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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从头越不畏艰苦
 林勇扬声答道:“回夫人,我是九十五招,家兄是九十六招。”

 朱四娘的话音道:“胜男,招数没错吗?”

 朱胜男扬声答道:“娘,招数没错。”

 朱四娘的话声道:“能如限完成任务,少时有赏!”

 林忠苦笑道:“多谢夫人!”

 朱四娘的话声“哦”了一声道:“对了!从现在起,称呼必须改正过来,对我称令主,对两位姑娘称‮姐小‬,你们自称属下。”

 也许是大黄对王姓灰衫老者,杀吓猢狲的那一撕,起了镇慑作用,此刻“青城双矮”神态间的不服之,已完全消除,同声恭应了一声:“是。”朱四娘的话声接道:“胜男,带着护驾双将回府,现场未了事宜,由大黄小黄料理。”

 “好的。”

 朱胜男娇应一声之后,扭头向“青城双矮”说道:“二位跟我走吧!”

 这时,朱亚男也向吕正英说道:“我们也该下去了。”

 这一行人,回到客厅中时,朱胜男与“青城双矮”也同时到达。

 朱亚男首先笑道:“你们几个,都是在外面跑江湖的人,是否也都认识?”

 刘子奇正容笑道:“‘青城双矮”我是闻名已久,却一直无缘识荆。”

 林忠目光对三人脸上一扫,然后凝注刘子奇问道:“这位兄台是?”

 刘子奇含笑接道:“在下刘子奇。”

 林忠“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通臂神判’刘子奇刘大侠,真是幸会,幸会!”

 朱亚男笑道:“原来你们还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那你们都该好好聊聊。”

 这当口,刘子奇已经将吕正英,王人杰两人向“青城双矮”介绍过。

 “青城双矮”微微一怔之后,才长叹一声道:“‘潇湘剑客’吕维屏太侠,竟然会全家遇难,这两天的变化,可实在太多太大了。…林勇笑着问道:“不知刘大侠在这儿,‘官拜何职’?”

 一个不带一丝感情的话声,由‮道甬‬中传来道:“这三位,暂时还没派上职务。”

 随着话声,一阵香风过处,客厅中已现出一位身着青衣衫裙,如桃李,冷若冰霜的美貌妇人。

 显然地,此人就是那自称“雪峰山山主”又改称“令主”的朱四娘了。

 如果以朱胜男那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来推算,她至少应该是三十四五岁的人了。

 但目前,在柔和的珠光之下,呈现在吕正英等人眼前的朱四娘,除了美得不可方物,冷得令人难耐之外,谁也不会估计她是三十出头的人。

 如非是朱亚男口中的一声“娘”证实了她的身份,不明內情的人,真会把他们母女三人,看成三姐妹呢。

 朱亚男叫了一声“娘”之后,又向吕正英笑道:“呶!这就是我娘!”

 这时,刘子奇与“青城双矮”等人,不由自主地,向朱四娘躬身施礼道:“在下参见令主。”

 “属下参见令主。”

 吕正英虽然心中老大的不愿意,但却被俏立他一旁的朱亚男暗中督促之下,也同时躬下了身子。

 这情形,对吕正英而言,已经是觉得太委屈了,但朱胜男却还不以为足地,突然沉声喝道:“应该大礼参拜。”

 吕正英俊脸一变之间,朱四娘却摆了摆手道:“罢了!且等我正式向江湖宣布,就任令主之时,再让他们大礼参拜。”

 朱亚男笑问道:“娘,您准备当什么令主啊?”

 朱四娘漫应道:“‘七杀令’令主。”

 朱胜男笑道:“娘!你这‘七杀令”是否同张献忠的‘七杀碑’一样?”

 “不!张献忠算什么东西!”朱四娘淡淡地一笑道:“我这‘七杀’律令,是专对天下臭男人而订的。”

 接着,目注林勇,沉声问道:“方才,你问刘子奇等三人‘官拜何职”’那是什么意思?”

 林勇讷讷地答道:“属…属不是一句玩…玩笑话…”

 朱四娘冷哼一声道:“玩笑话,你把我当做三岁娃儿?”

 林勇噤不住身躯一抖道:“属下不敢!”

 朱四娘冷然接道:“不敢?那么,你方才那句自我解嘲,而又満含讽刺意味的话,是说给谁听的呢?”

 朱四娘说得并不疾言厉,但她那无形的威严,却使得这客厅之中,雅雀无声,当事人的林勇,更是不胜惶恐地说道:“属下一时失言,敬请令主宽恕。”朱四娘哼了一声道:“姑念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从轻发落,同时,方才本座说过‘待会有赏的话’现在,姑且算是功过相抵,以后,可得多加检点!”“青城双矮”同时躬身说道:“多谢令主。”

 朱四娘摆摆手道:“退后一旁。”

 接着,才目光在吕正英等三人身上一扫,淡淡一笑道:“本座虽然少在江湖上走动,但对江湖上的一切,却也并不太陌生。”

 说着,已经自在一张石椅上坐下,注目接问道:“说说你们三个人的来历。”

 当刘子奇简略地,将自己三人的来历,说完之后,朱四娘才目注吕正英笑了笑道:“你这小子的遭遇,委实是不幸得很,不过,你能到这‘天心谷’来了,可应该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你应该懂了。”吕正英有点茫然地说道:“好像懂得一点。”

 朱四娘“唔”了一声道:“慢慢地你就会全部懂得的。”

 她话锋略为一顿,又轻轻一叹道:“我到达这儿,已经整整十年零一天了。”

 刘子奇接问道:“令主是于十年前的大年初一,到达这儿的?”“不错!”

