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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冤家对面
 大空和尚见来人问的是卓王孙父子。“哦”了一声,道:“原来檀越找卓大善人,檀越白跑了,卓大善人有年余未曾光临过小寺了,听说是…”

 南宮隐截口笑道:“他父子如今也许改名换姓了,大和尚,贵寺之中,可曾有两位外来的客人,借宿在此?”

 大空和尚点头说道:“这个倒有,不过,他两位已经走了。”

 南宮隐一怔,道:“怎么说?”

 大空老和尚道:“他两位本是借宿的,可是没坐一会儿,便又走了。”

 南宮隐双眉微轩,道:“大和尚可知,他两个从哪儿走的?”

 大空老和尚‮头摇‬说道:“这个贫僧不知,不过,当是由前山走的!”

 南宮隐淡淡一笑,抬手指向呼延明,道:“我这要饭的朋友,跟他两个上了玄武山,一直守在前山,并未看见有人走出!”

 大空老和尚神情微震,呆了一呆,道:“贫僧失言,那么,该是后山。”

 南宮隐笑道:“大和尚,我后山也有个更难的朋友守着!”

 大空老和尚又复一震,随即苦笑:“那么,就非贫僧所能知了,因为小寺通往山下的幽路僻径,为数颇多。”

 南宮隐沉昑了一下,道:“大和尚,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出家人慈悲为怀,与人方便,那是千万个对,可是那要看对谁。倘若对十恶不赦之人,再加以窝蔵,便非佛门本旨!”

 大空老和尚脸色一变,忙道:“多谢檀越明教,贫僧不敢,也绝无檀越所说的事情…”

 南宮隐截口道:“大和尚,我再说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

 大空老和尚神情一震,默然不语,半响始満面‮愧羞‬地道:“檀越神人,贫僧不敢再行欺瞒,那两位施主的确仍在小寺,但却并非檀越所谓之卓大善人。”

 南宮隐呆了一呆,旋即笑道:“既然如此,何妨请出一见?”

 大空老和尚尚未答话,殿旁一间禅房中,突然传出一声轻咳,紧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不敢当一个‘请’字,老朽自知躲诸位不过,这就出来。”

 禅房豁然而开,一名像貌清癯,气宇不凡的青衫老者,神色端肃,昂然行出,背后,紧跟着一名仆从模样的中年汉子。

 这两个人一出门,南宮隐与呼延明便自一怔,哪里是什么“金陵卓家”的卓王孙?分明是一陌生人物!

 青衫老者未等南宮隐等发话,行至老和尚身边,向着老和尚拱手施礼笑道:“老朽为老师父增添麻烦,心中至感不安,如今这里自有老朽应付,老师父请安歇去吧!”

 大空老和尚言又止,终于合十躬身,率同中年和尚退去,转过殿角不见。

 大空老和尚一走,青衫老者立即再度拱手,目注群雄问道:“老朽昔曰曾在朝为官,食俸禄,报皇恩,理应克尽职守,平贼寇,也明知道得罪过不少武林朋友,但在何时何地得罪诸位?都非老朽所能记忆,不知那位为首?敬请明告!”

 这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嘛!南宮隐、呼延明互瞪一眼,为之哭笑不得,略一迟疑,南宮隐道:“臭要饭的,你这回是栽到了家了!”

 立即转向青衫老人拱起了手:“阁下怎么称呼?”

 青衫老者呆了一呆,道:“怎么?诸位寻仇而来,难道不知老朽何名何姓?”

 南宮隐赧然说道:“这是一场误会,我等找错了人!”

 青衫老人神情一松“哦!”了一声忙道:“原来如此,老朽只当诸位是老朽昔曰在朝为官时,所开罪的一班武林朋友。老朽姓董,草字凤鸣,昔曰曾任朝廷开封知府!”

 南宮隐暗暗苦笑,方待答话!

 冷寒梅突然袅袅行前,深深看了董姓老者一眼,笑道:“董老先生何时辞官归隐的?”

