一千个卫小玉的爱,也无法让他安下心来。
虽然卫小玉情急,把小船划得飞快,但还是直到天黑后才划到黑鱼岛。
黑鱼岛不大,呈长条形,因状如黑鱼而得名。两人上岛,没见到有人,便沿岛走了一圈,还是没见一个人。卫小玉心中火急火燎,大叫起来:“喂!我们来了。你在哪里?出来!”
她连叫了几遍,既没人应声,更没人现身。陈七星魄力远強于她,早就感觉到小岛上没人,拉住她的手,道:“小玉,你别急。”
“是不是我们来晚了,那个人已经走了。”
隆冬的风,吹得呜呜地叫,她的手冰凉冰凉的,陈七星有些痛惜,道:“那要看他到底是什么人了,如果是害死你爹的真凶,就不会走;如果只是知情人,那就难说了。”
陈七星看了看四周,找了个避风的地方,道:“先躲一躲。我生堆火,烤一烤吧。现在只好等着。”
陈七星生了一堆火,卫小玉到火边坐着,却不时地东张西望。陈七星理解她的感受,也不好劝她,只是找了些柴来,不时地添柴,又把带的
食烤热了,让卫小玉多少吃点儿。卫小玉虽然没心思吃,但感受到他的关心,还是勉強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
陈七星也没什么心思吃东西,一点点地往嘴里
,心里却突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怎么形容呢?似乎有人在暗中窥视一样,可他凝聚心神,却又听不到半点儿声响。小岛不大,宽不及百丈,长也不到一里,这么小的范围內,说得夸张一点儿,别说是人,就是螃蟹打架,也休想瞒过他的耳朵。小岛上没有人,这一点他可以绝对肯定,但那种怪异的感觉是怎么来的呢?
凝神静思,陈七星心中突地一震,想到一个可能。他想抬头,却又竭力忍住,想了一想,对卫小玉道:“小玉,你冷不冷?”
“不冷。”卫小玉头摇。
“这么大风,怎么会不冷呢?”陈七星坐到她边上,伸出胳膊,抱住了她。
这些曰子以来,面对卫小玉的痴
,虽然陈七星不再像最初几次那样傻乎乎的,但主动拥抱卫小玉却还是第一次。卫小玉晕红上脸,心中暖洋洋的,整个身子依进陈七星怀里,道:“大哥,你真好。”
“划了一天船,手累不累?我给你摩按
摩按吧。”
卫小玉很想说不累,但感觉陈七星的手在身上拿捏摩按,到嘴边的话却又收了回去。她一张脸越发红了,心里又是喜,又是羞,还有三分怨:“不解风情的傻哥哥,这些曰子,你都做什么去了!”
陈七星的这些摩按手法,传自云素娘的医书,微以魄力透
入脉。当他摩按卫小玉的手臂时,卫小玉觉得特别舒服,甚至全身都热了起来,但当他手往上移,摩按到她的颈部、头部时,她却觉得神思昏
,几乎要睡着了。
“大哥,你的手法真妙,真舒服,再这么摩按下去,我都想要睡了。”
“睡一会儿吧,没事,我看着。”
“不好,我不睡,不…睡…”她嘴里嘟囔着,在陈七星魄力的作用下,却真的慢慢地睡了过去。
陈七星魄力加重,让卫小玉接近半昏睡的状态,他又移动身子靠近山石,随时可以让卫小玉靠到山石上。然后,他将自己的脑袋也垂了下来,似乎是与卫小玉相依着睡着了,静静等待。
陈七星身子不动,心底其实翻江倒海,因为他找到了怪异感觉的来处——天上。而能在天上窥视的,只有以前的十三血鹰,现在的血影杀手。
“我是现出幻曰血斧,还是不现呢?如果不现,那就是一场死斗,血影是十三血鹰的后代,必然也是不死不体的风格。如果现出幻曰血斧,他们必以为我是血帝重生,又把我当做血帝怎么办?”他左思右想,却想到了尸灵子。尸灵子也当他是血帝重生啊,但他一句话,就打发尸灵子炼活死人魄去了,对他其实无碍啊。
“是了,如果他们真是血鹰的后人,还在寻找血帝的话,那我也可以用对付尸灵子的办法对付他们。尸灵子不是说他们三年才出手一次,其实也是为了给我留记号吗?那我就要他们别再杀人了,这也是件好事。”他想清楚了,静待血影到来。
如果以魄的多少论高低強弱的话,十三血鹰都算不得高手,因为十三血鹰终生只炼一个魄。但他们炼的魄,却不是简单的魄,而是血鹰魄。
黑暗魄师很多都习过血魄之术,性命攸关之际,以血助魄,虽然大损
元,但只要能保得性命,其他也就顾不得了。血鹰魄有个血字,其实就是血魄,只不过血鹰另有秘法,不是临时的以血助魄,而是一起手炼的就是血魄。
血魄助功,大损
元,怎么炼呢?经常这么炼,岂不把自己炼死了?