 朱四娘幽幽地接道:“十年时间,不算太短,昨天我就想到。

 须要活动一下了,刚好今天,你们三个人就先后赶到这儿,说来这也算是有缘。”

 刘子奇含笑接道:“以后,还望令主多多栽培。”

 朱四娘点了点头道:“目前,我这个令主,除了我自己的两个女儿之外,你们五个,就算是我的基本‮部干‬了。”

 接着,目光一扫五人道:“你们五个中‘青城双矮’已派为护驾双将,现在,我再任命刘子奇和王人杰二人,为本谷正副总管。”

 刘子奇、王人杰两人,同时躬身道:“多谢令主。”

 “本谷总管与护驾双将之间,地位是平等的。”

 一顿话锋,目注刘子奇、王人杰两人,沉声问道:“方才,当然护驾双将在谷中执行职务时,本座所说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

 刘子奇、王人杰两人,同声恭应道:“是的。”

 朱四娘冷然接道:“那么,本座提醒你们,方才,本座向护驾双将所说的话,同样地适用在你们身上。”

 “是!”刘子奇、王人杰两人,同声恭应声中,朱四娘却目注吕正英笑了笑道:“你,暂时没有职务,以后看情形再说。”

 朱亚男连忙接道:“娘,你不传他武功?”

 朱四娘“唔”了一声道:“论资质禀赋,这小子是万中选一的好材料,不过,目前我还不打算收男弟子。”

 朱亚男哀求着道:“娘!你…”朱四娘截口笑道:“真是皇帝不急,急了太监你丫头放心好了,‘天心谷’出去的狗,也会比一般一高手要強得多。”

 说到狗,就有二头大如牛犊,外表凶猛已极的狂犬走了进来。

 朱四娘向那两头巨犬招招手道:“过来!”

 那两头因有生人在室內,而显得有浓重敌意的巨犬,竟然立即俯首贴耳,爬伏在她的脚下,驯服得有如一只小猫。

 朱四娘含笑接道:“这是产自蔵边的巨犬,本谷中现在业已繁殖到五十四头。”

 接着,目注朱亚男说道:“亚男,明天,你带着他们五个,和大黄、小黄,以及这些巨犬等介绍一下,以免他们发生误会。”

 朱亚男点头笑道:“好的,明天,我一起,就办这件事。”

 朱四娘目光一掠吕正英等五人道:“从明天起,你们五个,暂时由胜男传授你们的武功,以后再看情形,由我亲自指点。”

 “青城双矮”刘子奇等人同声说道:“多谢令主!”

 朱四娘想了想后,又沉声说道:“有一点,本座要特别提醒你们,别以为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屈居于一个妇人女子手下。

 而心怀不平,须知你们这护驾双将,与正副总管,在我们母女面前,固然没有地位,但在江湖上,却比任何一个掌门人都要尊崇。”

 “青城双矮”这回想必是心悦诚服了,闻言之后,双双同声说道:“多谢令主成全。”

 朱四娘笑了笑道:“说来你们五个,也许不太相信,凭我的魄力,武功,和这‘天心谷’的财力如果要争取皇帝宝座,那真是易如吹灰反掌。”刘子奇笑道:“这个,属不等自然相信。”

 朱四娘目光一掠刘子奇等五人道:“你们五个,今宵就暂时在客厅中歇息,一切都等明天再谈,还有,你们相互说话时,要小声一点。”“是!”就在刘子奇等人的同声恭应声中,朱四娘偕同二个女儿,已向间里走去。

 目送那母女三人离去的背影,吕正英不由地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

 刘子奇自然能体会出一个身负灭门血仇,而又处于目前这种环境中的‮儿孤‬的心情,但此时此地,他又能说些什么呢!客厅中沉寂了少顷,刘子奇才继一声轻叹之后,低声说道:“孩子,目前,你应该在‘忍’字上痛下苦功才行。”

 吕正英目蕴泪光,点点头道:“我知道。”

 林忠苦笑道:“刘兄,看情形,我们这位令主,绝对不是坏人。”

 刘子奇点点头道:“是的,我也是这种想法。”

 林勇接道:“只是,因为受过某种刺,未免偏激得使人受不了。”

 刘子奇笑道:“已经到了这儿,受不了也得逆来顺受。”

 接着,又注目问道:“二位既是按图索骥而来,对这儿的秘密,想必知道了不少吧?”

 林忠笑了笑道:“不少二字是淡不上,不过是略知一二而已。”

 刘子奇道:“能否就二位所知见告一二?”

 林忠笑道:“总管大人,我们的肚子,还空着哩!”

 刘子奇连忙歉笑道:“这倒委实是我的不是,来,诸位请随我来。”

 当四人一齐向厨房走去时,吕正英则借口需要休息,而独自留了下来,而且,不等四人走远,就在那万年温玉作成的石凳上躺下,曲宛为抚地,闭目养起神来。经过了一天‮夜一‬的‮腾折‬,尤其是等于由鬼门关上,擒回来一条小命,此刻,竟然已有一个能避风雨,而又不至有生命危险的栖身之所,在精神体力,两皆疲惫之下,他委实是需要好好歇息一下了。可是,尽管他的精神体力都需要休息,但一经躺下后,脑海里,却有如暴风雨中的海洋,怎么也没法平静下来。

 说来,这也难怪,他本来是一个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富家‮弟子‬,一夕之间,家破人亡,自己历尽艰险,才逃出虎口,尽管目前有个栖息的机会,但前途茫茫,吉凶未卜,这情形,漫说他还不过是一个十七岁大的孩子,纵然是一个阅历较深的成年人,也未必能承受得起!不过,他总算是够坚強的,尽管他心头有着无限的委屈和悲痛,却是強忍的,并没有掉下泪来。忽然,他的鼻端,闻到一种似有若无的淡淡幽香,不由使他微微一怔。

 因为,对这股淡淡的幽香,他已算是很熟悉了。

 当他在顶的天窗上,与朱亚男挤在一起看热闹时,就已经闻到过,以后,当朱四娘、朱胜男母女二人经过他身边时,也闻到过同样的幽香,足证朱家这母女三人,所用的脂粉是相同的。目前,既然又闻到这一股淡淡的幽香,必是这母女三人中,已有人回到了客厅,而自己却正是四仰八叉地躺着,这可是大大失礼的事。

 就当他心头微微一怔之间,耳边却传来一声极轻微的低语道:“不要动,吃下这个。”

 他还来不及有甚反应,双目与嘴都被二双柔若无骨的手掌捂住了,并且,口中还被人一颗鸽卵大小,滑溜溜的东西。

 那玩艺,可实在滑溜溜的,甫一入口便顺喉而下,‘咕咚’一声,已‮入进‬肚中,只剩一下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还留在口中。

 紧接着,那轻微的娇语又起:“好不好吃?”

