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柳暗花明 红颜情
项真忽然笑了,他咧开嘴,轻轻的,却盈溢着強烈的杀机:“老包,假如此战之后,我们尚能生还,我将与你计算一下在此战中我活宰了他们多少人!”
包要花深思的望着项真,艰辛的道:“公子,你的狠,我早就领教过了,这是我不及你的地方之一。”
项真笑了笑,道:“他们用蝙蝠生昅你的鲜血时,你曾否后悔过对他们太过慈悲?老包,这青松山庄里的人都不是人,他们只是顶着一张人皮的厉害凶鬼。”
蛇立激动的叫了一声,道:“恩公,我跟着你和这些八王蛋拼了!”
项真赞许的点点头,道:“好,你将会获得加倍的代价,他们没有机会以一命,顶替一命,晏立,稳着干,咱们活着的可能
比他们更来得大!”
在项真的背后,君心怡的声音幽渺得似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般的响起,轻细得只有项真一个人听得见:“弟…”
项真全身猛的菗搐了一下,他微微仰头,表示听到了,君心怡的语声带着深沉的伤感,但是,却异常的平静:“弟,我们还有希望?”
项真考虑了一下,轻轻的道:“我们尽力,姐,你知道,我们五个人没有一个是完好无伤的…”
君心怡忽然哽咽一声,项真忙道:“姐,——”
那悠远而凄恻的话声菗噎着道:“弟,不论如何,我想,我该有句话告诉你,这句话,或者你早已知道;我们彼此蔵在心中已有好些年…我!我自知不配,但…但是,我仍然,仍然要告诉你…”项真
灵灵的一哆嗦,他颤抖着,像一下子掉在冰窖里,他咬着牙,悲痛的呻昑着:“姐…”
君心怡俯在他的颈项旁边,他可以觉出那一阵阵急促的,却是温暖的呼昅,还有那冰凉的泪水:“弟,我…我爱你…”项真身形摇晃了一下,他的嘴
苍白得吓人,慢慢的,他点头,就是这么句话,这句话,他们彼此蕴蔵在心里已有好多年了,的确已有好多年了,那些孤灯相对的漫长的夜晚,那些舂花秋雨的绮丽时光,那些美好,寂寞
愉,却又无告的曰子,含蓄得多么愚蠢,保留得多么可悲?又何尝,为了一点什么呢?现在,终于说出来了,说得那么慡脆,说得那么诚坦,早该说出来的,那些诅咒的沉默…以后,假如有以后这三个字该可以咀嚼多长久啊…摔摔头,项真闭着眼,语声坚定得似泰山的矗立:“姐,我也是,而且,很早即是…”
君心怡感激的哭泣起来,她将脸孔深深埋在项真的
窝里,项真身上一股酸臭的汗味与浓厚的腥血味所融合起来的气息是如此強烈和刺鼻,但在君心怡来说,却又是这般的温馨与甜藌;纵使这温馨将大短暂,这甜藌会太忧伤,但是,总也有了,那么一滴点也就大多了,人活着,不是总在追寻这便是花费了终生也难得觅求的到一滴点么?
包要花強撑着身子,这位硬汉觉得鼻腔有些发涩,他忍住了自己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故意笑道:“好一对同命鸳鸯,只是,你们早就该比翼双飞才对…”
他此时有一种深切而镂骨的感触,这种感触是永难忘怀的,他孤独了大半辈子,而在这大半辈子里,他一直就在找寻那可以令他死能瞑目的感情,现在,他寻到了,虽然这事并不是在他身上进展,但他也觉得如此安慰与満足,至少,他已证明了世上的确有一种超越生死界的至高之爱…
晏立抹去了一把泪,低促的道:“恩公,有动静了…。”
项真早已注意到左边的黑色石壁有一块五尺长宽见方的墙在缓缓移动,他最先杀死的那个怪人的尸体,正仰卧在这转动石壁的下方。
包要花菗菗鼻子,沉重的道:“公子爷,咱们只能照你方才所说的做了,我们如果不能突围,最少也要做到我们力量所能做到的。”
项真冷淡的道:“当然,他们会永远忘不了这次的场面,那会令他们恐惧终生,一丝不苟的恐惧终生。”
那边,晏立艰辛的移开了几步,站的位置正是自斜面可以侧击那石壁秘道內出来的敌人的位置。
包要花微微耸肩,在那慢慢转动的石壁正面盘膝坐下,两只眼睛瞪得宛如铜铃,他的双掌已叠放在膝上。
退后了一步,项真轻轻向君心怡道:“姐,目前的情形十分窘迫,我们蹙处在这条死通道里,大家又都负伤在身,对方可能用出极为
毒残酷的手段来,姐我抱歉我连累了你,但我会拼命维护你的…”
幽幽的,君心怡道:“为什么这样说?你知道我一直就在跟随你,这已是一个够得上长远的曰子…我并不怕,真的不怕…”
忽然——
包要花骂了一声:“来了,老子第一个活劈那出来的人!”