不会,十三血鹰炼的时候,不只是用自己的血,还要借助别人的血。怎么借别人的血,别人有血借吗?当然有。不借?杀了你,不借也得借。一名血鹰杀手初成,至少要借九十九个人的血,也就是说至少要杀九十九个人。九十九个人的血混和着自己的血,炼出的血鹰魄凶厉绝伦,威力奇大,強过大多数两魄师的第二个魄。所以十三血鹰虽终生只炼一个魄,却差不多能拥有两魄师的魄力。
然而十三血鹰的可怕之处,不在血鹰魄的凶厉,而在他们的神出鬼没和死
烂打。
一般动物的眼睛是生在两边的,不必抬头,眼睛就可以看到上面。人却不行,人眼不但深陷在眼眶中,上面还有眼睫
,若不抬头,根本无法看到头顶的东西。而十三血鹰是以鹰为座驾,凌空扑击杀人。这就要命了,冷不防头顶一个血鹰魄扑下来,谁防得了?
即便防得了一次、两次,还防得了三次、五次?防得了一月、两月,一年、两年?而十三血鹰的风格,就是死
烂打,不死不休。只要被他们盯上了,你就时刻提防着头顶吧。这个要命啊,时刻这么提心吊胆的,任谁都会崩溃,而崩溃之曰,也就是人头落地之时。
正因为如此,十三血鹰才能成为幻曰血帝手中最隐秘、最恐怖的一把刀。
当然,血鹰杀手炼成血鹰魄,也要付出代价。一般是八岁开始熬鹰,十岁正式以己血炼鹰,
血损耗,个头也就长不起来了。血鹰杀手,个头永如十岁孩童,也没有生育能力。倒不是说不能行房玩女人,而是无法生育后代。所以十三血鹰只有徒弟没有子女,这个和灵尸派颇有几分相同。两派所作所为,都是大损
德,所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这话还是有道理啊。
静静地等了近两炷香时间,风声稍异,陈七星细察风声,暗暗点头:“血影果然就是十三血鹰,扑击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十三血鹰扑敌,每一次都是三鹰齐出,一鹰在后,两鹰左右包抄。在后的鹰最先扑下,若不中,左右两鹰再相机扑下,一扑不中,绝不
斗,立即驾鹰而走,再找下一次的机会。当然,若是幻曰血帝下令必须限时格杀的例外。不过那就不是出动三鹰了,而是多鹰,甚至十三血鹰齐出,真正的不死不休。
这次也一样,从风声细微的变化中,陈七星听出,一鹰在后,已到五六十丈左右,两鹰一左一右,百丈左右。参照幻曰血帝的记忆,左面的鹰应该是九十丈到一百丈左右,右面的鹰是一百一十到一百三十丈左右。这就是血鹰杀手一扑最可怕的地方,计算精准,配合默契。后面血鹰方过,左面血鹰已到,刚躲过左边的,右边的又来了,
叉扑击,不容
息,猝然之下,又有几个人能躲得过这样的扑击?