 吕正英已听出是朱亚男的话声,紧张的心情立即飞弛,也只好暂去愁怀地低声笑道:“好极了,算得上是齿颊留香,只是,我还没品尝到滋味,就滑进肚子中了。”朱亚男笑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吕正英故意逗她道:“你捂住我的眼睛,我怎能知道你是谁!”朱亚男纤指一点他的额角道:“傻瓜,你不能由我的话声中听出来?”

 吕正英故意又沉思少顷之后,才“哦”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好像是亚男姑娘。”

 朱亚男这才发出一串轻轻的娇笑道:“对了,如果你连我的话声都听不出来,以后,我才不理你呢!”

 吕正英笑道:“现在,我已经听出来了,你当不会不理我吧?”

 朱亚男松开捂住他的双目的手,点点头道:“那是当然啦!以后,我每天一一不要动。”

 原来吕正英正准备身而起,却被朱亚男的铁掌制住了,并老气横秋地接道:“给我乖乖地躺着呀。”

 吕正英挣了挣,却是挣不动,只好苦笑道:“我这样躺着,很不礼貌啊!”朱亚男笑了笑道:“我不计较这些,你还怕什么呢?”

 吕正英只好改变话题道:“亚男姑娘,方才,你说‘我每天’怎么样呢?”

 朱亚男微微一怔之后,才含笑说道:“我是说,以后,我每天送一点东西给你吃。”

 吕正英接问道:“就是你方才给我吃的那个东西?”

 朱亚男点点头道:“正是。”

 吕正英道:“那是什么东西?”

 朱亚男道:“你暂时不要问,也不许向任何人提及,因为,我是瞒着我娘和姐姐给你吃的。”

 吕正英连忙接道:“那不可以,如果给令堂和令姐知道了,麻烦可就大啦!”

 朱亚男娇笑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而且,是我将自己的一份,分给你吃的,她们知道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吕正英怔了怔道:“为什么要将你的一份,分给我吃呢?”

 朱亚男道:“因为我喜欢你呀。”

 不等对方接腔,又立即接道:“那东西,虽然小,但练武的人吃了,却有很多好处,一两天不吃东西,也不觉得很饿。”

 吕正英本想加以婉拒,但一听到对练武的人有好处,又临时改变主意了。

 因为,他身负血海深仇,目前最迫切的是如何练成一身超绝的武功,如果朱亚男所分给他的吃的东西,对练武的人有好处,又何妨暂时从权,接受下来,且等将来能够出人头地时,再报答朱亚男的这一份恩情。而且,最使他怦然心动的,是朱亚男两姐妹所表现的神奇身手。

 朱亚男固然比他小上三四岁,即使乃姐朱胜男,也绝对不会大过他。

 可是,比较起来,双方的武功,却有天渊之别,他,出身武林世家,其中原因,自然懂得,先天的资质、禀赋,固然是主要因素,而后天的灵药补助,与神奇的武林心法,也不可缺。

 有着这些原因,于是他们只好讷讷地说道:“那么,我只好先受你的,以后再徐图报答了。”

 朱亚男娇笑道:“我才不稀奇你报答什么呢,只要你喜欢我就行了。”

 吕正英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声。

 朱亚男讶问道:“好好的,又叹什么气啊?”

 吕正英苦笑道:“没什么,我想起了我自己的事情。”

 朱亚男居然也叹了一口气:“我想你心里,一定很难过,但我现在没法帮助你,只有在我娘面前帮你多说点好话。”

 “谢谢你。”

 吕正英強忍心头激动,平静地说道:“但愿我能慢慢适应这儿的环境。”

 他顿了顿话锋,又岔开了话题:“亚男姑娘,令堂和令姐知道你到这儿来吗?”

 朱亚男道:“不知道:她们正在行功凋息,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吕正英怔了怔道:“亚男姑娘…你,不,遵照令主的命令,我该叫你二‮姐小‬才对。”

 朱亚男笑了笑道:“这个,我倒是不反对。”

 吕正英蹙眉接道:“二‮姐小‬,你该回去了!”

 朱亚男娇笑道:“不要着急,等那四个由厨房回来时,我就走。”

 吕正英苦笑道:“如果令堂,或者是令姐找下来,那可…”

 朱亚男连忙接道:“不会找来的,你放心好了。”

 话锋略为一顿之后,又娇声问道:“吕公子,你跑过江湖没有?”

 吕正英微微一怔道:“没有啊!”朱亚男瑶鼻一耸道:“真差劲,你又不是住在深山中,年纪也比我大,为什么不去跑跑江湖”

 吕正英噤不住俊脸一红,讷讷地说道:“因为…因为先父不让我到外面跑。”

 朱亚男“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接着,又沉思着问道:“嗨!吕公子,你父亲就是因为江湖上坏人太多,才不让你出去跑,是也不是?”

 吕正英连连点首道:“正是,正是。”

 朱亚男接问道:“吕公子,你父亲是不是也说过,天下的男人都是坏人?”

 吕正英苦笑道:“二‮姐小‬,人都是有好有坏的。”

 朱亚男道:“这是你自己的意见,还是你父亲说的?”

 吕正英道:“这是老父说的。”

 朱亚男轻轻一叹道:“可是,我娘却说,天下男人都是坏东西。”

 吕正英扭过头来,注目笑问道:“你相信令堂的话吗?”

 朱亚男道:“本来我是相信的,但今天看到你们几个之后,我又好像有点不相信了。”

 吕正英笑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朱亚男道:“因为我看你们不像坏人。”

 接着,又娇笑道:“吕公子,你要乖一点,听我娘的话,等学好武功之后,我陪你出去,帮你报仇,将天下的坏男人,都杀光。”

 吕正英点点头笑道:“好,我会听令堂的话的。”

 “还有。”朱亚男接道:“你也要忍受我姐姐那坏脾气。”

 “我知道。”

 “这才是乖孩子。”

 她学着大人的语气,夸奖了一句之后,又低声接道:“他们吃完饭回来了,我也要走了。”

 随着话声,一阵香风轻拂,人已悄然远去。

 吕正英不噤低声自语道:“但愿爹娘在天之灵,能保佑我,使我很快地,学成像她那样的武功好吗?”