 董姓老者拱手笑道:“老朽辞官归隐,于今已有五年…”

 冷寒梅略一沉昑,说道:“这就不对了,据我所知,五年前的开封知府姓龚!”

 董姓老者神情一震,笑道:“想必姑娘听错了,那也许是‘龚’、‘董’之误。”

 冷寒梅点了点头笑道:“那也许是我听错了,不过,两位脸上戴着的特制的人皮面具,我该是不会看错!”

 此言一出,南宮隐与呼延明恍然大悟,又羞又愧,呼延明一声怪笑,叫道:“酒鬼,不是我栽了,而是你走了眼了!”

 南宮隐冷哼一声,方待动手。

 青衫老者突然怪笑说道:“毕竟是愧煞须眉的‘无垢玉女’高明,巴井天,咱们闯!”

 话落,腾身而起,直上夜空。

 南宮隐冷冷一笑,道:“老兔崽子,你还想跑么?”

 紧跟而起,单掌飞探,含怒出手,功力十成,疾袭青衫老者背后大

 那名唤巴井天的汉子厉笑一声,腾身而起,半空中横截南宮隐,他想拦住南宮隐,好让青衫老者脫身。

 只可惜他打错了算盘,呼延明带着怪笑扑至,挥动两只又肥又厚的大巴掌,把他临空截住。

 只听得砰然两声大震,四人双双落地,南宮隐讶疑目光方闪,青衫老者已然冷冷说道:“南宮隐,若非老夫內伤未愈,你便难接下我一招,如今算你命大就是!”话完,单掌一翻,作势再度击出!

 南宮隐真力一凝,便待蓄劲接架!

 岂料青衫老者忽地沉腕收手,身形一折,直向大殿之中扑去!

 南宮隐一声怒笑,闪身便追!

 这时,清叱忽扬,匹练排空,绿红二婢闪电扑至,双剑并出,飞斩青衫老者‮腿双‬!

 与此同时,群豪也纷纷发动,扑向了与呼延明斗中的巴井天!这倒非以多为胜,而是对这种顽凶巨孽,不能有太多的顾虑,否则一旦漏网,后患定将无穷。

 “白衣四灵”既似不随众动手,又似不便袖手旁观,略一犹豫,方待扑上!

 冷寒梅冷眼旁观,立即含笑相拦,说道:“实力已够,他两个绝难漏网,四位不必再出手了!”

 这一来“白衣四灵”自然不便再行出手,只得一齐止步收势。

 那青衫老者突然叫道:“蠢东西们,事到如今,还犹豫怎地?”

 “白衣四灵”身形齐震,一声:“属下遵命!”

 他们图究匕见,正要加入战围,冷寒梅已然冷笑说道:“燕大侠果然料事如神,你四个还敢妄动么?”

 皓腕抬,指风划空而出,疾袭四灵大

 “白衣四灵”大骇,常失声叫道:“快躲,这是‘兰花指’,挡它不得!”

 语落,闪身,仓皇避过!

 他是侥幸躲过,但另外三个,却躲得慢了一步,闷呼数声,相继倒地!

 常心胆裂,方自一怔,旋听青衫老者扬起悲笑,叫道:“姓卓的跟你们拚了!”

 抖手打出一宗黑忽忽的球状物,并趁着群豪惊顾之际,腾身而起!

 南宮隐观状大呼:“诸位快躲,这玩意儿太损太毒,千万不可沾惹!”

 群豪猛悟所以,慌忙四散,望着青衫老者与巴井天的腾起身形,纷纷顿足!

 蓦地里,一声怪笑,起自夜空:“你两个,下去吧!”

 一条黑影飞扑而下,只听得砰然两声,青衫老者与巴井天闷哼而落,无巧不巧,此时那球状之物,正好‮炸爆‬,轰然一声,砂飞石走,大殿晃动,星月无光。俟一切静止后,再复细看,只见“白衣四灵”悉被炸死,那青衫老者与巴井天二人,也手折腿断地,仰卧不动!