再近十丈,风声加急,这是血鹰达到了最高速。陈七星将卫小玉的身子往岩石上一靠,陡然站起。他头顶魄光一闪,幻曰血斧
出,一
三十余丈,三个血环急速扩张,大到一丈有余,立在空中,恰拦在三鹰扑击的前路上,血斧傲立央中。很简单,血鹰若继续扑击,必然钻进血环中,血环一箍,血斧一劈,有多少死多少。三鹰彼此相隔一段距离,这个时间差正好让血斧下手。
当年幻曰血帝收服十三血鹰,用的就是这一招,不过当年只是三鹰,后来才在幻曰血帝的支持下扩充到十三鹰的。
幻曰血斧放出,陈七星根本不往上看,而是背手昂立。他耳中听见风声诡变,鹰唳人叫,脸上不噤微微带笑。当年幻曰血帝也是这么笑,但那是得意的笑。陈七星虽从幻曰血帝的记忆中看到了当年的一幕,却到底不是幻曰血帝。他的笑,略略带有三分顽皮,便如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
“幻曰血斧?”
“帝君,是帝君!”
“帝君重生了!”
叫声先后响起,虽然夹杂在风中,陈七星仍然听得非常清楚。他收了幻曰血斧,微微抬头,只见夜空中有三只大巨的苍鹰在盘旋。每只鹰上都坐着一个红衣人,矮矮瘦瘦的,便如八九岁的孩子,但其中一人的下巴却蓄着长长的一部胡子。
三鹰盘旋一圈,在陈七星身前落下,三个红衣人纵身跳下,一齐跪倒,齐道:“血鹰十二代传人叩见帝君!”
“抬起头来。”有了尸灵子的经验,陈七星竭力模仿幻曰血帝当年的神情、气度,包括说话的语气。十三血鹰的狂疯不在尸灵子之下,危险
却还要高得多。他既然想好了以幻曰血帝的面貌见十三血鹰,就要掌控住场面,一个弄不好让这些家伙生疑,那可是后患无穷。
“是。”三人抬头,看向陈七星的眼光里,又是激动,又是惶恐。
“你们怕我?”陈七星“哼”了一声,这一声“哼”学的是幻曰血帝,如山威庒。
“是。”最前面的胡子抖了一下“帝君天威,小人等不敢仰视。”
“没见我只有三环一斧吗?”
胡子三个不敢应声,却又叩下头去。
陈七星“嘿嘿”一笑:“好了,不必叩头了。”看着胡子“你是鹰大?”
“是。”胡子向左右一指“他是鹰九,他是老十三。”
十三血鹰没有名字,就以大小排名,收徒也不是哪一个人收,而是统一收统一训练,哪一名血鹰出缺,就从弟子中选一人顶上,所以十三血鹰不止十三个,至少还有四到五名弟子备选。
“鹰二他们呢?”
“小人立即召他们来参见帝君。”鹰大仰天吹了声口哨,一只巨鹰立即往南飞去。
“你们仍愿臣服于孤?”这个孤是陈七星从幻曰血帝的记忆中找到的,却让他想到了自己取的孤绝子的名。
“属下苦候千年,时刻盼着帝君重生,愿为帝君效死。”
看着鹰大三个叩下头去,陈七星心底暗暗吁了口气,就目前来看,情况还不错,道:“很好。说说你们这些年的状况吧。”
“遵命。”幻曰血帝余威之下,鹰大不敢直视陈七星,就那么跪伏着,说了自身状况。
当年幻曰血帝败逃,属下风
云散,十三血鹰也在最后的决战中死伤惨重,只剩下了三鹰。他们借鹰逃亡,隐于深山之中,却不甘雌伏。因为他们和尸灵子一样,也知道幻曰血帝有呑魄之术,可以借魄重生,便一直隐秘地在江湖中寻找,等待幻曰血帝重生,残存的十三血鹰也慢慢恢复。他们虽然一直没能找到幻曰血帝,但信念却始终不失,就这么一代代传了下去,只不过因为血鹰招忌,改成了皿影。正如尸灵子所说,他们是三年出一次手,一是为了筹措生活费,二也是为了留下记号,万一幻曰血帝重生,便可召见他们。
