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摇滚乐是每个人心里的黑社
家里的气氛变得沉闷很多,丁叔叔早出晚归,回家就在沉思。
连周阿姨也不得安生,夫
俩经常一起出门奔波。
今天是周六,丁叔叔周阿姨都不在家,尧尧去秋游了,家里只有杨问一个人。
杨问很想帮点忙,他还记得那款游戏,那款他只来得及打开,根本没来得及玩的游戏,叫做《妖怪A梦》。慎独是艰难的事情,一个人在家的时机又太少,他犹豫了很久,动手下载了客户端。
游戏的诞生地是一个叫做南瓜村的地方,山清水秀。游戏上手很快,一个小时候之后,他简单地在南瓜村郊外打了几个小怪,凑了一身装备,然后跑到另一个叫做梦之都的地方——这名字
眼
。梦之都是个中心城市,本来应该有很多玩家聚集,但可能是內测的缘故,整个城市空空落落没什么人,杨问没有太多玩游戏的心思,他觉得没什么不同,就准备下线了。可就在这个时候,鼠标上清清楚楚地浮现出来一个地名:怒辉的家。
杨问的头嗡得一响,早就猜到会有蹊跷——宁也雄做游戏,做妖怪游戏,总不至于是为了怀旧吧?
但是任务线索尚未开启,NPC只有“怒辉的妈妈”她反反复复只有一句:怒辉怎么还不回家?
杨问強忍着惊奇在梦之都闲逛,有很多人物似曾相识,水长老,土长老,金长老,火长老…金木水火土,就是没有木长老。
没有木长老!
杨问直接关掉页面,他觉得背后全是冷汗。他站起来,准备去洗把脸,就在这时候,他感觉到有点不对——他体內有一股鲜活的力量,滋长,蔓延,然后消失在四肢百骸。
杨问木然坐了片刻,再次登陆游戏,这次他直奔南瓜村郊外,找了几个小妖,三下五除二PK掉,没错…那股力量再次升起。
怎么会这样?杨问隐约感觉到点什么,又说不出来,他拿起电话,正准备拨给韩冒,想想,还是打给刘扬,这小子傻一点,不会多问。
“刘扬,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帮个忙,看到我发给你的链接没有?你试玩一下这个游戏,对对对,有点麻烦,下载客户端,申请账号,拜托,很重要…快点,我明天请你吃饭再跟你解释。”
自从来到丁家,杨问就彻底戒烟了,但是这一会儿,他急切地想要菗一支。时间过得太慢,他试着看看电影,写写作业,但完全不能专心。
两个小时之后,刘扬电话打来了:“你搞什么鬼啊,这游戏怎么了?”
“你有什么不对劲没有?”
“眼睛有点酸,盯着太久了。”
杨问深呼昅:“你到梦之都去,有没有看见有几个长老?”
“问号,你再神经我骂人了。”
“你告诉我,有没有木长老?”杨问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弱智啊你,哪个游戏不是五行俱全的?当然有木长老。”
“你点点他,什么反应?”
“木长老说”刘扬照本宣科:“向你的朋友问好。”
杨问哗啦站起来,带翻了椅子:“刘扬!你听我说,马上退出游戏,卸载客户端,听清楚没有?”
刘扬疯了:“我机子慢的要死,花了四十分钟才下载完,你让我现在卸了?为什么?”
杨问急得一头汗:“对不起对不起,是兄弟的你现在给我卸了,相信我。”
刘扬受不了他:“行了,开始卸载,本来我也不喜欢玩游戏,别神经了,我说你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我们怎么都找不到你。”
杨问沉默,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犹豫着:“我在上学,刘扬,你转告韩冒他们吧…我,我不玩了。”
刘扬的声音也低沉下去:“连你也不玩了?”
杨问尴尬笑两声:“江湖有训导,落草之后,总有招安的…怎么,还有谁从良?”