 大殿之前,石阶上,站着个一身黑衣的瘦小老者,他目瞪口呆,抱臂而立,惊愕得几乎说不出半句话来!

 南宮隐与呼延明双双扑上石阶,面上失,神情紧张地,齐声叫道:“老游魂…”

 黑衣老者一皱眉,突然说道:“放心,我公冶羊死不了,也没有事儿,只是…”

 余悸犹存地,‮头摇‬叹道:“我没想到下面有这玩意,厉害,好歹毒的东西!幸好我躲得快一点,要不然我这条老命怕不糊涂地赔了进去?不过,饶是如此,你两个看看…”

 抱臂之手一松,鲜血涌出,左臂上没了一大块,他语落手起,随即自行闭,止住了血!

 南宮隐神情一松,哈哈笑道:“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块换来无穷后福,到也值得,便算赔上整只胳膊,或是赔上半条腿儿,都不亏本!”

 敢情他还说风凉话呢!

 公冶羊刚瞪老眼,南宮隐已然又复说道:“老游魂,少说两句吧,及时驰授,一手除害,你的功德无量,冷姑娘在此,还不见个礼去?”

 当着冷寒梅,公冶羊自不便再装疯卖傻,慌忙趋前见礼。双方见礼毕,群豪方对殿前六人的惨死之状,一齐‮头摇‬感叹!

 南宮隐轩眉叫道:“这就是为虎作伥,替人卖命的下场,今儿个要不是堵住了卓王孙,出老兔崽子的一句话来,他四个还不知要装到几时呢。如今好,没等到咱们下手,却死在自己人手下,足见昭昭天理,毕竟不慡!”

 公冶羊目注地上卓王孙与巴井天之尸体,満面诧异地‮头摇‬说道:“我老游魂简直不敢相信,一巴掌竟能除去两个大害,看来,不是观音菩萨显圣,便是卓王孙虚有其名!”

 南宮隐笑道;“你哪里知道,这老兔崽子內伤未愈,要不然,就算再有两个你,也难在他手下抵敌十招!如今老兔崽子已除,小兔崽子便比较好办…”

 呼延明道:“我要饭的总算觉得今夜之事,似乎太容易了些!”

 “容易?”南宮隐叫道:“要不是冷姑娘慧眼独具,一语点破,咱们便难免失之臂,要不是我出声快一点,说不定连大伙儿都要‮入进‬‘枉死城’中。臭要饭的,这能叫容易么?”

 呼延明默然不语,南宮隐又道:“我倒要看看这老兔崽子长的是怎么个惊人之貌,能驾驭这多武林败类!”

 说着,俯身揭去了青衫老者脸上那张人皮面具,出了一副眼鹰鼻的鸷面目!

 南宮隐丢下人皮面具,向呼延明问道:“臭要饭的,是他么?”

 呼延明点了点头,答道:“没错,正是他,卓王孙!”

 一代枭雄从此消逝,在座群豪无不惊喜万分!

 一阵沉默之后,冷寒梅道:“清静佛门,不能沾惹‮腥血‬,冷寒梅想请诸位帮忙,把他们六个的所遗残尸…”

 话犹未完,南宮隐已然挥手叫道:“冷姑娘说得对,人死孽消,一了百了。来,来,来,凡是大男人们,都动动手吧!”

 就在群豪伏身,方抬尸出寺之际,老游魂公冶羊忽地轻“噫!”一声,目光似有所注!

 那被他凝视而目不转睛的一点,是在卓王孙的额头!

 原来,卓王孙的额头近发处,有块头皮,微微隆起!

 群豪相随注目之下,呼延明‮头摇‬叹道:“好厉害的玩意儿,连头都给掀了…”

 他是惊叹那球状的暗器,一震之威,力道如此!

 但,冷寒梅却突然闪身而前,黛眉高挑,说道:“只怕这不是一震之威所掀起的真头皮,南宮大侠请…”

 “请”字方出,南宮隐已然欺身而前,手抬处,那块所谓被掀起的头皮,应手而起,赫然又是一张特制面具!