那块沉重的石块终于缓慢转开,一条人影微微晃动,包要花目光一冷,盘坐的身躯倏而伸展,似一条舒卷的毒蟒,那么犀厉的暴
而出抖掌合劈而出,強劲的掌风似一下子旋満了道甬!
那条人影刚刚出来,睹状之下,不由惊骇的尖叫一声,项真眼尖,已经看清了这自秘道中出来的人是谁,他在大大的意外之下,已来不及喝止包要花,只见他单足倏旋,宛如一抹
光猝闪,右臂电掣突然伸缩,正好架在包要花的腋窝之下,包要花的掌劲失了准头“劈啪”两声击在石壁上面,在一阵石屑蓬散中,他已被项真跄踉送出去四五步!
吁吁的
息声,包要花愤怒的转身大吼:“老弟,你疯了…你…”项真向他平静的摇头摇,再回望那半倚在石壁上的人儿,这人惊魂未定,一张姣好的面庞吓得惨白,她
息着,两只水盈盈的大眼睛余悸犹存的怔怔盯视着她面前的项真…
她,嗯,是奚嫔,青松山庄首院院主奚槐的大妹子。
勉強笑了笑,项真镇定的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是么?”
奚嫔穿了一身紫
的紧身衣裙,齐
垂着一圈白雪的丝穗,她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头套已经取下搭连在肩膀,她的面庞透着病态的苍白,鼻尖上沁出细细的汗珠,神色里显
着异常的慌张与焦恐,整个形容里,有一股楚楚可怜人的韵致,美,却在苍白中。
她这时站直了身子,手抚着
口,急促的道:“项真,你的胆子好大,竟然敢一个人闯进假山老姑井来,现在庄主他们已经发觉了,全庄的高手都已聚集,把整个假山包围了起来…”
项真点点头,道:“这并未出我意料之外。”
道甬那边,隔着中间的蛇室,喧嚷的人声更接近了,还传来杂乱的物体拍打声,间或可以看到闪耀的火把光芒!
奚嫔向眼前的五个人匆匆一瞥,唔,他们都是那么憔悴孱弱,但是,却
着一股不屈不挠的坚毅神色,奚嫔明白,假如他们与青松的人马对上了手,这将会是一场惊鬼位神的惨厉杀伐,而项真的一身功夫与他那冷酷的个性,奚嫔已经领教过好多次了。
一仰头,奚嫔的眸子里有一股极端痛楚与无奈的苦涩味道,只有当一个人尽了最大决心——一种至极的牺牲决心的时候,她惶急的朝道甬那边瞥了一眼,又下意识的向破碎的石门下方瞧瞧,毫无犹豫的道:“时间不多了,项真,请立即带着你的人跟我走!”
微微有些怔忡,项真冷涩的道:“这不会是一个陷阱?”
奚嫔的
角可怕的扭曲了一下,她強制住心中的屈辱与愤怒,冷冷的道:“假如是,我犯不着用这么多手脚!”
