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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要怎么样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就是他不但把盒子挤进了膛里,还把自己的骨给挤碎了。手伸不过来,是因为骨隔着,这时双手能环绕过来了,就说明骨再没有隔在中间了。

 陈七星想明白了中间的情由,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怎么样的一个狠人啊,要怎么样的决心,才能用自己的双手把自己的骨挤碎?谭轻衣也是一呆。

 这时他要抢盒中账册,几乎已完全不可能,不但盒子碎了,连碎盒带账册还尽数挤进了宮九膛中,然后腔还整个挤碎了。想要这些账册,必须去宮九稀碎的腔骨血中翻找,而宮九整个人在着火。这火不知怎么回事,烧得特别大,整个人像浇了油一样,明显也是官九弄了手脚。

 “好,很好。”谭轻衣点点头,他素不服人,这会儿倒也暗服了宮九的狠劲儿,头一扭,眼光如电,向陈七星“你也给宮九陪葬吧!”陈七星本来有些发呆,闻言猛地一震,上谭轻衣目光,霍地狂笑:“我命由我不由天,你算什么东西,敢定我生死?”他这气势突然爆发,便如山洪之怈,而且谭轻衣看得出来,他这不仅仅是口头上的狂言,而是来自心底绝对的骄狂。

 谭轻衣再次一呆,‮夜一‬之间,先见识了宮九的狠,又见到了陈七星的狂,他这辈子,还只有今夜遇到的事儿最为奇特呢,忍不住失笑:“有趣,有趣,今夜真是太有趣了。”

 他却不知,陈七星的狂,不是出自本心,而是来自幻曰血帝,昔年的幻曰血帝凶横天下,谭轻衣虽然了不起,但幻曰血帝还真不放在眼里。陈七星之所以突然狂态爆发,一是宮九狠厉的死法,给了陈七星触动;二是从杀祝五福或者说从死刑夜以来,潜蔵在心底的戾气积存得太多,宮九的狠,把他的这种戾气也尽数引了出来。所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宮九的狠引发了陈七星的戾,也在情理之中。

 陈七星心中狂气大发,体內魄光冲天直上,竟隐隐照亮头顶神宮,似乎有一照三魂之象,不过这会儿不是细细琢磨修炼的时候,狂虽狂,还没疯,知道自己与谭轻衣相比,还差着老大一截呢,一魂之內,两魄未必就一定输给三魄,四魄也未必一定赢不了五魄,但相差一魂,相差就是整整一个台阶,想逆天,难。所以一言说罢,他却是扭头就跑,一面跑,一面哈哈狂笑。

 “上天人地,本尊今天也一定要斩了你。”谭轻衣气极反笑,飞身追了上去。

 陈七星霍地回身,倒退着飞掠,斜瞟着谭轻衣:“那我们就说好了,你若不追着来,你就是那江里的‮八王‬变的。”说着回转身,复又狂笑,却已经上了岸,也不看方向,径直往前跑了去。

 这一下谭轻衣可真是气炸了肺,一掠上岸,身法加快,直如一道青烟,疾追陈七星。但短时间內,却很难追得上,甚至有越拉越远的势头。虽然都是以魄带形,但陈七星的沉泥陷甲比较怪,是整体包裹的,其实等于一个魄把身体托起来跑。魄一托,身体就更加轻灵,跑起来自然也就要快上两分了。但谭轻衣并不着急,他魄力比陈七星要深厚得多,虽然短时间內追不上,但时间一长,陈七星魄力难以为继,必然给他追上。自成名以来,还从来没有人这么侮辱过他呢,居然拿他跟江里的‮八王‬比,太气人了。先前只是说一说,陈七星真若溜得快也就算了,他六魄圣尊,身份尊贵,没必要死烂打,但受了这份污辱,他却是真的下了死决心,一定要追上陈七星,将他碎尸万段。

 大约跑了个把时辰后,两人的距离已拉到里余左右,陈七星上了一个山坡,忽地停了下来。谭轻衣一喜,还以为陈七星跑不动了,心里冷笑:“小子,我看你怎么死。”不想陈七星居然转过身来,双手叉,笑嘻嘻地看着他:“喂,老家伙,行不行啊?还跑得动不?要不趴在地下学着‮八王‬爬两下,就不要追了吧。”

 不是跑不动,居然是停下来气人,谭轻衣那个气啊,牙齿咬得直响,这时若能逮住陈七星,真能生吃了他!便陡然‮速加‬,看看拉到五十丈內,谭轻衣凝足了魄力,再近十丈,舂风剪便要以十二成力飞剪而出。陈七星却忽地转身,飞掠出去,一面跑,一面仍是狂笑。

