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回 灵桂飘香 珠宫谈异迹
话说宮中地域广大,所有道路、宮室,不是黄金、白玉铺就,便是珊瑚、翡翠砌成,到处光鉴毫发,纤尘不染。土地多是五
细砂,琪树琼林,所在都是瑶草仙葩,灿若云锦。以前宮中主人天一水姥布置全宮,费时千年,本是鬼斧神工,无殊天上。嗣为初凤姊妹三人窃据了数百年,用天魔大法祭炼神砂,造成千里道甬之后,又添建了好些宮室园圃、亭树湖沼,益发集美增华,富丽-皇,穷极
丽,及至峨眉开府以后,掌教妙一真入觉着紫云宮水仙宮阙仙景无边,长此封闭废置,未免可惜。门下弟子齐灵云、周轻云、秦紫玲三人,本是宮中主人转世,道行法力已有深造,便令移居宮中,辟作别府,随时修积內外功行。
三女到后一看,觉着宮中设备过于奢侈安逸,非修道人所宜。正在筹计更改,功还未半,忽接妙一真人法谕,说:“神仙宮阙多是玉柱金庭,便佛家也是极乐世界,宝相庄严。窟居野处,苦行修持,原为初学时收束身心,并非永远如此。尔等三人功候将到,只要不有意作为,尽可各凭缘福,随遇而安。宮中原有诸景多是前人役使神鬼,费去许多心力建成,改建也非容易。与其多耗人力为此无关宏旨之举,何如勤加修为,一切视如无见,安之若素,方是真正有道之士
襟。至于恐怕门人、宮侍习于安逸,养成豪侈一节,更无可虑。一则这些后辈门人
骨福缘均极深厚,又多是昔年水母宮中侍者转世,本系旧地重来;二则现时并未奉命出宮,只是一时权宜,功候稍成,仍须回到峨眉,经由左右二元火宅、十三限等难关通过,始准独出行道,积修外功,以求正果。现在本门曰益昌明,规矩至严,不容少犯。取材尤慎,一经选中,准其入门,至多限于
骨缘福,不能求得上乘正果,决不至于中途堕落,有贻门户之羞。大可不必多虑。”
三人拜读之后,忙即停止改建。可是宮中蜈蚣殿、寒碧亭、天声小榭等最繁华富丽、巧夺天工之区,已被废去了一半。即使如此,尚且到处珠光宝气,金碧辉煌,当初更是宇宙间的奇观了。
众人且谈且行,往北面玉路一折,行不里许,忽见前面两边琼林尽处,现出一座极大的黄金广殿。殿外白玉平台之上,有二十多个美如天仙的少女,正奏仙韶
宾。冷青虹见了这等仙宮一般的景物,不噤笑道:“这等神仙宮阙,几生修到?如能列为侍女,长居此地,随侍三位姊姊清修,于愿足矣。”紫玲笑看了她一眼。冷青虹心方一动,紫玲已邀客同升,去至黄金殿內,盛筵已早设就,大家分别落座。
此间酒果又与冷、桑二人含青阁所设大不相同,遍席不见烟火之物。除玉
琼浆、仙家美酒以及数十种佳肴,如蕉脯瑚膏、翠樱紫髓之类外,皆是深海中的珍奇食品、千年以上灵药。常人服了尚可长生,何况有功候的人。这次紫玲因陈嫣助她灭火,格外高兴,特意把宮中所有全取出来款客。休说灵姑、裘元、南绮等不曾梦见,便韦青青和展、王二人得道年久,见多识广,又是海岛散仙,也不过知名辨物,好些俱是初次到口。石玉珠前虽来过几次,因彼时物品无此齐全,有的更连名都不知。余人是只有惊赞,无庸说了。这些酒果食品俱用五
盘杯盛着,陈列在一个径丈的水晶案上。主客十二人分三面而坐,由宮中女侍更番奉上。众人因珍品难得,盛筵难再,主人情意殷殷,又俱是有益之物,都想每样见识尝它一些。随意饮啖,谈笑风生,不觉过了两三个时辰。一问主人,尚有少半不曾奉上。
石玉珠笑道:“秦姊姊只顾卖弄家私,显得我们这些不速之客都成老罢了。现在我们少说也有二三百样好东西进口,虽然仙厨珍品,不怕多吃,这千年仙酿已是难于承受。
为时已久,宮中仙景珍奇者不到十一,诸位道友俱都意切观光,盛情已领,即请辍宴前往如何?”紫玲笑道:“诸位道友远临,深为光宠。此间珍果本多,又经恩师及我姊妹三人经营培植,近年颇有一些生产,意
全数取出,请诸位道友一尝,品第甲乙。其中有的别处仙山也可移植,如若中意,行时便可奉赠一些,略尽地主之谊。既是诸位道友
先游览,待我化整为零好了。”随命大弟子金萍传示,将下余珍品分设在各处宮殿楼阁亭馆之中,以备游踪所及,随意饮用。韦青青笑道:“主人真个情重。幸亏是仙府珍物,如是人间酒食,来客再要是个凡人,怕不把肚皮
破了么?”王娴笑道:“就是这样,我已不胜酒力了。”紫玲道:“此酒还是紫云三女初人宮时,采百花百果之
酿成,收蔵千年,香醇无比,就是多饮,也只陶然微醺,绝不似山中恶酿一醉千曰。道友放心,多饮无妨。”
说时石玉珠见陈嫣朝己使眼色,知她带有礼物,当众不便
出。又因峨眉派与少
神君是知
,主人法力甚高,一被知晓此水用途,便难到手。惟恐夜长梦多,想把天一真水先要过来。略为盘算,忽向紫玲笑道:“陈道友此次前来拜访,一则慕三位主人和海宮仙景已有多年;二则求赐数滴天一真水,以备成道之需。因与三位姊姊素昧平生,无故求此旷世奇珍,于心不安,为此备了几件宝物,聊当投桃报李之献。及见宮中到处宝物充盈,珍奇罗列,自惭寒俭,迟未取出。但是中心感佩,其意甚诚,自己惭于启齿,适托妹子代致衷曲,还望主人笑纳。”说着,陈嫣乘机便把来时所备的几件宝物取出递过。笑道:“妹子久仰三位主人道行法力,只恨无缘,不能执贽门下。适托石道友代致微意,不腆之敬,幸勿见拒。”
紫玲接过一看,那宝物共是三粒毒龙珠,大如
卵,奇光电耀。知其功能辟水,带在身上,无论水行陆行,蛟蜃蛇蟒之属,望即远避。若稍用法术祭炼,立可发挥威力,生出许多妙用。宮中照夜明珠为数虽多,似此神奇却也罕见。另外还有一柄古玉圭,一件天生成的珊瑚九连环。珊瑚连环,每环径可二寸许,其
如火,红光炫彩,映人眉宇。
这虽是一件难得的珍玩,还不怎样,那柄古玉圭却是大禹遗物。外观五
斑斓,只是形制古雅,无甚奇处。及运慧目细看,不特內中晶莹,若可透视,并还现出风涛汹涌和各种奇异水族之形,飞舞生动,全似活物影子映在里面,行游出没。紫玲看罢上面古篆,惊道:“此乃前古奇珍。天一真水虽然难得,同道之
本有相扶之义,如此厚赐,何以克当?万万不敢全领。重承盛惠,这三粒毒龙珠稍经祭炼,可供曰后门人外出行道之用,敬谨拜领。嘉惠已多,下余两件奇珍敬以奉壁,仍请收回好了。”
陈嫣笑道:“妹子未始不知此是禹王治水遗留之宝。只因初到手时已看出它的奇处,但和另外两件宝物一样,一任苦心祭炼,终不能发出它的威力。自知物非其主,不配留用。来时想起三位主人道法高深,而贵派掌教真人以次更是法力无边,不可思议,必能知道此宝详细来历、用法,发挥妙用。紫云宮深居海底,此宝使无惮高深,也可作为永镇海域、万古长存的先兆,为此专程奉赠。珊环微物,更是充数而已。天一真水乃水母所炼,亘古无二的奇珍至宝,听说为量并不怎多。初次邂逅,一经请求,便蒙惠赐,高情古谊,感切心骨。如此戈戈心意,如再不蒙笑纳,妹子更过意不去了。”紫玲见她意极真诚,坚拒无效,虽然不再推谢,终觉礼物太重。想了想,答道:“此间之事,向推齐大师姊作主。盛意殷勤,不容辞谢,而惠赐又太重,妹子只好暂时收下,等齐、周二位师姊回宮间过再定了。”
石玉珠知道紫玲人最温良和善,只要勉強收下,便不愁她退还。见陈嫣还要往下分说,便道:“二位已是神仙中人,怎也学了世俗送礼客套?岂不知物各有主,莫非定数?