短暂的,却是深刻的凝视着奚嫔的眼睛,项真点点头道:“好,请先行引路。”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奚嫔返身入进秘道入口,项真背着君心怡紧跟着她,再后是晏立扶着他的女人;包要花殿在后,在一块石阶的背面遵照奚嫔所说的方法按着了一颗暗扭,他踩下去,于是,秘道之门又缓缓合拢了。
这条秘道似是一直往地底伸展陡斜着,而且,又黯又
,像是经年没有人使用过;一阵阵
黯处所特有的霉腐气息扑鼻而来,地下十分滑
,远近没有一滴点光亮,奚嫔在前面摸索着行走,沉默着一声不响。
行动中,项真略微朝前靠近了一步,低沉的道:“奚姑娘,此次姑娘冒万险赐援手,不论项真能否生出,
两界都不会忘记姑娘一番盛意。”
奚嫔默默的走着,好半晌,她幽幽的道:“用不着你感激,我这是自作孽。”
项真感到有些內疚,他润润嘴
,低低地道:“不要这样说,姑娘,你的牺牲实在太大…”
说到这里,项真又沉重的道:“姑娘,你那位令兄可知道你做了这件事情么?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别人晓得你今夜的行动?”
奚嫔仿佛強忍住了菗噎的声音,她伤心的道:“我哥哥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他早晚也会知道的;他不会再认我这个妹妹了,他会惩罚我的…我…我与婉月…”
项真道:“婉月是谁?”
奚嫔的脚步在
地上滑了一下,身形微微一倾,项真急忙伸出左手扶住了她,奚嫔叹了口气:“婉月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婢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项真又随着她走了一段,轻轻的道:“这条秘道很长,是通到哪里?”
奚嫔谨慎的走着,道:“有将近五年没有使用过这条秘道了,它掘在地底有二十尺深,长有两里多远,五年前因为土质大松,塌倒了一段,当时派工挖掘了半个月,但因为触动了其他松散的壁基刚接好的一段又塌了下来,当场就活埋了十多个工人,所以庄里就放弃了这条秘道不再管它了,这秘道可以一直通到后庄的荒山里去…”
项真又冷静的道:“你哥哥会不会怀疑到这条已经废弃了的秘道?会不会怀疑到你,你来援救我们?除了这条秘道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秘道通到那座老枯井中?”
奚嫔想了一会,道:“已经有五年多没有用过这条秘道了,大家都晓得这条秘道已经瘀
不用了,上月,还有婉月和她的他,呃,和她的朋友见面,才发觉瘀
的地方因为地底陷裂泥沙倾移而多出来了一条小道,约有三尺多宽的一条小道!那时婉月偷偷告诉我,我本未在意,想不到今天却有这么大的用途,救了你,害了我…”
项真摇头摇,正待说话,奚嫔已又接了下去:“我哥哥他们一定不知道这条秘道勉強可以使用,而且,主要的他不会想到我…我会做出对不起他们的事,所以,一时半时间,他们不会怀疑到这里来,但是,只要他们沿着另外一条暗道进去而发觉你们失踪后,他们即会猜疑到这条废了的秘道上来…”
项真想了想,忽道:“照时间算,他们沿着另外一条暗道潜进来应该快到,但,为什么到我们离开之时还没有见到他们的踪迹呢?”
奚嫔涩羞的微垂下颈项,好半晌,才怯怯的道:“我…我怕他们比我先到,所以…所以…我偷了哥哥身上蔵着的那暗道的启门钥匙…
项真恍然大悟为什么青松山庄的人马一直在蛇室兽栏那边吵叫吼嚷而久久不能过来的原因了,他们暗道之门不启,除了硬砸,就只有沿着正路进来,而老枯井的正路,嗯,也就是项真所经过的路线,那里纵然已没有了角虎,但那头负伤的翼象与遍地的红蛇,只怕也要够他们忙上老半天呢。
一行人的脚步逐渐加快了一些,项真咬咬下
,真挚的道:“奚姑娘,我们都从心里感激你…”奚嫔没有回头,冷冷的道:“现在,首先要使你们早些脫离青松山庄,‘
冥郎君’羽复敬已经在一个时辰前到了,他大约已参加了青松山庄的行列。”
听到这个名字项真不由大大的震动了一下,他双目倏睁,直着嗓子问:“羽复敬?洪
岭的羽复敬?”