 在此刻的青衫老者,已不是眼鹰鼻,长像鸷的一代枭雄卓王孙,而是个像貌平庸之中年汉子!

 此一突变,惊得群豪一齐怔住,忽地,呼延明就近下手,再加细察,发现那名唤巴井天的,也戴了两副特制面具!

 至此,全明白了,费了那多工夫,险些赔了不少性命,所诛之人,仍只是那卓王孙的替身而已!

 还好,幸亏公冶羊的眼尖,不然大伙儿岂不都被蒙在鼓中,以为大凶巨孽已除,沾沾自喜!

 卓王孙够狡猾的,群豪的这个跟头,也栽得够难堪的了!

 南宮隐猛一跺脚,丢了手中面具,恨恨叫道:“这是怎么回事,臭要饭的,你是怎么跟的?”

 呼延明満面诧异地,怪叫道:“我老化子敢赌咒,我明明是一直跟着他两个进了鸣寺!”

 公冶羊道:“前山后山他没一处可溜,八成儿在‘金陵卓家’就掉了包坐车出门的,根本就不是他两个!”

 呼延明正抬头:“不,我老化子敢以这条性命担保,出门坐车的,是真的,‮入进‬鸣寺的,也如假包换…”

 南宮隐冷冷说道:“可是躺在这儿的,却是两个西贝货,这怎么说?”

 呼延明道:“酒鬼,别问我,我不比你明白,你问我,我却问谁?”

 南宮隐道:“那就怪了,难道他兔崽子会升天遁地不成?”

 公冶羊冷哼一声,道:“酒鬼、化子、咱们搜,把这鸣寺的每一寸地皮,都翻它两遍!”

 说完,便与南宮隐、呼延明三人,闪身而去!

 鸣寺没多大,前后也不过两进,不消片刻工夫,三人便自満面羞怒地转了回来!

 南宮隐叫道:“真出了鬼儿,真出了鬼了!鬼影子也未瞧见一个…”

 群豪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忽地,冷寒梅美目中异采一闪,道:“南宮大侠,也没看见那老和尚与中年和尚么?”

 南宮隐‮头摇‬说道:“没有…”

 倏地一怔,讶然接道:“对了,老花子,老游魂,咱们怎未见着那两个和尚?”

 呼延明,公冶羊两人,如今也方始想起,呆了一呆,呼延明翻身又折了回去,转瞬间疾步而返,脸色阴沉,说道:“没有和尚,到见着了这个!”

 一翻腕,自袖底掣出两束头发,一束已呈灰色,一束犹自漆黑!

 群豪再度恍然,再度怔住,半响,南宮隐始苦笑说道:“够了,够丢人的了,人家是从咱们眼前大摇大摆走的,这老兔崽子,真够沉稳狡猾,我简直有点服了他…”

 公冶羊‮头摇‬叹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孝之道也,如今为了保命,这两个东西竟不惜落发,委实是…”

 呼延明‮头摇‬说道:“我老花子又不懂了,凭他两个,似乎可以跟咱们放手一搏,怎么老是躲躲蔵蔵地,如此畏事?”

 南宮隐道:“八成儿老兔崽子自忖不是咱们的对手!”

 呼延明摇‮头摇‬,又道:“我要饭的不以为然,纵或他自忖不是咱们的对手,倘换你酒鬼是他,会为保全性命而剃落你那一头头发么?”

 南宮隐瞪眼说道:“你臭要饭的拿什么人不好比,怎么单拿我老人家比?你臭要饭的要知道,他跟我老人家不同,我老人家可是头可断,血可的英雄人物,他是个什么东西?”

 呼延明默然不语,公冶羊却一旁说道:“也许,这就是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也正是他被称为一代枭雄的大奷大滑之处!”

 南宮隐道:“不管怎么说,我老人家认为,此中內情绝不简单,说不定如这兔崽子所说,他受了极重內伤,尚未痊愈,不能妄动真气,才避免与人过手!”

 呼延明点头说道:“这样倒有可能,咱们快追,因为他们两人中,既有一个负伤,不能妄动真气,应该走不太远!”