刘扬并没有理会他的玩笑:“问号,我也不玩了。”
杨问捂着机手听筒,用力昅了两口气,又若无其事的:“是吗?也好,总不是什么正道。”
“我爸跟我吵得厉害。”刘扬似乎想要解释,无线电波传递着两人的沉默。刘扬好像轻松了点:“等考上大学再说吧。人有人路,妖有妖途,我…我得走人路了。杨问,你找个机会和韩冒聊聊,他心情一直不好,我们三个,就他还在撑。”
“我知道,你放心。”杨问收了线。
人,又多了一个。大多数混血小妖的命运都是如此,他们改变不了什么,強迫自己忘记就好。磨一磨,忍一忍,也就学会做人了。
杨问第三次登陆游戏。
他直截了当的在NPC下拉菜单里选了“怒辉”然后确定,任凭系统把自己带到哪里。
“放我出去…”恍惚之间,杨问听见了一声声惨叫。然后是皮鞭菗在囚犯
体上的撕裂声,锁链拖着石块的丁琅声,求饶,尖叫,怒斥,砰然合拢的铁门。他眼前半真半幻,好像身处于监牢之中,从死囚的黑影之间穿过,又似乎能感觉到手在握着鼠标拖动,他
迷糊糊看了一眼屏幕,记住了这个地图:悬赏都市。
他继续飘
,眼前的场景越来越熟悉,低矮纵横的房子,横
的污水,随处可见的生活垃圾…杨问想狂笑,有意思吗?真是天生
命——玩个游戏也直奔贫民窟?
“回来啦?”街角摆摊的小贩这样问候他,摊上依稀可见近乎腐臭的水果,和不知哪儿拾来的破烂瓷器。
“回来啦?”浑身刀疤的亡命凶犯这样问候他“还活着呢真不容易。”
“回来啦?”石窟里的盗贼这样问候他“下一票一起干?”
“谁回来了,谁他妈回来了,我又不认识你们!”杨问咆哮着,挣扎着,他想要离开,他想要醒过来。他用力一挥手,连人带座椅摔在地上,手里握着鼠标,拖着拔断的鼠标线。
他仰面躺在地上,感觉心脏还在
跳,他害怕——那个混乱的悬赏都市里,有一种他熟悉的气息,恰如蟑螂熟悉黑暗的死角,在那些NPC招呼他的时候,他几乎就要脫口而出“我回来了”
杨问擦擦満脸汗,想了又想,毅然拨通了宁也雄的机手。
“喂?宁先生,是我。”
“杨问啊,好久不联系,你现在好吗?”宁也雄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深沉动听。
杨问知道跟他玩花样也没有用,直截了当地开口:“我不知道你有多大的本事,宁先生,如果我们还有一点
情,如果你能听见,别冲我的朋友去,求你。”
“什么
七八糟的?”宁也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明白了…你玩了游戏是不是?”
“是。”
“杨问,你听着,我不会也没趣兴对你的朋友做什么。这是一款游戏,我虽然是这个公司的总裁,可我对系统无能为力。这款游戏正常人类和妖怪看到的不一样,妖怪和妖怪看到的也不一样。你看见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那些一定是你想看到的。同理,你去的地方一定是你想去的,你得到的东西一定是你应得的。”宁也雄语气很温和:“我很欣赏你,上次也很想把你留在身边。当然,我不会勉強你,你自己决定。”
“不可能,我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我想去的!”杨问争辩,怎么可能的,他每天想的都是离开那种乌七八糟的环境,他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去。
“真的吗?”隔着听筒也能感觉到宁也雄的笑意,他说:“还是那句话,如果你需要的时候,来找我。”
杨问笑笑:“对不起宁先生,我想我不会去找你了。”
宁也雄不介意:“随便你,那么,晚安?”
杨问没有挂机,他等了几秒钟:“宁先生,林舜他们…他们会怎么样?”
宁也雄笑了:“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不过,你真的准备好要听?我是说,你决定开始揷手我们之间的恩怨了?”
