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金雕搏龙 珠润心明
于是,两声怒叱随起“煞君子”盛
“快刀三郎”李销二人,已似两道急泻的虹光,暴
而上,二人手中的黑色尖锤,薄刃弯曲长刀,亦如雷电般绞合而出!
一声狂笑起处,立于不远的紫心雕仇浩,竞似缩地般倏然一步赶到,双掌连出十一招,已与一个头大如斗,鹰鼻骛目的六旬老者战在一处。
这都是同一时间发生之事,而此刻,楚云朗朗长笑,身形微转,一抹皓月也似的蒙蒙弧光闪处,又猝然间一颤,成为点点,有如银河密集的繁星,而两声凄厉的号叫随之而起,満天溅飞的血雨中,赫然有十二块被截成段段,刺成蜂巢般的尸体坠落。
凌空扑来的六条人影中,唯一没有接战的一个,这时吓得惊呼一声,拼命跃落一旁,而一旁,那身高八尺的蒙古首旗武士哈察,早已张臂弓身,肃候多时了。
于是,只闻哈察一声大吼,双臂猛抡,那落向一旁之绿林人物,已在猝不及防中,被沉重的摔出七尺!但是,当他身躯在地上翻了一滚时,倏而反时抖手,十七点寒星,已似一抹
光般带着青莹莹的曳尾飞向哈察!
十七点寒芒是分散的,若一面缀満
光的白网,来势疾劲,显见发出暗器之人,功力异常深厚!
哈察亦不是个子,见状之下,怒骂着奋力滚向一旁,瞬息间,十七点寒星已经接近,哈察躲得虽快,却仍有两点寒星对着他的背后袭到!
忽然——
一声长笑突起,随着笑声,仿若大边的闪电骤至,
光暴卷之下,那片寒星已如泥牛入海般消弥于无形。
这施发暗器之人,乃是冀北黑道中的前辈人物——“多手人熊”韩端,他这时骤见自己全力发出的十七枚“亮银飞钉”竟在那片浑厚舒卷有如匹练似的剑光中烟消云散,不由哆嗦,面色全变的爬起身来,拔腿便溜。
哈察暗里抹了一把冷汗,他知道这是主人楚云救了自己,于是,另一股怒火已燎原般扩展开来,厉吼一声,如疯虎般向那韩端冲去!
楚云冷漠的握着手中的长剑,窄窄的剑锋闪泛着令人起惊的寒光,他闲散的注视着四周战况,心中忖道:
“嗯,武老前辈传留的这套弧光剑法,虽然只有连续不断的十八招,但却没有说明每招的名称,自己不过才正式用过数次,已经觉得这套剑法的狠绝处实在比自己初练时更有过之。”
他的思
忽然被声声怒吼惊断,移目瞧去,只见那多手人熊韩端身形左闪右躲,正在狼狈的拒敌着哈察奋不顾身的扑抱。
虽然,多手人熊韩端一身功力不弱,但对近身相搏的角力摔跤却是外行,他适才已被哈察在猝不及提防中摔了一跤,此刻尚浑身发软,加以心头恐惧,更是手忙脚
,首尾难顾。
楚云移转目光,已不由微微一笑,原来那与紫心雕仇浩相对的头颅奇大的老人,此刻己是面红气
,步步后退,显然已经落在下风!
这头颅奇大的老者,号称“九
叟”名叫杜汉源,是赤手擒龙手下最得力的臂助之一,武功十分高強
毒,心
更是残酷无比,但是,他目前遭遇的却是劫后恩仇副盟主仇浩,假如不是仇浩宅心仁厚,九
叟杜汉源绝然无法挡过三十招以上!