 片刻之后,刘子奇等一行人,也回到客厅中。

 吕正英却伪装已睡,没有做声。

 刘子奇轻抚着他的面颊,长叹一声道:“可怜的孩子,我知道:你身心两方面都是够累的了。”

 其实,刘子奇这话,只说对了一半,此刻的吕正英,除了心理上,有不胜负荷的疲劳之外,他的精神方面,却是特别旺盛呢。这情形,起初他自己还弄不明白,但稍加思索之后,也就恍然大悟了。

 那是朱亚男给他所吃的,那个滑溜溜东西的功效。

 王人杰低声接道:“刘兄不要吵醒他,让他好好歇息吧。”

 刘子奇苦笑了一下,然后,自己也找上了一条长凳躺下,打了一个呵欠道:“躺在这儿,倒是蛮舒服的。”

 林忠笑了笑道:“刘兄别瞧不起这条长凳,人世间,贵为帝王的,也不一定有这种享受呢。”

 刘子奇苦笑了一下道:“这个,我倒是信得过。”

 王人杰“哦”了一声道:“对了,二位林兄肚皮已经填,是否也该说说你们所知道的了?”

 林忠含笑反问道:“就是有关这儿的一切吗?”

 王人杰点头接道:“正是。”

 林忠沉思了片刻,接道:“说来,那是十年以前的事了,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就在‘青城山’的一个山涧中,我们拾到了一个铁匣,那铁匣已铁蚀腐烂,所以毫不费劲,就将它打开,里面是一张没有证明地点的地形图。”由于那块形图有着数层油布包裹着,外面并封以厚厚的蜡层和铁匣,因此,尽管年代已久,那张地形图却完整如新。”

 吕正英毕竟童心未泯,一听到讲故事,并且是有关这‘天心谷’的故事,不由使他顿时忘了自己是在装睡,脫口问道:“林伯伯,就是这‘天心谷’的地形图吗?”刘子奇抢先笑叱道:“小鬼头,原来你并没有睡着。”

 吕正英汕讪一笑道:“我本来是想睡的,你们一讲故事,我就睡不着了。”

 这时,他索身坐了起来,扭头向林忠笑问道:“林伯伯,你还没回答我呢!”

 林忠忍不住笑道:“这孩子,一张小嘴倒是蛮甜的。”

 话锋略为一顿之后,又含笑接道:“好!冲着你这两声‘林伯伯”我倒是不好意思不说详细一点了。”

 接着,他咽下一口口水后,才又接道:“不错!那就是这‘天心谷’的地形,但实际上,那张地形图上,却并未注明是‘天心谷”也没注明是‘雪峰上’…”一旁的林勇截口苦笑道:“如果那地形图上,注明了是‘雪峰”咱们这‘青城双矮”可就不是目前这个样子啦!”

 林忠自我解嘲地一笑道:“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你我兄弟,只有当‘护驾双将’的命。”

 也许他警惕到自己说溜了嘴,深恐惹祸,因而话没说完,又住口不言。

 他,又讪然一笑之后,才接过原来的话题道:“那地形图,虽然没注明地点,但却附有一份颇算详细的说明,说这个奇异的山谷中,有富甲天下的金银财宝,有温泉,有万年温玉,还有一本算得上是震古铄今的武学秘笈。”他顿住话锋,目光一扫刘子奇等三人道:“诸位试想,这是多么具有惑力的一张蔵宝图啊!”刘子奇点点头道:“不错。”

 吕正英接问道:“于是,二位伯伯就按图索骥,开始在各名山大川中找寻起来?”

 林忠点头苦笑道:“那不能算找寻,如果说是瞎闯瞎闹,倒还恰当一点。”

 王人杰笑道:“二位终于摸到这地方来,总算是福缘深厚!”

 林勇苦笑道:“但我们却整整花了十年的功夫,而这儿却已被令主捷足先得了。”

 ‮道甬‬內,传宋朱四娘的话声道:“别不知足,十年功夫,换得一个护驾双将,上帝也并没有亏待你们。”

 随着话声,朱四娘母女,已迈步姗姗地走了进来。

 客厅中的五人,连忙起身,肃立一旁,林勇并连声恭应道:“是,是,令主说得是。”

 朱四娘径自在一张石凳上坐下之后,才笑了笑道:“我看你们谈得正起劲,同时,我自己对这儿的经历,也不明了,索大家卿卿也好。”接着,才摆摆手道:“你们都坐下!”

 “多谢令主。”

 室內五人同声应诺,各自正襟危坐地,等候朱四娘发问。

 “你们两个也坐下。”

 朱四娘吩咐两位爱女,偎着她坐下之后,才目注林忠问道:“林忠,你们兄弟两所获得的那份地形图和说明,是否带在身边?”林忠苦笑道:“回令主,属下兄弟,深恐那张骥宝图引起应骥,所以,于记之下,即行烧毁了呢!”

 朱四娘殊感失望地怔了怔道:“那说明书的详情,都还记得吗?”

 林忠点了点头道:“是的,都还记得。”

 朱四娘接问道:“那么,那说明上,对这儿的来历,是否也会注明?”

 林忠恭应道:“有是有,不过不太详细。”

 朱四娘道:“好!你且照实说来。”

 林忠沉思着接道:“那留下那张地形图的人,是李闯手下一名大将,这奇异的山谷,是他所发现的,这些金银珠宝,却是李闯于四处窜时,所搜查而。”朱四娘接问道:“那本玄妙的武功秘笈,又是何处而来?”

 林忠道:“那武功秘笈,也是那员大将无意中所获,加以他自己的心得,所改写而成。”

 朱四娘不由一怔道:“怎么?你说是他自己所改写?”

 林忠正容道:“是的。”

 朱四娘蹙眉接道:“李闯手下,会有此种人才?”