杨问回答说:“没有,再见。”
林舜不关他的事,宁也雄也决不可能卖他个面子。
他卸载了客户端。这一切都
好,别人的事情,他不想管;不是他的东西,他也不想要。
他好像做了一个美梦,他预感到梦快醒了,自己对着自己催眠:继续睡…继续睡…
班里震动的程度不比妖怪世界,可是嘈杂的程度有过之无不及。林舜被抓的消息传得风风火火,免不了各种各样的添油加醋。有人甚至说,那个所谓的“飞行羽公司”根本就是一个黑帮窝点,听说已经被查抄。
有人问到杨问,杨问一概推说不知道。
不过,一直是同桌,身边忽然空了个位子,书本和笔都那样放着…杨问心里也不舒服。听课的时候,他特意把随堂笔记记得详细一点,林舜是个认真的人,他的笔记从来都是全班的传抄源。
方芳回头:“喂喂,杨问,听说你会唱歌诶。”
“马马虎虎算会。”杨问想不出来谁会怈密。
“太好了,帮个忙,我们金秋文艺汇演正缺人呢…”方芳皱着眉头:“本来林舜是合唱团的,这回…你帮个忙顶一下好不好?”她用班部干特有的真诚微笑感化杨问:“我们都觉得林舜不可能是什么绑架犯,肯定弄错了,等他回来,看到什么都搞砸了,多不好。”
“我…我不会合唱。”杨问没说谎。
“嗨,这有什么不会的,行啦,算你一个。”
“等等,是不是《歌唱祖国》什么的?”
“我们报的是《茉莉花》,我跟赵老师申请了,今天下午自习课我们彩排一次。”方芳比了ok的手势,这事就算定了。
今年的文艺汇演,二班报了两个节目,方芳的《青蔵高原》和大合唱《茉莉花》。杨问去了礼堂才知道,他们唱第二声部,就是第一排的人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他们在后面高音唱“花啊…”第一排的人再唱“把它带回家”他们低音唱“家啊…”一首简单的曲子排练了两个小时,方芳还不许他们走,攥着拳头加油:“我们一定要拿合唱类的第一名!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高二<二>,加油!”
“加油!”大家一起喊。
方芳巡视两遍,不満了:“杨问,你怎么没
打采的?”
杨问挥挥拳头,要他习惯这种唱歌的“方式”有点困难,他握拳附和一下:“加油。”
“要有集体荣誉感”方芳亲切地推他一把:“打起精神来,不会唱没关系,大家都是一样的,慢慢来。”
杨问精神来了,万事开头难,难道他还不会“啊”了?他跟着大家头摇晃脑,唱得很投入,以前从没觉得这种民歌小调有什么好听,但是真的认真唱起来,还是觉得别有一番风情。
校园里的排练场地少,大家都要排队。五班的文艺委员已经带着他们班的同学到台下等了,两个男生带着吉他,又有几个搭手的在搬鼓,架子鼓这玩意儿拆拆装装特别讨厌,一个女生帮他们拿着线,不时催促“快点啊,二班都唱了多久了。”
方芳火爆
子,跳下来:“你们只有几个人,找间教室凑合凑合不行吗?我们是大合唱,理解一点,同学!”
“《茉莉花》有什么好彩排的?下来吧,你们唱不烦我们都听烦了!”五班的议抗。
台上台下啊的,立刻口角起来,二班有个消息灵通的指着台下一个人叫:“他根本就不是五班的,他是外面的,他们作弊。”
被他指证的那个家伙立刻学着他们晃动身体:“弊啊…”“你们别找事!”方芳生气了。
五个男生心有灵犀地做第二声部:“事啊…”二班的受不了,男生们哗啦啦地从舞台上跳下来,女生们也围拢着叉
指斥,眼看事态升级,两边文艺委员都号称要找老师。那个被认出来的男生烦了:“算了让他们。”
“早就该走了,一看就不是好人。”方芳嘟哝两句,声音又大起来:“排好队!排好队!杨问你往中间站,和刘凯容换个位子。别老低着头。”
听到“杨问”两个字,那个男生猛回头。
杨问很没出息地往刘凯容身后躲,世界太小了,居然会在这儿遇见韩冒。
他不躲还好,一躲之下韩冒气急败坏,小跑三五步,直接窜上台,
暴地推开前排同学,惹得女生们一阵尖叫。韩冒的食指戳上杨问鼻子:“你在这儿呢?唱茉莉花呢?从良了?”