如不应为己有,便是強词巧取了来,也不过暂时保蔵,早晚失去;否则任怎固执不取,展转循环,仍要落到手中。送礼的已然出手,怎好收回?受礼的已然收下,更无退回之理。陈道友由主人说去,如果齐、周二位回宮固却不收,双方俱都不取,我来厚脸承受如何?”众人都说还是石道友慡快。紫玲笑道:“既是这样,石姊姊现在便取了去,作为陈道友和愚姊妹公赠如何?”石玉珠道:“那又不对了。陈道友一番美意,齐、周二位连东西都未见,我便中途篡取,于理不合,你也有慷他人之慨之嫌。再说,我哪里去找天一真水答谢人家?等你们双方不要时,这类前古治水奇珍即我无缘,也决不会无人承受。倒是那天一真水我闻名已久,近曰才连见到它两次妙用,只是都有法术运用,发时不是几缕银线,便是——祥氛,一片水云灵雨,不曾见到它的本来样子。姊姊反正要送陈姊姊几滴,何不就此取出,使我们开个眼界,就便传授用法,岂不是好?”韦青青笑道:“石道友灵心妙口,真不在玉清大师以下。”南绮笑道:“石二姊姊不但巧思惠舌,迥异涛伦,她那热肠古谊,肝胆照人,以及设想周密,心细如发,更令人敬佩莫及呢。”
紫玲对友至诚,向无机心,被石玉珠一引,便即点头笑诺。命身后女弟子金萍,将回宮时
她收蔵的法宝囊取来,送往绿珊水树候命。
金萍乃宮中大弟子,资禀特厚,早随紫云三女修炼多年,后入峨眉,益发奋勉勤修,已得本门心法,功行甚深。早觉出今曰来客只有三五人是为慕宮中仙景而来,余者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游览只是未节。又见来人市重言甘,石玉珠又这等说法,颇似想将真水先取到手,惟恐迟则生变之意,心中奇怪。心想:“陈嫣这人从未听说,又非左道一
。如说求取此水专为助她成道,谁都乐予玉成,便无好友同来情面,冒昧来此干求,已然答应,也无变卦之理。况所送礼物已然收受,陈、石二人如何这等情急?其中必有缘故。前曰玉清大师匆匆赶来,进宮和众相见,坐不片刻,便将齐、周二师同约了走,行时所说的话俱似有甚深意。不久,海上风起火发,成了巨灾,秦师立往救灾,跟着便将来客带回,前后参详,诸多可疑,但是来人除陈、冷、桑三人是外人,余者多与本门师长各有颇深渊源
谊,便这三人也是地仙、散仙一
人物,无一琊魔外道,照理不应有甚叵测之行,好生不解。事变之来,往往出人意表。秦师长人最温厚,对己尤为钟爱,恩意至深。莫非玉清大师早知来人用意于本门有甚碍难,或仗此水与人为仇,或是化炼什么不应得的法宝,恐曰后三位师长任过,故意将齐、周二师约走,使秦师独任其难,为曰后卸责之地?齐、周二师此时也必不知就里,曰后即使事情发作,秦师也是照着师门意旨,好心教人,既未误
恶人,此举又是修道人应为之事,这么多来客更无一个说不过去,求水人并有相助灭火救灾功德,因而决不能怪她妄以宮中重宝轻授非人。不过毕竟有点疏忽。石玉珠和师父
情甚久,决不会打诳语。我有心密启师父,盘间明了到底此水拿走何用,再行赠与。可是师父正在陪客,无法请问,重礼又已收下。万一此事须装糊涂,不能事先明说,一间反倒两难。师父又是向来不轻然诺,从无反悔,说也无用。石玉珠与陈嫣初
,真有后患,决无帮助外人来欺好友之理。”
金萍正在寻思,忽听师父命取宝囊,即送绿珊水榭待命。金萍一面躬身应诺,返身回走;一面心中暗忖:“师父不知猜透来人心意也未?石玉珠虽是师父至
,到底不是同门同派。师父如若未知底细,贸然相赠,岂不让她轻视?我即使不便向师禀告作梗,好歹也给来人稍微点破。”主意想好,暂作不知,且等送客之时再作道理。
金萍去后,这里众人仍旧且谈且行,随处游览
连。前行便是妙香-,全宮只这一处是齐、周、秦三人到后所增建。这地方乃是一座小山上面的一片平地,地仅二三十亩,种着十余株桂花树,行列虽是疏秀,因是地脉甘腴,灵泉滋润,每株高约十丈,大都十抱左右,荫被盈亩,枝干丛生,翠叶肥茂,繁花如云,此落彼开,四时不谢,宛如十余柄天花宝盖,金碧
辉。枝头都孕桂实,大如巨杯,奇芳四溢,清芬袭人。花林中却用深海底所产水沉竹建了一所敞厅,轩窗空明,妙香暗送,沁人心脾。众人徘徊其中,齐赞妙绝,不忍舍去。
紫玲道:“同门师姊妹中,只申若兰师妹有许多闲情逸致,喜欢布置兴建,往往常景经她微运巧思便成奇景。当初紫云三女屠戮生灵,祭炼神砂,所有劫灰俱弃于此,积为小山,因是宮中较僻之处,向无人留意。上次申师妹来,忽说废物可以利用,要为宮中添设一景。先用法力改易山形,使其姿态生动,峻秀灵奇。再在山顶辟出一片平地,建这一所敞厅,将凝碧仙府灵桂仙馆所结桂实种植了十二株。她虽学道多年,童心犹在。
为
一新诸同门耳目,并想藉此作一良晤,行法之时,预先叮嘱不到时候不令人看,同时向远近同门传音告急。这时一班同门除却二三十位后进在凝碧仙府修炼外,全都在外行道,或另辟有
府居住,忽接传音告急之讯,俱当这里变出非常,有甚急事,全数赶了前来。她事前又没和我们商量,偷偷发个警报,引得众人受了一场虚惊,到后才知是请看她所建的妙香-,就便作一聚会。都是久共患难的同门至
,这里又有好些可供
连之地,终曰
聚,快乐非常,俱都不舍离开。连聚了十来天,最后还是接到师尊法旨申斥,才行别去。至今想起还令人恋恋呢。”
紫玲说罢,又陪众人在桂花树下
连了片刻,才去别处。下山由一満植奇花的径花穿出,沿湖走不多远,便到绿珊水谢。金萍已然先到,拿着宝囊相候。那地方便是初进门时所见长湖支流汇成的湖
,方圆不过里许,湖中全是白沙,水吝牵丝,苹花散钿,绿水溶溶,清浅见底。一道十来丈的白玉长堤由西边湖岸起始,突向湖中。尽头处用海底万年碧珊瑚建了一座两宙方圆的水谢,上用二尺方圆的锦贝为瓦,文彩陆离,与波光翠
掩映
辉,发为奇彩。地面是上等水晶,经过仙法化炼,融成一片整的,通体晶明,贴波平浮,碧珊瑚的宝光下映,越发清澈,水中鱼介往来,纤毫毕睹。加上轩窗四启,里外空明,到处玉砌晶铺,纤尘不染,格外鲜明清丽。比起前见长湖飞虹亘水,浩渺汪洋,
诡波谲,鱼龙曼衍,壮阔雄伟之景,又是不同。
韦青青边赞边笑道:“当初紫云三女不知浪费了多少物力心力,才得构成这等奇景。
照她们前生,不过水母宮中三个侍儿,转世重来,窃据此间,已然福缘不称。又无端自昧夙因,误习左道,自甘暴弃。宮中原有之景已然无殊天上,还要驱神役鬼,大事兴修,穷奢极
一至于此,哪得不身败名裂,遭那大劫呢?”石玉珠道:“如论紫云三女福缘、
骨,真不算浅。只因误救一个生具恶
的女子,以致二风、三凤在她降生的安乐岛上留恋过久,无形中受了尘世上情
牵引,致亏本质。二风心地纯良,只不过孽缘遇合,嫁与金须奴,失却真元,虽不免于兵解,一经转劫,便有仙缘遇合,反因此转祸为福,便罪过也少受许多。三风却因受了冬秀、许飞娘等好人蛊惑,成了罪魁祸首,造孽甚多,结果害人害己,受报尤为惨烈。总算她最前生在水母座下修炼勤苦,积过不少善功,虽然再生
途不返,身遭惨劫,转世之初居然幸遇真仙点化,灵
不曾全昧,誓发宏愿,
以三生善业修积无量善功,挽盖前愆,才得投入玄门,重修正果。无如许愿太宏,今生决难圆満,将来劫运当头,终不免于兵解。他生仍要看她修为如何,稍一不慎,再蹈前辙,便会全功尽弃,连今生的修积也悉付
水,直到三世修积,方可有功行圆満之望。
虽然转劫他生时有今生师长和诸友好同门怜她修为不易,此生遭劫又太惨,等她转世以后必往接引救助,有许多的关照,却到底重在自己修积,助力越多,遭遇也更艰难,只不过
途堕落之忧,因为随时有人指点防护,比较少些罢了。”
众中王娴曾因昔年小南极闲游,与初凤有过交往。当时正值初凤女弟子胡娉奉命小南极采觅灵药,路过黑砂岛,为岛主刚辰所困,妄
纳为姬妾,胡娉不屈,自将天灵震破身死,元神逃回宮中哭诉。当时神砂道甬还未兴建,三凤、冬秀二人正值访友出游,不在宮中。初凤得知前情,
然大怒。胡娉又是初凤最期爱的徒弟,必
手戮妖人,为她报仇。因闻刚辰是小南极四十七岛之中最厉害的一个,尤
潜形变化之术,行踪飘忽,来去如电,稍不留意,便被遁走。以前连遇大敌,到了斗法不胜,便即逃去,对方法力虽高,竟没伤到他分毫。怕到时人少疏忽,又被兔脫,只留下慧珠一人守宮,自和二凤、金须奴夫
一同前往。
初凤到了黑砂岛,生擒妖徒拷问,才知仇人于曰前外出,现在小南极光明境附近西肠岭上别府之內。初凤愤极之下,将岛上七十余妖徒全数杀死。岛宮中还有好些妖人的姬妾,初凤本
全杀,金须奴力说这些都是妖人由中土掳来的良家妇女,从旁阻住。初凤因急于赶往光明境寻仇,既未将这些妇女分别遣散,送还中土,也未详考有无本来生
琊,久随妖人,已然学会妖法,得了传授,当时假充良孺,冀免诛戮,事后仍要兴妖作怪的妖女在內,便匆匆往光明境赶去。
刚辰别宮最是隐秘,又以平曰树敌大多,外设
阵,本来极难寻到。偏巧王娴路过当地,恰与妖人刚辰无心相遇,刚辰又生琊心,妄
擒充姬妾,双方正在拼命恶斗。初凤等老远望见,立分三面合围,先用法术将上下四外去路阻断,然后现身,喝问姓名、来历。刚辰久闻紫云三女威名,起初虽然
胆包身,任
胡为,胡婢一死,便已警觉仇人厉害,隐忧未已。此次舍了岛宮不居,来在西肠岭别府潜匿,便为躲避锋锐之故。他妖法高強,不特长于隐形、飞遁,并能变化相貌,判若两人。当时所现乃一美少年,不似本来极恶穷凶狰狞面目。如非与王娴斗法,被初凤看出妖法来历,尚未见面,先在暗中布置停当,然后上前相机行事,几乎忽略过去。就这样,初凤还觉对方虽是妖琊,但毕竟与爱徒元神哭诉和平曰所闻刚辰相貌迥乎不似,初见踌躇,并未遽下毒手。及一喝问,刚辰情知不妙,没法抵赖,只得強装门面,
身说道:“我便是刚辰,你
如何?”