 林忠苦笑道:“起初!属下也是如此想法,但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那员大将,可委实是一个文武全才,可惜的是,生不逢辰,已经曰暮穷途的大明朝廷,不肯用他,能用他的李闯,又不肯重用,终于,大明皇朝遭到亡国惨祸,李闯也没得到好结果,而他自己更是默默无闻过了一生。”

 朱四娘接问道:“那员大将,叫什么名字?”

 林忠便道:“那说明上,并没提及他的‮实真‬姓名,只在末尾署了‘劫余生’三个字。”

 朱四娘苦笑道:“‘劫余生’?这简短的三个字中倒实在隐含着不少辛酸。”

 她顿了顿话锋之后,又注目接道:“那位劫余生的铁匣,又怎会到‘青城山’去的呢?”

 林忠沉思着接道:“那说明上是这样说的,李闯事败伏诛之后,他就纠集了不少以往的同胞,回到这神秘的山谷来,准备自己开创一番事业。”朱四娘笑了笑道:“说来,那劫余生倒算是一个有心人了。”

 “是的!”

 林忠点点头接道:“不然,他不会于四处窜中,替李闯留下这么一个秘密退路。”

 朱四娘笑道:“不!这秘密退路,应该算是替自己留下的。”

 林忠含笑道:“令主说得是,可惜的是,那位劫余生,空负満腹经纶和一身盖世武学,却缺乏知人之明。”

 朱四娘“唔”了一声道:“如果你的意思是指他不该辅佐李闯这一点而言,我倒有另一种想法的啦。”

 林忠注目问道:“令主之意是?”

 朱四娘道:“我的意思是,那劫余生可能是因为他在没落的大明皇中受过刺,才愤而辅佐李闯,想要凭他的一身所学,创造一番奇迹出来。”林忠连连点头道:“令主这一构想,实是高明之至,但属下对劫余生那‘缺乏知人之明’的评语却也算是另有所指。”

 朱四娘道:“说下去。”

 林忠正容说道:“令主,如果那劫余生不是一个缺乏知人之明的人,则他于李闯事败伏诛之后,他自己所找来的那班人,就不该是那些眼光如豆的饭桶。”朱四娘怔了怔道:“此话怎讲?”

 林忠长叹一声道:“据那说明上说,就当他雄心地,准备招兵买马,大举起事之际,他本人却接连受到官兵的围捕,遭不明来历的人暗算。”朱四娘注目问道:“难道说,是他自己的手下出卖了他?”

 林忠连连点首道:“正是,正是。”

 接着,他又有喟然叹道:“于是,当他杀掉那些企图暗杀他的手下人,悄然赶回这‘天心谷’时这儿已经是不堪收拾。”

 朱四娘注目道:“他的手下人,是因财而发生了內讧?”

 林忠点点头接道:“是的于是,他一气之下,将那些不争气的手下人,杀戮殆尽,而他的雄心壮志,也因而埋葬掉了。”

 朱四娘艰苦笑道:“关于这一点,倒委实算得上是缺乏知人之明。”

 林忠轻轻一叹道:“于是,他在心灰意懒之余,潜心研究武学,益求,经过十年时间,才将那本武功秘笈,改写成一本空前绝后的奇书,名之为‘万博真诠’。”朱四娘点点头道:“这本秘笈的封面上,确实是写着‘万博真诠’四字。”林忠沉思着接道:“据那说明上说,这本‘万博真诠”不但是一本空前绝后的武功秘笈,也包括‘天文、地理、星、相、医、卜,算得上也是包罗万象了。”

 朱四娘又点点头道:“这一点,我也可以证明。”

 林忠娓娓地说道:“这位劫余生,完成了三本巨着之后…”

 朱四娘不由截口问道:“怎么?这秘笈还有两本?”

 林忠歉笑道:“是的,属下漏了这一点没说,这秘笈一共是三本,留在这儿的是正册,也是全书的华所在,另外两本副册的下落,那说明上却没提及。”朱四娘“唔”了一声道:“说下去。”

 林忠微一沉声道:“劫余生于完成这三本巨着之后,立即将这‘天心谷’的出入口封死,他自己却带着两本副册,开始云游,至于他为何到达‘青城山’却没提及,不过,那份说明书的末了却郑重警告:凡是有缘获得这谷中一切者,必须妥善运用,造福黎民,如借以此作恶,必遭天遣,不得善终的了。”朱四娘点首接道:“不错!那‘万博真诠’的扉页上,也有这一段警语。”

 林忠笑了笑道:“令主,属下所知道的,都已经说完了。”

 朱四娘沉思着接道:“你们想想看,自从李闯被消灭之后,到现在是有多久了?”

 刘子奇首先答道:“已经有二十六年。”

 林忠也点点头道:“是的,是二十六年了。”

 朱四娘脸色肃穆地说道:“如此说来,那位劫余生,很可能还活在人间?”

 林忠怔一下道:“这个,属下可不敢臆测。”

 一直在倾听着的吕正英,忽然接问道:“令主,您又是怎样发现这儿的?”

 朱四娘轻轻一叹道:“我不想提及过去的事情,以后,也许我会告诉你们的。”

 朱亚男轻摇乃母手臂,央求着道:“娘,现在说不是更好吗?”

 朱四娘佯嗔地叱道:“丫头少烦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是娘十年以来,说话最多的一天了呢。”

 朱亚男向她扮个鬼脸道:“娘!话匣子既然已经打开了,就索说个痛快吧。”

 朱四娘不再理会爱女的纠,径自目光一扫刘子奇等五人之后,沉声说道:“你们都辛苦了一天早点歇息吧!”切明天再谈”说完,起身扶着两位爱女的香肩,袅袅婷婷地向里面走去。

 客厅內五人,一齐起身躬送之间,吕正英却噤不住心头暗忖道:“看她们这弱不噤风的神情,谁会相信她们是雄心万丈,身怀盖世绝艺的巾帼英雄呢!”