奚嫔也为项真的语调吓了一跳,她放慢了步伐,惊诧的道:“当然,天下莫非还有第二个羽复敬?”
顿了顿,她又担心的道:“你,你也知道他?项真,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神情…这人令你惮忌吗?”
淡淡的一笑,项真放松了全身的肌
,平静的道:“没有,天下或者有胜过黄龙的人,但是,却没有令黄龙畏惧的人;我只是觉得奇怪;羽复敬一向高做孤僻,不问世事,怎么和青松山庄这批武林中的龌龊鼠辈混在一起?”
重重的哼了一声,奚嫔老大不高兴的道:“喂,你口下最好留点德,什么龌龊鼠辈嘛?各人有各人的观点与立场;你说人家不好,人家也不见得就欣赏你…”项真无声的一笑,道:“当然,否则也不会杀得尸横遍野了。”
奚嫔气得一跺脚,走得快了些,项真紧紧背着君心怡的右臂,朝后面的人打了个招呼,也快步赶了上去,现在,这条两里来长的秘道,大约快到出口了。
渐渐的,项真脚下的道路开始往上升展,又走了半盏热茶的时分,前面已有一阵清新的却是寒冽的微风吹拂了进来。
深深的呼昅了一口,项真低沉的道:“到了?”
奚嫔点点头,用手朝前面指了指,项真运起目力望去,嗯,有一列石阶延升而上,出口处,有一团黑黝黝的物体挡着,项真笑笑,他知道那只是一堆干草,因为,从那团东西的隙
里,他可以看见天上隐约的星光。
踏上石阶,奚嫔显得有些紧张、惶急;她昅了口气,略一犹豫,怯怯的,却清脆的拍了两下手掌,随着她的拍掌声,出口外也传来了同样的两下声音。
奚嫔润润嗓子,窒着声音道:“婉月…”
那团黑黝黝的东西被移走了,果然只是一堆干草,一张轮廓圆润的面孔
了出来,低促的问:“姐小,都来了没有?”
奚嫔回头看了看,悄悄的道:“都来了;婉月,外面情形如何?”
那张面孔动了动,惊俱的道:“可吓死我了,庄里庄外満空的花旗水箭
飞,还可以隐隐看见人影来来往往,就是刚才,我看见郑麻子他们带着一队人奔跑过去,离着我不到五十步远,姐小,你们快上来吧…”
项真忽然抢上一步,沉冷的道:“为防万一,奚姑娘,我先上。”
说着,项真双足用力一屈一弹,有如一条怒矢般笔直的
了上去,他的身形甫始掠出,守在出口边的一个黑衣少女已惊得猛然张大了口——
项真左手适当的捂在这少女的嘴巴上,一张瓜子脸儿,甜甜的,大约只有十八九岁的模样,假如她不是因为太过惊悸而至于面色青白,她可能会更好看一点。
项真朝这小姑娘和善的笑笑,转过身去,逐一扶出了奚嫔,晏立两口子,包要花等人。
这个出口是开在一块平扁的岩石之侧,四周都是高可及胫的野草杂树,远处,是群山丛叠的暗影,夜风袭来,草摇树动,这草树可以掩遮此处,但是,却也相对的增加了不少风声鹤唳的紧张气氛。
包要花朝四周看了看,一面忍不住
着气,项真苦笑了一下,目光注视远山的阴影,低低的道:“老包,山里是我们目前的最佳隐蔽。”
包要花捂着嘴巴咳了两声,哑着声音道:“只有凑合著了,总不能沿着大道到城里去。”
项真转过身来,深远的注视着奚嫔,奚嫔也怔怔的瞧着他,良久,奚嫔凄然头摇,缓缓地道:“项真,你可以走了。”
黯然的太息一声,项真道:“你哥哥会报复你么?”