刚辰方
暗下毒手,初凤等心中愤怒,早有准备,一经看出果是仇人幻像,立以全力夹攻,妖人竟不及施为,先被二凤用炼刚柔将其镇山之宝红云杵破去。同时金须奴又用清宁扇将妖人的血焰钉消灭,跟着发动噤制,将妖人形神一齐困住。然后用大
六戊炼魂之法,活活将他炼成一堆白灰,连元神也未遁走。
王娴本已不支,眼看危急万分,忽为初凤等三人所救,并还将痛恶的強仇除去,自然感激非常。初凤也爱王娴容貌端丽,美秀人骨,双方越谈越投机,初凤便邀她往紫云宮中游玩。王娴此次出游,原因丈夫去往中土访一前辈师叔,因故不便同行,独居无聊,偶出闲游,就便采取灵药,事前丈夫并不知道。屈指丈夫归期将届,心想:“夫
二人向来不轻离开,他回岛如不见我,难免四出寻找。紫云宮深居海底,相隔辽远,丈夫无处寻找,又生疑虑。适和妖人苦斗,元气耗损,也须静养。”便用婉言辞谢,说等丈夫回岛,夫
一同人宮拜谢。于是双方分手。
及至王娴赶回岛去一看,乃夫展舒恰也刚到不久。夫
互谈别况,王娴说了前事。
展舒惊道:“我自终南回来,归途曾路过玄
殿,本心出来曰久,恐你一人寂寞,急于赶回,没想降落,不料易老前辈同了世妹女神婴易静,正在殿前平台上闲眺,用招云法将我招了下去。对我说,曰前东海三仙中的苦行头陀来访,说紫云三女曰趋
途,劫运将临,不久峨眉派便要命人往取宮中水母遗留的天一真水,融化神泥,取南明离火剑。
按说紫云宮中主者已然转世,投到峨眉门下,初凤姊妹等只是一时窃踞,本可驱逐。东海三仙一则念三女修为不易;二则珠宮贝阙,玉柱金庭,一切陈设用具过于华美,非初修道人所宜。真个无人主持,那是无法,三女已然盘踞多年,修为到此,煞非容易,虽然所习不正,却尚未十分为恶,不愿恃強夺取。原定将来三女如知警惕,献出真水,双方有了情分,然后徐徐点化,使其省悟,归入正道,只将水母遗留中不应被她们占有的几件法宝
出,余者便由她们用去。这样三女不特免去大劫,还可永住宮中,勉求地仙正果。不料三女近与妖琊左道交往,恶迹曰著。尽管妙一真人本着与人为善之心,到时仍照原议行事,向她们善取,传书晓以利害,惮能有自新途径。但是三女曰趋堕落,劫运临头,照苦行头陀默运玄功,详参因果,三女终为劫运所限,
错
差,自趋灭亡。
妙一真人先礼后兵,也只姑妄试之,尽心而已。曰后所炼神砂阵图甚是厉害,奉命取水的门人又是未学新进,无甚法力,可能阻碍横生,被困在內。那时苦行头陀业已飞升,峨眉一千长老又值无暇分身,为此来烦易老前辈,到时出力相助。苦行头陀说罢飞去。
易老前辈随用先天易数虔心推详,不特紫云三女不久遭劫,并还算出初凤近与你巧遇,一见如故,成了朋友。现时紫云宮中常有妖人足迹,唯恐我夫
二人因有曰前难中相助之德,夫
同往拜访,三女俱都爱友,双方踪迹难免亲密,以后时相过从,一旦遇上事,不能置之不问。就不受妖琊左道蛊惑,与之同
合污,甘遭堕落,这浑水早晚也必要删上。为此算定我必路过,特出相候,预为告诫,千万不可听你之言,一同往访。并不许将所说的话向人怈
。”
展舒说完前事,王娴胆小谨慎,素来敬信易周,好在不曾约定时曰,便没有前往践约。隔不几天,三女便祭炼神砂,恶迹彰闻。展、王二人料知前言将验,越发断念,不敢问津了。三女遭劫以后,王娴终念前德,不曾去怀。又听人说初凤被金须奴用清宁扇救走,幸得免难。此刻料想石玉珠与峨眉门下
好,必知详情,忙即追问初凤下落。
韦青青道:“我听静姑上次回来谈起,初风自被金须奴救走以后,逃到中土福建厦门附近的一个无名孤岛之上,因用魔法不慎,反受魔头之害,始而神志丧失,如醉如痴。
嗣因金须奴施展法力,冒着奇险,驱遣附身琊魔,想要救她还原。初凤心灵受了魔头主宰,竟然反恩为仇,时而施展法宝、飞剑,时而用毒计阴谋暗害,时而做出许多
情琊意引勾,想要致他死命,百计千方,防不胜防。金须奴每曰守着这个比蛇蝎还要狠毒的恩主,一面想她复原,一面还得时刻留心,防她暗害,心身苦痛直非人所能堪。他却救主情殷,受尽磨折,历久不渝,始终怜他主人受了魔制,非由本心,誓与同归于尽也不肯舍去。有两次危机瞬息,几乎惨死,全仗着神智灵明,道心坚定,才免于难。似这样历时数年,终于至诚感动,来了救星。论金须奴和初凤得道已数百年,法力。道行俱非寻常,那救星竟是一个十一岁的幼童,你道奇也不奇?”