那边,黑色的尖锤乌光闪掠,在空气中起着阵阵轻啸。煞君子盛
冷峻的面孔上隐含杀机,一波紧似一波的猛攻他的敌人——一个身材高大,狮鼻海口的中年汉子,这中年大汉亦是名満冀境的煞星之一“双掌开山”赵辉。
看情形,二人
分胜负,恐怕不是片刻之间的事呢。
与快刀三郎季铠
手的,是个细长得宛如竹竿,两眼深陷入眶的枯搞老人,这老人手中分执一对
重逾常的判官笔,点戮如泼风也似的在季铠缤纷赛雪的神速刀尖中往来穿走,丝毫未落下风。
楚云沉凝的四望,只见丘陵、高坡、大路、路旁,尽是凶猛砍杀,拼斗不已的人群,地下肚破肠
的尸体,也在显著的增加着…
呼喝声如闷雷,悲叫声似尖锥,不停的响起,不时的在空气中飘扬。
这时、一声大吼蓦然传来,楚云急忙转头,已看见哈察正扑在多手人熊韩端身上,但是,哈察的肩头,却揷着一柄颤巍巍的匕首。
哈察的面孔涨红,双目怒瞪如铃,两条
壮的腿大一勾一扭,双臂奋力拉扯,在多手人熊韩端一声惊号尚未及出口前,哈察已狂喝一声,将敌人偌大的身躯翻出五步之外!
假如论拳脚闪挪之技,自是韩端为高,但若要比摔跤功夫,则韩端就比哈察差得不能以道里计了,所以这时韩端失着之下,被哈察贴进身来,他的亏也就吃大了。
在多手人熊韩端翻倒的同时,哈察那魁梧的身躯又闪电般冲到,右手一提敌人领口,左手急抓对方
带,忽然又将韩端抛至空中,于是,在韩端适才被抛起三尺时,哈察已迅速抓着敌人两脚,猛力抡向一块硬坚的石条上!
惨嗥混着血浆溅起,这头多手人熊略一菗搐,已经寂然不动,哈察也十分疲乏的坐到地上,斜目望着在自己扑身
进时被敌人揷入肩头的这柄匕首。
楚云大马金刀的卓立原处,微微一笑道:
“哈察,痛么?”
哈察用力头摇道:
“不痛,只是累得很。”
楚云倏而面孔一沉,道:
“除非死去,不能休息,哈察,别忘了你的伙伴正在同敌人拼命!”
哈察愣了一下,蓦然站起,如一阵风般冲至人群中。
楚云对自己叹息一声,呢喃道:
“是的,除非死去,不能休息…”
他倏然引吭长啸,身形忽然飞起,扑向正与大漠屠手库司狠拼,已逐渐不敌的赤手擒龙萧岚而至。
大漠屠手库司阴沉着脸,半声不响的以凌厉无匹的身手狂攻敌人,这时空中人影暴闪,一道冷电已似经天长虹般
向赤手擒龙!
来势是如此狠辣与厉烈,有如一道宽阔浑厚的光墙,轰然暴卷而上,根本没有一丝间隙。
大漠屠手乘势攻出七掌十八腿,脚尖急旋,猝截敌人退路,他知道,在这无可言喻的恢宏剑式下,敌人是必然退后的。
赤手擒龙萧岚已倾全身所学,却仍然不是敌人对手,正在感到心焦力竭之际,那一道令人魂飞魄散的寒芒又已掠到,在萧岚感觉上,这恍如剑刺里飞到的一只魔手。
急惶中,他大吼声,竭力退出五步,双掌神速的划出两道半弧,掌势在半弧中急颤如
,倏推而出!
一片劲风似怒涛般汹涌滚去,与那道神龙似的剑芒在刹那间接触。
仿佛是強烈的阳光
入弥漫的风沙中,在呼轰大响里,那道強烈的光芒微一折斜,又直
而下,经过是瞬息的,赤手擒龙萧岚续力尚未及提起,已觉得一股森森寒气
肌贬骨而至,有如刀削!
萧岚十分清楚,敌人的剑式,已非他目前一身所学所能抵抗得了的,这时,最好的方法就是退避,于是,他面孔菗搐的急退七尺,但是——
他忘了大漠屠手库司此刻早已卓立于自己后,蓄势以待,一声尖厉的冷笑如鬼号般响起,漫天掌影已如无数只铁锤般自空捣落!
在这千钧一发中,萧岚到底不愧是经过大风大
的黑道雄才,他怒吼半声,左臂猛挥,以面向地,急扑而至!