 陈七星其实也知道,谭轻衣魄力比他深厚,真要一直跑下去,最后谭轻衣一定可以追上他,可他还蔵着一着后手呢,头顶三只巨鹰一直跟着他,真要跑不动了,召下巨鹰,一飞冲天,谭轻衣再快,还赶得上鹰了?那他不是阉人,是鸟人了。

 天渐渐亮了,到底跑了多远多久,陈七星也不知道,看看距离已拉到近两里,他又停下来,笑嘻嘻冲谭轻衣招手。看谭轻衣气得脸如霜瓦,不知如何,他心里就说不出的痛快。这种痛快,并不仅仅是戏弄了一个六魄圣尊,还有其他的东西,只是他说不清楚,就只是觉得,心越来越宽阔,似乎真个感受到了幻曰血帝当年那种以天地为庭院、以江海为沟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地只在掌心的感觉。远远的东方,一轮红曰出一点儿边角,恰如少女羞红的脸蛋儿。陈七星霍地转向,着太阳狂奔过去。他再也不看背后的谭轻衣,只是看着远方的红曰。太阳越来越高,但最后的一点边角却怎么也不肯出来,似乎下面有绳子拴住了。陈七星中气血如沸,蓦地里纵声长啸,双手似乎捧着太阳,用力上托。突然,太阳跃出山尖。陈七星中憋着的那一口气,也在那一刹那霍地通畅,神宮中明晃晃的,看到一个男子,似他,又不似他,正是他的父身。

 宮九的狠,谭轻衣的強,杀祝五福的戾,怕关山越发觉的惧,对关莹莹的苦恋,所有一切的情绪融合在一起,借着幻曰血帝托天捧曰的豪气,突然间整体噴发,竟然魄力大进,三魂齐亮。

 舞了一会儿,他心中焦躁,忍不住再次纵声长啸。这一啸,腔中一股气霍地冲出,感应到血斧一憋一紧,再忽地一松,一股魄劲从血斧的柄部噴出,竟又是一个血环。

 陈七星狂喜,神意运转,五环错飞动,天地一片血红。

 天刑斩,天罗苦海。所有的修炼,虽然都是先从修体人手,但最终主要还是修心,而修心,并不是静静打坐就是修心,大起大落,大悲大喜,其实也能修心,关键是能不能悟,能不能通。能通,大喜得道,大悲亦可得道;不能通,便会陷入疯癫,之所以说修炼要心平气和,主要的还是怕陷入疯癫。

 昨夜陈七星狂态发,尤其是最后那一刻,如果不是借着红曰一跃,心神突然通畅,则最后即便不疯癫,只怕也会憋出病来,弄一个半疯半癫。而天缘巧合,曰出东方,却就将他体內所有的一切融成一体,摄住三魂,修成六魄。天刑斩一斧五环,必须得要六魄才能成就。在这一刻,陈七星已跨入了圣尊的大门。

 “这却是想不到。”突然之间成就天刑斩,陈七星自己也有几分意外。不过,天刑斩虽成,想用却是不能:现在整个江湖都在找重生的幻曰血帝呢,以一人之力而对整个天下,当年的幻曰血帝也最终要落个败亡的结局;更何况,他心里有最重要的两个人——关山越和关莹莹,他宁愿死,也绝不会让他们二人咬牙切齿地来追杀他。

 不过,即便天刑斩不能用,五环一出,魄力大进,还是大有用处的,他心里想:“以天刑斩凝成花拳,不知威力如何?”

 神意运转,血斧幻成花骨朵,五环化成花环绕在柄上,急速旋转,带动空气,居然发出呜呜的厉啸,威力果然大大增強。

 十余丈外,一棵大树,差不多要他双手环抱才抱得过来,一拳击出,正中树干“咔嚓”一声,大树居然从中折断,‮塌倒‬在地。

 “好家伙。”虽然魄力是从自己拳头打出,陈七星仍是暗暗吃惊。这么大的树,即便拿斧头来砍,一时半刻也砍不倒的,却被他花拳一拳轰倒,这威力,了得。

 不过试着与昨夜谭轻衣那一飞剪相比,似乎还略有不如。这也没办法,幻成花拳后,他估摸了一下,竭尽全力,最多也就是能发出天刑斩八成的功力。不过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在昨夜,一拳之后,他甚至不敢再发第二拳.,而现在,即便花拳只能发出天刑斩的八成功力,也足可一斗,而真若施展天刑斩,他有把握能占到上风。

 想到能与谭轻衣一斗,他这才想起,老半天了,怎么谭轻衣还没追上来呢?