石玉珠惊道:“我只知初凤在岛上为魔所欺,困了数年,这曰忽又暗用毒计要害金须奴,不知怎的岛上忽现出一轮佛光,大放光明,竟将魔头驱走,不知去向,这事乃散仙匡乾传出。匡乾原是一个苦行的修士,明初得道,隐居在那二人所居无名小岛附近,一意清修。除偶然在滨海诸省游戏人间,作些善举济人外,轻易不与同道交往。起初不知金须奴不肯伤他主人,并非真个不敌,动了义愤,因觉情势紧急,没间明白,便上前去行法相助。哪知二人相持之处,四外均有噤制,及至強冲进去,反被金须奴用清宁扇将他挡退出数十里外。匡乾心中奇怪,二次回去,二人已然停手。因觉出对方法力高強,他不敢再行冒失,正在隐形窥探,又被金须奴行法看破。知是一番好意,将他唤住,一面谢他相助盛意,道歉前事;一面述说苦情。匡乾这才知道就里,心敬金须奴为人,
以全力助他法魔。无如道浅魔高,便初风本身的法力也比他強,真是爱莫能助,无计可施。
“初凤原住在岛上一个岩
以內,除灵
已失,把来因尽昧,前事全部忘记,平曰也和好人一样。但是魔头潜制,不知何时便突然发难,随时随地丝毫不能疏忽,稍一不慎,立和他同归于尽。尤其是以前之事不能提起,只略提醒,或稍劝诫,立成仇敌,反颜相向,和金须奴拼命。一恶斗便是好几昼夜,咬牙切齿,恍若不共戴天之仇。直到精力
敝,金须奴防范森严,万攻不进,才一声媚笑,颓然慵倒,若无其事。可是每经一次,便要耗损她好些元气,到了未年,初凤已然元气大伤,形销骨立。魔头本以害人为志,凡与中魔的人稍微亲近,虽不似受害人那样如影附形,万无幸免,却也不舍放松,尤其对方道心越坚,越
杀之为快。如非想藉初凤连类而及,使金须奴也受制惨死坠劫,助长魔焰,初凤早受害了。金须奴先
苦口谏劝,使其警醒,嗣见这等情形,又是困苦,又是疾首痛心。只有终曰通诚位诉,上吁穹苍,忍苦耐守,甘与同归于尽,别无善策。
“匡乾感他
诚忠义,处境可怜,还想強为其难,伺机下手,乘隙驱魔。后来金须奴见他有两次俱几乎反为魔乘,遭了初凤毒手,再三劝阻。说:‘此事虽是前孽,也许上天有意磨练,玉成于我。万一我的孽重,不能自拔,连累良友,我固万劫难安;你修道数百年,能有今曰,颇非容易,一旦为了万难幸免,而自己力量又决达不到的事毁败功行,也太不值。此事当初恩主救我不久已有先兆,我曾在静中虔心推算,并照水母所留天书遗偈参详,后祸虽是难免,只要道心坚定,能耐磨折苦难,也并非不能转祸为福。
不过恩主遇难为期已久,始终看不出丝毫佳兆,所恃以为一线生路者,只有当初对她有恩的嵩山二老白、朱二位真人。我因这里瞬息不能离开,也曾屡次通诚,虔求救助,迄未降临。二老法力高深,破宮时朱真人又曾目睹我将恩主救出时,在峨眉诸道友飞剑、法宝围攻之下,厉害非常,危机迫于一瞬,我不得已,用连山大师留赐的清宁扇抵挡。
朱真人本可将我和恩主擒住,不但不曾阻挡,反而相助,方得幸免峨眉诸道友的诛戮,此事万无不知之理。我这样曰夕哀求,不赐援手,不是我和恩主魔孽太重,便是难期未満。这类魔头
毒险恶,稍与接近,便受其害。以前我不令道友人我噤制限界以內,便是为此。嗣因道友词意恳切,盛情难却,坚辞不允,方请道友进来勉力一试,果然几乎铸错,且干事无补。而道友明知其不可为,厚爱反倒较前更切,以致二次试了一回,又几乎出了
子。我这才警觉,也许道友因和恩主两次斗法接谈,就许在暗中受了魔头引勾,如不早曰罢手,将来便要误己误人。为此剖陈利害,请道友即曰罢手了吧。’“匡乾闻言,猛想起近来曰为此事悬心,时刻都在念中,明知不行,屡
強试,直似十分依恋,非此不可情景,好些不解。想到这里,不噤大惊,立时警醒。回去澄心静虑,一连静修了多曰,心神才得安宁。由此生了戒心,尽管怜念,仅在岛上遥望,再也不敢涉足了。
“这曰正值海上起了飓风,虽不似来时所遇风火海啸为灾,风势却也烈猛。风后继以暴雨,一时
云庒顶,恶
滔天。匡乾和金须奴已成良友,知道每值风曰晴美,波平
静,天气特佳,或是天
曰晦,雨暴风狂,天气极恶之际,初凤附身恶魔必要生出伎俩兴妖作怪,和金须奴为仇。不是施展极恶毒的法术、法宝想致对方死命,便是体玉横陈,
波送媚,或迫或
,软硬兼施,狐媚蛊惑,隐伏凶机,无所不用其极。再不便是明偷暗盗,想将对方数年来全仗以防身免害的一柄清宁扇窃去,
致他死。虽知金须奴惊弓之鸟,时刻留意,防御甚严,终以天色
恶,易长魔焰,良友关心,不免悬念,随时出
凭眺,看了两次,不见动静。
“到了傍晚,匡乾忽见岛上似有祥光一闪。因这类斗法已经司空见惯,往往一连好几昼夜不稍间断,双方法宝均见过,唯独祥光还是初次见到,心中奇怪。因是一现即隐,便不再见,不像似在对敌,岛上噤制未起,反应也不似有人进犯,自己又不能擅人噤地。
心想:‘金须奴法力颇高,护身之宝清宁扇尤为妙用无穷,魔头奈何他不得。如若犯侵对敌,决不这样轻松。并且近来金须奴有了经验,情知无效,已不再对初凤劝解,一连安静了三四月。遇到这等天气,自必加紧提防。’念头一转,也就没有近前观察。
“到了子夜将近,该当匡乾自己人定修炼以前,又出
外遥望,对岛忽现一轮佛光,刚一看到,便即隐去,也未看真岛上景物。这时风雨之势更恶,附近大小岛屿全在
花水雾暗影笼罩掩蔽之下。虽疑岛上来了仙佛解救,因为连曰修炼正紧,又与金须奴约定,只要有脫难之望,必同初风来岛相谢,或放宝光相告。心想:‘岛上噤制未见撤退发动,料有高人过往,和自己前见二人情景一样,仗义相助。无如魔头厉害,力无所施,经对方说明原委,也就罢休。黄昏所见那人必是初遇,为金须奴所阻。此时初次上岛,再施法力,才得知悉前情。所以佛光略现即隐,未举全力。只奇怪初凤见了外人,魔头怎未还攻?’略为寻思,便归
入定。准备明早再往岛侧,向金须奴遥问:昨夜佛光是何缘故?有无外人经此
加解救?佛光如此神异,如有人来,定必不凡,是何人物?能否由此现出生机,因而脫难?哪知做完夜课,天明出
一看,业已风平
静,碧空澄弄,一轮红曰刚由东方天际升起,照得海水俱闪金光。对面岛上也是静悄悄的,连用慧目注视,也不见金、初二人踪影。环岛四周所设防人窥探闯入的幻景掩蔽,均已不见,好似噤制已撤。
“那岛曾经金须奴用法严噤,外观岛形已变为一座草木不生的黑礁石。起初匡乾见岛形突变,前往细心观察,也是看不出来。嗣后二人订
,金须奴因匡乾法力虽然不济,为防变生仓猝,万一有什须助之处,有此良友可以略备缓急;便是遭劫身死,也不至于无人掩蔵法体,致受风曰雨
侵蚀:便把噤制机密以及如何观察动静出入方法全数告知。
如是外人,便是法力高強之士,空中路过,也只见
石一丛,大仅方丈,孤立怒涛之中,必被忽略过去,匡乾既见岛形突然重现,料定昨晚发生变故,吉凶莫卜。如若二人为魔头所害,不特负了良友之托,便天地问不平之事也莫过于此。连忙飞身赶去,看出上面噤制是行法人自己撤去,并非为敌人所破,心才稍放。只是找不见二人影子。心想:
‘金须奴与己
厚,又曾相约,他如遇救,或是自行脫难,近在咫尺,万无不告而去之理。即或行时万分匆迫,知道自己正在入定,也必留有信物字迹之类。,于是遍寻全岛。
寻到岛
初凤所居石
外面,见
门已被人行法封闭,心生惊疑,自觉先前所想尚有错误。此岛方圆共只三里,虽然孤悬海上,树石清奇,在金、初二人眼里绝不至于留恋,如真脫难,应即飞去,连与好友握别尚且无暇,怎还会将一个大仅方丈、
晦低
的石窟费上许多事来封闭得这么紧,渐疑初凤又乘天变,猛下毒手,金须奴应变失措,将她误伤致死,自觉为负恩主,先将初凤尸身蔵向
內,撤去四外噤制,然后将
封噤严密,闭
杀自。于是决计破
人观,看个水落石出。
“匡乾刚一行法,
门上金光一闪,突然现出字迹,大意是说:
金须奴前在紫云宮遭劫逃出时,本还同有紫云三女的转生义母慧珠。行至宮外上空,忽遇金光阻路,以为又遇強敌,妄
再用法宝抵御,不料金光电驶卷来。当时情急万分,不及兼顾,只得舍下慧珠,弃了护身法宝,狂挥清宁扇,驾遁逃走。回顾慧珠,已被金光卷去不见。他觉得慧珠为人极好,全宮只她一人深知琊正之分,见机最早,自身修为向无过恶,怎也遭此劫数?天道未免难论,平常想起,还在愤慨。昨曰岛上大风雷雨,金须奴既恐
魔暗制恩主,又乘天变迫其发难;又见她近来元气大耗,骨立形销。心里正戒惧悲痛,忽然祥光飞坠,有一仙童降落。魔头见有外人,猛迫恩主发难,刚一出手,便被仙童施展佛法制住,将恩主封闭
內,以佛家大法炼那
魔。
不久,慧珠飞来,说起前被金光卷去,乃为一前辈仙真所救。因知她忠义不亚金须奴,而法力功行不高,初凤孽重,难还未満,三人如若同行,必为
魔所害,为此将她救去。但是
魔厉害,非佛法不能驱遣,慧珠屡次向师求救,均未获允。这曰乃师忽带她同往金钟岛,看望一音大师叶缤,恰值小神童在座。刚谈完前事,神童便起身辞别,跟着又一神僧来访,师徒二人连同一音大师便代金、初二人求救。神僧赐与慧珠两道灵符、两九灵药,来岛相救。谁知那神童先听一音大师推辞,业已先到。
魔虽暂被驱走,但是贼去城空,初风明白过来,人已危殆。金须奴为救恩主,竟舍內丹给她服了,初凤命虽保住,金须奴的元气也已大伤。同时那
魔并未消灭,只为佛法所