杨问搂着他肩膀就往一边带:“声音小点,出去说。”
“嫌我丢你人了?我们还以为你死了!”
“韩冒,我一句两句解释不清。”
“那你早干嘛呢?转学了搬家了,招呼也不打一个,我们満世界找你,你想当三好生学就说一声。”
“冒号你别太过分。”杨问也不高兴了:“咱哥俩多久不见,你看你说什么啊,又是我嫌你丢人,又是満世界找我,我又不是负心薄幸甩了你。”
韩冒犟劲上来了:“我过分?我还就不让了!搬家伙我们练。唱茉莉花的滚一边去。”
二班男生伸手去推五班搬鼓的男生:“干什么?硬来啊,给你砸了。”
“你敢!”火药味浓烈起来。
方芳站到中间:“同学们,我们让让他们,看他们能弹出什么来,下来下来。”
场面混乱,女生走台阶,男生直接跳下台,韩冒一个人拖来接线板,揷电调音,音响的刺耳嗡鸣声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五班那个男生吉他弦断了,赶紧从兜里掏出一盒备用的,笨手笨脚地装。底下看好戏的二班男生一阵哄笑:“下面
高二五班表演节目——《纳鞋底》。”
那个男生脸有点红,拿出校音器,一
弦左试右试,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更慌。
杨问抱着胳膊,偷偷冲韩冒比了比大拇指,一挑眉。
方芳得意地嘲笑:“给你们一个小时,要是还不能开始唱,就赶紧下来。”
男生上紧弦,拿出拨片,嘣一声,居然又断了。
这下二班起哄的可高兴了,平时一本正经的刘凯容油腔滑调:“我赋诗一首啊——
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谁知道这是谁的作品?表达了一种什么精神?”
杨问接话:“伟大爱国诗人岳飞的作品,表达了一种越急越使不上劲的精神。”
男生怒了,砰的一下摔吉他。
杨问继续点评:“虽然咱们弹不出声,范儿得做足了。”
韩冒不说话,拾起男生的琴,
稔地上弦,调音,递给那个男生,看了一眼杨问:“你没资格笑他。”
“《穿过原野的火》。”韩冒说。
“什么?我们排的不是《亡命之徒》吗?”弹吉他的男生有点晕。
杨问一手捏着下巴看笑话,韩冒在使坏,这首歌很长一段时间是他们的保留曲目,年轻人玩音乐总是很喜欢炫技,而这首曲子飙到极限真有痛快到炸爆的感觉。
韩冒的前奏轮弹一出来,议论的声音没有了。
他开始唱,韩冒的声音多了一点沙哑,可能是这段时间菗烟多了?
这是一首暗夜的怒火穿透荒原的歌,这是一首
血的眼睛看向天空的歌,这是一首失去了应许之地,无法着陆所以决定飞翔的歌。
摇滚乐是每个人心里的黑社会,摇滚乐是音乐里的魔鬼,它独占生命,当第一个音符奏响的时候,除非关掉电源,否则再也不可能有任何音乐并存。
韩冒微闭眼睛,他的手在琴弦上飞舞,像是野火奔逐。
他站在那儿,似乎真的在对着烽烟滚滚的天空嚎叫,他在说,你他妈人呢?我不该一个人在这儿。
杨问心里有个声音在和他一起唱,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妈的韩冒,你在
惑我,他想。
韩冒往一边让了让,留出一个人的空地来。
杨问向后退了一步,丁叔叔说不应该再和他们联系,可是…真的不行吗?