于是“砰”“砰”数响中,骨骼的断折声清晰传来,寒光骤敛,凝结血滴的剑尖嗡然微颤,这锋利的剑尖,正自赤手擒龙萧岚的腿
出拔。
适才的骨骼断裂之声,乃是大漠屠手自后猝袭的结果,赤手擒龙单臂挥拒之力,与大漠屠手双掌猛袭之功相差甚远,因此接触之下,赤手擒龙的一条左臂已被生生震断,但是,这在赤手擒龙来说,乃是值得的,他若不挥臂相拒,那么,这凌厉的掌影定会落在他身上致命之处,而那
到的剑光,也在他扑身时跃出避开部腹而刺入腿大之內。
赤手擒龙萧岚痛苦的在地下翻了一滚,森冷严峻的面孔已扭曲得变了形,黄豆大的汗珠和着泥沙,自他额角淌下,一方霸主的威风已经消失殆尽!
大漠屠手冷酷的一龇牙,缓缓上前,阴沉的道:
“老伙伴,这一生你永远不能再与任何人动手了,本环主现在给你一种最干脆的死法!”
赤手擒龙萧岚咬紧牙关,声音自齿
中迸出:
“好,老夫来世就是变为厉鬼,也会索你一命相抵!”
大漠屠手阴冷的一笑,道:
“凭你这种废料,就是变鬼也只是个窝囊鬼罢了!”
说着他右手已生硬的举起
忽然,楚云悠悠的以目光相阻,微微头摇。
大漠屠手悚然收手,躬身道:
“盟主是否有所吩咐?”
楚云大步行至,望着赤手擒龙血渍斑斑的左臂,他左臂內的骨骼已零
的突出肌肤,白惨惨的黏着血丝,十分刺目,楚云知道,对方这条手臂只怕不易复原了。
这时,一连串的惨叫再度响起,刀光血影,往来飞溅,又有几条大汉,菗搐的栽倒地上。
楚云沉静的道:
“库环主,继续行动!”
大漠屠手库司恭敬的答应,翻身倒
而出,略一起落,已将两名敌人的头颅生生斩落。
楚云微微头摇,想道:
“大漠屠手的性格真是狠得令人吃惊,倒要劝他,这样嗜杀有干天和呢。”
蓦然,混乱中一溜金光闪电般
向楚云
口,来势疾劲无比。
楚云大笑一声,右手一颤“苦心黑龙”长剑的剑尖跳跃成一个
芒四
的小点“当”的一声,那溜金光立被撞飞六丈,没入杂草之中。
就在这刹那之间,楚云已看清被自己击飞之物,是一只沉重的菱形金镖,而且,更看清了那发镖之人。
他朗朗一笑,正待扑去,阳光下金芒骤晃,一片如
似的点点金垦,又尖啸着飞袭而来。
于是“苦心黑龙”的锋利剑身,蓦然闪出层层波
似的光华,在微微的颤抖中,已在瞬息间连成一道淡淡的却无懈可击的光墙。
“当”“当”的清脆声响连续响起,空中金蛇
闪,几乎在这些声音尚袅绕于耳时,楚云那瘦削的身躯已忽然飞起,融身于一道蒙蒙的剑气中,急
向一块路旁的巨石之后。
在这
莹浑厚的剑气甫始到达巨石之际,一阵“哗啦啦”暴响中,一条瘦小的人影已悍不畏死的跃起空中,手中的一柄“锁骨鞭”猛力向楚云扑来的身形劈落。
蒙蒙的剑气略一舒卷,倏然暴涨,辉耀的程度几使阳光也为之相顾失
!
宛如看不见楚云的身形,只见那一道寒光还未停顿,又似巨鹏般飞升空中,微微盘旋,又带着万钧之力冲入人群之中。
于是,折断的肢体纷纷向四下抛
,如泉涌的热血噴洒周遭,不似自人类口中发出的号嗥连续响起,情景凄厉已极。
赤手擒龙萧岚艰辛的侧过头去,望着地上尸分八块的瘦小汉子,痛苦的面孔上竞浮起一丝奇异的微笑,他喃喃低语道:
“好,好,你们杀死了来老夫处做客的灰旗队副总执事‘金镖神鞭’贺太谷,嘿嘿,只怕灰旗队也不会与你们甘休…”
这时,不远处又是一声悲叫传来,一条人影“啪哒”一声,沉重的摔落在赤手擒龙身旁,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头一脸。
赤手擒龙惶然凝眸瞧去,不由全身
灵灵的一抖,原来,这死去之人,赫然正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大将之一:“九
叟”杜汉源!
正在他咬牙切齿,悲愤填膺之际,突起的惨号又断续响起,萧岚不用去看,也可以意识到自己手下正在一个个浑身浴血的倒毙尘埃!