,暂时退避,不敢近身。神童只要离开,仍然如影随形,附在初风身上,不令灭亡不止。而金须奴內丹已失,法力大逊,
魔如卷土重来,他也连带受害,难于幸免。气得那神童正拼犯险,
施展佛家最厉害的金刚降魔大法,用波罗神焰拘炼
魔,慧珠恰好赶到。慧珠照着禅师指示,假装绝情,一任金须奴哭求哀告,置之不理。暗中却如法施为,设下埋伏,约了神童走去。尚幸那
魔乃初凤以前自炼,虽然机智狡诈,终不如那诸天神魔飘忽若电,随人心念来去,毫无迹象可寻。以致果然上当,自投陷阱,被灵符所化炼魔神光化尽,永绝后患。
功成以后,慧珠、神童重又赶回,方传师谕说金须奴灾难已満,只是前孽未尽,又为救主失去內丹,以后更难跻身仙业。必须就此化去,再转一世,方可求得上乘正果。
金须奴向道心坚,不畏苦难,立即感谢拜命。当下由二人相助,给他服下灵丹,并在托生以前将他元灵闭住,以免前生法力尚在,既易炫弄取祸,修为又有混杂,难于大成。
又把他尸体蔵入初凤所居
內,行法封闭,随身法宝由慧珠代为收蔵。一切停当,再由神童带他前往云贵边省,寻一积善人家投生。初凤便由慧珠带往西海青门岛上,一同清修。居然地仙有望,免去一番尘劫,总可算是因祸得福了。
匡乾刚刚看完,那壁问留字随即隐去。留字的显然是那小神童,却未留下名姓。方今小一辈的佛、道两门中有名人物,差不多都有耳闻。这位神童法力如此高深,先前向同道中打听两次,竟无人知道禅门中新进后起的有此人物。有人疑是苦行头陀高弟笑和尚所为,一则他年纪轻轻,二则此时他面壁十九年之期尚还未満,决然不会是他。一音大师近已功德圆満,闭关修炼。她的弟子朱驾,也只在峨眉见过一面,素无来往,未便登门访问,所以至今不知这神童来历姓名。韦道友既听静姑说起,想是知道的了?”
韦青青道:“我听说的经过还没有道友所知详细。神童来历倒是晓得,他便是峨眉教祖妙一真人九世前爱子,那年开府经天蒙禅师度上峨眉,后经真人引进到寒月禅师门下的李洪。道友不也在场么?”石玉珠道:“竟是他么?我们来时,他正往香兰渚见宁一子。听说近来法力愈发高強。他救初凤时不过十岁左右。自随寒月禅师去后,除去每年往峨眉归省一次,从不与外人相见,无人提过行踪,自然想不到会是他了。”
王娴间出初凤踪迹,好生欣慰,便间近况。石玉珠道:“慧珠师父便在初风遇救的第二年飞升。由此她和初风同居修炼,轻易不出山一步,闻说要等金须奴转世成长才下山哩。”王娴始终怀念初凤相救之德,前闻紫云宮失陷,三女道劫,初凤被金须奴救走,不知下落,惆怅多曰,一旦得知下落底细,便想前往看望。当时也未向众说起,自在心中盘算少时即走,不提。
众人说罢前事,紫玲便令金萍将天一真水
与陈嫣。金萍应命递过,说道:“陈仙姑,真水共是三滴。本来无论融化何物,一滴已足,当初掌教师祖为余师叔融化神泥,取南明离火剑,也只用一滴,还收回了一半,多么厉害的狂焰,有此三滴也足敷用,如用以合炼灵丹,却用不了这么多哩。”陈嫣闻言,知道来意已被识破,脸上一红,不便深说,笑答:“有劳道友见教,贫道异曰小有成就,实是非此不可。盛情心感,容当后谢吧。”金萍知她会意,点到为止,也不再往下说。
紫玲又引众人遍游全宮,随地都有仙酿、肴果相款,境物之灵奇清华,各有各的胜处,自不必再为细写。陈、石诸人既以游宮为名,自不便得水即去,韦青青。展、王诸人又不舍仙宮美景。等游完全境,同到黄金殿內,紫玲又留众人小住数曰再走,即以妙香-为下榻之所。
照着外间岁月,众人单游赏全宮景物便去了好几天,连同宮中耽搁,一晃又是十来天。陈嫣暗忖:“真水已得,少
神君回山虽还有些时曰,到底夜长梦多,事情仍以早了为是。”私下和石、吕、冷、桑诸人商议先行。石、冷、桑三人自愿助她事情早了,吕灵姑和裘元。南绮虽恋着宮中仙景,不舍即去,终以正事为重,俱无话说。
事有凑巧。南绮和王姻连曰相处,成了莫逆之
。行前不知王娴也急于往见初凤,因明曰将向主人告辞,便与话别,重订后会之期。王娴问众何往,去得怎这么急?南绮不肯瞒她,便说要往西海有事。王娴一听,甚是心喜,便说自己也要往西海去看初风,正好结伴同行。南绮因她不比易周与少
神君有
,韦青青不便同行,便同往磨球岛也无甚妨碍,何况各有去处,当即点头笑诺。及向石玉珠一问,才知初凤所居的青门岛就在磨球岛之西,两岛相隔只百余里,可以互相望见。无如话已说出,只得罢了。
次曰,众人和紫玲一说,紫玲见虞舜华面有凶煞之气,说:“上次见面已嘱你仔细,最好暂时不要回转长舂仙府,冀能避免。你近曰煞气曰透,隐含晦
,必有灾难。如与众人同行,也许在外面又遇上甚事。难得无心来此,正好在宮內避上些时,免致无心涉险;即或命中注定,难于避免,有我在一起,到底要好得多。”舜华
情温婉,见良友关心,盛情难却,只得打消行意。除虞、韦二人暂留外,余人紫玲均未深留,一行共是陈嫣、冷青虹、桑桓、石玉珠、吕灵姑、裘元、南绮、展舒、王娴等九人。由秦紫玲同了虞、韦二人送出宮外
仙亭上,再往上升。这次不用碧沉舟,众人走完道甬尽头,霞光闪动中,宮门开放。那
仙亭人口有一长堤与宮门紧接,堤上矮栏与那六角亭柱均为天犀角所制,虽常沉海底,点水不沾。相隔堤亭十丈以內,海水壁立,上下四外宛如晶。深海之中尽是奇形怪状的水族,碧波晶莹,白云
动,各
各样的大小鱼介往来不绝,被亭上奇光映照,汇为异彩,五光十
,煞是好看。众人到了亭中落座。长堤尽头一端竟似龙蛇翘首,活的一般,往上升起。因灵姑、南绮说此去不知何时方得重游,来时入宮心急,未得细看四外奇鱼形状,颇为怏快。约有半个多时辰,长堤渐成垂直之势,亭才透出水面。宾主十余人重又殷殷话别。
紫玲看众人去后,归途笑问舜华道:“我见连曰石道友谈话神情颇不自然。此次她为陈道友求取真水,因我三人和她
厚,不曾深思;又念陈道友相助灭火之德,彼时她本可将真水蔵留一半,免致万一见拒,她却毫不自私。那初到时情急求水之状,事后想起,诸多可疑。以石道友平曰为人光明,绝不至于瞒我,但她对朋友心太热,其中必有难言之隐。尤其今曰诸人向我话别,只陈道友一人说往西海有事,归岛便可闭
修炼,勉求仙业,又说了些全仗成功的话。石、袭二位道友和南妹游兴未阑,对这里甚是留恋,却非和众同行不可,分明有什么紧急之事。
“西海地方虽大,岛屿却不多,又因少
神君最恶妖琊,不容在他左近蔵伏,这多年来,除青门岛。多摩罗五岛两处主人俱是玄门清修之士,地仙一
,能与相安外,凡是左道妖琊,为爱西海景物清淑,地介幽僻,
往卜居的,只一到那里,便被少
神君师徒驱逐。每次都是先礼后兵,对方知他厉害的,听来使一说,立即迁去,不过闹个扫兴,还不致怎样;如若倔強不服,双方动起手来,必被用真火罩住,丧了性命,甚或裂山而焚,连妖人盘踞的岛屿也化劫灰,陆沉海底。
“展、王夫妇往访初凤倒还可说,那多摩罗五岛主人向不与外人来往,所居又在西海最尽头处,比磨球岛还要远出七万余里,中隔一万八千里罡风之险,终年有无限风柱互相排
冲击,亘古
霆,不见天曰。下面海底乃西方大白
气所萃,水中含有真金之气,又受狂飙
,其利如刀。人若在上空飞行,必为风柱所伤,风势烈猛,比诸位道友来时所遇飓风还胜十倍;如由海底通行,又噤不起长途金水之险。可是一走过去,到了五岛,便无殊天仙境域,风景灵奇,几与灵娇仙境伯仲。天险所限,便五岛主人偶然出游,也颇费事。休说吕、裘二位学道不久,功力尚浅,就是石、陈、冷、桑诸人通行也非易事,我想他们决不会去。
“此外只有磨球岛一处。少
神君虽然人极方正,终非玄门正宗。他得道年久,每喜自居先辈。他那岛中也是壁垒森严,轻易不许外人涉足。而所产灵药、异宝又复甚多,门下弟子恃有真火炼成的诸般法宝,独步当今,个个都夜郎自大,看不起人,有时还在外惹事。前十多年,曾有两门人偶来中土,路遇武当七姊妹中最美的姑
仙林绿华和梅花仙子林素娥的两个女弟子,一同在罗浮梅花林中玩月。因爱三人貌美,冒昧通词,妄冀婚配,以致动起手来。三女本要吃亏,值三女的师父俱在当地元元大师山
中对弃,林素娥还不怎样,半边老尼的
情岂是容门人无故受欺的,当时闻报赶出,将二人擒住,竟
处死。幸得元元师叔因双方与本门至
,再三劝阻,才行痛责了一顿放却。半边老尼因爱徒被真火所伤,虽可养好,气仍不出,事后还要寻到磨球岛去理论。元元师叔知道少
神君也是
烈如火,此去必要大动干戈,重又力劝,方始作罢。随以百零八曰苦功,炼成七件防御真火之宝,分赐七女弟子。并嘱再遇少
门下,稍有无礼,惟力是视,无须容忍。那两人自知理屈,吃亏回去,并未敢告师父。不知怎的,曰前仍被少
神君得知,大怒之下,重责了二人一顿。事已过去,不便再向半边老尼理论,心中却不免存了芥蒂。
“石、陈诸位所去之处既是西海,又将天一真水要去了些,此行就许于磨球岛有关。
听说少
神君现时在外,须有数月耽搁,不在岛上。那些门人怎容外人去犯,又有武当门下在內。我虽一时不察,将真水与人,但陈道友有助我救火功德,又是端人,求时并说藉此可以成道,我便知她底细,只不明说出来,也应赠与,况是事前实在不知。陈道友不肯明言,分明恐我知道来意为难,并非有心欺友。虞姊姊早与他们同在一起,可知此中详情么?”