 第二天清晨。

 朱胜男、朱亚男两姐妹,首先帮着吕正英等五人,与大黄、小黄以及那五十四头巨犬,互相做了一番介绍,并在谷內巡视一周,以熟悉环境。早餐后,朱胜男开始传授他们的武功。朱胜男虽然是初次为人师表,但表现得却是有板有眼,一点也不含糊。首先,她向吕正英等五人说道:“你们过去所学的武功,从现在起,必须把它完全丢掉,一切从头学起。”

 顿了顿话锋,又冷然接道:“为了测验你们的悟性,以便量才施教,现在,我先传你们一招剑法看看谁最先学会。”

 接着,她亮出长剑,以慢动作表演了三遍,然后目光一扫道:“都看清楚没有?”

 吕正英等五人同声答道:“看清楚了。”

 朱胜男正容接道:“注意看好,我再表演三遍…”

 当她以慢动作表演了三遍之后,才淡然一笑道:“好了,现在,你们照这样练一遍,给我瞧瞧看吧。”

 吕正英等五人,依样地画葫芦演练一遍之后,朱胜男又沉声说道:“现在,再以快动作演练一遍吧。”

 当吕正英等五人,又以快动作演练了一遍之后,朱胜男才正容说道:“你们五人当中,论悟性,以吕正英最高,以下依次为护驾双将,和正副总管,对于这评判,也许有人暗中不服,但以我娘量才为用的锐利目光,以及我方才由你们对这一招剑法的领悟程度,来加以综合评判,我相信是公平而正确的。”林忠首先正容说道:“大‮姐小‬说得很中肯,属下衷心诚服。”

 其余四位,除吕正英外,也一致同声附和。”

 朱胜男目注吕正英,冷然问道:“怎么?你不服气?”

 吕正英苦笑道:“我不是不服气,而是因为大‮姐小‬对我的夸奖,我感到很惭愧。”

 朱胜男毫无表情地接道:“我的话,就是命令,也是真理,你不但不应该惭愧,而且,还应该引以为荣,同时,我要纠正你,在我面前,应该自称属下。”吕正英怔了怔道:“可是,令主并没派我职务。”

 朱胜男脸色一沉道:“这是命令!”

 吕正英強忍心头怒火,没有做声。

 这情形,可急坏了一旁的刘子奇和王人杰二人。”

 可不是吗!如果万一吕正英忍不住而惹翻了这位朱大‮姐小‬,那后果还能设想吗!就当吕正英強忍着一肚闷气,刘子奇、王人杰二人心中七上八下之间,朱胜男又美目环扫他们五人,沉声道:“我再说一遍,我的话就是命令,以后不许任何人強辩。”除吕正英外,其余四人又同声应道:“是!”朱胜男目注吕正英,娇声喝道:“吕正英,你怎么不说话?”

 吕正英长吁了一口闷气道:“我没话可说。”

 朱胜男美目深注地道:“你是在生气?”

 吕正英木然接道:“大‮姐小‬,我心中生我自己的气,该不能算是冒犯你吧?”

 朱胜男冷然说道:“不行!我说不许生气,就谁也不能生气!”

 刘子奇连忙提醒吕正英道:“正英,还不向大‮姐小‬谢罪!”

 吕正英勉強挤出一丝笑容道:“大‮姐小‬,属下知罪了。”

 朱胜男哼了一声道:“以后,你可得当心一点。”

 她顿了顿话锋,又沉声接道:“现在,你们都下去,等我同娘安排好你们的功课之后,午后,即正式开始传授你们的武功。”

 从这一个午后开始,吕正英等五人,即开始了艰苦而紧凑的练武学涯。”

 由于那‘万博真诠’上的武学,委实是渊博而又神奇,也由于练武的五人,那发自內心的勤奋和朱胜男那特别严厉得近于苛刻的督促,因而使得这五人的进度,都非常神速。尤其是吕正英,他的资质、禀赋,本来就是异于常人,加上朱亚男私自分给他吃的,那还不知道是什么名称的东西,对他的助益也非常大,更兼以是一种复仇的心情,埋头苦练,因此,他的进境,更是神速得连那眼高于顶的朱胜男,也不由地大感惊异,刮目相看了。不过,也因为如此,朱胜男对吕正英的态度,可越来越刁蛮得令人没法忍受。

 如果吕正英不是身负血海深仇,以及有着刘子奇,朱亚男二人暗中的劝慰,依他的脾气,早就拂袖而去了!在紧张的生活中,时光不自觉中悄然消逝,弹指间,已是四个月过去,到了一年一度的端佳节了。

 四个月的时间,固然不算长,但对吕正英等三人而言,却有恍如隔世之感,虽然在这四个月当中他们都受到非常人所能忍受的苦难,但这种苦难,却是有代价的,以武功方面而言,他们自己也能察觉到,比起过去,已有天壤之别了。既然是一年一度的端节,荒山绝谷之中,虽然没什么可资庆祝,却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那就是午后放假半天,让他们五人也能轻松一下。

 于是,午餐之后,由朱胜男两姐妹率领,举行一次狩猎竞赛,不带金狒和巨犬,完全由吕正英等人各显神通,看看谁的成绩最好。

 经过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奔逐,猎获各种飞禽走兽,达一百三十多只,当然,论个人成绩,吕正英最高,因为,他目前的身手,已远超护驾双将和正副总管四人之上了。这是吕正英等人‮入进‬‘天心谷’以来,第一次出谷,由于他们觉着自己的功力,进展得太多,而特别‮奋兴‬,也由于纵横驰骋于青山翠谷之间,而显得特别轻松,因而一直到薄暮时分,才分别带着大批猎获物,踏上归途。当他们这一行人回到“天心谷”的人口处时,却见一白一黄两道影子,正在有若风驰电掣地,打得难解难分。

 这两道影子,那道黄影是小黄,至于那道白影则显然是一个企图闯入谷內的陌生人。

 原来这“天心谷”的出人口,是一道宽仅丈许,长达里半的天然隘道:由于它的陕窄而又高达峰顶,站在隘道中仰望,仅能看到一线天光,其险峻程度,不难想见。由于这罕绝的天险,毋须多加防范,通常是仅由大黄,小黄,两头金狒负责把守,而事实上,天险再加上这二头天赋异禀的异兽,就足以使这隘道:固若金汤了。目前,这个与金狒正打得难解难分的人,显然身手奇高,以金狒的神力,居然被迫而连连退后,并发出了求救的厉啸。

 当吕正英等这一个満载而归的行列,到达谷口时,也正是金狒业已退到人口处,开始发出求援之际。

 走在最前面的朱亚男,见状之下,飞身而起,一面高声清叱道:“何方狂徒,敢来这儿撒野的吗?”