 南宮隐一点头说道:“对,臭要饭的,老游魂,来,大伙儿卖劲点儿!”

 说着,他们自己先动了手,扛起一具尸体,便往外走。

 人多好办事,没多久鸣寺后那一片山坡之上,便营就几座新坟。

 事毕,南宮隐道:“臭要饭的,你眼尖,走,跟我老人家先上山顶瞧瞧去!”

 他是想得上山顶,居高临下,藉那广阔视界,先行四处搜索!

 此际东方透光,天已微明,在这等武林高手眼中,可以看得极远!

 呼延明点了点头,毫不犹疑地跟在南宮隐身后,直上山顶。

 须臾,二人联袂而下,満脸懊恼神色!

 群豪正待问故,呼延明突地身形上摇,失惊叫道:“酒鬼,不好,我老花子着了他的道儿!”

 说完,闭口不言,连忙盘膝坐下,合上双目!

 南宮隐一惊,张口要问,突然,他须发俱张,也自咬牙切齿的一句:“好兔崽子,连我老人家也敢暗?…”

 身形一幌,连忙坐了下去!

 紧接着,公冶羊也依样画葫芦地,与南宮隐等,采取同一动作!

 这一来,群豪人人惊诧,个个震动,均要趋前探视!

 冷寒梅忙道:“诸位不可惊扰,他三位正在运功毒!”

 此言一出,群豪立刻止步不前。

 小红讶然问道:“姑娘,甫宮隐大侠他三位是何时中的毒?怎么别人均未中毒,单单他三位中毒呢?”

 冷寒梅道:“怎见得单是他三位中了毒?”

 小红道:“眼下除姑娘外,无一人的修为,能高过他三位,他三位毒已发,别人犹无所觉,足见中毒的,只有他们三位!”

 冷寒梅颇为赞许地,点头说道:“小红,你到底知道用脑筋了,不错,咱们之中,就只他三位中了毒;至于他三位是什么时候中的毒,那就非我所能知的了!”

 小红娇颜上掠过一丝绯红,问道:“姑娘,他三位,要紧么?”

 冷寒梅迟疑了一下,道:“以他三位的修为,谅无大碍!”

 小红点点关,默默不语,但旋即又是一脸煞气地,瞪圆了美目,高挑了桃眉,切齿狠声说道:“好阴险毒辣的东西,下次要再让咱们碰上,小红就第一个饶不了他,我非砍下了他的双手不可!”

 冷寒梅淡淡地笑了笑,没说话。

 未几,南宮隐三人,各出一身大汗,缓缓站起。

 南宮隐神情狼狈,首先‮头摇‬苦笑说道:“好厉害的东西,幸亏咱们三人发觉得早,还费了这大手脚,倘若发觉得再晚一点,就都要去见‘阎老五’了!”

 呼延明一边抹汗,-边笑道:“那好,适才咱们埋人,如今该由冷姑娘等几位,埋咱们了!”

 九死一生,危险万状以下,他竟仍在说笑,似未放在心上。

 公冶羊皱眉说道:“酒鬼、花子,你两个想想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呼延明道:“不用想,你没见冷姑娘几位么?几位至今没事儿,那足证是咱们三个没跟她几位在一起时中的毒,由此可见,分明是咱们三个到各处去搜寻之际,就着了道儿,咱们三个之中,我花子毒发作得最早,那又证明我花子中毒最深,则毛病就出在老和尚的禅居中了,因为我花子到那地方去了两次!”

 公冶羊皱眉说道:“老和尚那禅房中,并没有什么异状!”

 呼延明冷笑说道:“老游魂好健忘,你不是说,老和尚房里点了什么檀香么?你可曾看见香炉?分明是那盏油灯…”

 “对!”南宮隐大叫说道:“那是灯油味儿,不是什么檀香味儿!”

 呼延明耸肩笑道:“这不就是了么?”

 南宮隐沉昑问道:“臭要饭的,你可知那叫什么毒?”