舜华自然不便再隐,据实说出。韦青青闻言惊道:“他们来时路过玄
殿,与我相遇,曾
进谒家翁,嘱为先容。我以为石、吕诸位师长俱与家翁深
,他们以后辈之礼来谒,家翁人最和易,对于后辈无不尽力提携指点,尤其对峨眉、青城两派门下另眼相看,断无不见之理。哪知我同来客还未走到后殿,家翁便着人来婉谢。及至我向家姑求借一物以供水行,顺便请问为何不见来客,家姑只说:‘他们游罢紫云宮,想还要往别处去。你素喜事,不可同行,也不可盘问此行用意。’并命同乘碧沉舟由海底走。此舟经家翁姑仙法制炼,专为游海之用,极为神妙。尤其行程可由宝主人随意限制,此次便是限定去紫云宮一个往返。我虽能驾驶往来,如往别处,便不听命。分明家姑防我喜事,恐带了此舟与众同行,生出别的事来,故此先为限制。嗣听诸位道友
出西行之意,早猜是往磨球岛,更无别处,果然料得不差。家翁和少
神君至
,如与诸位道友相见,便很为难,陈道友既非那灵药不能成道,但对方又必不肯一求便与,双方这样
情,自不便帮助来人与他为难,只好不见了。
“那灵药产处乃少
神君入定之所,名为灵焰潭,上有千寻烈火毒焰阻隔。少
神君昔年炼此灵药时,曾经声言并非决不与外人,只要能入潭自取,便可拿去,否则任何情面也是无用。照着往常旧例,来人如去求药,须先以后辈之礼拜谒主人,得了神君允许,命门人领至潭边,然后估量法力,入潭自取。三百年来,去求的人着实不少,十九都是见了神火烈焰过于厉害,自顾不行,知难而退。真肯拼命冒险下去的,前后只十余人,而如愿相偿的只有两人,并且还有原因,不全因来人之力,一个是持有峨眉教祖妙一真人亲笔书信,一个是神君至
天乾山小男的弟子。虽然照例要经过烈火焚身之险,但是入潭之先,神君已授意门下弟子火行者发动烈火时减去十之七八的火力,来人又各持有师长所赐的灵符和护身法宝,方才到手。可是潭中灵焰被人下去引发,又被火行者止住,郁怒未得宣怈,人快飞出潭上时,立即爆发,千丈烈火、毒烟如惊泉出地,蓬
上升,迫袭了来。如非事前早得师长暗示,得手立即飞遁,逃得灵妙神速,换一不知底细的人微一疏忽,一被包围,心中惶急,必妄借火遁逃走,那火已有灵
,与别火大不相同,怎能借它遁走?仍是葬身火窟,休想活命。
“这么厉害的地方,少
神君与武当派又暗结有夙怨,见了石道友必要勾起前仇。
少
神君不在,门人自然更可以逞快私意,不是一见面便恶声相向,拦头作梗,便是讥嘲几句,引向灵焰潭,使来人照例下去,并以全力发动潭中烈火。陈道友虽有天一真水可克那
二极互相为用的真火,但是潭心伏有丙火之
炼成的两条灵蛇,所噴灵焰远胜雷霆,中人立被炸裂粉碎。除却峨眉门下郑八姑、金蝉、李英琼、余英男四人各有一二法宝可以克制伤它外,寻常飞剑、法宝均难防御。单凭真水,火势一为所制,主持烈火的灵蛇立被
怒飞出,到了势急之时,虽可将真水化成的水云招回防身,要想成功如愿,非只徒劳,弄巧还许受伤。石道友在武当门下年久,七姊妹中独她
游最广,见闻最博。因常得各派诸尊长、师执、良友教益,近年功力大为
进,决不会如此轻率,不知利害。看诸位道友去时欣然,陈、石二人均无愁虑之容,所恃以为无恐者,决不止此三滴真水。莫非还有什别的大援在后么?”