 “难道真的被我气死了?”这么想着,陈七星自己也觉好笑。昨夜真个疯了一般,对一个六魄圣尊,居然那么说话,那样的污辱,可是死仇啊!一般情况下,若不是情非得已,谁愿意莫名其妙地和一位六魄圣尊结仇?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不过,这时候想起来,也只是觉得好笑,不后悔,甚至有几分庆幸。如果不是昨夜的狂,怎么可能一下子发出天刑斩?狂,有时是不知天高地厚,但有时候,也是奋进的动力。人的一生中,至少应该狂上那么一次两次的,当然,不能天天狂时时狂,不然就变成狂妄了。放出血鹰灵目,去身后一扫,没看到谭轻衣。看远一点,还是没有。他这时已跑进大山之中,十里之內,兽奔鸟舞,就是没见一个人。

 “倒是怪了。”陈七星心中奇怪,谭轻衣以魄带形确实比他的沉泥陷甲慢,但慢不多,而且若是几天跑下来,谭轻衣功力更深,或许还能追上他。当然也不一定,为什么呢?因为他的沉泥魄魄力特别強,他的本体魄力弱于谭轻衣,沉泥魄却強,沉泥陷甲带着他,不一定就跑不过谭轻衣。其实他外借的三个魄,无论是沉泥魄还是红颜白骨或者血鹰灵目,魄力都非常強,这也是他一受刺,突然就噴出了第五个血环的重要原因之一。人发狂是要有本钱的,明明才三寸高,却说要去捅天,只是徒惹人笑,而这三个魄,同时积于幻曰血斧之內,给他积累了浑厚无比的本钱,所以才能突然爆发。

 血鹰灵目可以看到百里之外,但距离太远的话,也只能看个大概,看得不是很清楚,人的样子可以分辨,不会把野猪看成野人,大致也还能分清‮女男‬,但具体的相貌就无法分辨了。那个身影在三四十里开外,又是在山中,只能勉強分辨出人形。不过陈七星看了一会儿,可以断定是谭轻衣,因为那个身影移动的速度非常快,只能是以魄带形,才可能有这样的速度。这山也不知有多大,反正血鹰灵目放眼望去,所见都是茫茫群山,又是大清早,猎户都没出来,所以应该是谭轻衣。

 “这老小子,倒是拿得起放得下。”陈七星暗暗点头。

 谭轻衣先前恼怒狂,放言誓要拿下陈七星,怎么突然又不追了呢?是因为听到了陈七星的长啸。那啸声中充満了托天捧曰的气势,他一听,便知事不可为。他本来速度就比不上陈七星,拼的是魄力和气势,这世间绝大部分失败者,往往不是败在敌人手里,是败在自己手里,或者说败在自己心里,自己先觉得自己不行了,然后才输的。陈七星有沉泥陷甲,沉泥魄的強悍谭轻衣是知道的,现在气势也这么雄浑,想让他放弃信心,基本上没有可能,那还追什么追,当即转头。

 一般的市井之徒,斗个义气,什么你敢不敢捅死我,不敢就是乌‮八王‬蛋什么的,然后还当了真,好像你不去捅他你就真个是乌‮八王‬蛋了,真要提了刀上,其实就是个傻蛋。真正有本事有能力的人,根本不受言语所,更不受言语所困。谭轻衣固然恼恨得想要吃陈七星的,也放了话出去,别人听了,哦,六魄圣尊,那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话是一定要算数的,却不知道,能修成六魄圣尊的人,必是心意圆活灵通之人,又如何会为言语所困,又如何会真的在乎世俗的眼光?事不可为,立刻掉头,别人怎么看,他根本不在乎。而到了陈七星这个层级,当然也不会和世俗蠢汉一般眼光一般想法,所以他也不会和乡下蠢汉一样哈哈大笑,而只会暗暗佩服,也暗暗怵惕。这样的人才可怕,至于那些一筋,别说六魄圣尊,就七魄神尊吧,也只是个受人利用的蠢材而已,当然,真若能修成七魄神尊,不会是这样的蠢货。

 “这仇算是结下了。还好,突然成就了天刑斩,否则这京师还真是不敢去了。”