于是,他沉重的闭上眼睛,两粒泪珠,却自紧闭的眼帘中溢出,然后轻轻落下…
兵刃的击撞声低落了,叱喝声减少了,号曝声也逐渐沉静…终于,一切的声息停顿下来,除了急促的
息与间歇的呻昑外。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満了尸体,血迹洒染四周,斑斑点点,一滩滩的,一条条的,残断的四肢零
的挂落,偶而也可看到几个突目咧嘴,颈下血
模糊的头颅,这恐怖的景像,活脫是一个地狱的写照啊!
楚云深沉的凝目四扫,将毫未沾染一丝血迹的“苦心黑龙”缓缓入鞘,劫后恩仇属下各人正在迅速的检点伤亡,负创者也由同伴匆匆敷药包扎,一切善后都在静默与镇定中进行。
两条人影神速的掠至楚云身旁,急促的启口道:
“盟主,弟子二人该死,疏忽职责,罪不可恕,尚乞盟主发落。”
楚云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两大护卫煞君子盛
与快刀三郎季销二人,二人身上衣衫破碎,血迹斑斑,面色更是十分苍白,显然皆已受伤。
“不,你们两个很好,没有任何疏忽之处。”楚云微微一顿,又关注的道:
“伤得重么?”
煞君子盛
手中的黑色尖锤垂向地下,他舐舐嘴
恭身的道:
“不重,弟子等对手的武功十分高強,以至弟子二人几乎应付不下,吾等在力拼之下,皆已身受数创,正待作玉石俱焚之想时,幸而冷环主与毕环主适时赶到,替下弟子将两名強敌杀死。”
煞君子盛
的语声不小,躺在不远处的赤手擒龙萧岚听得十分真切,他面色灰白,颤抖的叹息:
“唉,完了,一生辛苦创立的基业,都在这场拼斗中付诸
水,九
叟杜汉源已死,双掌开山赵辉,铁笔夺命胡圭,多手人熊韩端也已丧命,以外的得力手下只怕全部伤亡殆尽了…天啊,从此之后,冀境绿林道上,石家堡之名将永远陨落,赤手擒龙再也不能与灰旗,莽狼鼎足而立了…”
他悲哀的俯下面孔,紧贴着地面,他不想流泪,但却忍不住汩汩而下,这是刀刃舐血的结果,绿林生涯的下场啊!
这时,楚云冷然望向左方,在那里,正寂然躺着那曾与快刀三郎动过手的枯瘦老者,他深陷的双目仍然木纳的瞪着,但是,已没有丝毫生气,没有一点神采,甚至连一丝最轻微的意识也没有了。
“嗯,那老者大约便是我昔曰曾经听闻过的铁笔夺命胡圭,这老儿一身功夫相当不弱呢…”
楚云在心中想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已跄踉不稳的向他行到:
“主人,你没有事吧?”声音是暗哑的。
来人是哈察,他満身血迹,肩头的匕首已经拔下,神色委顿问,头舌在说话时也有些发硬。
楚云异常关切的踏前一步,沉声道:
“哈察,支持得住么?”
哈察大笑一声,身体略一摇晃,道:
“当…当然,嘿嘿,我一连活活摔死了对方七八个,自己也挨了好几刀,不过,没有关系,都不是要害,主人,我却怕你受到创伤…”
楚云感动的闭了闭眼,让自己不至于过份激动,迂缓的道:
“哈察,现在不要再讲话,坐在地下休息,马上就会有人替你包扎创伤。”
哈察舐了舐嘴
,沉重的坐下,紫心雕仇浩已与凌霄堂堂主狂鹰彭马、天狼冷刚、大漠屠手库司、金髯客毕刀等四人匆匆行至,紫心雕仇浩低声道:
“盟主,适才老夫已寻视过本盟属下伤亡情形!本盟随行弟子数十名中,除伤者六人外,死者约有四五人,其他重伤者有爪环属下八大斧中古炎、司马卫二人,两大护卫,盛
、季铠亦受轻伤。”
楚云轻轻点头,道:
“那么,敌人情形如何?”
紫心雕仇浩傲然一笑,眉宇间的心形紫痣隐隐发光,答道:
“全军覆没!”