 那白衣人连忙起身落三丈之外,连连摇手道:“姑娘请莫误会,在下此来是一番好意…”

 原来这个白衣人,就是四个月之前,吕正英等前来此间,与朱胜男姐妹邂逅时,那位蓦然出现,以后又遵朱胜男之命,自动滚开的白衣书生。“好意。”

 朱亚男娇哼一声,怒声接道:“那你为何要欺小黄?”

 白衣书生苦笑道:“姑娘,不是我要欺侮它,是它要欺侮我呀!”

 朱胜男也赶了上来,向着白衣书生似笑非笑地,点点头道:“能够打败我家的小黄,你的本领很不错呀。”

 白衣书生连忙谄笑道:“姑娘过奖了!其实,打败一头畜牲,又算得了什么啊!”也不知道是那‘畜牲’二字,使小黄听得不舒服,还是说它被打败了不服气,使得它首先怒吼了一声,又“吱吱”地叫了起来。

 朱亚男冷冷地一笑道:“你以为它是被你打败了吗?”

 白衣书生傲然一笑道:“方才的情形,姑娘难道没有看到?”

 朱亚男道:“我当然看到了,但它告诉我,那是它不得不故意让着你。”

 白衣书生一怔道:“姑娘听得懂它的话?”

 朱亚男“唔”了一声道:“这有什么稀奇。”

 白衣书生苦笑道:“那它为何要让我呢?”

 “它说,因为你也算是我大姐的朋友,所以才…”

 朱胜男突然截口清叱道:“住口!”

 接着,又向白衣书生沉声说道:“我一再待你,不许到这儿来,怎么今天又跑来?”

 那白衣书生显然是因为朱亚男说是小黄让他的,而心中不快,但当朱亚男说明小黄让着他的原因之后,又是心头甜甜地,有点想人非非了。”也因为如此,他对朱胜男的话,竟然是听而未闻,使得朱胜男怒声叱道:“你发什么呆!”

 白衣书生一怔道:“我…我没有发呆呀!”

 朱胜男注目问道:“那你为何不回答我的话?”

 白衣书生讷讷地道:“我…是来向你请安的。”

 朱胜男怒喝道:“谁要你讲什么‘请安’!滚!”

 “是!”白衣书生这一下可答得真慡快,而且,说完这后,转身就走,但他走没三步,又回身抬手一拍自己的额角道:“啊!小姑娘,小生忘了一件大事,”朱胜男一蹙秀眉道:“看你失魂落魄似的,好像是鬼了心窍。”

 “非也。”

 白衣书生连忙接道:“只因姑娘美赛天仙,小生一见之下。

 就意,连生辰八字…”

 朱胜男向乃妹挥挥手道:“小妹,我们走。”

 白衣书生连忙飘身拦在她们面前,一本正经地沉声说道:“二位姑娘,小生有机密奉告。”

 朱胜男微微一怔道:“有话快说。”

 白衣书生正容接道:“姑娘,还记得四个月之前,你们杀了那些人之事吗?”

 朱胜男哼了一声道:“当然记得。”

 白衣书生道:“记得就好,目前这麻烦,可能就出在那些被杀的人身上?”

 朱亚男娇笑道:“被杀死了的人,难道还会闹鬼不成?”

 朱胜男道:“小妹莫打岔,听他说。”

 那白衣书生接着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两天之前,我在离此约莫百里的个小镇上,碰到一些行迹可疑的人,我一时好奇,在一旁‮听窃‬他们的谈话,才知道他们就是为了要找寻四个月之前,在这儿失踪的那些人而来…”这消息,只听得吕正英噤不住热血沸腾,一挫钢牙道:“来吧!小爷正等着他们。”

 刘子奇连忙提醒他道:“正英,少说话。”

 朱胜男注目接问道:“方才,你的话中,有‘可能’二字,那是表示你还不能肯定?”

 白衣书生点点头道:“是的,但事实上,都不会有什么出入了。”

 朱胜男接问道:“你,听到他们说些什么呢?”

 白衣书生道:“他们判定那些失踪的人,不论生死,都是在‘雪锋山’中。

 朱亚男接问道:“所以,你判断他们可能会找到这儿来。”

 白衣书生含笑道:“正是,正是…”

 朱胜男笑了笑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事?”

 白衣书生谄笑道:“那自然是为了怕你们吃亏呀!”

 朱胜男撇微哂道:“你以为我们会吃亏?”

 白衣书生笑道:“以姑娘的神威,自然是不怕有人前来生事,但能于事前知道:而做到有备无患那不是更好吗?”

 朱胜男“唔”了一声道:“说得倒是蛮动听的。”

 一顿话锋之后,又注目问道:“你,是否也有自己的企图?”

 白衣书生怔了怔道:“姑娘是问小生此行,有没有自己的企图?”朱胜男点首接道:“不错!”

 白衣书生连忙涎脸答道:“自然有我自己的企图…”

 朱亚男道:“我早就看出你不是好东西!”

 朱胜男笑了笑道:“小妹莫打岔,看他说些什么?”

 朱亚男哼了一声道:“看他那副贼头贼脑的样子,还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白衣书生苦笑道:“姑娘莫要门里瞧人,将小生太看扁了,其实,小生此行,纵有私心,也是为了你们好。”

 朱胜男一面摆手制止乃妹说下去,一面目注白衣书生道:“说下去!”

 白衣书生涎脸笑道:“小生的意思,是…是想按他们五位的例子…”

 说着,抬手向吕正英等人一指,才含笑接道:“也追随两位姑娘左右,聊效犬马之劳。”

 朱胜男注目道:“你有这一份诚意吗?”