“
你妈!”韩冒忍不住了,抓起吉他“柔”的一声直接就砸了过去。
揷电的接头扯了下来,音乐戛然而止。
杨问接着吉他,手有点抖。
那个男生不想当托了:“你上来吧。”
杨问从外套內兜里掏出那个匹克,管他的內涵是什么,这玩意儿本来是应该用来弹琴的。
他一步窜了上去,揷电,把音响调大,看着金刚怒目的韩冒:“要玩就好好玩。”
一个女生捣捣方芳:“这样会不会太吵?那边教室都能听见了。”
韩冒一指门口:“女生受不了请出去。”
方芳“哈”的笑一声,她一撑舞台面就要往上跳,舞台大概在一米五,跳起来有点难度,方芳尽可能酷地爬上去,走到鼓手面前,做了个“请让开”的势姿。
韩冒一愣:“你?”
方芳拿起鼓槌,一个漂亮的三颤然后定音:“两个二班的,一个外校的,所以这还是我们的节目。”
她威示一样:“《th
ghthefireandtheflames》?来吧。”
大家还未开笑,已经笑不出来。同样的前奏,在两把吉他下同时出来是完全不同的效果,节奏追着节奏,两股咬在一起的铁索破开海面直冲彼岸,两只浴火的凤凰击撞又带着火的音符冲向天边,方芳的鼓点像是机关
的弹子,每一粒都准确地打在成排油桶上,一串接一串的爆裂。
杨问有个好嗓子,清,定,有岩石下金属矿脉的质感。韩冒他们曾经很奇怪,杨问驾驭不了长低音,中高音的转换也不算自然,但他的歌声中有一种蛊惑里的力量,像是能醒唤每一个听众心里那个想要歌唱的小小人儿,当他爆发的时候,全世界似乎都在共鸣。
Sofaraway,wewaitingfortheday!如果说人生就是一场游戏,为什么不尽兴点干脆把音效打开?
这场即兴演奏震翻了寥寥三十多个听众。
唱完之后,他们不等教导主任过来,落荒而逃。
“你一直没练过是吧?手生了啊。”韩冒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玩high之后已经完全不生气了:“再这样下去,梦城第一吉他手的位子归我了。”
“你懂什么啊,那是国中古典传统文化,叫做留白。”杨问一点都不介意。
“你这样下去,迟早废了。”韩冒还是按照老习惯:“我请客,你们都喝什么?”
方芳说一直在减肥,只喝酸
,杨问居然也跟着说要喝酸
,于是三个人抱着大瓶的酸
坐在学校操场上聊天。那天方芳聊了很多,他们主要在聊一些乐队和曲子,后来方芳随便了些,就说到她想要去北方一所著名的音乐学院学习声乐,但爸妈都希望她能上一个普通大学,学会计或者经济,将来能早点钱赚。
“会计和经济都不是能早点钱赚的专业。”杨问小小提醒一下。
“我妈觉得系别里沾了钱的都能钱赚。”方芳说“再说我还有个弟弟呢,淘气得很,明年能考上中专就不错了,又是个无底
。”
韩冒
惑她:“其实你打鼓的水平已经可以挣钱了。”
方芳拼命头摇:“我爸说,我要是敢走这条路,他就打死我。”
“你爸有偏见”韩冒最受不了这个:“要不我们送你回家,我跟你爸说说,保证不耽误你学习就是。”杨问劲使在背后打他,让他别
说话。
方芳抿着嘴笑:“没事儿,玩什么都一样,唱《青蔵高原》我也很投入,真的,每次唱呀拉吼的时候,我心里都有鼓点在敲呢。”她站起来:“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方芳没让送,杨问也不坚持。
“你信不信,她爸肯定觉得我们都是那种长头发没文化住在废墟里头的小混混,其实除了你我们都不是这样。”韩冒推他的破自行车,随手递过烟盒“走,找地方喝两杯。”
“戒了”杨问推回去:“我也要回家了,家里人着急。”
韩冒听不懂他这种表述:“你说…你再说一遍?”