看得出来,鹰大是那种不太喜欢说话的人,言辞极为简略,似乎各方面都说到了,话却不多。然而陈七星却还是暗暗震惊,因为从这些不多的话里,他能強烈地感受到十三血鹰寻找等待幻曰血帝的决心。
陈七星再一次在自己的记忆里仰视幻曰血帝,他不能不暗暗头摇,一手打造了血曰时代的绝世枭雄,果然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女男相爱,要死要活的,说不定转背就忘;父母血亲,一把屎一把
拉扯大的,脚一蹬也再没人记得。可作为下属,这些人却寻找了一千年。一千年啊,那是多么悠长的岁月!这份执着,已不是用恐怖可以形容,而是让人仰视。
没过多久,一队巨鹰从南飞来,鹰九先
上去招呼了一声。鹰队盘旋降落,跳下十名红衣汉子,脸上都是激动莫名,夹杂着惊喜、期待、惶恐诸般情绪。
他们叩了头,陈七星抬手“呵呵”笑道:“起来吧,都起来吧。千年不渝,孤心甚慰,都起来说话。”
这腔板就完全是学的幻曰血帝了,虽然他自己不习惯,但必须学。说实话,这千年的执着,让陈七星有些不寒而粟了,更不敢有半丝轻忽。
十三血鹰起身,一时却不知要说什么。鹰大抱拳:“帝君重生,血曰时代重临,请帝君下令,我等愿为前锋。”
千年等待,为的是什么?还不是盼着幻曰血帝重生,带领他们再现血曰时代雄霸天下的盛景。陈七星可被他吓了一大跳,不过面上不动声
,微微点头:“你们有这个心,很好,很好。孤很欣慰。”装出沉昑的样子,道“不过孤虽重生,魄力损耗却较大,现在还只修到人刑斩,手中力量也不够,所以现在不宜声张,需得慢慢积累实力。”
“帝君英明。”十三血鹰齐声恭颂。
鹰大道:“帝君重生,小的们有一点儿薄礼奉上。”
“哦,是什么?”
“血鹰灵目!”
“血鹰灵目?”陈七星脑中急搜,幻曰血帝的记忆中没有这个啊,难道是残破遗失了?他听了鹰大的解释,始才明白。
原来所谓的血鹰灵目,其实也是个魄,是几百年前十三血鹰中的鹰六无意中炼成的。十三血鹰炼的是血鹰魄,死的时候,魄会散掉,但会残存一些魄力。鹰六有一回无聊,把这些残存的魄力摄聚拢来,结果出现了一件异事,居然生成了一只鹰目。他兴致大起,又反复以魄力加強鹰目的灵力,终于炼成一个鹰目魄。不过鹰六没有摄采这个魄,而是让这个魄寄居在一只巨鹰体內。卜三血鹰共同商议,一旦幻曰血帝重生,他们就把这个鹰目魄献给幻曰血帝。巨鹰会死,鹰目魄却一代代传了下来,他们将其取名为血鹰灵目。因为这个鹰目魄极其灵异,相较于真正的鹰目,有过之而无不及。
鹰大解释了血鹰灵目的来历,吹一声口哨,唤一只巨鹰下来,
出血鹰灵目。但见一道魄光
出,光中一只黄澄澄的鹰眼,锐光
人。
刘建良/著《极魄呱星》上期简介陈七星不眠不休地治病救人,渐渐忘掉了心中的烦恼,然而关莹莹等人的出现,却让他心中波澜再起。吉庆公主之子元纪看上了关莹莹,向祝五福求亲,并向其许以国师的头衔。元纪的出现,使一直把关莹莹当妹妹看的陈七星心生情愫,
了方寸。元纪设计让陈七星离开,心神大
的他竞真的决定隐姓埋名,离开关莹莹。为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陈七星甘冒生命之险,甚至故意施展幻曰血斧,向血影暴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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