 白衣书生庄容说道:“小生此心,惟天曰可表。”

 朱胜男笑了笑道:“可是,这事情我不便做主,还待请示家慈之后,才能决定。”

 白衣书生抱拳一拱道:“有请姑娘,在令堂面前,多多美言。”

 朱胜男“唔”了一声道:“先报上来历来。”

 白衣书生含笑接道:“小生姓田,单名一个斌字,就是那文武双全的‘斌’字,年方一十八岁,尚未定亲…”’朱亚男截口怒喝道:“谁问你这些了?”

 田斌连忙谄笑道:“姑娘,令姐要我报来历!我自然得据实详禀嘛。”

 朱胜男却是漠然地接问道:“哪里人氏?是何门派?”田斌谄笑如故道:“小生祖籍杭州,现为‘黄山派’掌门人…”

 此言一出,使得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愣,朱胜男并截口讶问道:“‘黄山派’?”

 田斌得意地笑道:“是的。”

 朱胜男扭头向刘子奇等人问道:“你们听说过,武林中有过‘黄山派’吗?”

 刘子奇首先恭应道:“不曾听说过。”那护驾双将也同声笑道:“回大‮姐小‬,属下也没听说过。”田斌神秘地一笑道:“现在,诸位都已经听说过了。”

 朱胜男怒叱道:“你究竟在胡扯些什么名堂?”

 田斌含笑接道:“不瞒二位姑娘说,在下这个‘黄山派”还没正式成立。”

 朱亚男忍不住笑道:“真差劲,门派还没成立,就以掌门人的身份,招摇起来了。”

 田斌苦笑道:“姑娘,这是家师之命啊。”

 朱胜男接问道:“你师父是谁?”

 田斌正容接道:“家师自号‘黄山逸叟’。”

 朱胜男又目光一扫刘子奇等五人道:“你们几个,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吗?”

 刘子奇、林忠等人,同声答道:“没听说过。”

 田斌傲然一笑道:“家师澹泊名利,不求闻达,所以,尽管他老人家有一身惊骇世俗的武功,也算得上是罗万有,学究天人,但却是以耕读自娱,不在江湖上争名夺利,自然没人知道。”

 吕正英心头暗笑道:“‮教调‬出像你这样的宝贝徒弟来,他的高明,也不难想见…”

 朱胜男却撇一哂道:“是你替你师父吹牛?还是替你自己脸上贴金?”

 田斌笑道:“算得上两者都是,不过,小生要郑重声明,方才对家师的一切,可一点也没夸张的。”

 朱胜男接问道:“那你跑到这‘雪锋山’来干吗?”

 “这个嘛。”

 田斌含笑接道:“不瞒二位姑娘说,家师认为小生文才武学,都已够一派宗师的份量,只是江湖阅历实在还太以欠缺,所以才命小生独自闯江湖,以五年为期,一方面借以增长阅历,另一方面也可各地武林首领人物,先闯出一点头儿来。”

 朱胜男笑了笑道:“虽然有点自我吹嘘之嫌,但所说也有点道理,只是,据我所知,你在这‘雪锋山’山区,已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了,那是为何来?”田斌涎脸笑道:“姑娘,归结底一句话,我是为了你,才滞留在这儿不想走呀!”

 朱胜男笑问道:“也不想当‘黄山派’的开山祖师了?”

 田斌神采飞扬地说道:“古人不爱江山爱美人,人只要能常侍美人妆台,小生牺牲个把掌门人的地位,又算得了什么呢!朱胜男得意地笑了笑道:“好,等我向我娘请示之后,再给你答复。”

 隘道中,传来朱四娘的话声道:“不必请示,我都已听到了。”

 朱胜男笑问道:“娘,您已答应了?”

 暮色苍茫中,朱四娘已像幽灵似的,飘落在他们面前,漠然地接道:“谁说我已经答应了。”

 接着,目注田斌,微微一哂道:“论资质、禀赋,虽然比不上吕正英,却也算是难得的身材,而且,英脫拔,堂堂一表,嘴巴又甜,是一个能讨女人心的男人。”一顿话锋,目光移注朱胜男,神色一整道:“丫头,我曾经同你说过,英俊而嘴巴又甜的男人,是最不可靠的男人…”

 朱胜男截口娇嗔地说道:“娘,您夹到什么地方去了。”

 朱四娘正容如故地接道:“我不过是提醒你一声而已。”

 田斌这才向着朱四娘深深一躬道:“小可参见山主。”

 朱四娘冷然接道:“不!叫令主。”田斌又是一躬道:“参见令主。”

 紧接着,又谄笑道:“令主,小可愿在令主面前,立下‘军令状”如果小可有甚口是心非之处,愿接受令主所降下的任何责罚。”

 朱四娘哼了一声道:“到时候,你不接受也由不得你。”

 朱胜男笑问道:“娘!您已经答应收留他了?”

 朱四娘脸色微沉道:“我要好好地考察他一番,才能收留与否的决定。”

 田斌含笑接道:“令主,真金不怕火炼,小可自信,由令主详加考察之后,必能发现小可更多的优点。”

 朱四娘“嗯”了一声道:“但愿如此。”

 接着,目注朱胜男问道:“丫头,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朱胜男蹙眉接道:“好像有人向这儿赶来。”

 朱四娘问道:“多少人?离这儿还有多远?”

 朱胜男一面凝神倾听,一面说道:“大约是五六个,已到了里许之內。”

 朱四娘目光移注朱亚男问道:“亚男,你说。”

 朱亚男一怔道:“说什么啊?娘!”

 朱四娘道:“就是有多少人?到了什么地方?”

 朱亚男笑了笑道:“一共是十个,已在箭远处的树木中停下来了。”

 朱四娘点点头,长叹一声道:“胜男,平常,我说你妹妹进境高过你,你总是不服气,现在你该心平气和了吧?”

 朱胜男恼在心中,外表上却笑了笑道:“我要看事实证明。”

 朱四娘冷然接道:“待会,你就可以看到事实了。”

 朱胜男娇笑道:“娘,事实上,我察觉到的,同小妹一样,我不过是故意那么说,逗逗您而已的呀。”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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