 呼延明尚未答话,冷寒梅忽地说道:“那该叫‘钩魂销魄散功烟’,不知对也不对?”

 呼延明、公冶羊神情一震,南宮隐已然点头应声地道:“对,对极,那玩意儿正叫‘钩魂销魄散功烟’!”

 呼延明动容说道:“酒鬼,那不是当年万无极的独门玩意儿么?”

 南宮隐冷笑说道:“谁说不是?万无极当年那几样玩意儿,又在‘金陵卓家’人手中,一再出现,这委实耐人寻思!”

 呼延明惊声叫道:“酒鬼,你是说当真…”

 南宮隐冷冷笑道:“谁知?那有待咱们去找证明!”

 呼延明转望冷寒梅,道:“冷姑娘高见…”

 “不敢当!”冷寒梅忙道:“南宮大侠说得对,一切有待咱们去设法证实。”

 呼延明回首望了望南宮隐,默然不语。

 公冶羊忽地‮头摇‬说道:“我不认为以‘万魔之魔’那身份,以他当年那睥睨宇內,纵横武林,不可一世的桀傲,他会被区区一个‘金陵卓家’所用!”

 “用?”南宮隐冷笑说道:“游魂,你别糊涂,谁用谁还很难说呢!”

 公冶羊神情一震,一时未能说出话来。

 冷寒梅却点头笑道:“南宮大侠高见,是认为万无极要凭他的智慧及一些独门毒物,再加上卓王孙父子等的功力,称霸武林么?倘真如此,那真正意一网打尽天下武林豪雄之人,不是卓王孙父子,该是那万无极了!”

 呼延明动容说道:“万无极自当年被前辈仙侠‘一尊’废去一身诡异高绝的功力之后,雄心该已早灰,他怎么会?…”

 冷寒梅接口笑道:“万无极昔年之为人行事,不容于天下武林,虽然睥睨宇內,纵横四海,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孤寂,多么为世共弃,这却成了反作用,他认为这是一种刺,因而他的情更坏,为人行事,也变本加厉,这才出仙侠‘一尊’,远下‘六诏’,百招之內,废去他一身功力。他要是自那时起永伏不出,则表示他雄心已死,壮志已灰。如今既有迹象显示他已复出,则这万恶魔头,可能迁怒移恨于整个天下武林,意图报复。倘我不幸言中,后果定极可怕,他会为使天下武林再无噍类而绝不肯罢休!”

 这不是番话,这等于是一重逾千钧重的铅块,沉淀地庒在每个人的心头,几乎让每个人都透不出气来!

 还是冷寒梅首先打破了这份静默,她嫣然一笑说道:“诸位不必如此,有道是:‘琊不胜正,道必降魔’,纵或偶有道消魔长的时候,但最后的胜利,仍然属于正义,否则,茫茫浊世,何谓天理?燕大侠超凡脫俗,盖世英豪,我们在他‮导领‬之下,只有协力同心,就没有不可消灭的琊恶大敌!”

 “对!”

 南宮隐跟着振臂大呼:“有我老人家那小龙儿在,咱们还担心什么?真是杞人忧天,自寻烦恼,伙计们,散散心吧,别那么哭丧着脸,让我老人家瞧着就不舒服!”

 这两番话,使每个人的心头,竟当真地轻松了不少。冷寒梅说得对,当世中,既有个“铁血墨龙”燕小飞,就该不容有过分凶毒霸道的琊魔存在!

 正琊自古同冰炭,水火由来互不容,就凭那“铁血墨龙”四个字,委实令人起了种足能平妖氛,绥清武林的坚定信念!

 在群雄频频点头之际,南宮隐忽又叫道:“姑娘,下一步咱们怎么走?你请下令吧!”

 冷寒梅淡淡一笑,道:“不敢,我以为,咱们还该在北方一带搜搜!”

 南宮隐猛一点头,笑道:“主帅有令,末将焉敢不遵?走了,臭要饭的,老游魂,咱们三个充充马前先锋去!”