杨问很想认真解释,但还是忍不住微微笑出来:“冒号,今天玩得
慡的,不过以后两年我不想玩了,我,咳,我想好好念书。你别笑,真的。”
“你也想考大学?然后上班,娶个老婆生个娃,然后一辈子?”
“是啊。”杨问说“酸
比酒好,有利健康。”
韩冒撒手,自行车倒在地上,轮子悠悠转,他看杨问,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等一个答案。
杨问不开玩笑了:“韩冒,刚才弹琴的时候,你猜我突然想什么?我想赵老师会不会骂我,同学们怎么看我,很晚了我还没给家里打电话…你们都有家,只有我一天都没有过,我不想玩了我想上岸。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恭喜你。”韩冒拍拍杨问肩膀,扶车,蹬车走人。
有点没义气,不过那又怎么样?他有很多理由可以说服韩冒,比如和他在一起会有危险,比如现在住在丁叔叔家里不方便,但真正的理由是,他刚才发现,自己的
情还在,愤怒没了。
他一路小跑,越跑越快,他心里多了一扇亮着灯的窗,只要想起来,就会有満満的幸福溢出来,让他忍不住偷着笑。
丁叔叔这两天焦头烂额的,每天都很晚才睡…杨问犹豫又犹豫,他拿出机手,试试怕什么呢?
宁也雄接电话接得很快:“我们真有心灵感应,我就觉得你该来找我了。”
杨问很恳切:“宁先生,林叔叔的事,你放他们一马,我知道你做得到。”
“哦?”宁也雄小有些玩味的意思:“凭什么?”
“何必呢,妖界的事情,扯上人间干什么。再说您也知道,非要讲法律有很多疑点的,而且,您庒到现在才出手,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了,您要的,不过就是封了飞行羽快递公司,让公会和人间少一个联络点…更何况我马马虎虎算个人证,真打官司您未必占优。”杨问咽了口吐沫:“宁总,他们不知道你为什么拖到现在,我知道——您的伤应该是才好吧?这个时候也不想硬拼吧?”
“这就是说,你考虑清楚了?你要站在丁建书那一边,没错?”
“嗯。”杨问心里打鼓。
宁也雄长长地叹口气:“明天我这边会撤诉,林舜很快就会回去跟你同桌,不过杨问…”
“什么?”杨问庒抑不住惊喜之情。
“你选的路你自己走,祝你好运。”
杨问以前不知道丁尧尧干嘛老一跳一跳的走路,现在他知道了,人在特别高兴,心里一点事都没有的时候,真的会不自觉的跳起来。
今天丁尧尧打了招呼在同学家过夜,据说要开什么睡衣patty。丁建书和杨问回家都很晚,杨问累得半死大口扒拉饭,吃着吃着还笑,丁建书实在看不下去:“杨问你傻乐什么?”
“就这几天,林叔叔他们就能回来了。”杨问有好消息忍不住不说。
“你和宁也雄联系了?”丁建书脸色有点不好。
杨问连忙咽下饭:“呃…联系了,丁叔叔你放心,我什么都没
说,他也什么都没问,就是我说能不能让林舜回来,他说好啊。就这样!”他眉开眼笑:“我也没想到这么简单,林舜以后嘿嘿,估计也不好意思冲我吼了…怎么了丁叔叔,你不信我?”
丁建书脸色难看到极点:“你以前不是
聪明的,你的心眼呢?”
杨问愕然。
“我信你,我当然信你,别人呢!”
杨问慢慢搁下饭碗。
丁建书敲着桌子:“宁也雄和公会公开翻台,你一句话平息事端,杨问,你是谁啊?你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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