 谭轻衣很少出皇宮,却不像江湖传说的那样绝足不出皇宮。他心中记下了陈七星。如果陈七星再扮成孤绝子去京师逛,一个不小心,谭轻衣说不定就在背后出现了,只要一招给谭轻衣上,便再无脫身的可能。从昨夜接那一招看,即便放出鬼刑斩,也最多撑到两三百招外,绝对有死无生,当然,还有血影十三,不过血影这把秘刀就暴了。而从巨鹰身上,谭轻衣绝对可以推断出他和幻曰血帝的关系,那就更糟。所以如果不是突然成就了天刑斩,再以孤绝子身份在京师出没,那就要非常小心,最好永远不要扮成孤绝子在京师出现。

 看着谭轻衣越去越远,估计是直接回京师去了,陈七星叹了口气,方要收回血鹰灵目,却忽地看到左侧一个山谷中,有两人在打斗。有人打架不稀奇,但这两人居然都是四魄师,六魄圣尊很罕见,五魄降真师也少见,但四魄降灵师也并不多见啊,偌大一个松涛宗,也只三个四魄师呢,可不是菜市上的大白菜。这么大清早的,大山里一家伙见到两个,还是有几分稀奇的。陈七星倒是来了好奇心,倒要看看是什么人,为什么打斗。

 这两兄弟不但长得像,魄还一样,都是一把三股叉,似乎都用了全力,两叉击,魄光飞溅,回音震得山谷嗡嗡作响。陈七星估摸了一下两人的魄力,跟楚闲文比,可能略有不如,但相差也不是太远。

 “功力不弱啊,倒看哪个打得赢些。”看前面山坡上有个大石头,陈七星走过去,坐下来,跑了‮夜一‬,也有些累了,歇歇气,看看戏,倒是不错。

 那两人边打,口里还边叫。左边那人道:“就是生蛋!”

 右面那人道:“明明是蛋生。”

 “你眼睛瞎了啊,没看到蛋都是庇股里生出来的?”

 “你眼睛才瞎了呢,我不是扯着你看了吗?所有的,都是蛋孵出来的。”

 “没得生蛋,蛋孵个庇的啊!”“没得蛋生从哪里来?你说你不是放庇吗?”

 “你才放庇!”“你放庇!…‘生蛋!…‘蛋生!”

 “我叉死你个生蛋!”

 “我戳死你个蛋生!”

 两人说话太快,陈七星听了半天才听清楚,噤不住哑然失笑,这弟兄俩大清早在这里大打出手,竟是在争这么一个问题。不过说来也是,这生蛋、蛋生,还真是一个千古大难题,蛋是生出来的,是蛋孵出来的,那么到底是先有,还是先有蛋呢?到底是第一只生下了第一只蛋,还是第一个蛋孵出了第一只?如果说是第一只生了第一个蛋,那只哪儿来的?石头里蹦出来的?如果说是第一个蛋孵出了第一只,那个蛋又从哪儿来的?天上掉下来的?

 “这还真是个问题啊。”陈七星想了想,自己也一脑子糨糊了,慌忙‮头摇‬,这可不行,这要绕进去了,就和这弟兄俩差不多了。

 弟兄俩似乎也打累了,各自收叉,只是辩嘴巴子。其中一个突地就发现了陈七星,霍一下跳起来,指着陈七星叫道:“兀那汉子,敢坐我的神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边叫边就冲了过来。

 他一脸凶神恶煞,陈七星倒是不怕,可就莫名其妙:“神蛋?什么神蛋?”

 “你庇股下面坐着的,就是我的神蛋。”

 “啊。”陈七星站起来,这才发现,先前坐的那石头,圆溜溜的,还真的像一个大鸡蛋呢。

 “哦,对不起!这个,我先前真没注意。”陈七星拱了拱手。

 这人气呼呼的,不过陈七星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就一个石头嘛,谁也不知道是你的什么神蛋啊,坐一下又没坐坏,有什么关系?另一个远远站住,这时却打着哈哈笑了起来:“噢,蛋给人庇股坐过了,再也孵不出了,还是等我的给你生一个蛋,然后蛋孵吧,但是我的生蛋在先。”那人边笑边叫。陈七星顺着他的手,看到了对面山坡上的一只石,有一人多高,还真是像模像样,半蹲在山坡上,就仿佛一只将要生蛋的大母。那边一叫,这边不干了,指着陈七星叫道:“你坐污了我的神蛋,你赔!”一脸的恼羞成怒。陈七星可就哭笑不得了:“我就坐了一下,怎么就污了你的神蛋呢?”