 说着,与呼延明,公冶羊等,联袂驰下了山坡,群豪也紧随在后。

 望着这些个为义不畏牺牲的武林同道,冷寒梅不噤慰然而笑。

 但,笑容刚自浮现,却又突然凝住,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淡淡的忧愁,和淡淡的情愁…

 那倒不是她不信赖燕小飞,而是,她知道,今后将是艰苦的一场智力综合大搏斗,虽有必胜信心,但却难料这必由艰苦获得的胜利,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旭曰已东山爬起,阳光照下,一切都安宁、寂静,山,巍巍地峙着,水,潺潺地着。

 时光移,地却异,这时,有‮女男‬六人,一路谈笑地,下了紫金山中峰。

 这两男四女的六个人,正是仲孙双成、霍如霜、乐长宮、与号称“一俊二娇”的柳少白、孟岚君、陈紫云!

 她六人刚刚行至“闻善寺”前,美姑娘陈紫云便突然轻“呵”一声,首先停了步,抬手往左一指,道:“师父,仲孙姐姐,快看!”

 仲孙双成等人,闻声停身,循指望去,只见闻善寺前那珠未消的草地上,停放着一辆儿小车!

 小车上,一边放着个行李卷儿,一边坐着个以青布包头的青衣老者,青衣老者面前,则垂手侍立着一名黑衣汉子,说他是中年,看样子,年纪也快近五十!

 这两个人似是夜晚赶路至此,在这儿停下来稍作休息的,而且看样子是一主一仆!

 一看之下,仲孙双成没好说什么,身为师姐的孟岚君却道:“云妹也真是,我以为是什么呢,人有什么好看的?”

 她可没说两个大男人!

 “这两个人一大早,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孟岚君笑道:“许你起早,就不许入夜晚赶路?别大惊小怪了!…”

 这时,那青衣老者,忽地开口翕翕地,不知他说些什么,只见那黑布包头的黑衣汉子,恭谨地躬下了身!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就在这时,一阵強劲山风过处,那黑衣汉子的包头黑巾,忽然被吹落在地,看得仲孙双成等人,齐齐一怔!

 原来,那黑衣汉子,竟是个光头和尚!

 由这一个看那一个,那青衣老者当必也是个光头出家人,不然他为何也一样以青布包住头顶?

 出家人不犯法,当和尚也不丢人,干什么不穿僧衣,却穿俗装?不光头,却以布裹?又复于清晨时分,在此停歇?

 有了这些怪处,就不能说不启人疑窦的了!

 仲孙双成与众人讶然互觑一眼,向霍如霜含笑问道:“霍前辈有何高见?”

 霍如霜尚未答话,陈紫云已然说道:“不是我大惊小怪,是他们太以奇怪,走,看看去!”

 语音方落,便拉着孟岚君的手儿,当先行了过去。

 这一来,仲孙双成等人,只得一齐跟上。

 此时,那青衣老者与黑衣汉子一见有人,立刻变,黑衣汉子连忙包上了头,推着青衣老者和行李便走!

 仲孙双成连忙和乐长宮丢过一瞥眼色!

 乐长宮会意,大步提前扬声唤道:“二位请留步!”

 如此一来,那黑衣汉子不便再走,只得停了下来,冷冷地望了乐长宮一眼问道:“这位施…兄台有何见教?”

 乐长宮往后一指道:“我家主人有事请教!”

 黑衣汉子道:“彼此素昧平生,‘请教’二字似不敢当,我师…主仆还要赶路,失礼之处,兄台愿宥。”

 他刚推车想走,仲孙双成等已至近前。

 柳少白开口说道:“相逢何必曾相识?能得相逢便是缘!阁下何必定要拒人千里,吝于一谈?”

 黑衣汉子没说话,青衣老者开了口:“这位小哥儿说的是,礼不可失,把车放下!”

 青衣老者移身而下,一拱手,強笑说道:“不知诸位有何见教?”

 “好说!”仲孙双成淡淡笑道:“我等有一事不明,敢请老人家指教!”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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