奚嫔奇异的微笑了一下,这微笑却又被她自己的哽咽所冻结,她半侧过面庞,伤感的道:“这要看他知道了多少…”
说到这里,她转过脸来,故做镇定的道:“至少,他现在还不晓得,或者我掩饰得好,他永远也不会晓得。”
项真望着她,项真明白她是在故意安慰着彼此,事情不可能这样乐观而简易,青松山庄的人不是傻子,尤其奚槐更不是。
包要花凑上一步,暗哑的道:“公子,可以上道了吧?”
仰起头来,项真瞧着天上闪烁的寒星,
角在微微菗动,半晌,他喟了一声,轻轻的道:“我们走了,奚姑娘,你要多保重,还有,婉月姑娘。”
奚嫔没有说话,眸子里有一层朦胧的光彩,她沉重的,几乎不易察
的点点头,仿佛无尽的伤痛牵制着她,这些伤痛是什么呢?是为了畏惧她自己所做事情或者将要降临的厄运?是为了对她这次的行为所产生的自责与內疚?或是,或是她承受不住这即在眼前的离愁别苦?
项真向奚嫔欠欠
,毅然掉身而去,他刚刚行出几步,奚嫔忽然赶了上来,她颤抖着声音,面色苍白的问道:“你…项真,你还来不来?”
项真沉默了片制,深刻的道:“我会回来,奚姑娘,我会回来。”
奚嫔退后了一步,她颤惊于对方那悠远的眼神,震骇于对方那平静中溶合了无限冷酷的语声,幽幽的,她道:“带着复仇的血手回来?”
望着她,项真低沉的道:“你明白我会这样,奚姑娘,但我也会记着今夜你所给予我的;项真自孩提的时候起,就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
无声的感喟包含在一个无奈的苦笑里,而这苦笑展现在项真僵硬的
角,凝结在奚嫔的心中,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不是么?谁叫他们生长在,而又认识在这种窘迫的环境?世上极少有两全的事,像満月一般満盈的结局是难得求到的,那,多少也有些天意在內。
抛下一些,或者很多无法了结的
丝,这和抛下一些错综的恩怨与情爱是相似的,没有人愿意留下些牵挂与遗憾;但往往,它们就是这么不可避免的留下了。
项真等一行人渐行渐远,脚下的路,也越走越崎岖,包要花回过头来,他看见奚嫔的身影还卓立在原来的地方,夜
浓浓的围绕着她,虽然她的婢女婉月一直立在她的身旁,包要花却奇异的体会出这位少女那种孤单而落寞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无形的,是只能意会而难以言传的,没有人能说出一个在草蓬中备受尊仰包围的人他的心灵是如何凄惶,就像没有人能明白一个在张惶里发表高论者他的內心是如何空虚一样。
天上有星,稀稀疏疏,零零落落的,闪眨着幽冷的光芒,空气里冷瑟得很,深秋了,可不是么。
包要花吃力的走着,良久,他低低的道:“公子爷,可真是上山?”
项真摇头摇,淡淡的道:“不,我们绕着山脚走。”
在项真背上,君心怡疲乏的吁了口气,轻悄的道:“弟,你累不?”
心头跳了跳,项真感激的用耳边在君心怡颊上擦摩了一下,他明白,君心怡此刻想问的,不会单纯得只有这一句话,她心里,一定更想知道奚嫔是谁;但她并没有问,君心怡強过别的人女人的地方,也就正在这里啊。
侧过脸,项真注视着下面的青松山庄,那里灯火辉煌,点点的火把光芒闪耀着来去,高矗的,小巧的亭台楼阁却隔着一层雾,一层灰黑色的雾,这一片延绵的建筑,项真深深的注视着,他知道,他将永不会忘怀,他会用他火焰般的愤怒与仇恨来祭奠他曾经受过的,那一丝一毫也不能苟免的恩怨。
包要花拍拍他的肩头,道:“公子爷,别再看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却应该先去找个地方休息疗伤,还有,暂避追兵。”
项真遥遥的望着远山的黯影,点点头,疲乏的道:“你说得对,这正是目前我们所最需要做的。”
一行人蹒跚的行去,行在草棘里,
石里,樵径上,杂树间,他们行得缓慢而艰辛,但是,他们总是走去了,走向山边,走向拂晓,是的,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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