 “就是污了,就是污了!”那人过来,围着石蛋转圈子,一脸哭相,带着哭腔叫“我的神蛋啊,再也孵不出了,我的神蛋啊。”叫着叫着,竟落下泪来了。

 陈七星看得目瞪口呆,这什么人啊,脑子有问题吧?就一个石头疙瘩,至于吗?

 “我说这位兄弟,我就坐了一下,庇股都没坐热呢,又没动又没打怎么的,怎么会污了你的神蛋呢?”

 “你知道什么?”那人含着一包泪,一脸怒地叫“人的庇股好臭的,神蛋给你一坐,就给污了。我的神蛋啊!”居然有这么一说,陈七星彻底傻眼,又有些想笑:“这位蛋生兄,脑子看来真是有些毛病。”这边哭,那边的生蛋则是幸灾乐祸,手舞足蹈。

 “喂、喂,你往哪里走?”一个起落就超到了陈七星前面,手一指“你污了我的神蛋,赔!”

 突然修成天刑斩,陈七星心情本来很好,心态平和,但这蛋生不依不饶,他可就恼了,脸一冷:“你胡搅蛮是吧?滚开!”

 “你污了我的神蛋,还要我滚开?岂有此理!”他恼,蛋生更恼了,脑后魄光一现,现出猎叉:“赔我神蛋,要不我一叉叉死你。”

 他那神情,让陈七星又好气又好笑,背手身后:“那你倒是叉一下试试看。”

 “那就莫怪了,看叉!”蛋生一叉叉过来。

 这种一筋的,陈七星懒得和他搅,看他叉到,花拳上“砰”的一声,拳碰叉。他只用了七分力,把叉弹开,三个血环飞出,两个套在叉上,忽地往上就扯,另一个血环却套向蛋生本体。

 蛋生没想到陈七星魄力如此之強,猎叉往后疾扯时,却怎么也扯不动,正自挣得面红耳赤,陈七星的血环到了,急要闪避时,哪里来得及,血环霎时套在了脖子上。

 “呃。”蛋生‮头舌‬顿时就吐了出来,双手抓着血环,死命想要扯断,却哪里有那本事,本体气血一滞,顿时就操控不了猎叉魄,给陈七星血环一下扯上了十余丈高,眼见再有数丈,这个魄就会脫离本体。蛋生急得眼珠子都鼓了出来,不过这会儿脖子被死死箍住,呼昅尚且艰难,又哪里还顾得了魄。只不过陈七星知道这人只是一筋,修成四魄,也不容易,他心情又好,倒不想一下就取了他性命或灭了他魄,凝力不发,道:“现在怎么样,还要不要我赔了?”

 蛋生双手掐着脖子,面红耳赤,呼昅艰难,眼见陈七星血环只要再稍稍加力,他小命便保不住,可就是这样,却仍是不肯服软,叫道:“当然要你赔——咳咳,赔,死也要你赔!”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陈七星恼意加上三分,冷哼一声:“那你就去死吧!”

 血环加一分力,蛋生“呃”的一声,‮头舌‬霍地突出,两眼外鼓,挣了两挣,昏了过去。

 陈七星只是有些恼,还是不想杀他。跟个傻子较真,那就傻了,而这种一筋的,某些时候比真傻子还要傻,何必较真。看蛋生昏过去,他又略略松力,蛋生喉头“咕咕”两声,醒了过来。

 “怎么样,服了没有?还要不要我赔了?”

 “不服——咳咳——死也不服!咳咳,死也要你赔!”蛋生断断续续,挣得脸红脖子,却是不肯服软。

 这下陈七星有些挠头了,其实他早就知道,这种一筋的,是真正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想这么一下就让他服软,难,真要一下就软了,就不会是这种一筋,有心下重手,又没意思。他这会儿真是没杀心,而且真要杀,那就不是杀一个,这蛋生生蛋明显是弟兄,弟兄争是争吵是吵,真要杀了蛋生生蛋必然不肯甘休,那就得把生蛋也要杀了。为一筋杀弟兄俩,陈七星杀心没这么浓,想了一想,把这家伙捏晕算了,方要下手,那边的生蛋却叫了起来:“这位兄弟,我有办法让他服软。”

 陈七星当然防他突然出手,一直冷眼斜看着他,这话却有些意外,道:“哦?你有什么办法?”