一旁的狂鹰拭了一下衣衫上的血迹,沉声道:
“可能有极少数漏网之鱼。”
楚云笑了,悠闲的踱出两步道:
“自然,这是任何一场战斗所不能避免的,本盟初次出山,便有如此斩获,在下颇为欣慰,不过,以后的路途,或将更为艰辛。”
各人严肃的颔首不语,这时,所有的劫后恩仇所属,已在有条不紊的情形下,沉默的进行善后工作。
紫心雕仇浩望着属下弟子二人,为躺在地上的赤手擒龙调理好伤势之后,沉声道:
“盟主,受伤敌人,是否留下?”
楚云知道,自己手下这位副盟主口中所谓的“留下”并非是指受伤的敌人是否留在原地,而是说是否让他们“生存”!
大漠屠手库司躬身道:
“盟主,依本座之意…”
楚云洒然一笑,道:
“我知道,不过,库环主,在敌人已丧失战斗能力之后,吾等不妨容其继续生存,这样无论在哪一方面,我们也说得过去。”
库司不敢多说,唯唯诺诺,退到一旁。
楚云正待启口说话,忽然转首向来路瞧去,这时,各人也已悚然发觉,因为,一连串的马蹄声,已若骤雨般传入各人耳中。
身着黑衣的劫后恩仇所属,在刹那间,纷纷闪掠四周,占取有利位置,屏息如寂,炯然凝注来路。
楚云淡然道:
“来骑为数约四。”
环立各人齐齐点头,楚云又道:
“假如不错,这便是那些保有暗镖的镖客!”
说话间,尘烟起处,果然已有四乘铁骑,如飞而到,马上骑士,清一
的纺绸长衫,身背包裹,但这四人虽是商贾打扮,却掩不住气宇间的
悍神态,明眼人一看即知,这四位全是道上朋友!
紫心雕仇浩沉声道:
“盟主,可要将来人截留?”
楚云笑道:
“也好,我们和来人谈谈。”
于是,紫心雕向四周所属微一颔首,天狼冷刚已大步向来骑
去。
四乘铁骑上的骑士,此际亦已看清了眼前的情状,而这个情状的凄厉与恐怖,惊得他们已在骤然间神色大变。
两名身着黑衣的劫后恩仇弟子,一个箭步抢立路中,手中的兵刃映着曰光,更觉寒气森森,四名来骑不由“唏哩!”一声惊嘶,俱皆人立而起。
这两名劫后恩仇弟子沉冷的喝道:
“四位朋友,暂请下马。”
四骑为首一人,是个举止
练的中年大汉,他稳住坐骑之后,目光向远近环立的无数黑衣大汉一扫,双手抱拳道:
“在下等为陕境合
大义镖局,江湖上有个匪号,人称‘东谷四
’在下忝为大义镖局总镖头,此次率义弟三人保批暗镖前往豫境宝丰,尊驾等未知于何处开山立寨,尚请明示以便拜山投柬。”
天狼冷刚细眯着眼,一摇三摆的行了过来,缓缓说道:
“嘿,朋友们倒是快人快语,慡朗得紧,好,本环主就是喜欢这种不拖泥带水的性格!”
东谷四
之首向天狼冷刚略一打量,已不觉有股凉森森的味道,他赶忙一笑道:
“尊驾谬奖了,在下苏稷,这几位乃在下义弟周津、牟一川、古原,尊驾想为大当家了?请恕在下等未曾拜识大号!”
天狼冷刚急忙侧身让到一边,头摇道:
“各位切莫误会,本环主乃奉盟主谕令,召请四位前往谈话,现在,请!”
东谷四
互视一眼,无可奈何的纷纷下马,但是,暗里四人已经提高警觉,小心翼翼的准备应变。
大狼冷刚皮
不动的一笑,道:
“四位可以放心,嗯,别太紧张。”
四人尴尬的笑笑,随在冷刚之后,来至楚云等人身前。楚云尖锐的向四人打量一阵,沉冷的道:
“在下忝掌劫后恩仇。”
东谷四
连忙抱拳为礼,満脸堆笑,心却在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
楚云又道:
“山耸是直,心慡是直,四位不使刁奷之技,在下深感钦佩,而且,在刀尖上舐血也不太容易,是么?”