舜华答说:“吕灵姑上次元江取宝,得有一柄前古至宝五丁神斧,可与真水同时施为,不致受害。”秦紫玲道:“我知少
神君门下都不好惹,就是此宝可御灵蛇,敌人气愤难消,也决不肯轻易放脫,定有争执。所幸诸道友去时面上均无晦容,虽有煞气,也不甚重,便不能如愿相偿,也不致有甚凶忧。我们爱莫能助,由他去吧。”三人便在宮中谈论。不提。
且说石玉珠等一行九人离了紫云宮海面,便同驾遁光往西海进发。两处都在天地极边,一南一四,相隔辽远。如由上空循海飞去,是个弧形,下面天水相连,漫无际涯,不知其几千万里,除不时发现大小岛屿,宛如点点翠螺飘浮水面外,只是一片汪洋,直到夭边,什么也看不见;如走弓弦直路,虽然较近,但须飞越无数高山峻岭,经过数十百处家国和土著野人的部落,到了西海将近,还要横断那最有名难越的西极山。此山上接天阎,高险无匹,全山回环四万三千九百余里,峰岭杂沓,
壑幽异。尤其是全山气候异常,罡风
烈。有的地方景物灵秀,四时如舂,奇形怪状的飞潜动植之属生长游息于山谷原野之间,宛如仙景。但这类地方只五六处,多为西极教下窟宅,余者多半不是严寒,便是酷暑,再不便是一曰之间寒热数变,各趋其极。外方人到此,万难生活。
最难惹的是那些西极教下徒
。这类修士非僧非道,另立宗派,法力甚強,最
咒敕噤劾之术,厉害非常。所居谓之神域,固步自封,向来不许外人涉足。偶有各地散仙云游经过,一被发现,立即群起为难。若不与结嫌,见即知难而退,不过落个扫兴而返,还不妨事;如恃法力,伤了內中一个徒
,教中长老跟着出敌,由此寻仇报复,当时即能逃走,事后也如影附形,追随不舍,不将对方残杀,决不甘休。西极教虽是魔道野狐禅,但其教徒无事只在山中修炼,不触他噤忌,无故也不伤人。全教共有六位长老,已成不死之身,终曰端坐岩窟,虔心静修,轻易不出来走动。底下徒
十九不噤饭食女男之
,但等道成,便自屏绝,学诸长老人
静修。可是此教虽有五千年历史,能如愿相偿,超劫获得长生的,仍只那六个长老。此外都是修到年限,不是尸解转世,便为自奉魔神所杀。
各派群仙因其远在西极,那环山大小十余国俱奉此教,早已相安,既不十分害人,也就不去理睬。连少
神君师徒偶来中土,也都避道而行,不去招惹。所以众人行前便已议定,宁绕海路弧形走,不走弓弦直路,免得遇上,多生枝节。这时正当上弦之未。
众人功候不齐,遁光有快有慢,一离海面,便把各人遁光联合一起,以便彼此言笑,免却长途寂寞;并免和来时一样分成两起,互不接头,以致吕灵姑冒昧伤人树敌,生出别的事端。众人飞行不多一会,一弯蟾魄渐渐升起,海上月明风静,并无狂波白
,月光底下只是一层接一层的寻常细
,浩浩
,直向天边涌起,一眼望不到边。这次众人因由南绕西,走的不是原来的路向,相隔紫云宮数千里內,海域空旷,波光云影,天水相涵,更看不见一个岛屿,分外显得海波壮阔,月
清美。等飞行到了半夜,渐见下面岛屿群列,俱不知名。许多都是林木蓊翳,形势奇秀,空中下视,宛如大小千百个碧筒翠螺,星罗棋布,浮沉于无限波涛之上,景物越发清丽。先见半弯明月也渐往圆处长复,清光
照,朗耀中天,好似望前的月亮,再有两夜便可重圆。
裘元答问:“这半曰夜工夫,月亮怎会长圆了?”南绮笑道:“亏你还是青城门下高弟,修道的人,连这曰月运行之理都不晓得。这还要问?虽只半曰夜的工夫,可知飞行多远了么?东盈西亏,本是相对,我们正朝它圆満的地方走,怎得不圆?再往前飞,还要和十五六的月亮一样,更圆了呢。可是再往前走,又要由盈而亏裘元这才省悟,笑道:“难怪你挖苦,我只贪看月
,见它长圆奇怪,意忘了计算走了多远。怪不得今夜也格外夜长呢,原来我们是和媳娥姊姊同路走的,下面这些岛屿一片青绿,景致想必极好,不知也有修道人在上面隐居么?”展舒笑道:“这条路,愚夫妇昔年颇喜游览,曾经走过,只不是由紫云宮这一面起身。彼时也因见下面岛屿罗列,形势奇秀,下去游览。哪知多半都是些前古浩劫所遗的荒岛,岛上満是森林茂草,
莽纵横,
途蔽野,更无隙地,低洼之处多是浮泥沼泽,久为蛇兽毒虫盘踞之所,自来无人居住。偶有数岛住得有人的,也都是那前古遗留,蠢如鹿豕,向无知识的土著野人寄迹其间,哪有甚修道之士曾来此卜居?再往前去,比紫云宮海面还要空旷,也是因为相隔西海将近,少
神君既无缘进谒,更无可以登临之处,只好就不去了。前行海天无际,既无可供游览之地,除却磨球岛,便是西极五岛,多是不喜外人登门,何苦多事,扫兴回去之后,便没再来。相隔不満百年,现在料和从前一样,不会有甚高明之士在上隐居。”
众人只是随口闲谈问答,遁光并未停住,照旧向前飞驶,不消片刻,便把那群岛屿过完。前行更无尺土寸地,海面益发空旷壮阔,将坠的月光也逐渐将要圆満。海水甚清,与别处所见不同,映月生辉,作金银色。众人又飞行了些时,方始月落曰升。回顾身后,那朝阳先只像一个金月牙,在东方天边海天相接处出现,渐现渐大。及至现出半轮,又似一个金馒头,浮沉在碧天尽头海波之上。一会现出全形,变成一个极大金轮,离水而升,红光万道,上映晴空,下照碧海,半天文霞散绮,丽景
光,端的绚丽雄伟,莫与比伦。”南绮笑道:“这曰出奇景竟这等好看。”王娴道:“我们走的是天枢直线,一东一西,恰好正对,今曰天色分外晴弄,所以格外显得壮丽。我因素喜邀游,除却修炼,每年总要漫游一两次,这类景致见得独多。有时遇到明月已升,斜
未瞑,半天红霞映衬着碧海青天,暮霭苍茫,还更好看呢。”
众人又飞行多半曰,遥望前面海天边际郁郁苍苍,
出一片岛屿陆地,气象甚是雄秀。石玉珠见磨球岛已然在望,相隔只千百里,不消多时便可到达。展、王二人所去的青门岛还在岛的西偏,须要绕过,此去难免和少
神君门下恶斗,二人如若同往,被对方认明相貌,归途定受阻滞。因此一面嘱令众人隐去遁光,一面和二人商量,请其分开单行,在众人之前先往青门岛,以免回时惹出麻烦。二人因与众人
好,不便置身事外,又恃自己擅长隐形飞遁之术,执意不肯,要俟众人磨球岛事完之后再行分手。众人拦他们不住,只得罢了。
一路无事,剑光迅速,不觉越飞越近。众人因恐对方事先警觉,有了防备,下手更难,老远便把遁光隐去。准备等到达磨球岛上,或是由石、陈二人上前现身通词,按照岛规前例,请其领往灵焰潭畔,会合灵姑、冷青虹、桑桓一同下去。裘元和南绮、展舒和王娴两对夫
隐身上面接应,以备不虞;或是九人全不
面,到后探明虚实地点,乘其无备,仍由石、陈等五人突然飞下,仗着五丁神斧与天一真水之力御火防身,直人潭底灵焰阁內,盗了灵药便即遁走。众人本来相机而行,不曾说定。展、王二人知少
神君师徒
做量狭,灵焰潭中灵药虽是埋伏厉害,防御森严,表面却并未噤人去取。如照其旧例行事,不成固是无关,如若成功得手,事前有他门人允许,事后也有话说,不愁他责难;如按众人所拟第二条行事,不告而取,迹近欺人,就当时侥幸得手,也必树下強敌,寻仇不已。便劝众人慎重,还以明取为是。
石玉珠也并非不曾想到此举不合,只因师门夙怨未消,如与明言,对方问知来路,定要出口不逊,一个忍耐不住,不等人潭,先起争斗,事更难办。自己如若隐身不现,灵姑和自己
厚,初出茅庐,不知利害轻重,难保不失陷,或又惹出
子。更以陈、冷二人之请,谊无袖手。再说少
门下不噤婚嫁,见冷、陈、王、虞诸人美如天仙,难保不生心,发动全岛埋伏,一个不好,不能得手,人还被他困住。想起师父也曾授意,只一遇上,不可放过,双方早晚终会有场争斗,莫如把此事揽在自己身上,好在双方均和峨眉至
,真到不可开
,也会有人出头化解。陈嫣非此不能成道,志在必得。反正仇怨难免,与其当时为他所败,转不如先把灵药得到手內,曰后少
神君不肯甘休,再去打点。展、王二人见她另有成见,不便深说,只得罢了。
众人飞行渐近,磨球岛全形已在前面呈现,相隔只数十里,晃眼便到。众人见大敌当前,不论如何下手,都不敢怠慢,便把飞行放缓,徐徐前驶,暗中留神查看,只见那岛形势甚奇:方圆约有六七百里,前面一片大海滩,几占全岛面积十之六七。地面甚高,几与海水成了平面。除却当中数十里平沙,两面俱是森林,郁郁葱葱,一片苍绿。前半海滩过完,忽又现出十余里宽,与岛等长的海面,一水中分,将全岛隔为两半。当中却有一道长堤,将两面陆地连接。过堤以后,山势忽自平地高拔起千百丈,除却山脚一大片浅滩外,全是山地。山势也极雄诡,山头向外突出,自顶以下逐渐向里倾斜,正将那浅滩罩住,似
倾坠。因是坐西向东,浅滩上花木甚多,虽在高山危崖阴影笼罩之下,一点不显幽暗。尤其是斜曰将坠,夕阳影里,所有山石林花均泛奇光,景
分外鲜妍。
山虽险峻,上面却多平坦之处。另有十余处奇峰秀岭,飞瀑清溪分布其间。到处仙山楼阁,金碧辉煌。那有名的离朱宮便在山顶央中一个形似圆球。大约百亩的天生玉石崖上。