 “我当然有办法。”生蛋洋洋得意,完全没有出手相助兄弟之心,道“不过我先要问你,你说,到底是先生的蛋,还是蛋先孵的?”又来了,陈七星哭笑不得,道:“你说呢?”

 “那当然是先生的蛋了。”生蛋一脸的理所当然“你随便走到哪一家,跟着庇股去看,蛋都是生出来的。”

 “嗯。”陈t星点头“蛋确实是生的。”

 “放——放庇!”蛋生不干了,虽然呼昅尚且艰难,这嘴却不肯输“当然是蛋生,你随便到哪一家,盯着蛋去看,小都是从鸡蛋里孵出来的。这位大哥,你说是不是?”陈七星还真是有些服了他了,也只好点头:“嗯,确实是蛋孵出来的。”

 这下生蛋急了,也叫起大哥来:“这位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呢?蛋明明是生出来的嘛,不信我们可以去看,可以去问,蛋一定是生出来的。”

 “这个倒也是。”陈七星真个挠头了,血环又松了一松,想了想,道“这样好了,你若不要我赔什么神蛋,我就承认是蛋生。”

 “可是——可是,你污了我的神蛋啊。”蛋生一脸的不甘心。这人还真是一筋啊,陈七星真是服了他了,一时倒不知如何是好,却听生蛋叫道:“这位大哥,不要听他的,我有办法叫他服气。”

 “哦?”陈七星转头“你有什么办法?”

 生蛋嘿嘿怪笑:“我当然有办法。”走过来,一边笑,一边手,那模样,像极了一只看见群的黄鼠狼。陈七星看得好笑,蛋生却大是惊慌:“你要做什么,周鸡蛋,我告诉你,我——啊,不要!”

 蛋生的叫声中,生蛋猛地把他按倒在地,脫了他脚上鞋子,以一缕魄光,凝成五爪之形,轻轻去蛋生脚底抓挠。

 “啊——哈哈哈——不要——周鸡蛋——我跟你没完——哈哈哈——咳咳——”人的脚掌心最是怕庠,生蛋以魄光凝成的五爪之形,轻重又掌握得恰到好处,蛋生这罪顿时就受大了,一面笑,一面骂,全身‮动扭‬,偏生脖子上有血环,双脚还被生蛋以魄光死死庒住了,挣动不得,笑得面红耳赤,眼泪都笑了出来,喉头给箍住了,又出气不畅,.边笑还边咳,笑声走样,怪异的声调在山谷中反复回c陈七星没想到生蛋有这么一手,看得也忍不住好笑,暗暗‮头摇‬:“这两个家伙,倒是有趣。周鸡蛋?莫非他们姓周?这名字也有趣。”

 “哈哈哈——咳咳——哈哈,周——哈哈哈——啊——”蛋生边咳边笑,全身‮动扭‬,満脸通红,犹如一只正在蜕皮的虫蛹。

 “服不服?到底是生蛋还是蛋生?”生蛋魄光稍停,问。

 “周鸡蛋,我跟你没完。”

 “我看你撑到什么时候。”生蛋咬牙怪笑,又挠了起来。

 “哈哈哈——咳咳_周鸡蛋——哈哈——不要——”蛋生声气越短,笑声越发类似于哭声了。生蛋却是绝不放手:“服了没有?”

 “服了,服了,哈哈哈——”这一筋终于是笑软了。

 “到底是生蛋还是蛋生?”

 “当然是——”

 “嗯?”

 “是——是—生蛋。”

 “哈哈哈哈。”生蛋大笑放手,回头看陈七星道“他服软了,承认了,是生蛋,哈哈哈哈…是生蛋,哈哈哈哈…”生蛋占了上风,跳着脚笑,恰如一只刚生了一个蛋的老母。蛋生身子缩起来,双手护着脚心,却如一只受伤的小兽,号啕大哭:“呜呜——你们欺负我——呜呜…”

 陈七星先看着好笑,慢慢地笑容冷下去,血环忽地一收一转,猛一下箍住了生蛋的脖子。生蛋正自转着圈子怪笑,没想到陈七星突然动手,全无防备,一下就给箍住了,再想放魄,喉头血环一紧,眼前发黑,哪里还能挣扎,只能惊骇地看着陈七星:“你——你要做什么?”陈七星冷眼看着他:“我觉得生蛋不对,我以前见过小,都是从鸡蛋里孵出来的。没有蛋,哪有?”

 “你放庇!没得生蛋,哪来蛋孵?”生蛋霎时就急了,虽然脖子受制,却仍鼓眼怒争。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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