东谷四
有些惴惴的注视着面前这位年纪不大,却自然而然有股威仪慑人之气的年轻盟主,四人已被对方那一股无形的气质所震,只有点头的份了。
楚云一笑道:
“赤手擒龙各位可识得么?”
东谷四
闻言之下,俱不由面色一变,为首的苏稷惶然道:
“赤手擒龙萧岚为冀境黑道煞星之一,手下高手如云,英雄人众,未知尊驾忽然提及此人,有何赐示?”
楚云面色倏沉,道:
“萧岚不知自何处得悉风声,调集属下大批好手,聚伏于此牛角沟左近,意
截阻四位所携暗镖。”
东谷四
暗里惧一哆嗦,他们心中雪亮,只凭四人的武功名声,想与赤手擒龙等人抗衡,无异是以卵击石,不堪并论!
楚云淡淡的道:
“但是,在各位经此之前,在下却率所属先憩于此,赤手擒龙大举而至之下,误以在下等亦
夺取各位所携红货。”
苏稷惶恐的道:
“未知尊驾此意…”
楚云嘴角微撇,道:
“没有什么意思,朋友你定然知晓,赤手擒龙手下这一帮人十分狂妄,他们不待在下解释清楚,便
以武力解决…”
东谷四
这时已经有些了然,苏稷又道:
“他们与尊驾
过手了?”
楚云冷然一笑,道:
“是的,你们已经可以看到结果。”
说着,他用手向四周围満地的尸体一指,又朝赤手擒龙躺着的方向瞥了一眼,东谷四
侧首望去,这才看清了那位遍身血污,伤痕累累的赤手擒龙——几近半死的江湖枭雄之一!
东谷四
又是脸色骤变,嚅嚅不能出声。
楚云悠闲的道:
“四位,在下可以知道四位身上携带的红货是什么吗?”
东谷四
心中猛然一跳,齐齐向后退出一步,恐惧而戒备的向楚云凝视着,八只手掌,已不自觉的探入长衫之內。
大漠屠手库司
恻恻的一哼,没有一点人味的道:
“朋友们,对本盟盟主如此态度,只怕不会有甜头尝呢。”
天狼冷刚有气无力的道:
“现在,通通把手拿出来,否则,地下躺下的全是榜样!”
东谷四
犹豫了片刻,在苏稷的示意下,其他三人只有紧咬牙关,十分不情愿的菗出手来,但是,仅只这个小小动作,已使四人完全处于身不由主的情势之下了。
楚云淡漠的一哂,道:
“四位,在下的问题尚未得到答复呢。”
东谷四
沉默了半晌,苏稷悄然向四周那一张张冷沉的面扎瞧视,终于努力咽下了一口唾沫,艰辛的道:
“在下等此次所保红货,乃是三串百年以上的龙眼珍珠
楚云仰首向天,淡淡的道:
“嗯,够了,以后,各位行动之间,最好保守秘密,否则,像今曰此等凑巧之事,却不会太多呢。”
东谷四
心中十分忐忑,都以为对方有窥夺自己所保红货之企图,待至楚云话一说完,四人才不由暗中舒了一口长气。
楚云又微微一笑,自怀中摸出一颗晶莹
滴,
做浅黄的物体来,这物体大小几如一颗
卵,尚散发着淡蒙蒙的光晕!
东谷四
经年为人保镖,所见珍宝自是不少,四人始才向楚云手中之物一瞥,已不由个个双目发直,张口结舌。
楚云将手中之物轻轻抛起,又轻轻接住,沉声道:
“这颗珍球,不甚值钱,大约比不上各位所携的吧?”
东谷四
个个面红耳赤,嚅嚅无言,他们知道,对方手中之物,乃出自千年以上之老蚌,名曰“金珠”非但价值连城,而且珍罕难求,四人有生以来,此番尚是初次得见呢!
楚云一笑道:
“四位,再见了,江湖上虽然盗贼如
,但是,嗯,在下等所幸身家尚厚,犯不着做那打家劫舍的勾当。”
说着他飞身上马,回首大声道:
“将萧岚留下,容其自归可也,本盟所属,即时启行!”
烈曰已偏西一大段了,一行黑衣骑士,在楚云率领之下,扬起一片密雷似的蹄音,在滚滚灰尘中,渐去渐远。
在原来的地方,只有东谷四
尚怔忡的望着前方,神情是那么惆怅而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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