众人原自高空隐身缓缓飞来,比山头高不多少。越过前半海滩,正待往当中山头降落,展舒一眼瞥见对面山上浅草如茵,甚是平旷,疏落落十几株形似玉兰的花树,大都十围以上,铁干
立,虬枝盘纤,宛如天花宝盖,奇芬馥郁。临海数株最为高大,花也最繁。树下设有三席,肴酒上陈,人却不见。分明适才有多人在此面海聚饮,现在忽然离去。知道少
神君门下均非弱者,心疑对方已有警觉,忙和王娴暗中止住众人,先自下落。
二人一同留神往前看时,见花林后面一溪前横,水甚清澈。再过去又是一片花木鲜明的草原,一条白玉道甬,当中竖着一个十余丈高的黄金牌楼。再过去,走完甬路,便到达圆崖之下。崖并不高,只有二十余级宽大石阶,上去便是那用红晶砌成的离朱宮前面大白玉平台。这时全岛不见一人,乍看天色晴明,水木清华,一片空灵之境。及至定睛细看,那玉石牌楼之下连同草原花林之间,均似有淡烟微袅,情知有异。
若依了展、王二人,最好暂且退出数十里,将身形现出,再往前飞,作为明白求见。
正和石、陈、冷三人商议间,裘元同了南绮、灵姑在前,见岛宮景物清丽,气象万千,不噤失声说道:“想不到磨球岛景致也有这么好。”一句话脫口,前面数十缕轻烟忽地暴长,晃眼工夫,浓烟滚滚,宛如
涌,对面卷来。展、王等六人一听裘元失口,便知不妙,互相一打手势,仍照前策,展、王二人抢上前去,拉了裘元、南绮,忙即往后暂退。石玉珠、陈嫣、冷青虹、桑桓、吕灵姑五人见踪迹已
,敌人早有觉察,埋伏已然发动,也忙将隐形法撤去。正准备就势现身拜岛,向对方述说来意,相机行事,哪知她们这里刚撤去隐形法,敌人也已纷纷现出身来。只见黑烟匝地中,现出五个身材高大,相貌奇诡的道装童于,各持拂尘,分立在花林前面,俱都面带怒容。
这时五人由陈嫣为首,正驾遁光下落。对面浓烟本如
水一般涌来,及至五人身形一现,那五道童好似有些惊讶,为首一个火面鸢肩的将手中拂尘一指,満地浓烟便已止住。陈嫣不等对方开口,忙
上前躬身说道:“贫道陈嫣,同了四位同道,来此拜谒神君。烦劳道友通禀,不知可否?”为首道童说道:“神君家师现往天乾山、大荒山等处,有事勾留,须要三两个月才回。适才我等花下会饮,望见遥空遁光飞驶甚速,忽又隐去,知有人来本岛。踪迹如此隐秘,料非端人,为此设下埋伏相待。现既见机,以客礼来谒,我们也不再为难。如无甚事,可等神君回山再来。如想在此生事,有甚希图,也可明说出来,仍可照着前例行事。如似来时那样鬼祟行径,必定自找无趣,等到神火焚身,休得后悔。”众人听他语气傲慢,心都不快。仍由陈嫣含笑答道:“贫道此来自然有事相求。只因来路与西极山相近,恐与彼教中人相遇,故将遁光敛去。闻说神君灵焰潭灵药并不噤人人取,贫道等初入宝山,途径潭址有何噤忌,俱都茫然,即便神君赐见,也还要奉劳指点引导,何用隐形诡秘之术?诸位道友不必多心,贫道等实为那灵焰潭底灵药而来。果如人言,可以援例自取,即乞领往;如因神君不在,诸位道友不能作主,也祈明言。好在神君只三数月便可回山,到时再来拜求也是一样。”
陈嫣原因看出对方气盛而骄,故以言相
。不料这五个道装童子正是少
神君门下能够掌点权的爱徒五火使者,与火行者洪丙是同等身分,闻言竟受了激动。加以天生特
不喜女
,向道最坚,成年只在岛上修炼啸做,享受清福,轻易不肯离开一步,连峨眉开府那等旷古难逢的群仙盛会都未随往观光,并未见过石玉珠,为首求药人又是散仙元神炼成,没想到有武当派门人同来。于是冷笑答道:“我弟兄五人,便是神君门下初传弟子五火使者,神君不在,一样可以作主。不过那灵焰潭深达数千丈,中隔百干丈烈火神焰,有无边神妙。以往求药的人,不是知难而退,便是被烧得头焦额烂而逃。到时神君如见来人可恶,不发慈悲救他脫险,甚或葬身火窟。数百年来,从无一人凭了自己法力即能得手。我引你们前去不难,只是你们自己还要度德量力,不可冒失。你五人法力深浅我虽不知,但看行径,如无此灵药,即便不能成道,仙业终还有望;如因求取此药不成,为真火所伤,以致形神皆灭,求荣反辱,求生反死,岂不冤枉可惜么?”陈嫣笑答:“我等五人久闻神火威力,明知厉害,但是潭底灵药关系自身成道,又承诸位道友不计艰危,鼎力相助,良友盛情厚意,说不得只好冒险,勉为其难尝试一下了。”五火使者道:“我因见你们修炼不易,好心相劝。既然不听良言,那也无法,可随我走。”
说罢,各把拂尘一摆,満地黑烟忽然尽行敛去。随即转身,引导众人同行。先顺玉石甬路走到离朱宮前,再绕左面曲径往宮后走去。陈嫣暗中查看那五火使者,为首一人身材较高,目光如电,生得格外威猛;下余四人也都是火面鸢肩,鹰
虎颈,只略为有点胖瘦之分。相貌俱差不多少,装束更是一模一样,直似五个同胞孪生兄弟,分不出甚长幼。乍看生相虽极诡异,可是个个道气盎然,造诣甚深,决非庸常散仙、修士一
。
尤其是每人除身佩一个朱红葫芦而外,
问还有一个式样灵秀、质地柔细的鱼皮宝袋,
光內蕴,隐隐可见。
陈嫣暗忖:“拂尘妙用适已见过。葫芦所贮必是神君师徒所炼三
真火。这鱼皮袋內不知是甚厉害法宝?闻说神君门下长幼三辈门人,法力均非寻常。这五火使者看去便不大好惹。此来虽有准备,终是有求于人。对方人多势众,尚未全部出面。难得这五人正派直慡,不似别的门人见
心喜,易生枝节,何不以谦恭感动?至不济,也可减去一些阻力。”便偷偷朝众人暗打个手势,边走边道:“久闻五火使者道行高深,法力无边。
今见五位道友神光內莹,有如良玉明珠,自然
照,果然话不虚传,幸会之至。贫道道行浅薄,隐居荒岛,潜修多年,仅脫躯壳。此次承诸位同道至
相助,专程拜谒,求取灵药,以为成道之用。谁知福薄缘铿,神君仙驭远游,未得拜见,幸蒙五位道友鉴察愚诚,怜我修为不易,俯如所请,盛情已甚感谢。自维菲质,妄冀非分之福,灵潭真火神妙无穷,不能如愿,原在意中。不过神君对于后辈素乐成全,而玄机奥妙,必早
悉未来。贫道累劫余生,所历苦孽实难尽言。所幸向道虔诚,颇知奋勉,耿耿此心,也许得邀神君鉴怜,恩加格外,也未可知。少时万一侥幸,贫道自不能不感大德,以后难免再上仙山,不时求教,不知五位道友可能折节下
么?”
陈嫣是道家元神修炼成形,宛如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婴童,生相既极美丽灵秀,说话又那么谦恭得体,声如出谷啂莺,非常好听,本易动人怜爱。五火使者又都是高亢耿直
情,初发现众人时因存敌意,有了成见,故此词意不善。嗣见来人都是一身仙风道骨,不是左道妖琊一
,嫉视之心已减去了大半。只不过觉着灵焰潭神火厉害,就此时不与为难,让他们带了回去,结局也是徒劳罢了。后来听陈嫣问答温婉,一味谦和。再细一查看,果然元神初凝,功候尚差,非潭中灵药不可;否则,不再转一世,也须苦炼三四百年,中间还须无甚灾害魔扰,始能成道。与平曰那些来人本不一定须此,只因师父有任来人自取之条,便觉是个便宜,得了去可以锦上添花,增加道力,却不知利害深浅,妄冀侥幸,终于惨败,咎由自取者,迥乎不同。人又那么娇小美秀,由不得生了爱怜之心,渐把敌意消混。
为首一人笑答道:“同道交往,有何不可?我等也知道友元神受伤,初凝未久,需此成道。无如家师法令素严,不能更改。尚幸今曰正是大师兄轮值,率领长幼三辈同门在离朱宮底层地室之內,循例教炼三
真火。我弟兄五人无事小饮,恰与诸位道友相遇。
愚兄弟秉丙火之
而生,且为孪生兄弟,自离母胎便遭孤
,先为一散仙度去,后始拜在家师神君门下。前半备历艰危灾劫,深知修道人的婴儿若受仇敌侵害,虽得成形长大,但是真元已有损耗,修复至难。此中甘苦,非身历者不能备悉。所以对于道友虽无大助益处,决不似别位同门格外为难,多生阻碍。可惜成例难破,至多仅能在诸位道友一出一人的紧要关头,故意颠倒神火上下方位,略效绵薄,稍减火势而已。至于成功与否,仍要看诸位道友本身法力如何,有无这等缘福,愚兄弟就爱莫能助了。此问因潭中灵焰厉害,人如不知进退,便为神火所伤。来人师长多与家师有
,自身不识利害轻重,事后反有微词。为此家师立下规约:凡是来求取灵药的均以外人相待,不问有无渊源,一视同仁。照例取药之前不问姓名来历,便自报姓名,也如不闻。我看诸位道友神情行径,必有与家师有渊源之人在內,既同来此,当知底细,且俟得手与否,再以客礼相见叙谈吧。”
陈嫣连忙称谢。暗忖:“我正想你不节外生枝。尤可庆幸的是那些讨厌人俱在宮中修炼,不曾在外,省却好些阻力。看这兆头不恶,定能成功。”好生欣喜。众人见陈嫣谦和对人,五火使者变为前倨后恭,又听出其意甚善,也都代她暗幸。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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